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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这孩子,上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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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王府。
    看着三个晚归的儿子,和他们带回的一把琉璃珠子,璐王有些火冒三丈,刚想骂他们玩物丧志,听说是陈平安给的,脸上转作和悦之色,对他们说:“写完功课就早点睡吧。”
    回寝殿的路上,李宪独自为弟弟们掌着灯,他有话要对弟弟们说,太监们只好远远缀在后头。
    “大哥,父王最近有点古怪。”小老二道。
    “这种症状已经很久了。”李宪叹一口气,小声咕哝道:“能不称其位,其殃必大。”
    他的父王,被身边的人捧得太高,被权欲冲昏了头脑,可他最不够用的就是头脑,他心虚,他忧患,还怕失去大好的局面,可他越害怕,越容易适得其反。
    “什么意思呀,大哥?”
    “你长大些就懂了。”李宪说完这话,在心里骂自己大逆不道,却还是叮嘱弟弟们:“你们千万记得,父王让你们做任何事,都要来找我和母妃商量,不要擅自去做,祖父面前要小心说话,但不要耍小聪明,祖父不喜欢。”
    他还太小,又为人子,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保全璐王府的办法了。
    “记住了,大哥。”
    ……
    阿蛮带着一笔见票即兑汇票,简单几件行李,骑着平安的“红将军”和尤七一起去了颜山。尤七是家里的老人了,正值壮年,有力气,做人又忠厚勤快,林月白点名让他跟着,一路保护阿蛮。
    之后的日子,平安安安分分地上课、做功课、陪胡师傅下跳棋,一边等阿蛮的消息,一边等老卢的玻璃成品,没有比他更乖的孩子了。
    这天散学后,祖父不在家,小福芦告诉他,卢师傅正在烧灯盏。
    平安扔下书箱跑去围观。
    他原本只想让老卢烧几个试管和培养皿的,奈何祖父太会拍马屁,哄得这家伙非要炫技,谁不让他烧他就跟谁急。
    十一月的天气,老卢和祖父都打着赤膊,依然被高温炉烤得浑身冒汗。
    滚烫的坩埚里,坚硬的石英已经被熬成了琥珀色的糖稀状粘液,老卢拿一根铁管挑出一团粘液,旋转着整理形态,然后迅速从另一头开始吹气一边吹,一边用铁钳拉,将柔软炽热的玻璃液塑造成莲花的形状,然后取小银钳,将半凝固的玻璃花瓣片片塑形,勾勒出舒展的文理。
    然后吹制莲芯做为灯油碟,嵌入花瓣中央,再将十八片花瓣托起的灯盏,嵌在高高的灯柱与灯座上。
    平安看呆了,这一套步骤下来,不但需要极强的臂力和肺活量,还需要经年累月的手感和功夫。
    等到灯盏完全做好,卢师傅有用极细的刷子蘸取勾边,然后放入退火窑中冷却三日。
    三日后,平安终于见到了那玻璃莲花灯盏的成品,花瓣边沿的金箔,仿佛晨光为莲花勾勒出的金边,实在是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点燃灯盏,浅金色的柔光透过莲花花瓣,洒下细碎的光影。
    陈老爷请老卢到家里吃饭,两人把酒言欢,仿佛失散多年的异母异父的亲兄弟。
    “好孩子,这灯盏送给你。”老卢喝多了,一会哭一会笑:“要是做人也像烧料器一样简单,那就好了……我这辈子,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婆娘孩子……”
    陈老爷赶紧宽慰他:“烧料器也不简单,你看我就烧不出来。”
    话音刚落,大门外传来嘈杂的车马声,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安哥儿,安哥儿!”
    阿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兴奋地像一只报春的喜鹊:“快来看,我把卢家婶婶和姐姐带回来了!”
    ……
    阿蛮不但带回了卢阿兰母女,还雇了一辆大车,把老卢的婆娘孙氏都给带回来了。
    林月白瞧她被寒风皴裂的皮肤,干裂发紫的嘴唇,皱眉道:“这孩子,累坏了吧。”
    阿蛮点点头,为防止赌鬼事后找地头蛇追上来报复,她日夜赶路极少歇息,好在“红将军”耐力好,拉着马车也不会太快,不然非被她跑死不可。
    老卢终于与妻子女儿外孙女团聚,一家人抱头哭泣,大家也跟着为他们高兴。
    “哦,对了!”阿蛮从衣襟里掏出几张汇票,交给赵氏:“太太,只花了十几两,这是剩下的钱。”
    赵氏惊讶道:“怎么都拿回来了,打官司不用花钱吗?”
    阿蛮摆摆手,嗓子冒烟说话卡壳,接过曹妈妈端来的水,咕嘟嘟喝了一大杯。
    随行的家人尤七接着道:“别提了,当地有名望的讼师,压根就不接这个案子,多少钱都不肯接。”
    平安这才明白,难怪现实中和离很难,讼师都不接的官司,足见寻常堂官的态度,所谓“义绝”一条,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阿蛮只好另辟蹊径,先去成衣店租了两身衣裳,从临县雇了个帮闲扮作住店的商旅,让尤七扮作长随,去赌鬼常去的赌场蹲点。
    等那赌鬼丈夫身无分文被赶出赌场时,尤七搂着他的肩膀跟他套近乎,他主人在街上看到了他的妻子,一见倾心,便想以纹银十两相赠,典雇十日,侍奉他在颜山的整个行程。
    赌鬼丈夫起先十分的气愤,拿他当绿头王八呢,恰好朋友经过,想拉他回赌场,听说他不肯典妻,还嘲弄了他一番。
    “你又不是酸书生,十日就能赚十两,我若是个女人自己都去了!”
    赌鬼丈夫又问:“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
    朋友嗤嗤笑道:“十两,可以抓多少副药?打下来又不废什么事。”
    大凡赌徒,都想着一招翻盘,赌鬼丈夫架不住十两银子的诱惑,当即去客栈与“商客”签订了典妻的契书,一式两份。
    “你们拿着它,直接去家里领人就是,我走了。”赌鬼丈夫拍拍屁股,一刻也不想耽搁,转而又回了赌场。
    阿蛮成功将卢阿兰母女带离,还派尤七去赌场知会他,卢阿兰不肯丢下孩子,怕孩子饿死,一并带走了。
    赌鬼几时管过孩子的死活,摆摆手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在骰盅上。
    家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平安问:“然后呢?”
    “然后,阿蛮自己写了状子,自称是卢阿兰的远房亲戚,状告阿兰丈夫典妻,上堂帮母女俩打赢了官司。不但拿到了和离书,还将前夫以‘典妻’罪判处杖责八十,打了个半死。”尤七道:“知县派人去客栈找‘典雇人’,早已人去屋空,典妻书上白纸黑字签着‘杨贯’的姓名。”
    平安笑得直不起腰。
    林月白问阿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仔细查了法条,‘将妻妾受财典雇与人为妻妾者,杖八十,并离异,妇女不坐,财礼入官’,我拿律条说话,再援引旧案,请堂官明断。”阿蛮有些得意地说:“太太放心,虽说典娶者同罪,但在现实案件中一般不太追究买方,阿蛮既没有行贿买通,也没有诽谤诬蔑,是堂堂正正打下来的官司。”
    她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卢三江。
    老卢颤抖着手接过来,跪地就给阿蛮磕头,口称恩人。
    “折寿折寿!”
    阿蛮扶起老卢,林月白忙让曹妈妈将她领下去休息,还叮嘱她看看阿蛮的腿,骑了这么久的马,一定已经被马鞍磨出血泡了。
    又叫人去开库房,取冻疮膏给曹妈妈送去,小姑娘的脸面有多重要,万一变成顽固的冻疮,年年发作,可有得烦。
    又叫人将西小院收拾出来,给孙氏和卢阿兰母女暂住,老卢那工房灰烟瘴气的,她们哪里住得下。
    一顿忙碌,待全部安顿妥当,大家各自回房歇下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平安再次兴奋地失眠,铺好一张宣纸,在上面画下了六人跳棋的棋盘,次日交给家人,拿到木器店里定做。
    女儿既已和离,卢师傅不打算回颜山了,眼下马上要过年,林月白也愿意留孙氏和阿兰母女在家里暂住。
    卢师傅为了表示对陈家人的感激,他做了两个决定,一是弹珠管够,想要多少他就烧多少,反正西山的石英砂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二是希望将自己的手艺传授给陈老爷,既然烧玻璃已成绝技,那必然不能用金钱计量,他除了这一身技艺无以为报了。
    陈老爷被他撵得满胡同跑,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家。
    烧玻璃是辛苦活,赚的是血汗钱,与他平日里修补文玩古董可不是一回事儿,他怕自己累着,并不想学,只想看个热闹,卢师傅却硬要教他,逼得他三天没出屋门。
    平安看着躺平的祖父就着急,多难得的机会啊,赶紧去学!用心学!
    被孙子强拉着去课外班的陈老爷,一脸生无可恋,搬了个小板凳,在卢三江的院子里坐下来。
    卢三江大喜过望,打赤膊就要开干。
    陈老爷却说:“不要生火,太热;不要扬草木灰,太呛;不要吹玻璃,太累……”
    卢师傅束手呆立在院中:“那该怎么教?”
    陈老爷掏出一个小本本:“您口头说,我记下来,要是我孙儿日后有用,我就拿给他自己琢磨。”
    卢师傅:“……”
    平安散学回来,拿过祖父的学习笔记一看,恍然大悟。
    难怪卢师傅不怕被人偷师,原来操作经验只是其中之一,核心技术有三步:
    首先要将草木灰溶于水中,用纱布和漏斗过滤,滤出的水放在火上一边煮,一边搅拌,直至完全蒸干,碗底会出现琥珀色的结晶,这种物质就是助熔的“引子”;
    其次是要将石英砂倒在木盆里,加入磁石翻搅,洗走砂中的铁,然后经过清洗,才能烧制;
    最后就是加入芒硝,最好是选择豫州离县的芒硝,更能提高透度。
    “原来烧玻璃有这么多门道。”平安喃喃道。
    他盘算着,下次有机会机会面圣,要商量一下玻璃的生产问题,是允许民间私营,还是重启料器厂,为朝廷专营,这涉及到卢三江一家的安置问题。
    ……
    自打胡学士失去了晚节,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非但自己沉迷跳棋之中,还到处宣传。
    但当人家让他拿出来看看跳棋到底为何物时,他却拿不出来,毕竟他不好随身携带个满是洞洞的杌子到处溜达,搞得人家想玩玩不到,心里直痒痒。
    胡学士,根本不顾他人死活,照例汇报皇子皇孙的学业进度时,居然还在圣驾面前提了一嘴。
    “说起这跳棋,还是陈平安发明的,用带有坑洞的木板做棋盘,用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做棋子,赏心悦目,甚是有趣。”
    皇帝登时就乐了,谁不知道胡学士绰号“臭棋篓子”,如今居然满口棋道,还叫什么“跳棋”,他还头一次听说。
    胡学士这种讲经起家的词臣,一奏对就容易犯职业病,浑不在意皇帝眼里的嘲弄之色,只顾侃侃而谈:“跳棋的要领,一是要做走一步看三步,掌握全局,二是要利用对手的过错替自己搭桥……可见这棋虽小技,然和大道。”
    “嚯。”皇帝道:“还有微言大义呢。”
    胡学士前脚出门,皇帝又批了几本奏疏,有些累了,闭目休息了片刻。
    吴公公上前替他揉捏肩膀,风池穴,太阳穴……
    “去把平安叫来。”皇帝道。
    平安就知道,人越缺什么,就越要炫耀什么,臭棋篓子是一定会把自己新学会的棋类捅到御前的。
    所以他提前画图,用上好的木料定制了棋盘,让卢师傅重新烧制出六色珠子各十颗,装在分成十格的小木匣里,就等着被召见时献给陛下了。
    吴公公嘿嘿一笑:“这孩子,上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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