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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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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解元,你所告何事?”孙知县问。
    “回禀堂尊,十月初九,有民夫从盛江支流陈家巷河段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居住在陈家巷的族人皆可作证,孟家二老疑心是两年前在陈家巷失踪的新妇孟氏,学生身为陈家子弟,又是圣人门徒,自然要秉公处置,遂替孟家二老请求辨尸,倘若此人真是孟氏,陈家绝不包庇纵容,倘若不是,也可还我族亲清白。”
    仪门外人群“嗡”的一声炸了锅。
    孙知县一拍惊堂木,便有皂吏喝道:“肃静。”
    孙知县看着陈琰,欲言又止。
    为什么怀疑当年孟家人认错了人?还不是因为尸体腐烂的面目全非。如今两年过去,人都成一副骨头了,不是专业的仵作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你还让这两个糊涂蛋来辨尸?
    陈琰一脸肃容,直把孙知县盯的后背发毛。
    “辩就辨……”孙知县一摆手:“把尸骨抬上来。”
    苇席一掀开,孟老爷腿一软跪在地上,这回他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一寸寸地抚过平滑的骨头,直至足踝处停住手,直挺挺的晕厥过去。
    现场又是一阵骚乱,众人抚胸拍背掐人中,可算把那一口浊气吐出,只见孟老爷捶胸顿足,掩面而泣:“这才是我苦命的儿!我苦命的儿!”
    孙知县对孟老爷道:“你说这是令嫒,两年前过堂时你指认的女尸又作何解释?”
    “是我糊涂认错了人,这才是我儿,我儿右足是六趾。”
    “可两年前的那具尸首也是六趾。”李典史道。
    “她因幼时淘气,足踝摔断过,还能看到痕迹。”他说到此处,更是泣不成声。
    “当年是你白纸黑字签下了认尸的供状,”孙知县沉声道,“你可知如今再想为令嫒翻案,已是难于登天?”
    他还记得两年前,这位孟老爷携妻子蹒跚而至,泣不成声,盖尸的苇席才掀开一角,看到右足的六根脚趾,老两口便开始痛哭:“我苦命的儿——”
    这一哭,孙知县心凉了半截,他甚至干咳一声,提醒两人看清楚再说,遭到知府大人一记警告的目光。
    老两口丧女心痛,泪眼婆娑,哪里会想到其中会有蹊跷,尸体又已经腐坏看不清容貌,当即在辨尸的供状上画了押,将此案定了性。
    陈平业此时又添新的供词,称孟氏不但与人通奸,还身怀有孕。
    郭知府问孟老爷,是否同意剖开尸首?
    孟老爷问心无愧,当场同意剖尸,还女儿清白。
    结果莫说是孙知县,堂中所有人全傻了眼,新婚三日的新娘怀胎四个月,若非在室时与人通奸,难道能吞风生子不成?
    此时老两口再想矢口否认,白纸黑字的供状已收进了案卷。
    孙知县眼睁睁看着卷宗被府衙带走,七日后,府衙认定孟氏通奸,株胎暗结,被陈平业发现后双方发生争执,失手杀人,其情可悯,理应从轻发落,判杖责三十,徒刑两年,孟氏的尸体归还本宗。
    眼下孟老爷对着尸骨一味的哭,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孙知县简直想骂人,心底的火气压了又压,才命人将尸体收回殓房。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琰朝孙知县施礼:“县尊,学生听闻一种方法,名叫“滴骨认亲”,血亲之人的鲜血滴入死去一年以上骸骨中,鲜血可与白骨相融,反之则不会。
    孙知县心道,这些都是无良仵作的障眼法,你好歹是一省解元、儒家弟子,这种鬼话也会相信?
    他摇头道:“彦章啊,你太年轻……”
    话音刚落,只见陈琰朝他使了个眼色,立刻改口道:“年轻人才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啊!”
    陈琰微微颔首。
    孙知县转而去问孟老爷:“孟氏当年被判归宗,尸骨现在何处?”
    孟老爷抹泪道:“我儿清白受损,族里不许她葬入祖坟,我只好在玉琼山买下一片清净之地,将她安葬了。”
    孙知县又问:“孟氏已过两年,别无查验之法,你可同意开棺,滴骨认亲?”
    孟老爷当即点头:“愿意!”
    “好。”孙知县一拍惊堂木:“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玉琼山,开棺验尸。”
    王典史愣了愣,道:“老爷,这法子靠不住吧。”
    孙知县蹙眉:“教你们平时多看书,先贤用此法破获奇案无数,你敢说这法子靠不住?”
    王典史低头不语。
    孙知县从大案后起身,整理衣冠,下令立刻出发。
    他一反常态的雷厉风行,令身边佐贰皂吏颇感意外,连围观的百姓都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仪门口的衙役一戳水火棍:“肃静!”
    “大人。”刑房司吏此时站了出来:“小人在刑房供职二十余年,经手大小凶案无数,开棺验尸也不稀奇,只是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午时三刻之后阴气渐升,不能开棺,咱们此时出发到玉琼山,就算不吃不喝一直赶路,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恰赶在未时了。”
    鬼怪之说最是扰乱人心,听得现场众人毛骨悚然,连宋师爷都低声劝道:“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孙知县刚要骂人,却听陈琰道:“县尊,所谓怪力乱神,当敬而远之,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你……”孙知县已经被陈琰整蒙了,这人到底哪头儿的?
    陈琰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孙知县一拍惊堂木:“今日公审到此结束,待开棺验尸之后,择期再审。退堂!”
    故事听一半,百姓们都意犹未尽,只好一齐跪地,送县尊大人离开大堂。
    ……
    县衙三堂,孙知县对着陈琰好一顿埋怨。
    “彦章啊彦章,你好糊涂啊!”孙知县苦着脸道:“我已作困兽进退两难,还指望你入仕之后能拉我一把,如今你上赶着把自己扯进来,你可真是……”
    “我不这样做,县尊如何向府里省里交代?”陈琰道:“我把事情闹大,您才能‘骑虎难下,形势所逼’。”
    “可你这样大张旗鼓的一嚷嚷,不怕打草惊蛇吗?”孙知县道。
    陈琰浅笑不语。
    孙知县随即想到:“你是为了引蛇出洞?”
    “县尊今夜加派人手守在孟氏的坟茔附近,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哦——”孙知县理解了,又问:“那知府大人问下来,我该如何交代?”
    “发疯。”陈琰道。
    “……发啥?”孙知县以为自己听错了。
    “发疯。”陈琰道:“被苦主逼的,被上司逼的,被全县的士绅儒生大户们逼的,只要你够疯,他们就拿你没办法。”
    孙知县脑子有点乱。
    陈琰不妨再解释的清楚一点:“县尊,家师给我的书信中提到过,巡按御史顾宪即将出任平江按察使,不日抵达平江,此人铁面无私,是陛下派来整顿江南官场的。你如今已是进退两难,杀出第三条路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孙知县脑子更乱了:“不是……你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陈琰道:“从今日起,做一个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大清官。”
    孙知县兀自消化了一阵,正正衣襟道:“我平时也没那么差吧……我觉得。”
    陈琰道:“那是自然,不过要再正一点,能镇邪。”
    幸好陈琰没见过他长满绿毛的公服,不然只怕是崩不住的。
    ……
    回到陈家巷,陈三爷竟然在堂屋里等他,想同他单独谈谈,陈琰只得将他请至书房中,叫阿祥倒茶。
    向来强势的陈三爷今日显得很局促,两手对搓几下,脸色也有些发白,像是突糟了什么变故。
    “族兄遇到难事了?”陈琰明知故问。
    “是……是老二家的事,你知道他,心宽体胖不懂治家,放任家里做下一些恶行。为兄今后一定严加管束,绝不会再出现这等事。”陈三爷道。
    “这些话,你同孟氏去说,她还能听得见吗?那怀孕的妇人,刚直的小吏,他们的冤魂能安息吗?”陈琰道:“族兄,你身为一家之长,姑息养奸,纵容包庇,是想埋下更大的祸患吗?”
    陈三爷沉默良久,窗外的天气骤然阴沉下来,一场大雨将至。
    “阿琰,你听我说,咱们南北陈家终究是一个祖宗,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一家好两家欢,一家落难两家担,往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摩擦在所难免,可到底是自家人,面对外人的时候……”
    “族兄。”陈琰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可这番话他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我小叔落难之际,可没见你们当他是自家人。”
    陈三爷有些恼羞成怒:“他当年不帮着外人,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平业杀了人也坐了牢,你们叔侄为何总揪着不放呢?”
    陈琰眸光一凛:“族兄弄错了,揪着不放的不是我们,是天。”
    话音刚落,雷声炸破天际,窗外的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银杏叶打着卷儿飘进屋里,陈琰从容起身,去关门窗。
    陈三爷不免心惊,声音都在发颤:“阿琰,就当为兄求你这一回,不要再插手了,同气连枝的族兄弟,伤了谁也不好。”
    “哦?”陈琰道:“看起来,族兄已经知道真相了,可愿将案情始末原原本本告知于我,我也好帮着想想办法,毕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陈三爷怎可能将真相告诉他,只是摇头道:“他们错的太离谱,回不了头了,这个案子牵涉到许多大人物,阿琰,冷静一点,你还有平安,多为他考虑考虑。”
    雷声过后,大雨即至。
    平安打着小油纸伞,穿着木屐,蹚着雨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前院,敲响书房的门:“爹爹,参茶煮好了,娘亲叫你回去喝。”
    陈琰道:“正是为了我儿,我不能教他做一个任人宰割的顺民,畏首畏尾的懦夫。”
    言罢,起身送客。
    平安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三族伯气呼呼的离开了,他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随后老爹从书房里出来,慢条斯理的,看上去不怎么生气,平安甚至怀疑这世上能惹怒老爹的只有自己……
    陈琰牵着平安往内院走,一边叫来阿祥:“找几个机灵些的守住巷口,一旦有北陈家的下人出逃,立刻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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