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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叔,你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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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琰觉得陈平安多少有点针对自己。
    春闱在即,他的好大儿在繁重的功课之余,忙前忙后为小叔公准备考具,准备钉锤和防水的篷布,准备干粮和调味料……熟门熟路的样子。
    当年可不是这样对他亲爹的。
    与会试时间相近的京察,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周沂如今是璐王府的讲官,与郭恒的关系渐行渐远。
    郭恒忙起来,陈琰这个门生也只能“心甘情愿”任老师驱使了。
    乱象之中,郭恒对他也有“约法三章”:“不近皇子、不结朋党、不惹是非。”
    当然,人是要独善其身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陈琰十天有八九天待在吏部,帮郭恒处理冗杂的案牍文移。
    郭恒索性住在了吏部值房,每日忙到深夜,连家都不回了。
    “明日休沐,老师回一趟家吧。”陈琰道:“昨日师母遣人来家里问拙荆,语气不是特别的……友善。”
    郭恒跟人说话,手里的毛笔向来不停,听到这话倒是一愣。
    陈琰索性再多说一句:“师母的生辰,您一定没忘。”
    “……”
    “知道了。”他说。
    顿了顿,又觉得不好:“平安最近在干什么?好几天没见他了。”
    陈琰道:“整天跟祖父祖母腻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呢。”
    这话听得郭恒想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明天务必把他送到我家来,务必。”
    陈琰反问:“老师难得和家里人聚一聚,干嘛这么想不开?”
    “我自有我的原因。”郭恒道。
    ……
    陈琰素来尊师重道,老师说要他儿子,他回家打了个包袱,第二天就给端来了。
    “爹,我二师祖最近不是很忙吗?”平安还以为新年伊始,“状元家的春联”又成了京城热梗,二师祖又要抓他练字呢。
    陈琰道:“让你来就来嘛,二师祖又不会饿着你。”
    “……”
    底线这么低吗?
    ……
    郭恒从上元节复衙之后就没怎么着过家,昨天天黑之后才离开吏部衙门,回来给老妻过生辰。
    因不是整寿,又是特殊时期,只请了陈琰一家,在堂屋里摆了两桌,用壁板隔开男女席,办了一场家宴。
    席上气氛很好,作诗行令,笑语盈喧。
    郭宅门外,两头石狮子身上,靠着两个包裹严实的孩子,迎着料峭的春风在发呆。
    “不是……”平安满肚子怨气:“他们在里面吃饭,让我们在这儿看门,这合适吗?”
    郭琦朝他翻个白眼:“不是你说吃饱了,要出来玩的吗?”
    平安道:“我是要出来玩!不是当门童!”
    正说着话,果然有人上门。
    “呔,站住!”郭琦从身边拿过一柄红缨枪,见人就戳。
    平安也从台阶上跳下来,拿起另一柄红缨枪,往地上一戳:“今日概不见客,留下名刺就请回吧。”
    两个朝天的鬏鬏,每一个都很有原则。
    尚书夫人过生辰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拜访的同门、同乡、同科络绎不绝,叙交情的,攀乡谊的,打着给夫人过寿的名头,来探听虚实,甚至寻求照顾。
    这就是为什么尚书大人一直住在衙中,他有名望有权势,还敢回家给夫人过寿,手下两个侍郎只能龟缩在吏部,一只脚都不敢迈出一步。
    郭恒把两个孩子安排在门外,要他们无论远近亲疏官阶大小,一律挡在门外。
    若是成年人难免要虚与委蛇几句,小孩子不需要废话,说了也未必听得懂。
    假使有人对平安说:“此人与你二师祖乡试房师的门生是一个座师门下的师兄弟。”
    他一定听不出说得是他大师祖……
    反正不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一律挡住就对了,谁也别想腐蚀他的二师祖!
    两个手执缨枪的孩子,将整个尚书府守的严严实实。
    自那时起,坊间开始流传“稚子守门”的佳话,引以为惩贪治腐、公正廉明的代名词。
    渴望吏治清明的百姓甚至将他们的形象画成了年画,仕宦人家每逢过年都会买来贴在屏门或堂屋,以明心志。
    因此每当平安的孩子问起:“我爹小时候长什么样呀?”
    所有人都会指着屏门上扎着两个很有原则的鬏鬏、手执红缨枪的白胖娃娃:“就长这样。”
    平安每次听到,总要辩解几句:“这是抽象画法,其实没这么胖,而且穿了裤子。”
    这是后话。
    陈琰在这次京察中,对整个京城的人事任命有了系统的认识,也为日后的仕途积累了阅历。
    而他在京察还未结束时就已经看到了他的考评,全是“一等”,是所有翰林官员中最优的。
    郭恒也不怕旁人有微辞,陈琰博闻广识,沉稳内敛,行事条理清晰,从未出过差池——如果忽略他家陈平安的话。
    金铸的前程就在眼前,郭恒却反复提醒陈琰,越是在春风得意的时候,越要谨慎踏实。
    从他们在会试考场上的第一次见面,郭恒就看出了陈琰骨子里的倨傲与自负,他看似稳重老成,实则是被一肚子陈腐理学压制着,被一身的家族责任羁绊着,而本性一旦释放,他能把自己溜到悬崖边上去。
    好比他初出茅庐之时,就敢对二品大员出手。
    郭恒没有信心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但至少要在他初入官场羽翼未丰时加以约束,师生一场,这是他的责任。
    郭恒的苦心,连平安都感受到了,多幸运啊,阴差阳错让老爹遇到这么好的老师。
    所以他也常常教育老爹,要多听二师祖的话,二师祖压着您不让升官,是大好人。
    陈琰连一个白眼都欠奉:“是谁说‘近墨者黑’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平安道:“我多数时候看人还是很准的。”
    “嗯,毕竟是跟‘首辅’打过交道的。”陈琰话音里带着戏谑。
    可惜平安没听出来,仍在吹嘘自己的“识人之明”。
    林月白洗漱进屋,惊讶地问:“怎么还不去睡,明天不送小叔公去贡院了?”
    想起明天是春闱日,平安“呀”地一声,急匆匆洗漱去了。
    ……
    春闱与秋闱一样,每场要考三天两夜,中间出场两次,共计九天六夜。
    最具挑战的应属京城的“倒春寒”,衣裳被褥都是单层,不许絮棉花,号舍内冷得像冰窖,每年都有在考场中坚持不住晕倒的考生,更多的是在考试后大病一场。
    陈琰要早起上朝,朝后还要去吏部帮忙,没时间送陈敬时去贡院,只好让平安代他去送。
    不能亲眼看着小叔受苦,他也深感遗憾。
    结果平安怕早上起不来,担心的一夜没睡,半夜里爬到爹娘床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林月白半夜醒来,总觉得脚上有东西,睁眼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娃娃盘腿坐在床尾,尖叫一声,险些将他踹飞。
    因此陈琰上朝时也是强打精神。
    一夜没睡的倒比没睡好的更精神,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平安怕小叔公紧张,一路都在跟他说说笑笑。
    后面的马车上是画了全妆的祖母和东倒西歪的祖父。
    贡院街果然又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平安还在此碰到了郑先生,于是陈老爷排兵布阵,招呼家里带来的几个小厮,将陈敬时和平安护在中间,生生挤了进去。
    来到“天开文运”的大牌坊下,送考的家眷、亲友、仆人就必须止步了,书童将陈敬时的书箱递给他,平安朝小叔公深深一揖:“祝先生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放心。”陈敬时就喜欢听平安叫他先生,显得自己很年轻。
    目送小叔公进了贡院,陈老爷对妻子和孙子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酒楼,折腾一大早也该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好过在此枯等。”
    平安举手欢呼:“甚好甚好!”
    赵氏摇头叹气:“你们爷俩真是……”
    到哪里都不忘吃喝啊。
    ……
    与贡院一街之隔的三层酒楼,名曰“状元楼”,相传可以俯瞰到贡院内的场景。
    当然,代价也是极高的,一间最小的包厢也要十两银子。
    陈老爷年轻时也是考过县试的,只是没进过贡院,十分想看看贡院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伙计将他们引向二楼一间罗绮满堂的雅间。
    陈老爷想去三楼,却被告知整个三楼被人包下来了。
    平安都不禁唏嘘,虽说京城权贵遍地,这手笔也太大了些吧,十两一间的雅间,还不含席面,包下整整一层啊。而且现在是京察的关键时期,但凡家里有人当官,都恨不得打着补丁出门,是谁如此阔绰,顶风作案?
    等菜上齐的功夫,平安想去茅厕,阿祥便陪着他下楼。
    他站在楼梯上往上看,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把守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口,铜墙铁壁一般。
    看来是真得上不去了。
    平安噔噔噔跑下楼,又见店老板亲自领着一行人,穿过大堂时话也不说一句,匆匆往楼上走。
    人们中间簇拥着的中年人,看起来却很眼熟。
    平安歪着脑袋,从人缝里喊了一声:“大叔!”
    一行人立刻用警觉的目光看向他,吓他一跳。
    中年人脚步一滞:“平安?”
    他招招手,便走过一个七尺高的汉子,二话不说,将平安扛起来就走,阿祥追上前,被两个青衣大汉拦住了。
    平安挣扎几下,没挣脱,只好对阿祥喊道:“先回二楼等我,让祖父祖母不要担心——”
    他也不想以这种方式上三楼,可他人小四肢短,打不过这么多好汉,不动手又很没有面子,用力锤了几下那宽厚的肩头——手疼!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手蹬脚刨,鲤鱼打挺,那汉子显然没抱过孩子,差一点就把他摔了。
    “放下来。”中年人面带笑意。
    平安稳稳落地,只见华丽的包厢之中,各色菜肴依次上桌,店老板亲自端着花钿髹漆托盘进来,上头盖着覆盘盖,不知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他回过神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绑架了。
    “本以为你是特别平易近人的好官,大叔,你太让我失望了,不但绑架良民,还如此铺张,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吗?”
    一旁的吴用简直替他捏一把汗,什么你啊我啊,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敢在圣驾面前这么说话了吧?
    皇帝笑意不减,大喇喇坐在主位上:“请你吃炙羊排。”
    盘盖打开,里面是一块块热腾腾的泛着金黄的烤羊排,滋滋冒油,满室焦香。
    店老板又介绍起炙羊排的复杂工艺来,哪些药材去膻,哪些佐料入味,哪里的羊羔肉嫩,什么碳,什么火,什么油……各有讲究。
    “……”平安道:“我可以原谅你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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