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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总要有人第一个尝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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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赵王府,一行人往啟县赶去。
    天灰蒙蒙的,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灾情远比沈廷鹤想象的更严重,黄河决口数百步,三日前刚被堵住,又被洪水掏出一个洞,浑浊的巨浪裹挟着碎石泥沙,如猛兽般咆哮着涌出决口。
    平安穿着雨披,踩着木屐,走在泥泞湿滑的大堤上,直感到脚下的堤坝都在震颤。
    堤坝上不能站太多人,只能带两个锦衣卫上堤保护珉王,平安一下子担心起来,汛情凶险,如果有人扮作民夫冲上来袭击珉王,会一起跌进洪水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想到原书中对珉王的描述,他不禁揣测,珉王后来的惨状,不会是璐王害得吧?
    正在出神,知府、知县带着一众左贰杂官踉跄奔来,前来拜见钦差,沈廷鹤皱眉沉声道:“汛情当前无须多礼,上堤吧。”
    “是。”
    堤上一位披着蓑衣的官员正在指挥抢险,嘶哑的声音穿透怒吼的涛声:“沙袋!”
    县里的青壮民夫便腰系麻绳,结成一堵人墙跳入齐腰深的泥水,喊着嘹亮的号子,奋力将岸上传递过来的沙袋扔进决口。
    却似投入无底洞一般,填也填不住,巨浪翻滚,没过他们的脑袋,有人力竭倒下,又在同伴的拉扯下站起。
    “再放!”
    有人跑到那官员面前:“许推官,钦差大人来了,叫你过去回话。”
    “天王老子来了也先等着。”许推官继续下令:“换竹筐!”
    便有民夫将装满石头的竹筐抬上来,用麻绳串成一串。
    “不要用麻绳,换成竹竿。”有个声音自身后响起:“这么多人挤在堤上毫无用处,分出两百人去外部修一道备堤,拆除附近民居,我要五百个装满砖石的箩筐,五十根房梁,将箩筐固定在房梁上,当做木桩打进水底!”
    大腹便便的知府从后面赶来,对有些愣住的许推官道:“按沈佥院说得做!快!”
    许推官抹一把脸上的水,转身去传令。
    “都司衙门的兵到了吗?”沈廷鹤端着望远镜遥望河面。
    “来了来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都指挥使司调来的官兵到了。
    沈廷鹤将体型壮硕的兵卒分为五组,每人抱一根捆着石筐的木桩下水、打夯。最后用粗麻绳牢牢捆扎在一起,在水底形成一道用石头与木桩结成的牢不可破的墙。
    忙碌了整个下午,缺口的水势终于得到了控制。
    平安和珉王兴奋地喊:“成功了!”
    堤上的官员、兵卒、民夫无不欢呼起来。
    官员们紧急聚集在大堤旁的临时营地里议事。
    沈廷鹤告诉他们,决口临时被堵住了,但只是治标不治本,内阁次辅徐谟提出改道新河以根治水患,希望这些一线官员能各抒己见。
    官员们无不附和徐阁老的主张,只有那位推官许绎持反对意见,而且态度很坚定:“回回治河回回分流,看似是在解决问题,实则是破坏水系,徐阁老提出改道的秦河下官知道,河道宽浅,泄洪能力尚可,但根本承受不住全部的水流,倘若真的这样做了,将会出现更大的隐患。”
    不出意外的,又是一番激烈地争吵。
    傍晚回到营帐里,沈廷鹤在查阅河道衙门的卷宗档案,要紧之处会指给平安,让他帮忙抄写记录,珉王在一旁咬着笔杆琢磨他的功课,根据今天听到的吵架内容,记录下自己的见解。
    沈廷鹤倒是对这两个孩子刮目相看。
    才这么大点年纪,不顾舟车劳顿,不顾风雨泥泞,跟着大人们一起在堤上走了大半天,直到掌灯时分才吃上一点东西,吃完还能帮他研磨抄书跑腿打杂。
    平安不娇气,他是了解的,可珉王身为皇子,从小养尊处优,竟也如此皮实,倒令他颇感意外。
    第二日去另一处河道巡视,第三日去淤塞的运河巡视,两个孩子也全程跟了下来。
    第四日,长随进帐中禀告,许推官求见。
    沈廷鹤对许推官印象不错,是个勤政务实的好官,便让人请他进来。
    许推官大礼参拜后,直切正题,他想到一个既能恢复故道,又能节约人力的方法,既在南北两岸加高堤坝,并人工筑堤收紧水流,利用水流的冲力,将河底的泥沙冲入大海。
    他说得眉飞色舞,沈廷鹤听得聚精会神,待到他说完,沈廷鹤道:“你很用心,本官会将你的提议如实具本陈奏。”
    许推官激动之色尽退,本以为朝廷终于派了个懂河工的钦差,谁知也是趋利避害之辈。
    他敷衍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平安都无奈摇头,这家伙能力很强,情商是真低啊,大师祖什么年纪,什么位份,怎么可能随意给他保证呢,自然要请示朝廷,经过廷议才能决定方案是否可行。
    珉王对他说:“我觉得许推官这个法子很好。”
    “好在哪里?”平安反问。
    “靠谱,省钱。”珉王道。
    平安想了想,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他们在啟县逗留了七日,便踏上返程。
    平安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锦衣卫的保护之下,此行出奇的顺利,既没有发生哄抢事件,也没有遭遇任何刺客。
    他心中暗暗松一口气,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璐王?
    不论如何,巡河结束,他们来到荥县码头,沿着运河北上,第十日抵达京城。
    平安临走时秋高气爽,穿的是薄棉的夹袄,回来时已经裹成了毛球,带着厚厚的耳暖和毡帽,揣着手站在甲板上眺望,果然看到了家里的马车——估么着他们回京的时间,已经在码头等候两三天了。
    平安回家,珉王回宫,各自找各自的娘亲贴贴去了。
    短时间出门归家的孩子特别招大人稀罕,几乎是有求必应,平安趁机提出下个月想去刹海滑冰、去山滑雪,娘亲居然也答应了。
    沈廷鹤的上书再次引起了激烈争吵,有人说许推官提议趁汛期束水冲沙的办法是异想天开、祸国殃民之策,应当治罪,也有少数官员认为改道新河的法子还不如束水冲沙,至少省钱。
    当然,以徐阁老之声望,支持改新河的呼声还是力压后者的。
    沈廷鹤昼夜研读带回的卷宗抄本,将许推官的方法稍作改进,连上三份奏疏证明此法的可行性,被淹没在人云亦云的附和之中。
    皇帝身体虽大不如前,但本性难移,事关军国大事的奏本向来不看票拟,而是要浏览全文,以做出最精确的判断。
    一个月之期已至,散朝之后,皇帝将璐王和珉王叫到东暖阁。
    珉王原本就在博兼堂读书,很快就到了,璐王住在宫外,进宫需要两刻中。
    皇帝趁这个时间看完了珉王的奏疏,还听他把这次在豫州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见他黑瘦了不少,想必是一路风餐露宿,竟和颜悦色地传了糕点上来。
    珉王一脸戒备的问:“儿子没做错事吧?”
    皇帝:??
    珉王道:“父皇突然这么慈祥,有点瘆人。”
    “爱吃不吃!”皇帝没好气地说。
    珉王这才放心开吃。
    他都快把糕点当午膳吃饱了,三哥才来,他起身给三哥见了礼,还将点心让给他。
    “你吃吧,三哥不饿。”璐王带着和煦的笑容,还一脸关心地拍着他的肩膀:“黑了,也瘦了,此番巡河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挺好玩的。”
    珉王这次涨了不少见识,话匣子打开就说个没完,璐王一直含笑听着,听到他赞成一个小小推官的治河之法时,笑意就更加显然了。
    兄友弟恭的气氛下,皇帝的心情显然还算平和,让璐王也坐下来,问了几句家里的话,譬如小老四什么时候开蒙读书?
    璐王笑道:“寅儿今年刚满四岁,倒是不急,他是幼子,儿子舍不得他太辛苦。”
    皇帝听了这话,唇角微抿,下意识看向珉王,这傻小子光顾着吃啊。
    遂道:“幼子也当读书明理,不可放纵,否则将来做了蠹虫,蚕食的是大雍的天下。”
    璐王心中一凛:“父皇说的极是。”
    珉王其实已经听出三哥话里有话了,只是这种时候除了装傻没有第二选择,总不能站起来赏他一个白眼说:“你点我?!”
    那是平安才会做的事,他可没那胆子。
    闲聊几句家常,皇帝正色道:“朕交代给你的功课呢?”
    璐王即从袖中掏出一份劄子交给父皇。
    “说说看。”皇帝道。
    “回父皇,黄河决口之后,运河淤塞一百里,漕船不通,致使京城粮价飞涨,长此以往容易激起民变,眼下燃眉之急是尽快疏通运河,恢复漕运通行。”
    “三哥,您知道运河为什么会淤塞吗?”珉王反问。
    “这……”
    “因为黄河决溢,运河失去供水,水位急剧下降引起淤塞,不治黄河,单单疏通运河是治标不治本的。”珉王道。
    璐王对皇帝道:“这就是儿子要说的第二点,疏通运河只是应急之策,同时还要从根本处解决问题,一方面往南岸分流,使黄河改道并汇入秦河入海,一方面开凿新河,避开洪险,则漕运再无后顾之忧。”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赞同徐阁老的方案!
    珉王道:“三哥,明明有更加便捷有效的办法,为什么要如此劳民伤财呢?只因为办法是一个佐贰官想出来的,就轻易地否认它吗?”
    “四弟,你不要异想天开,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没有前人实践过,因为他们想不出来吗?”
    “总要有人第一个尝试吧?”
    “拿黄河来冒险尝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珉王:“……”
    他人小嘴笨吵不过,向父皇请求外援。
    璐王竟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眼睁睁看他摇来了陈平安。
    平安进殿先给皇帝行大礼,被皇帝免了,再向璐王行礼时,璐王自然不敢受,硬装出一副十分欣赏的态度,笑吟吟地夸赞:“难怪父皇对你青睐有加,还破格赐了官身,确有几分灵气啊。”
    平安道:“殿下谬赞了,主要是陛下眼光好。”
    皇帝被他逗得一乐。
    璐王险些闪了舌头,正常人不是该说“蒙圣恩破格超擢”吗?虽然好像是一个意思……
    平安听完珉王转述的对话,对皇帝说:“陛下,这个法子有人试过!”
    “你说什么?”璐王十分错愕。
    平安道:“《汉书》里记载,大司马史张戎反对黄河引灌,主张集中水流,挟泥沙冲入大海。”
    “那是在王莽时期,据今有一千多年了,如何能拿来佐证?”璐王道。
    “臣还没说完呢,类似的法子,家父在家乡时曾与知县一起试验过,确实以极小的代价疏浚了境内河流。”平安十分骄傲地说:“也正因如此,次年海水倒灌又加春汛,临县都受灾了,只有我们盛安县的堤坝固若金汤!”
    “说得好!”珉王道。
    平安确实有吹牛的成分,当年孙知县守在颤颤巍巍的堤坝上,差一点就跳江了。
    但是出来做事嘛,事前要谦虚低调,事后却可以夸大一些,以彰显自己的实力!
    正在国子监会讲的陈琰,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怎么后背冷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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