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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蒋氏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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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两人进了房,几个贴身丫鬟跟了进去。杭天曜身上的水滴一路滴进来,弄得地毯上到处都是水印子。

    他却不肯让丫鬟替他洗漱,非要风荷伺候他。风荷嗔怨得瞪了他一眼,两人一起去净房,为他脱了衣服,羞红着脸子不敢看他,胡乱拿水往他身上泼。

    杭天曜越发大笑,一会要擦这里,一会要按摩那里,把风荷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在他腰里揪了几把,直到他发出凄惨的叫声才停下。倒不是风荷心疼他,而是被丫头们听了,不知想成什么样呢。

    待给他洗完,风荷死也不肯替他穿衣服,一把将衣服扔到他身上,飞也似溜了出去。

    “小妖精,你看我一会能不能抓住你。”他望着风荷的背影,调笑道。

    风荷不理他,回房换衣服。给杭天曜沐浴,把她身上都弄湿了一大片,她非常后悔自己做出了这么个轻率的决定。

    雨在他们沐浴时就停了,空气很新鲜,夹杂着泥土的味儿。

    杭莹穿着木屐扶了丫鬟的手过来了,风荷让她先在花厅等一等,忙梳洗停当。在卧房门口被从净房出来的杭天曜拦住了:“你又要去哪儿?”

    “五妹妹来了,我去与她说话。”风荷笑得像只小狐狸,还不忘在他脸颊上拍了拍,扬长而去。哼,看你怎么抓我。

    果然,杭天曜不满的跺跺脚,扑到了床上,一天到晚人来人往,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杭莹坐着看风荷做的针线,抬头笑道:“丫鬟们跟我说四哥外头回来淋了雨,莫非四嫂也淋了雨不成,见我也不必特意换衣服啊,我三天两头来的不用客气。”

    风荷被她说得语塞,赶紧转移话题:“五妹妹还说呢,有许久没有过来了吧,也不知来陪我打发时间。”

    “四嫂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五嫂一个人无聊,我虽时常去她那里坐坐,但四嫂这里亦是常来走动的。反是四嫂,上次我来时去了账房,今天我过来又躲在里面不出来,显见得是四哥来了就不待见我这个妹妹。”她振振有词,小脸泛红。

    风荷被她说得好笑,抬手为她抚平过来时被风吹散的头发,问道:“那我今儿专门陪你一日如何?晚上你也别回去了,留在这我们秉烛夜谈?”

    杭莹从小到大没个亲姐妹,府里几个姑娘年纪与她差得又有点远,一个人住习惯了,偶尔也有些寂寞无聊,一听风荷的提议就拍起手来:“好啊,我这就让她们去把我的梳洗用具送来,四嫂让厨房给我做香煎小黄鱼吃,还有那个清炖蟹粉狮子头。”大厨房里做得就是没有四嫂这边做的好吃。

    杭天曜本来是要来把杭莹赶走的,到了门口听到这两句,心都凉了。他忙掀起帘子迈了进去。

    从前杭莹与他接触少,有些怕他,后来过来找风荷也常遇到他,渐渐熟悉起来,笑着与他打招呼:“四哥。”

    杭天曜勉强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哀怨得拉了风荷衣袖问道:“娘子,五妹妹住这,我住哪去?”风荷不会把他赶去茜纱阁吧,咦,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你一个大男人,随便哪里都能凑合一晚上。”风荷又羞又恼,杭莹不懂就罢了,若是懂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人面前装出嫂子的样儿来。

    谁知杭莹听了,也是皱眉,随即欢快的笑道:“这有何难,四嫂去我的院子住不就好了,四哥仍然可以住在这里。”她难得想出一个好主意来,笑得眼睛都眯了。

    如果可以,杭天曜真相掐死她,平时笨笨蠢蠢的五小姐,几时变得这么聪明了,这样快的反应,不愧跟着风荷久了,人机灵起来。

    风荷一听,笑得人都软了,靠在炕几上,一双水亮的眸子斜睨着杭天曜,一副看你如何应付的架势。

    侍候杭莹过来的一个嬷嬷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都没说,主子面前哪有她们插嘴的地方。五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明白这些事也是常理,平白与她说了反而不好。

    最后,竟是王妃给他解了围,王妃遣人来寻五小姐,有事要说,杭莹方去了。

    杭天曜没好气的看着袅袅婷婷进屋的风荷,噘着嘴道:“你晚上真要去五妹妹那里?”都当人娘子的人了,怎么就没有一点自觉性,抛下自家相公不管去跟人家小姑娘闹腾什么,就不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风荷故意柔柔得偎到他身上,对着他耳朵哈气,轻道:“既然答应了五妹妹岂能作假,爷反正嫌两个人睡太热,这样不更好。”

    “你要敢去,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他一面恨恨说着,一面在风荷挺翘的臀上拍了一记。

    风荷吃痛,索性坐到他腿上,挑衅地道:“你再打我试试。”

    她微仰着头,红唇翕开,娇俏妩媚。杭天曜口干舌燥,觉得那红唇就是一汪清泉,诱惑着他,他一把揽了风荷的后背往自己跟前送了送,就吻了下去。风荷不肯,拼命扭动着身子,却挣脱不了他有力的禁锢,只能缴械投降。

    杭天曜吻得心满意足,才松开了她,笑吟吟说道:“娘子不够投入啊。”

    风荷气得早他头上敲了两下,嗔道:“我有正事与你说。”

    “噢,娘子请说。”杭天曜发现风荷有点野蛮的潜质,他惹不起。

    风荷见他还算乖,方把昨日在顺亲王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并没有隐去韩穆溪一节,杭天曜那么聪明,一定会听出破绽来的,而且小侯爷救了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杭天曜先时还是嬉笑的神色,越听脸色越不好,黑得像锅盖一般,眼神仿佛能杀人。

    “好,真是好,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要让他不得好死。”他啪的一下,居然把一张黄花梨木的炕桌拍成了两截。

    风荷哆嗦了一下,小声劝道:“他毕竟是恭亲王宠爱的儿子,你可不能轻举妄动,这样的人最易对付,万不能为他牵连了你自己。”

    杭天曜低头看她那副楚楚的娇态,心软了下来,摸着她脸颊应道:“不要为我担心,不过我也决不会放过他,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就当为民除害罢了。只是幕后那个人可恶,一心要毁你清誉,比那混账东西更加该死一百倍。”

    风荷想到当时要没有韩穆溪,自己的结局还不好说,也是一阵后怕,皱眉道:“不知是谁这么恨我,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来。”

    “这个事你别管了,我会查清楚的,只是,”他顿住话头,捏着风荷的下巴让她正对着自己,问道:“韩穆溪的信呢?”

    “信,烧了啊。”风荷非常无辜。

    “烧了?”杭天曜略有诧异。

    “是啊,留着落到别人手里,又是一大麻烦。”杭天曜的心思她能猜到七八分,却不能明说,只能与他耍花枪。

    杭天曜逼视着她的眼睛,不解而单纯,心下才好受许多。其实他不是怪风荷,也不是怪韩穆溪,他是怪自己,没有保护好风荷,每次都要别人救她帮她,他受不了这种感觉,把自己女人交给别人保护的感觉。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抚着风荷的背,歉意满满:“是我不好,我应该派几个人日常保护你的,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风荷搂着他的脖子,莞尔笑道:“你便是派了人保护我也没有用啊,我都是在内院,而侍卫们根本进不去内院,出了事情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是我自己太大意了,往后会小心的。”

    这也是实情,杭天曜手下的人全是男子,没有女的,风荷面对危险都是在内院,他们根本就近不了身。他越加为风荷的善解人意感到羞愧,鼻子里酸酸的,抱着风荷静静坐着不说话。

    一直过了有许久,房里只有两人平缓的呼吸声,杭天曜把风荷抱坐在炕上,握着她的手道:“你先歇歇,我出去一会,等我回来吃晚饭。”

    “嗯,那你早点回来。”风荷乖巧的在他脸上亲了亲。

    他忍不住又缠绵一番,才起身出去。

    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空气清新的让人想要大声呼叫,树枝上、屋檐下偶尔还发出滴答的水声,悦耳而安宁。

    杭天曜与韩穆溪对面站立,一个穿着石青色竹节纹的夏衫,一个穿着黛绿色素面的绸衣,都是羽冠束发,风度翩翩。

    杭天曜第一次发现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韩穆溪身上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一种叫做男儿柔肠的东西,他的眼睛比以前更加深邃。而他,仿佛能从他深黑的眸子里看到风荷的倒影,看到风荷依偎在他怀里的慌乱神情,看到风荷叫他小侯爷时的嫣然笑意。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看到韩穆溪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自己体内有妒火在烧。

    杭天曜一次一次压制自己欲要喷薄而出的恼怒,他不能对韩穆溪如何,因为那样,风荷会不高兴甚至会看不起他。是的,他要记住,他今天找韩穆溪,只是为了以风荷丈夫的身份感谢他对他妻子的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昨天的事多谢你了,风荷都告诉我了。”他总算维持住他的风度了。

    韩穆溪从来没有把杭天曜当做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不然他也不会与他结交。旁人眼里,他应该更喜欢与杭家三少爷结交才对,但他与杭天瑾几乎没有正正经经说过几句话,倒是杭天曜,偶尔还会一起喝杯酒。他虽然看不惯杭天曜的有些举动,但是对他与风荷之间的感情,他没有深想过。

    在听到杭天曜开口之后,他才开始正视杭天曜对风荷的不同,这个男子,对风荷没有外面传扬的那么不堪。不然,以风荷的性格,或许根本不会把昨天的事告诉他,而风荷不但说了,还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交代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夫妻是完全信任对方的。这个发现,让韩穆溪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

    他暗暗握紧了拳,缓缓松开,用尽量平静的语调笑道:“原是举手之劳而已,换了别人,也会那么做的。”

    杭天曜敏锐得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克制,他几乎能够确定自己的猜测了:韩穆溪,喜欢风荷。

    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说出来却不行。他依旧感激地说道:“不管如何,我心里记着你的情意。这件事,接下来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的,牵连上你们永昌侯府不合适。”他这辈子,从没对任何一个人表示过感激,但为了风荷,他愿意,他更愿意承担风荷欠别人的人情。

    韩穆溪停顿了好久,才点头应道:“好。”多一个字,他都难以成言。

    ……

    早饭后,董家来了人,嘉郡王府定在六月初一纳董凤娇。

    只有两天时间了,嘉郡王府居然这么急切?

    董凤娇听到后,很不满意,因为她为自己设想了隆重的婚礼,还有盖过风荷的陪嫁,那些还没来得及准备呢,六月初一,她连嫁衣都没有制好。但是转念一想,萧世子这么急切迎自己进门,一定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即便现在受了这么点点委屈又如何,以后她在王府风光就能挽回今日的这一切了。

    所以,董家最后答应了王府那边。

    董老爷起初是不同意凤娇去嘉郡王府的,但旨意都下来了,也只能罢了。不过王府那边的行事让他说不出的憋屈,作妾就是作妾啊,萧家可不管这个妾是不是皇上指的,一切比照着纳妾的规矩来。不要董家的陪嫁,不摆酒席,就自己人热闹热闹,董老爷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像个丫鬟一样被人抬上了轿子,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风荷是长姐,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杭天曜却不去,因为这日是风荷茶楼开业的日子,他说好了要去捧场。

    “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拿着自己的银子请人去我的茶楼吃茶,我要赚的是别人的银子,可不想从左边口袋流到了右边口袋,中间还掉了不少。”风荷一面给杭天曜穿衣,一面郑重警告他,这纨绔,说不定就能做出包下茶楼请所有人吃茶的愚蠢举动来。

    “瞧你把人看得也忒扁了,我及时做过亏本买卖。”他重重在风荷颊上印上一吻。

    是呀,确实没有做过亏本买卖,人家压根没有做过买卖好不好,风荷心里腹诽着。面上带了羞怯的笑意,扶正杭天曜头上的玉冠,低笑道:“正经些,丫鬟们都看着呢。”

    杭天曜闻言,索性抱了她猛亲一气,胡乱囔道:“那就让她们看去,主子们恩爱那是她们的福气。”

    风荷小手捶着他的胸,啐道:“谁与你恩爱了,出去看看早饭得了不曾。”

    早饭,那有丫鬟管着,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少爷去看了,分明是要把他支开,他可不吃这套。当即高声对外喊道:“谁去厨房看看,让她们快些摆了早饭上来。”然后摸着风荷的腰嬉笑道:“娘子,为夫服侍你更衣。”

    流氓,占了自己便宜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风荷咬碎了一口银牙,杭天曜最近爱上了给他穿衣,每次趁机吃她豆腐,晚上折腾得自己睡不好也罢了,白天还不肯放过他,色狼!

    太妃笑眯眯看着小夫妻给她行礼,让丫鬟取了她的贺礼来,一份是恭贺风荷新店开业,一份是送给董家的。

    风荷忙道谢:“又让祖母破费了,孙媳汗颜。”

    “不怕,等你铺子赚钱了,送我几分干股吃吃也就够了,一家人有什么计较的。”太妃说得理直气壮,满屋子人都大笑起来。

    杭莹坐在太妃身边,抱着太妃胳膊笑道:“四嫂光从祖母这里占便宜,好歹也有机会还回来了,祖母这亏吃的值。”

    “嫂子你别怕,祖母那压箱底的元宝都滚出来了,还能看得上咱们那点小钱不成,便是把茶楼都送了祖母又如何,她一高兴或许赏的比那还多呢。”他借着衣袖下垂遮盖住,暗暗捏着风荷的玉碗,细腻爽滑。

    风荷几次抽手都没有抽出来,只当不觉,亦是笑道:“还用你说,祖母疼爱孙子孙女那是没得说的,我还不怕吃亏了不成。”

    大家笑着送走了夫妻二人。

    董家那边只摆了几桌酒,请了几个至亲好友。老太太与杜姨娘、董凤娇再不乐意也没法,这给人做妾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呢,不过想想将来有希望当上侧妃,好受不少。

    风荷吃了午饭就会了杭家,她心里放不下铺子的事,与母亲也说了半日的话,这时候回去也不算早。

    先到太妃院里,太妃正与丹姐儿说话解闷。见风荷来了,更添乐趣。

    “咱们丹姐儿越发乖巧了,把祖母逗得这么高兴。”风荷拉了丹姐儿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太妃左右。

    丹姐儿抿着嘴,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我若能有四婶娘一半会说话,曾祖母也不会无聊了。”

    太妃笑着抱住丹姐儿的肩膀,指着风荷道:“你四婶娘的伶牙俐齿咱们都是见识了,你看你四叔,都被你四婶娘管得服服帖帖。”

    这话把风荷说得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伏在太妃肩头,囔着不依。

    太妃越发高兴,拍着她的头道:“瞧瞧,都当婶娘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连丹姐儿都比你老成。”

    “曾祖母这句话说到我心窝子里去了。”丹姐儿有一口好看的白牙,笑起来尤其好看。

    三人说着说着,提起给丹姐儿打首饰的事,太妃觉得丹姐儿像个大姑娘了,要好好打扮一番,而且这孩子孝顺知趣,有没娘在身边,多添了几分疼爱。便要拿出自己的体己东西给丹姐儿打几套时新的首饰,丹姐儿却道:“曾祖母疼惜孙女是孙女的福气,母亲走之前还特地交代了我,给我留了几匣子往日的旧首饰,如今也不流行了,让我求曾祖母帮着请人打几样新首饰呢。那些东西还搁在临湘榭里,我这就去取来交给曾祖母保管,免得什么时候少了丢了都不知道。”

    太妃原要说用她的,后来想想放在那里没个主子的,或许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婆子顺手拿了去,那就可惜了,便点头笑道:“你取来也好,就放在你自己房里罢了,晾在外面院里没人敢动这个心。让你四婶娘陪你走一趟吧。”

    “四婶娘忙了一日理应歇着,怎么好再为了我劳烦呢。”丹姐儿忙站起来说道。

    “我正想看看三嫂都给丹姐儿留了什么好东西,丹姐儿可不许小气哦。”她说着也站了起来。

    丹姐儿闻言,也不再推辞,两人拉着手往外走。

    行到临湘榭不远处的地方,忽然听见前方拐角处似乎传来男孩子的嘤嘤抽泣声,两人都吃了一惊,府里的男孩儿只有慎哥儿一人,这里又离临湘榭不远,不会是慎哥儿吧。她们忙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拐角处的树荫下果然站着一群人,是蒋氏和几个丫鬟,大家都是一副怪异的表情。再往地上一看,慎哥儿的奶娘全旺家的跪在地上抱着慎哥儿,慎哥儿背着身呜咽,旁边还站着两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丫头,几人都站在日头底下。

    丹姐儿不看还好,这一看把她唬得不得了,几步冲上前去,搂着慎哥儿哭问:“出了什么事,哥儿为什么哭,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她跟着太妃一些时日,身上隐隐有了大家子小姐的威严气派。

    大家见了她都是吃惊不小,奶娘与丫鬟低垂着头,一脸羞愧的样子,呐呐着不说话,慎哥儿哭着扑进了丹姐儿的怀里。他人虽小,但一时用力过猛,而丹姐儿不过比他略大了一点,差点被他撞翻了。

    风荷赶紧上去扶住姐弟二人,沉烟立时领着人上前给她们打伞。这么热的天气,再晒了太阳,少夫人可禁不住。

    慎哥儿哭得小脸糊成了一片,搂着丹姐儿的脖子瑟瑟发抖,不肯放开。

    风荷见这样不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劝道:“慎哥儿不哭啊,我是你四婶娘。你看看,你姐姐被你搂得喘不过气来了,咱们先放开她好不好。”

    慎哥儿勉强松了松手上的劲道,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丹姐儿,朦胧看到自己姐姐被他搂得小脸通红,拼命喘气。忙放了开来,哽咽着换了一声“姐姐”。

    丹姐儿见弟弟哭得那般凄惨可怜,整张小脸皱成一团,脸上、脖颈里、头发上都糊了鼻涕泪水,想到母亲远在家庙里,还不知何时才能见上一面,这心里的难过伤心一齐涌上喉头,抱了慎哥儿低声哭泣。

    风荷虽然觉得贺氏可恶可怕也可怜,但与两个孩子无干,丹姐儿懂事大方,慎哥儿一团孩子气,都很招人喜欢。看到两个孩子哭成这样,心里也发酸,强笑着劝道:“丹姐儿,弟弟好不容易止了哭泣,你怎么反而招了他伤心呢。大日头下的,呆久了慎哥儿的身子可受不住,咱们快找个阴凉的地方给他梳洗一番,回头侧妃娘娘见了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呢。”

    果然,她一提侧妃,两个孩子都抽抽噎噎停了下来,丹姐儿勉强回道:“四婶娘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而蒋氏一行人还站在原地发愣,手足无措的样子。

    风荷心知里边有问题,让奶娘抱了慎哥儿,自己拉了丹姐儿与她说道:“五弟妹,咱们先进院子里说话吧,你身子未大好,这样站着也不是个理。”

    蒋氏百般不愿踏进临湘榭的大门,但此时若不说清楚,回头众人误会大了更难解释,没奈何,跟着风荷进了临湘榭的大门。

    在屋子里坐定,风荷命人打了水来给姐弟二人梳洗,她亲自拿帕子给慎哥儿小心翼翼擦洗着面部,谁知慎哥儿忽的喊痛,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风荷讶异,她已经很轻柔了,不可能弄痛慎哥儿的,忙凑近他细看,震惊的发现慎哥儿左边脸颊一片红肿,还有隐约几个指引。

    丹姐儿亦是看到了,吓得腿下一软,拉着慎哥儿惊呼:“怎么回事,这事哪儿来的?”

    慎哥儿这个年纪的皮肤最是娇嫩,拍打几下就会留下红痕,尤其这红肿这么严重,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

    姑娘与丫鬟缩了缩身子,依然不说话。

    风荷也有些怒了,生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斥道:“都哑巴了不成,大小姐问你们话呢,若是不会伺候人,直接让富安娘子领了出去,没得堕了王府的威名,以为我们府里的下人都这样嚣张。”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四少夫人了,府里都知道她协助王妃管家,听她这么一说难免害怕,扑通一下跪倒了地上,连连求饶:“四少夫人,奴婢该死,这,这不关奴婢们的事啊。”

    “还都杵着干嘛,赶紧去请太医啊。”风荷先对屋外伺候的婆子喊了一句,然后厉声喝道:“不管你们的事,你们是伺候小主子的,主子出了事你们推个一干二净,我们府里容不下欺主的刁奴。”

    欺主的名头扣下来,她们被赶出王府之后也没了活路,还有谁愿意用她们呢,还是那个奶娘镇定些,索性豁出去了,看着蒋氏哭诉道:“是五少夫人打的小少爷啊,我们都吓懵了,没拦住也不敢拦。”

    她这话一出,蒋氏的面色尴尬至极,红中发紫,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唇不言语。

    丹姐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氏,虽然五婶娘不大喜欢他们姐弟,但他们好歹也是王府的子嗣,五婶娘不会真的动手打弟弟吧?这,这怎么可以?

    风荷的身子摇了摇,眼角的余光扫过蒋氏,自然早发现了她的异样,平静地问道:“五弟妹,奴才的话是做不得数的,若五弟妹当时也看到了,就请与我们说上一说。”

    慎哥儿往风荷怀里靠了靠,惊惧的望着蒋氏。

    蒋氏情知这一节掩不下去,而且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拔高了声音,故作声势:“四嫂,我并不是有心的。我从母妃那边回来,就在那拐角处被人撞了一下,我以为是个没长眼的小丫头,情急之下甩了她一巴掌,我没想到会是慎哥儿的。”她对天发誓,她真的没看清来人是谁。

    她当时听了王妃的话,真是又气又伤心,气头之下做出过激的事情来也是常理,而且她以为慎哥儿这时候在书房读书呢。

    丹姐儿听得唰的站了起来,浑身颤抖,但那是她的长辈,她的婶娘,她连一个斥责的字都不能说,只能可怜的看着弟弟。

    风荷倒是没有怀疑蒋氏的话,依蒋氏的性子不屑于为这种事情撒谎,而且要说急切从旁边冲出一个人来撞了也有可能。不过,蒋氏今日的火气来得有点大,若是平时,被撞了一下她顶多骂一两句,不至于会亲自动手,难道是在王妃那里受了气?王妃待她比亲女儿不差,有什么事会弄得她们两人生了矛盾,五少爷?

    慎哥儿触到姐姐的眼神,点头说道:“我昨天背不出侧妃娘娘教给我的书,就带了回来晚上背,然后早上走得急就忘了。刚才午饭后想起来,怕回头侧妃娘娘考我,赶回来拿书的。因为着急,走得快了些,撞上了五婶娘。”他还是个孩子,在杭家从没有人打过他,心里是很委屈的。

    蒋氏听着,越发低垂了头,无论怎么说,她打了慎哥儿都是她的错。

    “慎哥儿是好孩子,我们一会让太医给你检查一下好不好?”风荷揽着慎哥儿,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我听四婶娘的。”他乖巧的点头。

    很快,太医就来了。风荷让沉烟领了慎哥儿去隔壁,由太医给他检查。

    自己摇头与蒋氏道:“五弟妹,这原不过是凑巧,但慎哥儿挨打一事必定瞒不过去,五弟妹别怪我禀报给祖母与母妃。五弟妹也非有意,想来祖母与母妃不会见怪的。”

    蒋氏本堵了一肚子的气,当即冷冷的说道:“不劳四嫂费心,我自己去与祖母、母妃说。有什么罪我自己领了。”凭什么,他母亲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不过被关在家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不小心打了他一下就是多大件事似的,她就不信太妃、王妃会为了这件事处置她。

    说完,她也不等太医出来说慎哥儿的情况,拂袖起身,辞别先去了。

    丹姐儿见此,不由为弟弟委屈,五婶娘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是长辈,她最多被王妃说两句而已,可怜慎哥儿被吓了一场。

    好在慎哥儿只是脸上红肿,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太医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走了。

    慎哥儿脸上抹了药,一动不敢动的坐在那里,怕疼,风荷笑着与他道:“咱们今儿不上学了,婶娘让人去禀报侧妃娘娘与你父亲,你看好不好?”

    “侧妃娘娘会生气的。”慎哥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很快黯淡下去,垂头丧气地说着。他怕侧妃,尽管侧妃不骂他不打他,但他还是怕。

    “不怕,慎哥儿看吧,一会太妃娘娘那边会有姐姐来传话,让哥儿好好休养日记,侧妃娘娘也不会有话说的。”她笑得分外亲切。

    慎哥儿还有些不大信,谁知说话的功夫,太妃身边的端惠就亲自过来了,身后小丫头手里捧了不少药材,她笑道:“娘娘让哥儿好生养伤,想什么吃的玩的都打发人去要,连姐儿都不必过去了,在这里陪哥儿几日好了。还请四少夫人帮着把这里打点打点,丫鬟婆子们狠狠教训一番,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护主。”

    慎哥儿一听,就差欢呼起来,不用上学也罢了,关键是他能与姐姐像从前一样玩了,他当然开心。

    风荷愣愣的看可端惠一眼,确定她没有传错话,心下抱怨了太妃一番。虽然三爷院子里没有女主子,但这些事交给他一个男子也不是不可以,何必巴巴传话给自己,这一来,自己倒不能不管了。不论管得好不好,她都直接插手了大伯子院里的事情,传出去算什么。她勉强有个管家的名头,太妃倒是用得得心应手起来。

    但她不敢辩驳,叹气着认了:“端惠姐姐回去告诉祖母,慎哥儿是我侄子,做婶娘的疼爱侄子原是应该的,理应如此。”她尽量把话说得往慎哥儿而上靠,撇清与杭天瑾的关系。

    端惠一走,风荷先让丹姐儿带了慎哥儿下去歇息,自己把慎哥儿身边的人都唤了来。

    慎哥儿有一个奶娘,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四哥做粗活的婆子。有贺氏在时留下的,也有后来挑了上来的,奶娘倒是贺氏当年的陪嫁,出去配了人,正好当了慎哥儿的奶娘,所以待慎哥儿比别人经心些。但女主子不在,她是整日悬着心,怕自己没个好结果,有时候难免有些偷懒。听说三少爷要娶二房夫人了,她们这些人,更没好日子过了。

    风荷一个个问了话,从众得出谁比较忠心谁比较刁钻,其中有一个大丫鬟最是拿大,眼里都不把慎哥儿当了主子看待。风荷一怒之下让富安婆子把她带了下去,算是杀鸡儆猴。

    其余几人有赏的,有罚的,申斥了几句,只留下奶娘一个人说话。

    奶娘与贺氏之间情谊不错,念着旧主子的恩情,风荷认为此人还能一用,只是忠心不够,而且缺少眼力界。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似笑非笑的问道:“全旺家的,你在府里算是有点体面,但你可知你的体面是哪儿来的?”

    全旺家的不意风荷会问出这句话来,怔了一刻,讪讪的道:“奴婢的体面都是主子们给的。”

    “哼,那你可知谁是你的主子?”风荷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当然,当然是三少夫人。”全旺家的结巴起来,三少夫人好似不能提啊,上次谁在三少爷面前提了一句,就被拉出去打了一顿。

    风荷冷笑,摇头叹道:“我当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与他们一样糊涂。三少夫人确实是你的主子,但你难道不知,你眼下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小少爷。你以后的荣华你以后的体面,你自己想想去,究竟谁能给你?小少爷出息了,你是他的奶娘,是最亲近的人之一,你说说,他会不会照应你,嗯?不要只争着眼前一点点小利,好好看得长远些,你在府里伺候,谋得不过是儿女将来有个好日子过,你不靠着小少爷你靠谁去?”

    全旺媳妇听得如醍醐灌顶,她这些日子来,一直担忧女主子没了,她的地位怕是不保。却忘了越是没了女主子小少爷次啊会越亲近她,只要小少爷出息了,第一个要报答的就是她了,那时候她岂不是也能尝尝老封君的滋味。而且,再过两年,小少爷大些,添一两个伴读、丫鬟,到时候,她的孩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一下子激动得跪倒地上,满口感激:“奴婢愚钝,多亏了四少夫人提醒,奴婢一定不忘四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她几乎就要与将来的好日子擦肩而过了。

    “行了,去吧,好好服侍小少爷。沉烟,回头送两匹尺头来给全旺媳妇,做两身新衣裳穿。”风荷摆摆手,让她不必磕头,只管去。

    全旺媳妇愈加感激,以前贺氏也会时不时给她们一点打赏,贺氏没了,谁还记得打赏她们,除了那一点子月银,什么入息都没了。

    门口进来一个人,竟是杭天瑾,瞧他的神色,方才的一切他应该都看见了。

    风荷不由诧异,忙起身与他行礼:“三哥回来了,我是陪丹姐儿过来的。”

    杭天瑾定定地望着她,露出了诚恳的笑意:“多谢你,四弟妹,丹姐儿跟我说你很照应她。自从她走了,这院子就乌烟瘴气,我懒得理会,要不是你,慎哥儿往后还不定会受多大的委屈呢。”

    因着贺氏说的一切,每次遇到杭天瑾,风荷就止不住发寒,她赶紧告辞:“我还要去向祖母回话,三哥请留步。”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往外走。

    杭天瑾没有拦她,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后,房转过头来,去看儿子。

    从太妃院里回来,蒋氏的怒气越发不可遏止。别说太妃,连王妃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不小心打了那小子罢了,至于一个个这样怪责她嘛。其实,蒋氏压根没有弄明白太妃与王妃为何这般生气。

    太妃、王妃生气不是因为她不小心打了慎哥儿,而是因为她失了妇德。不久时说了一句给小五房里放个通房吗,她就气成那样,这不是妇人最忌讳的妒是什么,还居然拿小孩子煞性子,他们杭家几时出过这样的妒妇了?

    原来,今天中午,王妃特地叫了蒋氏去她那边用饭,然后把她与太妃的意思提了一提,让蒋氏挑个可心意的人儿伺候小五。没想到,蒋氏的面色当时就变了,丝毫不顾忌她这个当婆婆的脸面,难不成,她身子一直不好,他们小五就要跟着一直守空房吗,这都什么规矩?

    到最后,蒋氏都没有开口应一个好字,只是沉默不语,王妃当时就有几分不悦。念着她身子不好的份上忍着没发作,竟不想她会见人就打,打完了居然还不肯认错,莫非以前都是看错了这个儿媳妇。

    第二日,辅国公夫人来看女儿,母女两人关在房里细细说了大半日。

    待辅国公夫人离去,蒋氏亲自去见了太妃、王妃,说要把自己陪嫁丫鬟中的绿意给了五少爷作通房。两人都是听过绿意的,知道是个面貌清秀可人的丫鬟,脾气性格都温顺,才对蒋氏的态度好转不少,当即选了好日子摆了一桌酒,正正经经将绿意抬了做通房。

    绿意满面羞怯的坐在床上,穿了一身淡粉红的衣裙,头上戴了几支簪环。她是蒋家家生子,没少看见蒋家那些妾室最后的下场,心里是不大乐意为妾的,一直想着出去配做正头夫人。但丫鬟身,身不由已,陪嫁来杭家之前夫人就给她露过口风,她是备着给新姑爷当通房的,她不敢反抗,一心一意等着当她的通房丫头。

    谁知,来了杭家一年多,少夫人都没有提过此事,还从不将她带在身边伺候。她估摸着是少夫人不乐意,倒也罢了,过两年,她年纪大了,求少夫人出去配个小子也好,何必都瞅着姨娘的名分奔去。若能生个一子半女还罢了,若没个子嗣,容颜憔悴之后,她靠着谁去。

    何曾想到,突然间就传来她要当通房的消息了,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她的一生都是被人摆布的命。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五少爷,而是少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她忙起身行礼,赵嬷嬷按住了她,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半个主子了,我岂敢再受你的礼。我是奉了少夫人的命来的,这事少夫人赏你的,你吃了吧。”

    赵嬷嬷身后的纯如亲自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面上看不大清,似乎强笑的样子。

    绿意诧异,盯着那药汁子看,不明所以。

    “吃吧,主子的令,做下人的服从罢了。”赵嬷嬷依然微笑,而绿意却感到身上冒着冷意,她颤抖着双手去拿那药碗,但无论如何都拿不稳。

    这,这应该是防止她怀孕的吧,听她们说,正室尚未生下嫡子之前,妾室是不得有孕的,待到嫡子生下之后,她们方能怀孕生子。是不是,以后,每次少爷来她房里,她都要吃这个东西。她并不像争着生下庶长子,只是直觉这药恐怖,她猛地抓住药碗,放到唇边一口气就灌了下去。

    待她吃完,赵嬷嬷才满意的出去了。纯如走在后头,看着赵嬷嬷跨出了门,才捂着嘴,低声泣道:“妹妹,你别怪姐姐心狠,这都是少夫人的命令。咱们做奴才的,也不敢指望着有人养老送终。”她们都是与绿意一同长大的,明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终究有些难过和同情。听说,绿意家里只有她这么个女儿,还指望着她承继血脉呢。

    “啪”的一声,绿意的手松了,药碗清脆地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开了一朵雪白的花,在昏暗的烛光下尤其显眼。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药?”她的声音凄厉,仿佛被人卡住了。

    “是、是绝育的药啊。”纯如以为她早知道。

    “绝、、绝育?”少夫人的心忒狠了一些,逼着自己做妾,又剥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那她成了什么,给五少爷暖床的工具吗?

    那一刻,绿意的心狰狞而纠结,她不想害人别人却不肯放过她。即便是丫鬟又怎样,她从小服侍少夫人一场,少夫人非但不念一点素日的情分,居然这么狠心。

    直到近三更的时候,五少爷杭天睿才醉的迷迷糊糊到了她房里。那一夜,她痛彻心扉,身上那个男人或许根本没有看清她长得什么样,甚至没有半点怜惜,就要了她。

    她第一次产生了恨,她恨这个男人,更恨五少夫人。五少爷与她本没有情分,可少夫人不同啊,她辛辛苦苦伺候了这些年,都是埋头做事,小心翼翼的,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她究竟哪里错了,难道怪她生得比别人好些,还是因为她性子软糯,好欺负?

    天蒙蒙亮,杭天睿迷迷糊糊醒来,随手摸到了自己身边一具温热而柔软的身体,他习惯性喊了一声:“柔玉。”

    回应她的不是蒋氏娇俏的笑声,而是一道孱弱、慌乱、害怕、凄凉的声音:“少爷。”

    他定睛看清,方知自己弄错了,他昨夜收了一个通房,这丫头生得倒是颇招人疼,一双大眼里饱含着恐惧的泪水,怯生生望着他。他的心软了一软,放柔了声音:“是你啊,你是叫什么?”

    “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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