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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听说你要找我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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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历事,就是实习,考试合格的监生要听从吏部的分配,去任意一个部门参与实务,积累从政经验,才能有资格从国子监毕业,可以选择继续考科举,也可以参加铨选,直接成为一名正式官员。
    平安不觉得这个制度本身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在于,偏偏颁布在他“逃离国子监”计划完美落地的一个月之前。
    只差一点点就跑了,这不是明摆着在针对他吗?
    平安憋着一股气回到家,跟谁也不想说话。
    林月白关心地问他出了什么事,平安只说被人做局了,要找老爹算账!
    谁知陈琰今日当值,宿在内阁值庐,以备夜间应召。平安一口气憋着没地儿出,便去缠磨娘亲:“能不能管管您男人,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在您儿子身上了。”
    “你确定是你爹的主意?”林月白反问。
    平安咬牙道:“必然是他!”
    林月白颇觉好笑:“你是不是想多了,你爹岂是以权谋私的人,不惜改变制度就为了栓着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
    平安道:“可这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件有利的事啊。”
    林月白反问:“那还有什么好说呢?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爹为了栽培你一个,煞费苦心,调动京中所有衙门,让全体监生陪跑。儿啊,你觉得你爹一个普通阁员,能决定这么大的事?”
    “……”
    平安脑子里的加载圈转啊转:“好像不太能。”
    林月白但笑不语。
    平安甩甩头,他觉得不能再跟娘亲聊下去了,免得被人卖了还倒帮人数钱,他可不做这种事,他要跟当事人好好理论清楚。
    ……
    次日,平安和几个同期出堂的监生约好,一起去吏部报道听差。
    负责这件事官员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又称“小天官”,典型的位卑权重,京内外四品以下官员的升降任免,几乎都要经过此人之手。
    因此文选司门口每日都排满了来办事的中下层官员。
    平安他们本来起了个大早,谁知一些官员看他们区区几个监生,以为很好欺负,便声称要按轻重缓急排队,将他们一路挤到了末尾。
    眼下秋高气爽,排队是在回廊下,还有凳子坐,他们倒没什么好急的,索性围成一圈聊八卦。
    这时一名文选司主事认出了平安,笑问:“这么早就来了?”
    平安抱怨道:“早来都被人挤到后面了,再晚一点,排到中午也见不到顾铨曹。”
    铨曹是文选司郎中的敬称。
    那主事瞥一眼前面排成长龙的办事官员,对平安道:“你们跟我进来吧。”
    平安站起来跟着他往里走,其余几个监生纷纷感到受宠若惊。
    前排有个须发花白的老官员不服气地怪他们插队,嚷着“先来后到”,平安哼一声:“这会儿又说先来后到了,稀里糊涂的,难怪一把岁数了还是个六品官儿。”
    把那老头气得胡须乱颤。
    顾铨曹安能不关照老上司的徒孙,何况这老上司如今位居首辅了,因此见到平安便热络地说道:“你倒是早递个话,也不必在外面虚耗光阴。”
    平安笑道:“反正也玩不成了,在哪儿不是呆着。”
    顾铨曹笑道:“你这孩子心里有怨气啊。”
    言罢,就依次接过他们的文书,签名用印。
    那名主事将历事文书分发到除平安以外的监生手中,告诉他们都被分配到了秋后即将开始忙碌的刑部。
    平安心想,刑部的工作餐最好吃,也算唯一可堪欣慰之处了。
    顾铨曹还告诉他们,此事是由郭部堂亲自关注的,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了自己的前程也要好好表现。
    平安闻言一愣,原来是二师祖啊!
    “平安,你不去刑部。”顾铨曹又道:“你去文渊阁。”
    平安更惊讶了:“内阁?”
    内阁是枢密重地,连进士们都没有资格在此观政,更不要说区区一个监生。
    顾铨曹笑道:“让你去内阁历事,也是郭阁老特意交代的。”
    ……
    大雍的内阁由中间的殿阁、西侧的制敕房、东侧的诰敕房三个部分组成。
    殿阁的长官是内阁大学士,制敕房和诰敕房则是殿阁的秘书性辅助机构,平安被分派到制敕房,辅助中书舍人完成文书工作。
    平安被安排在靠窗的一副桌椅,并领到一套笔墨纸砚,布置好他的“工位”,平安将衣冠整理妥当,便要去找二师祖好好理论理论——老爹嘴里常年没有几句实话,二师祖至少不撒谎。
    平安熟门熟路地来到文渊阁当中一间轩敞的大值房,中堂设孔圣及孔门四配像,从前吕畴在时,为表示无偏无私、和衷共济,大家多是在一间值房里办公,如今却空无一人。
    小吏对他解释,郭阁老更倾向于各司其职、责任明确,严禁扯皮和推卸,如今阁老们大部分时间在各自的值房中办公了。
    小吏说着,指向两侧隔出的四间值房,最东头一间就是首辅的办公场所,平安正打算过去,迎面碰上来内阁找老爹办事的兵部官员。
    那官员笑呵呵地说:“哟,平安也‘入阁’了,这回是名副其实的小阁老了。”
    平安笑道:“您别拿我说笑了,被阁老们听见,搞不好要寻趁我的。”
    话音刚落,陈琰闻声出来,对平安道:“来了?”
    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平安还没开口呢,便听那官员对老爹说:“平安历事之后,选到我们兵部来,日后做个掌兵的文官,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这时周阁老也从值房中出来,正要进宫。他如今分管刑部,听到有人在跟陈琰要人,便插了一嘴:“平安早被我们刑部预定了的。”
    虽然是明显的客套话,但平安越听越绝望:什么意思啊,不是只有六个月吗?
    陈琰却丝毫不觉得这是客套,反在心里暗生得意——平安果然乖巧懂事,各衙门抢着要。
    同僚们见平安脸上的表情精彩,打趣得更加起劲,昔日文襄公十八岁入仕,平安大抵要打破他的年龄记录了。
    陈琰自谦道:“文襄公乃科举正途出身,平安不过是个历事监生,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周阁老却说:“守亭忒严厉了些,平安十三岁中举,已打败九成九的士子了,中进士不过是时间问题,小孩子要多鼓励啊。”
    “笞怒废于家,则竖子之过立见,小孩子是最不能纵容的。”陈琰装了波大的,一扫劳心案牍的烦躁,心情很好地对平安说:“去见你二师祖吧。”
    平安朝二人行了个礼,便去了郭恒的值房,等小吏通禀之后,才跟着进了屋。
    文渊阁本是藏书、编书之用,二楼全是典籍,一楼的值房低矮狭小,陈设简陋,仅备有桌椅、文房用具及档案架,不知是朝廷经费有限,还是阁臣刻意表达“谦抑”的姿态,总之这里的办公条件比六部差远了。
    平安本是气汹汹来理论的,进门时却听见二师祖在训斥一名户部官员,声色俱厉。
    “这就是户部苦思三日的良策?开春时冀州春涝,户部拨粮十万石尚不足用,姚大人,同样是十几个州县受灾,你觉得豫州人的肚子,比冀州人小一半?”
    那官员赶紧解释,今年的花项实在太多了,加固北防的军费、西南的改土归流、工部要修城墙、开春时还遇到了数十年不遇的春涝,受灾的州县减免了秋税,不但是一大笔开销,还减少了进项云云。
    郭恒脸色铁青,声音低沉:“那就再回去算,有哪些是可以酌情挪用的,从灾民嘴里抠粮食,亏你们想得出来。”
    那官员犹豫半晌,方小声道:“户部银库外还放着一尊纯银打制的佛像……”
    郭恒闻言,沉默片刻,这尊佛像是从九穗庄外的佛寺中运到户部的,安德侯虞惇所藏。
    要说这个混蛋死了都不省心,留下这么件棘手的事。
    这尊佛像被运至工部宝源局,宝源局提举却上书向皇帝汇报,这尊佛像在打造时融入了太祖皇帝的形象,官吏工匠无人敢碰。
    建国初年,许多地方官绅为了表达归附之心,便设计出这种佛像逢迎太祖皇帝,这在民间并不罕见。可如此一来,没人敢再提破坏佛像的事,就连皇帝本人都不敢,只能完好无损地运回户部,尴尬地摆在户部库房之外。
    皇帝每每想起来,都像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郭恒冷着脸,在条陈上批了个“不准”,只对那官员说:“拿回去重拟。”
    那官员便知道郭阁老心中有数,也不敢再多提,深施一礼退出了值房。
    屋内低压的气氛把平安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甚至一度想贴着墙边溜出去。
    可惜已经晚了,二师祖将目光从满桌奏折中抬起,聚焦在他身上,也说了一句:“来了?”
    “嗯……来了。”平安有点结巴。
    郭恒情绪烦闷,见到平安也未能缓和一点,沉声问他:“刚刚听通禀的人说,你要找我理论?”
    “呃……”平安目光到处漂移。
    郭恒一眼便看穿他的想法:“对监生历事有看法?”
    平安后背发冷,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个大写的“危”。
    郭恒手上不停,一边拟票,一边道:“有话就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平安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确实有看法!”
    郭恒一抬眼。
    平安不假思索道:“监生到各衙历事,誊写文书、管理档案,可以积累实务经验,还能通过历事期间的表现,评估监生的能力,作为授官依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策啊!”
    郭恒端详他片刻,突然笑了一下:“说完了?”
    平安赶紧啄米似的点点头,表达自己对这番话的认可程度。
    郭恒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俗话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孩子养大了不但能干活还能解闷,他们也算熬出来了。
    平安见二师祖面色稍霁,觉得自己安全多了,他笑着凑上前,开始给二师祖画饼:“这间值房也太简陋了,等我以后当了户部尚书,拨银子给您好好修修。”
    郭恒都懒得说他,等他当了户部尚书,给自己把坟头好好修修还差不多。
    郭恒看平安,虽怎么看都很顺眼,但还是要严格要求的,到下午议事时,便对另外两位阁员说:“这孩子精力过剩,你们尽管役使,不用太惜着他,留着力气容易拆内阁。”
    平安:???
    从这天开始,茶有人倒了,帘子有人打了,跑腿进宫的苦活儿也有人干了,闲下来还能递劄子抄文书,关键时刻还能出主意。
    平安见二师祖连日烦闷,便趁着四下无人,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说:“二师祖,我知道您在烦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银子不能动,确实挺恶心的。”
    郭恒叹道:“是啊,就连陛下也为此烦闷,不敢提出融毁那尊佛像。”
    平安眼里透出机智的光:“有一个人可以。”
    “谁?”
    “太祖皇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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