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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帮您想了个神鬼莫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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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润洁白的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平安回头看向爹娘,他不能不经爹娘同意就收下贵重礼物。
    林月白也有些诧异,这块籽料她认识,是丈夫来京时送给老师的礼物,她亲手仔细打包,怎么给做成印章又送回来了?
    “师祖给的就拿着吧。”陈琰话音里带着点无奈。
    多少年了,但凡贵重点的礼物,都会被老师以各种方式退还回来,最多留下些好茶。
    平安哪里知道这些,翻过印章来看,刻着“行吉”二字,是一枚吉语章,将它收进自己的锦鲤荷包,笑着道谢:“谢谢师祖!”
    他原以为老爹的老师都像那周教授一样,只会冷着脸训人呢,谁想他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简直是他亲生的师祖!
    师娘又叫他来,让他尝尝亲手做的玫瑰糕和核桃片糕。
    平安正被师祖母宠的开了花儿呢,就听师祖问他爹:“已经开蒙了吧?如今进了京城,跟着谁读书?”
    平安一呆。
    陈琰比他还呆,近来忙的脚不沾地,还没考虑过平安读书的事呢。
    林月白道:“我倒打听了几日,城东一带的私塾不收学生,城西倒有不少合适的塾馆,只是这孩子……”
    她想说这孩子贯会赖床,话到嘴边,考虑到平安岁数大了爱面子,又咽了回去。
    椿萱胡同地处皇城根下,出了胡同就是繁华热闹的长安大街,陈琰上朝上衙都很方便,当然,房租也很高昂。
    街坊邻里非富即贵,家家都有读书的孩子,大小塾馆人满为患,城西私塾是多,总不能每天派个人把平安扛起来装上马车,不洗脸不刷牙不换衣裳不吃早饭,赶半个时辰的路去城西上学吧,别说孩子受罪了,大人看着都闹心。
    “明日我回衙中问问,从落第的秀才中寻个好的教他。”沈廷鹤道:“这么聪明的孩子,不要耽误了。”
    平安心想,不用不用,别麻烦了。
    陈琰应道:“有劳老师了。”
    平安突然有点恍惚,家里的祖父是假的,眼前这个很能做主的才是老爹失散已久的亲爹吧?
    祖父说要他晚一点开蒙,没人听……
    师祖要给他找先生,就是有劳了。
    老爹在家里要当一个可靠的大人,在师祖家却像个大孩子。
    平安欲哭无泪,不知道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还有几天。
    说话间,两个府婢摆上食桌,一道道上菜。
    几人洗手入席,王氏提前问过陈琰,平安爱吃鱼,便说入秋以后给他用老豆腐炖花鳅,能鲜掉眉毛,只可惜现在吃不到,因为一旦入夏,只要不是重要宴饮,京城里的人是极少买鱼虾水产吃的,尤其是有小孩子在桌上,生怕食物变质吃坏肠胃,因此桌上以新鲜蔬菜居多。
    平安不挑食,尤其爱吃麻汁儿蒜泥凉拌的蒸豆角,喷香爽口,让人胃口大开。
    席上说起陈琰中状元的经过,沈廷鹤道:“我也是刚刚听说,前十名里本没有你,是陛下亲自要来你的文章,从一百零一提到了第一。”
    平安惊呆了,孔夫子他老人家能处,关键时候是真显灵啊,怪只怪他少拜了一次,只提了会试,没说殿试!
    误会了误会了,莫怪莫怪!
    沈廷鹤又关心陈琰的差事:“最近很忙吧?”
    “忙,”陈琰道,“忙的头脚倒悬。”
    “杨贯这厮……”沈廷鹤眼底难掩薄怒,当着女眷孩子,又不好说难听的话。
    陈琰却淡淡笑道:“熬吧,他毕竟这么大的岁数了,我还年轻。”
    沈廷鹤反问:“你真这么想?”
    陈琰无奈道:“我跟杨部堂相比,就是蚍蜉之于大树,只有熬啊。”
    沈廷鹤点头道:“你是简在帝心的人,只管用心做事,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沈廷鹤这话说得不算隐晦,皇帝将他从一百零一名提为状元,就会持续关注着他,这时越要戒骄戒躁,但凡显露出半点焦躁之色,才是中了杨贯的计。
    平安听到“杨贯”两个字,小脑袋就支棱起来了。
    他就算投一百次胎也不会忘记这个名字——杨贯,写出《景熙以来奸臣传》,用三分之二的篇幅来蛐蛐老爹的杨贯,这老头儿居然这么早就开始针对老爹了!
    回家的路上,林月白问起这件事,陈琰也没打算继续隐瞒,寥寥几句道明了自己的处境,兵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杨贯,以一种毫无来由的敌意正在打压他。
    可惜对方位高权重,只手遮天。
    平安心里一紧,这不就是职场霸凌吗?虽然他不希望老爹官运亨通,可也不能看着老爹被欺负啊。
    他自己的爹,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的!
    林月白道:“所以,你在会试时被人诬陷,也是这个人的手笔?”
    陈琰道:“诬陷我的那个搜检官,前日在狱中自尽了,所以死无对证。”
    去年吏部尚书致仕,由来的惯例,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应由其他各部尚书调任,不能由本部侍郎直接升任。
    杨贯是先皇重用的大臣,完全不知兵事,提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就是作为升任吏部尚书的跳台,不料先皇猝然离世,新皇登基,他就在这个位置上一直过渡了……
    两年之内,新君将郭恒从大理寺卿一路提到了礼部尚书,下个月的廷推,吏部尚书的候选人有二,一是郭恒,一是杨贯,一旦郭恒做了天官,杨贯怕是只能在兵部待到致仕了。
    有能力,有动机,再结合他对陈琰的打压,此人的嫌疑的确最大。
    林月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丈夫会试时的事,她从其他官眷口中听得了几句,听的她心惊肉跳,在盛安时只接到丈夫高中状元的消息,压根想不到这中间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丈夫这种性子,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回家都是避而不谈的,今天借着老师这几句话,她总算弄清了全貌。
    陈琰笑着安慰妻子:“老师不是说了吗,你夫君简在帝心,只要做好分内之事,杨贯也拿我没办法。”
    自打卷进这场旋涡,宽慰人的话张口就来。
    他平生最恨被人当做蝼蚁碾来踩去,何况他还是一只特别无辜的蝼蚁,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熬?不是他的性格。
    更何况杨贯执掌翰林院,掌握着他的操评和考课,真被他压上几年,他这个老状元早就被人遗忘了。
    ……
    傍晚,平安嚷着要去澡堂洗澡,陈琰难得抽出一天时间陪他,自然是无有不应,单独带着他去附近的澡堂老字号,要了个单独的盆汤。
    水很烫,只能先泡泡脚,平安晃荡着小脚打水花,溅老爹一身水,陈琰还没来得及脱衣裳呢,挽起袖子去抓他,平安光溜溜的像个小泥鳅,抓也抓不住。
    直闹到水都不烫了,进来个伙计帮陈琰搓澡,平安才安静下来,好好享受泡澡。
    “爹,我帮您想了个神鬼莫测的好主意。”平安游到岸边,两手交叠垫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
    陈琰笑问:“什么主意?”
    “小叔公说,人在发怒的时候会变蠢,变蠢的时候会犯错,所以在气头上不要做任何决定。”平安道。
    “话是没错。”陈琰道。
    “所以,要想让他犯错,就先惹他生气。”说罢,还很认可自己的点点头。
    陈琰故意逗他:“我又不是你,不知道怎样惹人生气。”
    平安道:“可你经常惹娘亲生气啊,还总被撵到前院住。您看,娘亲生气了,连最亲最爱的爹爹都会撵出去,还有什么是生气的时候做不出来的?”
    伙计手里的丝瓜瓤惊得掉进水里,谁家孩子敢这么跟亲爹说话,早被打成柿子饼了吧……
    平安一猛子扎进去,帮忙捞出了丝瓜瓤。
    陈琰看着平安久久不语,这孩子是比从前有长进,连带他那些“神鬼莫测的主意”都没那么幼稚了,不过只要这鬼机灵别用在自己身上,他还是喜闻乐见的。
    ……
    京城冬季严寒,一旦入了夏,也是闷热的透不过气来。
    北方人有“滞夏”的说法,心烦、乏力、火气大,就连公门里的人都很容易起摩擦。
    翰林清贵之地,讲究个闲庭信步、怡然自得,许久没听到如此严厉的斥骂声了。
    他们的掌院学士杨贯,从前还一副忠厚长者的模样,只在暗地里整治陈琰,如今他装也不装,竟直接恶言相向了。
    杨贯的签押房外,几个同僚汗流浃背,门内响起洪钟一般的声音。
    “似你这等奴颜婢膝媚上攻谗的小人,我出仕以来见得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自持是恩科状元,天子门生,我奈何不了你?别做梦了,有我杨贯在朝一日,是不会让你这种小人翻身的!”
    众人低声商量:“怎么骂成这样,要不进去劝劝?”
    “怎么劝,谁敢触这个眉头?”
    “陈修撰做错了什么?何至于被说得如此不堪?”
    “因为郭尚书吧,听说要调任吏部尚书。”
    “李编修、韩编修,还有庶常馆三十多个人都是郭部堂的门生,为何单挑他一个针对?”
    “谁让他是状元呢。”
    众人纷纷摇头。
    却听陈琰不卑不亢地说:“杨大人所谓媚上,不就是赞同出兵晋南吗?您何不问问整个庶常馆,有多少人与下官的想法不谋而合,大人为何独独针对我一个?”
    众人又纷纷点头。
    杨贯遭到顶撞,怒气更胜,一口一个奸佞小人,足足骂了半刻钟,不知是骂累了,还是实在有事要忙,才一拂宽袖,“砰”的一声将门打开。
    见官员们三三两两呆若木鸡地聚在院子里,黑着脸又发了通脾气。
    很快,杨贯不顾身份发飙骂人的事迹传遍了整个翰林院,继而扩大到整个京城官场,而陈琰依旧以一副温良谦卑的姿态示人,每日早来晚走,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百官们茶余饭后说起这事,都觉得状元公宽忍大度,杨贯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又因郭恒身为座师,从未站出来维护过陈琰,便连郭恒一起蛐蛐上了。
    毕竟官场师生,是比亲父子更靠谱的利益共同体,学生永远要支持老师,作为交换,老师也要无条件维护学生,学生有难却装聋作哑,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
    五月盛阳,时人称为恶月。
    就在这烈日当头的恶月里,庶常馆的三十六个庶吉士迎来了第一次年考。
    往届庶吉士三年毕业,只需考一次散馆考试。今年景熙皇帝标新立异,同国子监一样采用积分制,每年一考,三年后依照分数高低决定他们的去处。
    又命三鼎甲一同参加,以为表率,看得出,是真拿恩科进士当做嫡亲的天子门生了。
    照说一甲进士已经授官,不是庶吉士,无需参加庶常馆的任何考试,可既然皇帝下旨,他们三个只好放下手头的差事,领旨来到庶常馆,拜过至圣先师,拜过掌院学士杨贯及其他诸位学士,在专为他们准备的桌椅前坐定,提笔开始答卷。
    陈琰看到题目,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洋洋洒洒写就一篇,第一个起身交卷。
    主持考试的杨贯只扫了一眼破题,见遣词造句平平无奇,便冷哼一声:“状元的学问,也不过如此。”
    谁知陈琰突然翻脸,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反唇相讥:“学生毕竟已经授官了,做官凭的不是文章,而是‘良知’,‘良知’二字,大人懂吗?”
    杨贯震惊地看着他,这像一个初入官场的小小翰林说出来的话吗?
    他勃然大怒:“‘良知’二字,你又占了哪一个?果然是人如其文,你的文章同你的人一样虚有其表,浮薄浅俗,名不副实。”
    堂中众人大惊,杨学士疯了吧?陈琰的殿试卷是陛下亲自阅卷,他怎敢如此贬低?
    杨贯提起朱笔,看也不看,直接在卷面上判了个“中平”的评语,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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