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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代祖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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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叶上的露珠沏的茶,果然带有甘爽的清香,能赛过其他所有水,在这夏日里,显得分外可口。

    摸着针线,手心就黏糊糊的出汗;看书吧,思绪烦乱得很;便是静静地歪着,每一颗毛孔里似乎都往外散发着着热气,搅得人不得安心。上等的丝绸衣裳,贴在身上,汗津津的,风荷恨不得将衣袖都剪了去,可惜她不敢,她顶多在寝衣上动点手脚,裙摆收得高些,衣袖短些。

    房子里飘散着瓜果香甜的气息,透过青翠色的窗纱,却是扑面的热气。

    她无精打采坐着,手里握着团扇,却都懒得动手扇一下。

    这还只是上午,若到了下午,那怕是只能呆在冰窖里了。一盆盆的冰不断往各个院子送着,并没有消解多少暑气。府里的事务,她懒怠去管,拿着账本看不通为借口窝在屋里。王妃自然是满意的,心下暗叹,到底也有她不行的时候,这会子认了输,就不好提起接手其他庶务了吧。

    哇啦一声,杭天曜几乎是跑了进来,席卷进来一团热气。你看他,满头的汗水如下雨一般,一身白色直裰都快湿了,脸上红通通的。

    风荷不料他会这时候回来,忙喊人打了水给他梳洗。几大桶烧开都放凉了的水,被杭天曜一滴不剩浇在了身上,弄得净房里到处都是水汪。他始觉通泰,也不穿衣,披了一件杭绸的夏衫踱步回房。

    风荷亲自捧了一盏放凉的香薷饮解暑汤喂他,他一气喝了下去,方道:“这天,真是不想让人活了,再来一碗吧。”丫鬟闻言,急忙又上了一盏,他又是一气喝尽。

    “大日头下的,你就别跑了,安分呆着吧。”一清早二话没说就没了人影,还好意思回来抱怨,风荷没好气得很。

    杭天曜握了握她的玉腕,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整日什么事都不用干,就有大把大把银子入口袋,你夫君我是为生计所迫啊。”

    说得风荷扑哧笑了出来,捶着他的肩,莞尔道:“我这叫未雨绸缪,你临时抱佛脚有多大用处。”她似乎想起什么,敛了笑,说道:“听人说柔姨娘这几日都不大好,她前次受了亏身子大虚,不如把她移进园子里吧。几位姨娘都是柔弱的人儿,怕是禁不得这暑气。”不管杭天曜有没有把几位姨娘放在心里,该她的责任她便不能推拒,有些事不是她能推得过去的。

    杭天曜听得蹙了眉,恨恨道:“她从前当丫鬟时呢,难道也是这般的,你别理会,由着她去,我倒不信她能有多娇惯。”

    风荷掩嘴笑道:“你别这回说的多不待见,回头病了又心疼,然后怨我这主母容不下人。”

    “再敢取笑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他亦是被她说得尴尬,随即正色道:“告诉你不得,今儿有两件大事发生呢,估计一会子满府里就传开了。”

    风荷见他说得神秘,也有几分好奇,踮起脚尖在他眉心亲了亲,笑问:“什么大事?”

    “这就想收买我,晚上让你好好补偿,这回先放了你。”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眉梢眼角全是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真没什么可笑的:“今日早朝时,顺亲王上奏,催促咱们王府早立世子呢,有不少官员符合,里边自然少不了辅国公府、魏平侯府下边的。皇上瞧着也有那么点动心,就故意松动了口风。”

    看来是世子妃吹得枕边风了,不然以顺亲王的为人可不会去出这种风头。就不知他日jian情败落之后,二人有何面目见人呢。

    杭家一个小小郡王府,怎么频频引起大家关注,而且几次出席宴会看下来,就是亲王府待杭家都是不同的,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出了一个皇后吗?风荷不信,尤其是王爷,她实在说不出来王爷担了什么职责,可比多少手握大权的官都忙,白天几乎不着家。她不由看着杭天曜,从上往下打量起来。

    杭天曜被她看得发毛,隐隐觉得风荷在打他的注意,忙岔开了这个话题,压低声音与她道:“你可知上次顺亲王赏荷会是谁在背后陷害你吗?”

    果然,风荷被他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决定等到适当时机再套杭天曜的话,问道:“你查到了?”

    “可不是,其实我估计你都能猜到,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已。是辅国公夫人干的好事。”提到这个名字,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外,若不是风荷运气好,真被那个混账得手了,他不得恼恨自己一辈子啊。

    风荷确实不惊讶,能调动蒋氏和世子妃身边的人,又急于陷害她的除了辅国公夫人就是王妃了,世子妃是早就被排除的。她颇觉有趣,本是要陷害她的,没想到反把女儿的丑事揭露于人前,他日对质起来不知这对母女作何形容呢,她想着就带了笑意。

    杭天曜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头,嗔道:“还笑人家,也不想想当时你有多危险。”

    风荷摸摸额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从哪里查到的,可别弄错了?”她一副不信的模样。

    杭天曜懊恼的摊摊手:“难不成在你心里,你夫君我就是这么个不靠谱的人了?亏我待你一片深情,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他说得煞有介事,风荷勉强做出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来,笑道:“你别急着动手啊,这么有趣的事情,咱们可是要在紧要关头方能让大家领略领略的。”

    “瞧你,又把人看扁了,我自然明白。有个这样的母亲,再有个那样的姐姐,蒋氏自己若再出一点事,她凭什么能当王府的当家主母呢。男人胡闹一点没关系,别别太失了体统就行,女子最重妇德啊,一旦妇德有缺,凭她再有多少本事都没用了。”杭天曜很是得意自己与风荷的看法是一样的,只要接二连三暴露了这些事,蒋氏当王妃的身份就先不正了。

    小五那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他要么休妻,可是休妻岂是那样轻易的事,而且他一旦在那种时候休妻,大家难免会以为他忘恩负义,忘恩负义比起纨绔来是重要了很多倍呢。他如果不休妻,他就与蒋氏绑在了一条船上,他也就不能为大家所接受了。

    不过这个局不好步,里边还存着不少麻烦,需要仔细合计合计。

    风荷与杭天曜相视而笑,终于等到他们主动出去的机会了,这些日子,真是憋屈得紧。

    午饭时,夫妻两人冒着烈日居然去了宁朴斋,太妃正要用饭,一见他们喜得不行,忙命快去做了爱吃的菜来。

    饭后,杭天曜回房歇着,风荷陪太妃抹骨牌玩儿。

    刚吃了饭就去睡不好,尤其这几晚太妃都睡不着,白天更不敢让她多睡了,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倒也能解好些困倦。

    谁知到了未时三刻左右,风荷刚想扶着太妃回房,东院的下人急急忙忙跑来求见。

    这么热的天,又是太妃歇息的时候,谁会冒冒失失跑来,除非有什么要紧事。太妃懒怠动,就让端惠出去问那小丫头。

    不过半盏茶功夫,端惠亦是急匆匆走了进来,不等太妃问,就一五一十说道:“娘娘,来的是二方白姨娘跟前的丫鬟,说白衣娘不好了。

    今儿午饭时,白衣娘伺候二夫人用饭时手上发软,不小心将勺子里的汤洒到了二夫人衣服上,二夫人当即大怒,命人拖了白衣娘出去罚跪。白姨娘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根本禁不住罚跪,还是这么人的天,不过半个时辰就晕了。二夫人方消气,允人送她回房。

    不意白姨娘醒来后就一直腹痛不止,似乎是要生了。只是,只是二夫人不信她会此刻就生,没有去请大夫,只让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去看着。小丫鬟见白姨娘浑身是汗,跟水里捞出来一般,而且见了红,吓得魂飞魄散,偏偏二夫人歇了没人敢去打搅,就冒失得跑到了娘娘这里来。”

    若是平常,端惠绝不会把这种事不加修饰的回给太妃,但她是太妃贴身的,最知太妃心意。自慎哥儿之后,府里没有添过人丁,这对相信多子多福的太妃而言无疑不大快活,更经历了杭四幼子夭亡、蒋氏柔姨娘流产,太妃虽口上不说,心里也是担心的,生怕王爷们在外杀戮太多,报应到了子孙身上。所以极为重视白姨娘里的孩子,只要白姨娘的孩子能够平安出身,那就还好,不然太妃心里是真的绷紧了心弦。

    况且二房子嗣一直不盛,除了嫡子杭天栋嫡女杭芊外,就一个庶女杭芫,当年一个庶子养到三四岁突然就没了。偏杭天栋是个软骨头的,太妃一向瞧不大顺眼,如果白姨娘生个男丁,好歹聊胜于无。

    太妃一听,又恨又气,这个二儿媳,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光盯着那点子家产看,苛待妾室庶子。白姨娘七个月的身孕了,让她服侍用饭也罢了,一个不小心就要罚跪,她难道没见这天气,别说有孕的妇人,就是大老爷们还不一定顶得住呢。这个孩子再掉了,外头不知要怎生议论杭家,什么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以后哥儿姐儿说亲都不好寻人家。

    不过一个庶出的孩子而已,值得她这么耿耿于怀吗,若自己也跟她一样,这会子哪里还有老二呢,哼。

    太妃睡意全无,她一直不喜欢老二媳妇,而且孩子们年纪也大了,她不愿插手儿子们房里的事情,想不到这个老二媳妇会变本加厉。别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清楚,当年老二怀孕那个妾室怎么没的,庶子夭亡,她心里都雪亮着呢,只是老二怕她,自己恨他不争气,就撩开了手。

    以老二媳妇那点简单的心计与手段,就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她莫非真当自己拿她没办法不成?哼,这一次自己定要好好敲打她一番。

    瞧太妃模样,似乎有心自己过去看看,但她身份尊贵,若为了一个妾室巴巴前去,难免让人以为杭家有宠妾灭妻之嫌,尤其太妃身子并不爽利。风荷心中微动,这事弄得不好自然自己面上无光,但若处理的好了,二老爷那里倒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二老爷此人,虽不晓事,但他的优点就在此处,许多话许多事明白人不好说,假如二老爷去说,还不易引人怀疑,实在是枚上好的棋子。

    何况,她对白姨娘有信心,一个小店铺主的女儿,能勾得二老爷为她与二夫人作对,那心机就不是简单的。常理来看,发生了这种事小丫鬟怕是吓得手足无措,哪里还能想到来向太妃求救,甚至越过了王妃,这上边没人指点她还真不信。既然能在危急关头做出这样冷静的决策,保住孩子应该是有几分把握的。

    太妃的确是如风荷所料的那样,她尚在踌躇犹豫中。当她瞥见站在一旁的风荷之时,眼中闪过光亮,自己不好去,让老四媳妇去不就行了。她是晚辈,去看看别人说不出什么话来,而她又代表着自己过去,便是老二媳妇也难为难她,太妃当即作下了决定。

    风荷乖觉,从太妃眼神中看出太妃的意思,忙假作慌张的说:“祖母,不如孙媳妇代您过去瞧瞧,回头再把情形给您细细分说一下。”

    太妃满意地点头,这才是真正大家里周旋的人儿,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往下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三分焦急的说道:“你说得是,端惠,你服侍少夫人过去。该做什么你尽管去做,保住了孩子最要紧。”

    说出风荷的出面是暗示自己代表太妃,那端惠的陪同就是把这个摆到了明面上去。二夫人见了端惠,便是想装不懂都不行。

    骡车已经套好了,因为园子偏远,以防太妃临时有个使唤什么的,她这边的骡车每天都备着,说话间就能上车。

    风荷与端惠坐在马车里,揭了帘子吩咐道:“传话下去,立时去请太医院内行的顾太医前来,再把京城最好的稳婆一齐请来,还有咱们府里的郁妈妈、秦妈妈都一并请去东院。”

    风荷有了这个管家的名头,虽然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家事,但是沉烟这里,已经与家下不少的管家娘子打过照面,沉烟的面子多半人都会给。而且这事牵扯不到王妃,又是太妃的另,没人敢轻易糊弄了去。

    刚进了院子,风荷就隐隐听到白姨娘的哀呼声,看来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多了,不然白姨娘会保持体力吧。

    二夫人却是醒了,正在房里迅驰丫鬟,自然是白姨娘跟前的丫鬟,怪她们不用心,没有伺候好白姨娘,而她这一训斥就叫走了白姨娘身边所有的丫鬟。

    风荷冷笑,好个二夫人啊,叫走了身边伺候的人,让白姨娘一人呆在房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难怪白姨娘呼声这么凄惨呢。

    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门前的丫鬟本要拦着,一见端惠就不敢拦了,任由她们闯进去。

    二夫人直到她们进了门才看见,起身难得殷勤的说道:“哟,是老四媳妇啊,大日头下的怎么就过来了?还不快伺候四少夫人坐啊,上茶。”她这是想要拖延时间。

    风荷懒得与她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祖母听说白姨娘有些不大好,心里挂念,命侄媳过来看看。祖母那边还等着侄媳的消息呢,侄媳不敢耽搁,还是先看了白姨娘再来陪二婶娘说话吧。”

    这个老不死的,一个卑jian的jian人,她倒是放在了心上,待自己这个正经儿媳妇都没这般好过。二夫人自然不会轻轻松松放了她们过去:“不是婶娘说话不中听,那种地方肮脏得紧,侄媳妇一个尊贵人怎好去那走动呢,不如随便使唤个丫鬟过去瞧瞧吧。”

    “二婶娘心疼侄媳心中明白,只是这是祖母的交代,侄媳怎么敢大意呢,回头祖母细问起来我没话回岂不是自打嘴巴。何况,不过是去看看,又不会多呆,再说了,咱们家堂堂王府,从来不会做出苛待妾室的丑事,白姨娘那里难道还能比柔姨娘几个的差不成,那里我可是常常去的。”她拿帕子掩了嘴角,神态温柔,只是言语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二夫人无法,想着她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自己不去请稳婆、太医,看那jian人能拖多久。她前头领路。

    白姨娘住的还不如一等的大丫鬟呢,挤在一群下人房里,一共只有小小两间房。低矮的屋檐,进了门只有一张老旧的罗汉床,摆设之类的只有一个土窑的瓶子,插了两支即将开败了的石榴花。帘子只是粗糙的竹帘,里间房里居然没有冰,这样的天气孕妇没有热出病来已经很不错了。

    床是个新漆了红漆的架子床,一床秋香色的薄被,妆奁简便得很。白姨娘只剩下轻微的shenyin声了,屋里一个人影也不见。

    淡淡的血腥气呛得风荷难受,她平了平心气,快步上前,上次柔姨娘流产那次,多少血啊,她早见惯了。

    白姨娘耷拉着双眼,面色苍白虚浮,唇色泛白,头发凌乱的散在枕上。风荷忙轻轻唤了一句:“白姨娘,我是四少夫人,我奉太妃娘娘之命前来探望你,你还好吗?”

    这句话对白姨娘而言无疑是支强心剂定心丸,她倏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果是风荷的时候眼里闪过了光芒,喘息道:“婢妾怎么敢当,四少夫人先代婢妾谢谢娘娘,回头婢妾能起身了亲自去给娘娘磕头。”只要风荷来了,二夫人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她的孩子也能保住。

    “白姨娘放宽了心吧,太妃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稳婆太医过来,只怕这会子就该到了。”风荷瞧白姨娘的形状,估摸着是要生了,七个多月,也不是没有希望。

    二夫人一听风荷的话,登时变色,赶紧道:“怎么好劳烦太妃,我看白姨娘应该没什么事。”她狠狠对白姨娘使着眼色,白姨娘只作没看见,她又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马就出去了。

    风荷厌恶,也对端惠眨了眨眼,端惠会意,趁二夫人不注意溜出去了。

    风荷本是存着利用白姨娘拿捏二房的心思,不过当她看到被窝下白姨娘隆起的肚子时,不由心中一软,那毕竟是个无辜的小生命,不管大人之间有多少纷争,他也不该在最后关头被扼杀了。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住这个孩子的。

    最先来的是郁妈妈和秦妈妈,她们顺利的进来了,给二人行了礼,就去看白姨娘的情形。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向二夫人回道:“姨娘怕是要生了,羊水都破了,需要尽快准备生产的物事。”她们虽是回给二夫人,眼睛却是一直看着风荷的,真正拿主意的是四少夫人才对。

    风荷一听也有那么点紧张,生产一事她是半点也不懂的,只得道:“一切劳烦两位妈妈了,该备些什么都让丫鬟们去准备。回头稳婆和太医来了,就能替两位妈妈分担好些去。”她是怕两位妈妈不敢担责任,做事不能放开手脚,故意安慰她们。

    果然,两位妈妈的神色好看很多,连连点头道:“那奴婢这就去。”风荷怕二夫人的人暗中阻挠,就对云碧道:“你跟着两位妈妈去,搭把手也好。”云碧性子烈,小丫头们都怕她。

    而她自己安慰了白姨娘几句,就拉着二夫人到外间坐着道:“二婶娘,侄媳知道你是骤然听闻这个消息惊住了,就擅自给你安排了,你看还有什么侄媳没有想到的吗?”她不能放二夫人出去,不然端惠云碧是抵挡不住她的。

    二夫人心中恨得不行,这是想的太周到了,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哼。不过她不是很担心,白姨娘的身子她清楚,她不让人给她好好保养,想要早产生下那个尊子来怕是不容易啊,一不小心最后一尸两命呢。

    稳婆太医几乎是同时到的,生产的物事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二夫人恼怒地瞪了之前出去的丫鬟一眼,那丫鬟委屈的瞄了端惠一眼,不敢辩驳。端惠是太妃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她算什么,怎么敢与人家对着干,端惠把人带进来,她拦得住才好啊。

    太医先进去看了看,接着是稳婆前去。

    很快,稳婆就惊慌地跑了出来,回道:“回两位夫人,马上就得生,但孩子太小,而那位姨娘又耽搁太久,不易生呢。”一路上赶得急,她只知是庄郡王府,但不知外面坐着的一老一少两位夫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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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情况风荷已经预料到了,她当机立断道:“听说大娘是京城最好的稳婆,多少疑难的都在你手上平安过来了,相信我们白姨娘也会母子平安的。孩子生下,赏银十两,不然我们太妃发怒起来,你自己应该知道后果。”

    那稳婆常年在大户人家走动,里边的猫腻不知看了多少,她就是要探探王府人的口风,到底要不要保住孩子,她就怕自己千辛万苦帮人生下了孩子,回头被人怨恨于心,甚至反害了自己。

    她虽然不知二夫人和风荷谁能真正做主,但这个年轻夫人敢搬出太妃来,必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她还是乖乖听话来得好。

    沉烟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冰,屋子里这么热,风荷怎么呆得住。冰块慢慢溶解,房里的气温渐渐下降,而白姨娘的哭喊声时轻时重。

    二老爷来了。

    风荷不想就知这是沉烟派人寻来的。这样一来,她们的情意那是都落在了二老爷眼里,做到了十成十;而白姨娘母子倘若有个什么闪失,她们身上的责任也能轻些。她笑着对沉烟点点头。

    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小厮说了大概,心知二夫人是要趁机害了白姨娘母子。他通房妾室也有过几个,但不是二夫人的人就是容貌差强人意的,人到中年,男人的自尊心反而越来越强,而男人自尊心最好的表现就是女人。当有一个女子青春美貌,偏还对他温柔体贴情深款款满心崇拜的时候,二老爷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自信与意气风发。

    所以,二老爷心中白姨娘是很有些不同的,那是他自己看上的女子,而且不嫌他年老不怕二夫人苛待,愿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他怎么还能不对这个女子迷恋呢。尤其二夫人嚣张跋扈,浑然不把他当一家之主看,这些年,二老爷已经受够了。

    看见二老爷回来,二夫人越发不悦了,质问道:“你又去哪儿了,还知道回来。”

    “我要不回来还不知你把双儿如何呢。你说,双儿要生了,你为什么不去请稳婆太医来,要不是侄媳妇过来的及时,只怕这会子我都见不到他们母子了。”说着,二老爷眼里居然滚下泪来。他怯了二夫人一辈子,难得说出这样质问的话来。

    风荷大感讶异,不料二老爷待白姨娘的心还挺真的。

    其实,二老爷一开始也只是有几分迷恋而已,满足自己一时的虚荣心,但时日一久,就被白姨娘慢慢收服了。记得白姨娘昨天晚上还曾与他戏说道:“我身子不好,也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咱们的孩子。若果真不好,你就让她们保孩子,往后孩子就代替我照顾你陪伴你吧。我在地底下也是能阖眼了。”

    想起白姨娘说的话,二老爷这么个软弱的人,哪里还经得住啊。

    不知是被二老爷的话还是二老爷的眼泪气的,二夫人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但面色狰狞。她不由想着,自己尽心尽力为他操持这个家几十年,最后就得了这么句话,这心里岂能福气啊。

    可惜二夫人从来不想想,夫妻之间贵在关心,而不是像她那样,动辄对二老爷恶言相向,根本不把二老爷当男人看,当自己的夫君看,怨不得二老爷与她离心。

    她气上心头,居然拂袖而去。

    这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又有二老爷坐镇,应该没问题了。风荷也起身告辞,她一个年轻的侄儿媳妇,与叔叔呆在一间房里,传出去难免被人说闲话。

    刚出了内院,在拐弯处遇到六少夫人袁氏。

    公公的妾室如生下子嗣,这毕竟是件大事,她不能不放在心上。这里的动静她是早就听闻了,一直等着风荷出来,自从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她心里对风荷的畏惧多于嫉妒。

    风荷正讶异怎么不见袁氏,她就撞了出来,心下了然,故意对袁氏道:“六弟妹,我这走了一路有点口干,能不能去你那讨杯水喝。”

    袁氏闻言大喜,忙拉着风荷一同走,道:“看四嫂说的,一杯水而已,也是我怠慢了,原该早些过去陪四嫂的。”

    做戏就得做全了,风荷果真先吃了两盏茶,才与袁氏笑道:“六弟妹这些日子也不去我们那边散散闷啊?”

    袁氏见她不带半点骄矜之色,心下好受许多,摆手喝退了丫鬟们,沉烟几个得到了风荷的暗示,一并退了出去,她方压低声音与风荷道:“四嫂,白姨娘能生下孩子吗?”

    老来子,还不知公公会喜欢成什么样呢,到时候他们夫妻的地位可别被动摇了。

    风荷清楚她的顾虑,也怕她胡乱动手,就正色与她说道:“六弟妹,你别看这是个庶子,祖母很重视呢。”

    “嗯?太妃那么多孙子孙女,难道还会在乎一个庶子的庶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为太妃是不大放在心上的。

    “这话,也是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我方敢跟你说,传出去咱们都被想过清静日子了。你想想,府里多少年没有添丁了,经历了几次流产事件,太妃心里能不堵得慌,正要有个孩子冲冲晦气呢。谁这个时候犯上去了,我怕祖母会大怒呢。六弟妹,我自然知你不是那等冲动的人,但小心被人利用了,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风荷说得煞有介事,尤其那句不是那等冲动的人,将袁氏说得舒坦极了。

    她自然很快表示:“还是四嫂理解我,一个小孩子与我何碍,我们爷都这么大了,谁能争得过他去。”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这些年,她在杭家最怕的人不是二夫人而是太妃,太妃要那谁做筏子,谁就惨了。

    风荷很是赞赏袁氏的话的样子,一面点头道:“六弟妹果是个明白人,原先我是白担心了。六弟妹,这些日子二夫人对你如何?”

    “还不是那么样,不过自从白姨娘进府,她一门心思都在白姨娘身上,倒不大多管束我了,我能过几天顺心日子。”她撇撇嘴,对二夫人的厌恶显而易见。

    风荷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笑道:“有这么个挡箭牌在前头,二婶娘确实没心情寻六弟妹的不是,若再有个小子,我看她会忙的顾不上六弟妹。六弟妹何不趁着那时好好保养了身子,与六弟恩恩爱爱的,早些生下一儿半女呢,有个孩子傍身比什么都来得有靠。”

    袁氏大是赞同,连脸都红了,拉着风荷的手道:“多亏了四嫂提醒我,不然我就自误了。有人能替我挡着她,我正该欢喜才是,而且如此一来,她不免更加靠着我们爷,对我也会好些才是。

    说句不怕臊的话,我是日夜思想有个孩子,可不知为何,这肚子就是不争气,到现在没有一点动静。我母亲给我训了不少偏方,怎么吃都不管用,四嫂可有什么好法子?”

    说到心里的隐痛,袁氏简直把风荷当成了亲姐妹般,与从前的冷嘲热讽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们这些女人,谁不知道孩子就是一切,没有孩子一切都没了盼头,凭什么跟人争,争来了又有什么用。

    风荷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倒与她说起别的话题:“你看,白姨娘倘若生下孩子,会交给谁带?”

    袁氏微微一愣,满不在乎的道:“妾室一般不能自己亲自带孩子,估计也是被接到了她房里。”

    风荷神秘的摇头,激起了原始的好奇心,才徐徐说道:“我看不尽然,经此一事太妃不用说了,便是二老爷都不肯将孩子交给二夫人带。而白姨娘的身份是不能带孩子的,总不能让二老爷的子嗣住在下人房里吧。六弟妹,你是长嫂如母,带小叔子可是名正言顺的。”

    这话把袁氏听得迷迷糊糊的,她万分不解,问道:“我为什么要替她们去带孩子?”

    风荷咬唇,皱眉不语,直到袁氏焦急得催促了她好几遍,她才勉强说道:“六弟妹,我拿你当自己妯娌,凡事都是为你考虑的,你若不信我或是怀疑我的用心,那就不必多说了。”他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六弟妹,你进门至今已有两年多,一直没有动静,而六弟两个通房也没有一点消息,这有点不大对呢。常理说,六弟与六弟妹这般恩爱,孩子是迟早的事,只是有些事,六弟妹不得不留了后着啊。”

    她的话说的隐晦含糊,但袁氏是有心人,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隘。不止她,她母亲也曾怀疑过,六少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果真那样,袁氏吃再多药,纳再多通房都不顶用,她这一生算是毁了。

    她不免哽咽起来:“四嫂与我说这些,显然是将我当了自己人看,我哪有恼的。所以,我应该先抚育着白姨娘的孩子,结下情分,将来便是有什么不测,他念着养育之情也能容我。此事关系重大,不是我怀疑四嫂,但我还需与我爹娘商议一番,多谢四嫂的提醒。”她这句话说得很真心,老来有靠不正是她们争来争去的目标吗?

    风荷面色不见半点不悦的神色,反而与袁氏推心置腹道:“六弟妹,二老爷与二婶娘闹成今日这般,六弟妹觉得是为什么?男人嘛,不管他性子软弱还是强硬,在自己女人面前,无一不是要面子的。六弟妹千万记得。”

    袁氏大震,她心高气傲惯了,难免有对六少爷横眉的时候,时日一久,六少爷的心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岂不是自讨苦吃?她暗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改改脾性了?

    点透了袁氏,风荷起身告辞。没走出多远,白姨娘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母子平安。虽然孩子很瘦弱纤细的样子,但没什么大碍,只要细心调养就行。二老爷大喜,大家封赏,把二夫人气得称病不起。二老爷难得清醒一回,居然晚间去了太妃那边给太妃谢恩,还带来了给风荷的礼物。

    风荷抿唇笑着,白姨娘,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呢。这样的人,用好了就是助益,用不好,就是虎狼。

    她帮白姨娘,一来是太妃之命,二者孩子是无辜的,当然她更有她的打算。二房不足为惧,就一个二夫人爱折腾,而且她是董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她跟风荷是别想和平相处的。相比起来,倒是袁氏容易拿捏,以六少爷的懦弱样子,对袁氏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她示好与袁氏,不过是为了袁氏父亲而已,兵部尚书,实在是个不小的官,而且定是皇上宠臣。权贵家中要有杭天曜的 支持者,堂官也是不可或缺的,翰林院有表哥,户部哥哥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礼部有苏家,兵部有袁大人,至少朝廷不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让皇上徇私都说不出口。

    再说,留个白姨娘与二夫人斗法,二夫人就没了心思来寻自己这边的麻烦。有一日二夫人没了,也不会留下袁氏或者白姨娘一边独大,一个嫡子媳妇,一个庶子生母,都不是好应付的。

    袁大人若想以立世子之事拿捏了风荷夫妻,她也就不用怕了,一个白姨娘对付袁氏绰绰有余,女儿有难,做父母的还有多少心思与她周旋。当然,白姨娘反戈也是件麻烦事,但一个妾室,哪来的条件与风荷对峙呢。

    二房这边稳定下来,就只一个四房了。恭亲王庶女,刑部侍郎,皇上赐婚,真不能小视呢?恭亲王,生母死后,据说曾在太皇太后身边养过一段时日,后来开府单过。

    杭家这潭水,越混越好啊,她倒要看看到时候王妃拿什么与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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