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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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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两位当场死亡的。我因为跑的不及时左脚被不知道谁用扳手敲到了腿骨,当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还挨了好几拳也送去了医院没有被拘留。    ------------    《漫长》(四)    村子外镇子里最大的医院,住院部唯一的三个房间里都是我们厂子的人。    轻伤重伤都有,这些人到了医院倒是没有再动手了。但两边嘴巴利索的还会时不时互相谩骂,骂到亢奋时还会再约定伤好了之后去什么地方打一架。    开始病房里天天有拌嘴的,因为大家都认为事情不严重。    但毕竟死了两个人,事情慢慢从村子里传到了镇子里。再由镇子传到了市长的耳朵里,市长介入后要求彻底调查整改并且杜绝以后此类事件的发生。    所以警察来了,我在病房里趟在最靠墙的床。旁边只有一位包着头的工友,一声不吭的窝着。看燕子程度开始还以为是个意外卷进来被打到头的工友,后来警察来问话才知道这人居然是陈浩。    按陈浩说的似乎是被谁用扫把敲了脑袋,还庆幸自己不是扳手之类的东西敲的。但我细细一想那种时候谁有空去卫生角拿扫把,真的顺手就是一扳手的事情了。我的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细想估计是警察来了之后装的。    当然那个年代厂子里哪有什么监控,那个年代主流的记录方式是胶卷照片。    警察查案全靠口供,厂长交代了事情的缘由。    虽然大家都认了是那群新升三级的工人先动的手,但问起那群新升到三级工里是谁带的头。却没有一位说话的,个个都不敢抬头吭声。    事情总要有人承担的,警察就把矛头对准在了陈浩身上。    毕竟明面上是他带头先挑起的事情,这点厂长和厂里大大小小的员工的口供都能作证。    警察刚来医院的时候我就有些紧张了,害怕被误会成杀人凶手。当知道隔壁床包着脑袋的人就是陈浩,警察是冲着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放松多少。    警察要求陈浩说出当时第一批找厂长理论的人里都有谁,我立刻就明白可能要出大事了。    开始的时候陈浩还在装傻,用脑袋疼想不起来当借口闭口不谈有谁。    僵持了几分钟,在我觉得陈浩还有点担当的时候。    警察说讲不出名字就抓他一个人去判刑,反正事情要个交代的时候。陈浩就装不下了,而装不下去的陈浩这个记忆力。    真是觉得不去读书可惜了,当年先升三级的工人一共也就三十多位。陈浩把三十位几乎一个不少的点了出来,一个都没有放过。    我当时气得想站起来给陈浩一脚,可惜我脚还没好。更气的是我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也跟着陈浩去了?陈浩嘴里这三十位工人的名字里有我路桥一份。    警察走的时候把陈浩一起带走了,我们这些人都开始担心起来。    天天拌嘴的几位也变乖了,对方因为被警察追问之后也老实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怕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警察来厂子里,那些不停手还在打的都拘留判了三年。    陈浩则是后来被带走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陈浩和陈浩说出的三十位有名有姓的工人连同厂长一起被开除了。    ------------    《漫长》(五)    最倒霉的应该是厂长,开除的时候还罚了五百元并且登报批评。厂子停业整顿半年,事情到这里就算结了不再追究。    听到我只是被开除的时候,是进医院的一个月后。我的脚还是不能动的,三十位工人还有小半数也还在医院里。    当时自己被开除的都哭了一整天,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半个月里从陈浩被带走的那一天起,我都在担心下一次警察过来会不会把我也带走。    伤筋动骨一百天,厂长登报后消息很快传到了爸妈哪里。爸妈都还在奇怪这个月一号怎么我没回家看他们,知道我在医院后就来医院把我接回了家。    当然事情也传到了我们村子里,那些没事坐在一起晒太阳聊家常的邻居们有的话题倒是聊开了。    我虽然受不了了医院里的药水味和那股盐开水的味道,但我更加受不了这些爱说闲话的。    在村子里自己家一趟就是半年,这些闲话就没有停过。    报纸上的内容含糊不清,一味的是厂长的自责道歉。事后厂长似乎也去了外地,这事情也没了下文。    估计是因为我小时皮,什么打架是我挑头的都传了出来。这群人说的还有理有据,拿我被打断腿做文章。还有警察当时来的就是我的病房之类的。说不见其他人伤的多重,显然就是我挑的头害了工厂害了厂长。    隔壁村死者家属和那些因为工厂整顿暂时失业的工友还都信了,天天来我们家门口闹要我给个说法。    爸妈倒是站门口把事情全扛了,一个劲的弯腰道歉。    说真的我真想出去说,说那些伤的更重现在还在医院呢。我就是一个凑热闹的,为什么非要拿我说事情?    但显然我起不来,就算起来了爸妈也不会让我出门的。    那时候真的脑海里想过去死,我们村子门口就有一条小溪。而我又是个旱鸭子,此刻断了一条腿估计下去就上不来了。    有几个半夜,我试着一个人出了房门站在桥上小溪边。后来我还是忍了不因为别的,年轻气盛的真的不怕死。我怕我真死了之后,这群爱说闲话的聊我畏罪自杀这个新话题。    1989年我二十七岁,脚好的差不多了。    弟弟读上了上海财经大学,全村都在说这个事情。    本以为我的事情会消停一点,谁知道这事情反而成了和我最大的对比。    比如路家老三上辈子是不是恶鬼投胎啊,这才给了路小四当个补偿。你看看小四这成绩,在看看他们家老三那样之类的话。    当然我也没太放在心上,我弟弟是全村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爸妈不知道哪里听说的学校挺乱的,到处都有大学生游行之类的事情。我们全村也就几个聪明人,属我弟弟本事最大、考的最好、读的最远。    弟弟刚去学校才几个月,爸妈就让我给弟弟写封信。一来是问好告诉他不要乱来本分一点之类的客道话。二来就是让我自己问问弟弟,我日后该怎么办是好?    ------------    《漫长》(六)    爸妈的话不能不听,想着有个聪明人指点迷津也不是坏事。    我憋了半天,就小学文化的我好多不认识的字。只能找差不多意思的字去代替,最后干脆找同音字来代替。来来去去写的密密麻麻,装了信封贴还邮票。    腿都没好利索就跑去了邮局,将信递给了邮递员。    十几天后,我接到的回信。厚厚的信封里也是密密麻麻的字。估计是弟弟知道我字多了也看不懂,最下面大大的写三个字:去学车。    还在空白处画了一辆小车怕我看不懂,别说画的还真有模有样的。    关键是信封里居然还有十几张大团结,数了数一百四十多块钱。    当年信里是不让放钱的,但私底下那顾得上这些。    弟弟这去了还没几个月?信里说是学校发的奖学金,弟弟的意思是让我拿着去学车。    我这几年补贴弟弟的钱应该也就那么一百多,这一下全还回来了。    按着弟弟的想法,和爸妈说了一遍。    真的找起来才发现村子里哪有地方可以学车啊,爸妈问了一圈才知道镇里的养猪场倒是有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    那时候养猪场的猪都是特供的,大家吃喝方面都是用粮票肉票定量的。    当然私底下大家都可以养猪宰杀,但只能自己品尝不能贩卖。    这养猪场就是给市里运猪的,这辆解放牌的大卡车也是镇里唯一的一辆。    思路是清晰了,想要学车也只能去镇上了。    那时候可没有驾校这个说法,打听来打听去明白了一个叫驾培的词。    说是什么机动车驾驶与培训,但是这个驾培也是今年刚出来的玩意。    只有一些大城市才有,我们这种小地方就别想了。    爸妈的意思是让我去镇子里问问,特别是去养猪场问问。这有大卡车总不能没人开?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听着说法确实可行,我就试着去镇里询问了一圈。    养猪场门卫根本不让我进去,说什么都不行。    试着问旁边的大叔大婶,还真让我问到了个能人。    一谈起来哪里可以学开车,大叔大婶都指着镇里大树下乘凉的老大爷。    去了老大爷身旁,问了问还真把老大爷的话匣子打开了。    老大爷侃侃而谈才知道早年间学个车有多不容易,那时候学习驾驶的人少之又少。学习驾驶技术只能向已经取得驾驶执照的人学习,过去学习技术必须通过拜师学艺这种渠道。按照传统的习惯行大礼、三拜九叩举行仪式方能被收为弟子学习驾驶技术。    越听越像是在练武,我开始有些不相信了。    质问起老大爷是怎么知道的,老大爷掏出了个怀里的一个布袋走。    将一本小册子打开,小册子里居然是**证。    证里面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摊开之后就是驾照。    看了个仔仔细细,这玩意左右两个大印。    估摸着做不了假,我激动的询问老大爷现在想学车该怎么办?    老大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半笑不笑的指着镇门口不再说话。    ------------    《漫长》(七)    我挠了挠脑袋还想再问问,老大爷笑着说道:“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之后老大爷起身就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追。    思索了半天?不会是让我直接去拦进出镇子的那辆大卡车?    无奈回到了家,把事情和爸说了一遍。    爸倒是心平气和的问我老大爷最后手指着哪?    我说道:“镇门口。”    “镇门口有什么?”爸再度说道。    “有进出的大卡车?”我疑惑的说道。    “说你不懂人情世故,你还真什么都不懂呀。镇门口那是大前门啊,明天你听你爸我的”爸笑着说道。    第二天,爸拿了我两包大前门。    让我递给了老大爷,说这样事情就算成了。    我留了个心眼,万一不成不就搭上两包烟钱了。    我自己留了一包,只给了老头子一包。    老头子还在同样的地方乘凉,我将一包大前门递过去。    老头子笑着点着头让我跟他一起坐着等。    太阳都落山了,也不知道老头子让我陪他等什么。    直到一位中年人回来叫了这老头一声爸,老头子抓着我一起回了他们家。    一桌子菜,老头子说自己姓庞叫庞龙。    他儿子就是养猪场现在的大卡车师傅叫庞大海。    庞老头子拉着他儿子大海一个劲夸我机灵,说什么也要他儿子大海收了我。    我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什么意思了,眼睛都不眨就给跪下了。    立马磕头,哐哐的磕。    大海伸手拉我起来,看着我通红的额头说答应了。    没白跪还蹭了一顿饭,大海就成了我的师傅。    饭是师娘做的,师傅还有个女儿叫庞小花。    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庞龙是个大烟枪,儿子大海管得又严不让他抽烟。说我聪明就是因为我带的大前门,而我成了老大爷的烟票了。    之后的日子显然你们也是知道的,那时候我跟着大海学车没有工资。三年的学徒都当过了,这学车没有工资我也没有怨言。    但是我心疼票子啊,弟弟的一百四十多块奖学金加上自己打工那么多年四十多块的积蓄。半数都是给庞老爷子买烟了,时幸好留了个心眼就给了庞老爷子一包。    这要是开始就是两包两包的喂,怕是要把自己穷死了。那时候一包大前门35元,我几乎是两天一包偷偷给庞老爷子带上。庞老爷子也是风雨无阻在大树下等着我,看见我的是比看他亲儿子都亲。    整个养猪场司机师傅只有庞大海一位,每天早上一大早我就站在镇子口等大卡车出来。    因为大海教我学车可不是养猪场允许的,属于私下里的事情。    大卡车开到镇子口,等我一下。我就快速开门上车,大海就开始一路上教我开着的知识。快到市里的时候就把我放下来,让我在路边等着。    等大海拉着空车从市里回来,我在上车一起开会镇里。    一天两趟没有休息,就这样足足学了半年大海终于让我上了手。    提心吊胆的我算是开上了,一小段路也没出什么差错。    ------------    《漫长》(八)    之后的日子就好办了,一天有两趟运送时间分上下午。    上午人不多的时候大海就让我来开,下午则大海自己来开。    一来二去熟了之后,也不管上下午大海不想开就由我来。    在大卡车上学车不难,难的是天气热的时候驾驶室就像一个大锅炉。    那时候根本没有空调,听大海说起新一款的解放车里有小电扇。    但我们这辆老解放里什么都没有,日新月异的东西淘汰的太快了。    大海没事自己会带一把小蒲扇放车前,热急了就只能靠它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直到后来大卡车全程我开。    大海没事就在一旁睡觉,热的睡不着的时候就扇蒲扇。    我在左边开,他在右边用右手扇。我能有一丝凉风,没事我也在盼着大海幅度大一点。    大海开心的时候,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教我修车这方面的知识。    开始我以为学车就是简单的会开了就好了,修车不会是司机的事情。    直到那天下午去程的时候车子熄火了,大海下去开始自己修我才明白一个道理。那个年代车开到半路坏了谁能帮你?请人来修的钱谁来出?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修车也比开车难,按大海的话不单单大车小车的构造不一样。一个牌子同型号的新老款汽车也不太样,哪怕是同款同型的今年和去年的构造也可能变动。    那时候我当厂工一个月三级的工资是37元,不知道现在出没出四级工资。那时候市里派来一位大学生指导员,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位指导员的面。只知道他进来拿实习也就是学徒工资的时候就是5元,那时候就开始觉得我是吃了读书的亏。    可当无意间聊起大海现在的工资,大海淡淡的说是2元。    我当时特地问了一个月2元?一个月就是我小半年。    大海点着脑袋说自己赚的少,让我学会了以后去开出租。大海的说法出租车司机一个月400元都算少的,而那时候我对工资的概念还在一个月37元上。整个村子里最赚钱的是一位教师,一个月也才0块。    989年的时候,当时最赚钱的几个行业是出租车司机、个体户和厨师。    除去农民外垫底的职业才是科学家、医生和教师。    报纸上天天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的。    我也才明白为什么弟弟让我去学车,他这个上海财经大学也没白上。    和大海学了大半年,该会的也差不多都会了。    没有一个出师的标准,而且我现在还是没有工资的状态。    我就想着过几天套套大海的话哪里能考驾照,然后去市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像样的工作。    毕竟司机的工资都好高,都不用开给我2元一个月。有那么一半3元一个月我也自足了。    思考着大过年的事情先放一放,年一过完就问个清清楚楚。    990年初,两件事情给我和大海带来了重创。    大过年的庞老爷子死了,死在村口的树下。被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到死庞老爷子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有说是天气太冷的伤寒走的,也有的说是抽死的。    ------------    《漫长》(九)    我记得过年图个热闹,一口气给了老爷子三包大前门。当时庞老爷子笑着说道:“这辈子就你对我老头子最好。”    这是庞老爷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当时很自责但我不敢和大海说。    那一个星期每天大海都在哭,跟大海坐在一辆卡车里我也很难受。    我觉得大海心里清楚,清楚我常给老爷子送烟只是不肯说。    老爷子的头七,大海请了半天假。    我早上也跟着去了,路过邮局的时候邮差小哥居然把我认出来了。    跑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说道:“之前你来我这寄过信也来取过信对,你那个信封是这几年来我看过最厚的所以有印象。上个月这也来了一封给你的信,只可惜村子不在配送范围。现在你来了就好了,这信我交给你。”    邮差跑回去找了半天,一封信递了过来。    我拿起了信,结尾确实是我的名字。但抬头却不是,是学校的抬头。    将信收好老跑去送爷子最后一程,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镇子外村字旁到处都是一个个山头,山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头。    给了村子里肯卖力气的几个钱,就一起抬这棺材上山了。    磕头、点香、烧纸一气呵成,搞完这些都已经大中午了。    和大海一起送了一趟货回来之后在家我拆开了信。    读了前几行字,虽然有的字不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    信的抬头是上海财经大学,内容都是客道话。    但第二段开始的话,把我看傻了。    不是我看不懂字,而是上面说弟弟死了。    学校说我弟弟被车撞死了,死与三个月之前。    最近处理弟弟旧物的时候发现了我寄过去的信,就试着写了一封回信说明这个事情。如果收到这封信,只是告诉一下弟弟的死讯。    我当时就哭了,眼泪收都收不住。    爸妈看见了一问,我也只能一五一十的说。    结果爸妈都哭了,妈还哭晕了过去。    还好没什么大事,不然真的是不敢想。    半夜妈醒了之后,我们几乎在一起哭了一夜。    爸妈第二天让我给学校写信询问遗体的事情,而且爸妈对学校说弟弟被车撞死这条完全不相信,好端端的在学校读书怎么可能遇得到汽车?并且要我质问凶手是谁,怎么处置的。    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去大海那边,天天都在寄信和等信。    事情总会拦不住的,村子里一下子也知道了这个事情。    那些闲言碎语又来了,而且乐此不疲的传递下去。    一种说法是我学车所以弟弟被车撞死了,是我害死弟弟的谣言几乎在全村蔓延。    一个月的时间,对方回了三份书信。而我发了十几封,学校的说法是尸体早已经按照国家政策火化了,肇事的没有抓到。杂物是新入住学生发现上交的,如果需要的话这边替我们保管等我们去领取。    我信里也说过小物件能不能塞信里寄过来,但都遭到了拒绝。    村子里的闲话传到我耳朵里,让我自己有时候都信了。    因为我的角度我知道,我真的是为了学车害死了庞老爷子。    ------------    《漫长》(十)    而弟弟的事情可能真的也是冥冥之中,爸妈在村外的山坡上搞了个衣冠冢。    当年弟弟的衣服也都已经送给村里其他人了,课本也给了那些村里想读书的孩子。只能将写的密密麻麻的本子,几十本一起放入了衣冠冢里。    爸爸后来没说什么,妈妈的意思是是以后要是能出去闯闯记得把弟弟留在学校的那些东西带回来。    那时候我也只是点了点脑袋,转头就安安心心帮爸爸在家种地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家外头似乎来人了。    打开门一看此人居然是大海,站在门外看着我说道:“方便聊聊吗?”    我陪着大海在村里旁沿着小溪走了几个来回。    “师傅,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那么远路辛苦了,难找?”我说道。    “请假了,村子里一提你名字就指着过来了。看来你在村子里挺出名的,开始还真怕来了找不到你。”大海说道。    “师傅找我什么事?”我说道。    “就是奇怪,车都快学会了怎么就不来了?”大海说道。    “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淡淡的说道。    “家里出事?确定不是因为我家老爷子的事情?”大海说道。    “都有一点。”我说道    “车就不学了?”大海说道。    “不学了。”我说道。    “你要是因为老爷子的事情,你就不学了你这是对不起他你知道吗?”大海气愤的说道。    “不是,不是庞老爷子的事情。”我说道。    “那你刚刚还说有点的呢,我家老爷子一辈子是没什么作为。他说了你机灵,让你跟我学车。你这师傅都拜了,知道老爷子平时都是怎么在家里夸你的吗?他说你来的时候眼睛里冒着星,和当年他学车的时候眼神一模一样。这才是真的想来学东西的,就算你不耍小聪明他也想让我教你。”大海说道这里眼睛有些湿润。    “不是。。。”我说道。    “当然我不想学车,被老爷子逼了两年。你呢?想学车的就这点破事你打算放弃了?你估计不知道老爷子当年为了学车当兵吃了多少苦,那时候你刚学会了我就和老爷子说了工资分你一半我们换着开。老爷子说要我练你,现在多吃苦以后才能享福。你以为我是故意让你白干的吗?拿你给我自己干活?所以不想练了?”大海说道。    “不是,我没想过钱的事情。”我说道。    “那是什么?是你给老爷子的烟吗?你认为是你把我家老爷子害死的?就拿点烟?老爷子给你脸了?你以为你那几包烟带的走我家老爷子吗?其实我也想过这么多年是不是过分了,他老人家也就那么点爱好全让我给耽误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谢谢你,人活着没乐趣真不如死了。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这亲儿子还真没你这外来的小子孝顺。”大海说完跪在了地上。    吓了我一跳,我刚想去扶大海。    大海掏出了几张老头票塞到了我的手里。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真的老头票,以前只是听说有一百块一张的钱。    ------------    《漫长》(十一)    大海说道:“老爷子每次都把烟盒扔到鸡窝里,几十盒我心里清楚。这里的钱也不多,就算烟钱和小半年帮我开车的费用。”    钱几乎是硬生生塞到我手里的,之后抓着我的手往兜里塞去。    我没数有几张,但是肯定不少。至少比我给的烟钱多,但这似乎不是烟钱的问题。    “不。。。”我继续说道。    大海再度说道:“你还给我说不?师傅我让你回来继续跟我学车,听到没有?机灵劲呢?”    我长叹了一口气,把庞老爷子头七遇到弟弟车祸的事情和大海说了一遍。    我说完之后大海沉默了,我和大海蹲在了小溪边。    “你是我也会一样难受?”我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不管是我家老爷子还是你弟弟的目的是什么?”大海说道。    “目的是什么?”我说道。    “你弟弟想你学车,我老爷子也想。”大海说道。    “说那么多就是想劝我回去学车吗?”我说道。    “半个月后厂子里会来驾培领导审核驾照,我向上面申请了一下。你每天过来练一下,把这一个多月忘记的复习一下。给你争取到了这一次机会,错过就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大海说道。    我没有说话,大海站起了身子向村外边走边喊道:“就当给老爷子一个机会,给你弟弟一个机会。完成他们想完成的,之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管你。”    第二天我站在了镇子门口,兜里揣着一包烟。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糊里糊涂就买了一包烟。等我付完钱才想老爷子已经走了,我将烟揣在了自己口袋里。    大海开着大卡车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上车,他笑的很开心。    询问我基础忘了没有,我摇着脑袋说:“没有,全部在脑子里呢。”    之后的半个月又回到了上午大海一趟,下午我一趟。    只是每两天最有我会习惯性的去买一包大前门,似乎成了我的习惯。    老爷子不在了没法抽,我就自己抽了起来。    第一次咳了个半死,但习惯后也就这样子了。    说不出来烟哪里好,但是难受了想老爷子和弟弟了总会抽两口。    那年我二十九岁,之后烟这玩意就戒不掉了。    半个月之后,那天大海没有开车而是在镇子口等着我。    和我一起去了养猪场,大海跟我说站在那里等的就是驾培的领导。    领导穿着衬衣带着毡帽,衣服看起来很新。手里拿着几本书和表格,看样子确实像知识分子。    之后由大海先带着这位领导开着大皮卡出镇饶了一圈之后回来,再由我带着领导绕上一圈。    身旁的人第一次换成了别人,不在是大海的时候有些紧张。    这位领导也只是说开出去随便转转就好了,一路上他也稍微问了一点车子驾驶的时候的注意事项。    这些大海几乎都是强调过其次了,我一一说了出来。    之后这位领导开始询问我和大海什么关系,我笑着说是师徒。    领导也没多问,车开回去之后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架势不错。    我看向了这位领导,毡帽下耳朵上居然夹着一支烟。    下一刻我做了人生中最对的一件事情,或者说我真的懂人情世故了。    ------------    《漫长》(十二)    我伸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将被自己抽到只剩下小半包的大前门掏出从下方偷偷递了过去。    在只有我和领导能看见的角度小声的说道:“小意思,领导别嫌弃。”    对方伸手接了我的烟,笑的眼睛都看不见缝了。    下车之后这位领导去了大海身边与其开始攀谈。    我看着大海拿出了一本小红册子给了这位领导,领导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章吹了吹盖在了册子之上。    看样子大海是审核完毕了,而我该也过了。    我走了过去,想看清楚册子的样子。    领导对着大海说道:“这位路桥同志是?很优秀啊。他的小本子过几天就有劳你来市里领一下了,那么我先走了这边还有点事情。”    领导走了,听领导的话事情也应该是成了。    大海将自己被盖章的驾照递给了我说道:“这玩意就是驾照,每半年要交六块钱过审。你的驾照这几天就应该会做出来寄到市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取。”    听到大海的话,我很开心的笑了。    三天后一次去市里运猪,本来在快到市里的时候大海都会将我放下。让我等空车运回来再上车,那时我手都已经做好了拉开车门的动作。    大海说道:“今天你不用下去。”    我知道要拿证了,大海直接将车开到了市里。    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城,确实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也第一次看见了高楼大厦,确实和镇里村里两个样貌。    车子一直开,到了一处有警卫把守的地方。    上面有牌子但我认字有限,就看明白了武什么部什么卫讯的几个字。    门口的警卫警打开了门,大海将车开了进去。    我在一旁好奇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海说道:“这里是武装部,讲起来比较困难。反正就是老兵养老,新兵入伍的地方。这里还有个军属的机关大院,墙对面就是警察局。每天的猪肉有一小部分就是供给这边的,然后大部分是这里几公里外的屠宰场。”    “明白了。”我说道。    大海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去警察局拿驾照,你在这里别出来。千万别下车,想上厕所也等出去了再说。”    我点了点脑袋看着大海下了车,后视镜可以看见后面的场景。    有类似于士兵的人打开了卡车后面,拽下了猪往食堂里拽去。    大海拿着表格让其中一位签了字,说了点什么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大海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车后确认上锁。之后上了车将一本红册子塞给了我,显然这就是我的驾驶证。    一页页打开看,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    我对着大海说道:“这是不是代表我能开车了?”    大海笑着点了点脑袋,将车倒出去开往了下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拿证的几天等待的时候我很开心。    可现在证就在我手里了额,我却有些笑不出来。    那是一九八零年初,三十岁的我还没有娶老婆。    一事无成的我几乎成了村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今天我有了驾照,却真的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    ------------    《漫长》(十三)    这驾照在手里,可弟弟死了、喜欢我的老头子也走了。    现在唯一认识的朋友,也只剩下了身边的大海。    我既然已经学出来了,大海这个工作也不缺人。    我该何去何从?或者说哪里会需要我?    大海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将车停在屠宰场后下车签字安排师傅们卸猪。    之后大海上车对着我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摇着脑袋说道:“一点打算都没有,是不是可以给别人开车去了?”    大海笑着说道:“师傅让你帮我开?你干吗?”    我当时愣在了原地,背后一阵发凉。    “师傅不行的,你还能开十几年呢。你把这个工作给我了你去干什么呀?你家里还有人要养。小花今年也大学了?”我说道。    “想什么呢?”大海说道。    “不是让我帮你开这大卡车吗?”我说道。    大海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我的面前说道:“这玩意你先看看。”    我接过了照片,是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大家伙,就好似现在的五菱面包车。    这里还是说一下,省的你们觉得奇怪。    最早的出租车都是面包车这个样子,乘客上车还需要撑平台才能上去。    后来一九九六年车辆改革以后,这种大面包的出租车因为排量问题全部都禁止使用了。才有了后来的夏利,和大家如今见到的出租车都是小轿车的样子。要是我说的不够明白,你们也可以查一下“面的”或者“大发出租车”。    当时看着照片里的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兴奋。    大海笑着说道:“这玩意叫大发,全手续两万五?。市里这种出租车还不多,但是外面大城市都是这种出租车。”    “师傅说的一个月最少赚400的就是这个吗?”我说道。    大海点了点脑袋说道:“厉害的一个月一两千都不是问题。”    “可一辆车两万五?我可没有那么多钱。”我说道。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我有。东拼西凑手头刚好有那么多,我想的也简单。过几天把工作辞了,之后就去天津把车都办下来。到时候就在市里开出租车,我也已经联系好了镇上。到时候镇上去市里来回的客人都在镇口等着,一人优惠一点我们帮着送去。光这个就应该有客源,你愿意来帮我吗?”大海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要开出租?”我说道。    大海点了点脑袋说道:“你只要愿意,我和你五五分摊。你跑一整天我跑一整天,你看怎么样样?”    “我肯定帮呀,但是三七就好了。车子是师傅买的,我开车那好意思和师傅平分啊。”我说道。    “都叫我师傅了,这事情你就听我的。”大海说道。    我将照片递回给了师傅,师傅摆了摆手说道:“你留着,过几天我就有真车了。”    那天之后,大海真的辞了养猪场的司机工作。    当天辞当天打包好了一切,将钱塞在了一个公文包里去了天津买大发出租车。    ------------    《漫长》(十四)    而我回家之后向着村子里炫耀我的驾驶证,总算出了口气。    村子里嚼舌头的消停了,爸妈也很开心这事情成了。    养猪厂找不到新司机,镇上村里到处询问谁会开车。    附近的村子都被问了个遍,居然问到了我们村子里。    那些说闲话的都在说路老三有驾照,养猪场派人来开出了一百五一个月的高价让我去当司机。    村民们都听傻了,当时养猪场的书记就在我家门口拉着我的手。    说我要是不肯干就只能去市里找人才了,万一没人肯来回很麻烦。    我明白这是师傅不要的工作,而且师傅要我和他去开出租。    这事情我当然就推掉了,但这些嚼舌头的就开始传我驾照是假的。    气的我跑出去大喊我要去开出租车,并且将照片给这些人都看了一眼。    将照片传了个遍收回照片,大话精、骗子的称号又来了。说那玩意看样子就要好多钱。光凭路家拿得出来吗?    爸妈也是询问我不要乱开海口,我将大海的事情和爸妈说了一遍。    爸就问了一句:“那天来找你的就是大海?你跟他学的车?”    我点了脑袋。    又过了三天,村子外面响起了喇叭之声。    开门正是看见的正是大海,坐在黄灿灿的出租车里。    村子里的人估计此刻都出来了,我立刻迎了上去。    大海笑着说道:“上来试试。”    说真的和大皮卡真的不一样,手感上好了很多。    但是视野的变化还是有点不熟悉,我询问大海说道:“师傅,这是你从天津买来的?”    大海笑着又递来了一本蓝色的本子说道:“从天津自己开回来的,证明都齐全了。但是出租车有个运营证,虽然不贵但是半个月就要审核一次。我们不可能一直去天津审核,市里有但是步骤太复杂。我索性就在那边造了假证,这是你的。”    “这没问题吗?”我说道。    “这假证就是找当地发真证的地方办的,只是说明了状况之后没有填日期。路上遇到盘问的给看一下就好了,没事的。”大海说道。    我踩了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塞到了大海身上说道:“师傅,这些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当然大部分都是你那天给我的那几张老人头,我全身就那么多钱你先拿去。买车肯定不容易,也不知道你外面欠了多少。第一年你听我的三七行吗?等你什么时候还完了外面欠的我再跟你五五。”    大海将袋子推回了我的手里说道:“你心急什么?一切等开始赚钱了再说。”    。。。。。。    之后的日子,都是按照师傅规定好的开始干。    我们镇也就三条街二十多条弄堂,来回也就三公里。出租车在这里根本没生意,大家情愿用走的。    村子就更别提了,镇子外到时有三四个村子。数我家村子最大,也就住了十几户。    那时候我们一天一休,交接完要是就开车去镇门口。    镇子里唯一的生意就是去市里的一些人,拉上几个超载也不管。    把镇子里的带到市里,在去市里接货。    ------------    《漫长》(十五)    每天在镇子上等着去市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比我们预期的少了不知道多少。    那时候没有什么起步费的概念,就算每公里两毛五。    价格大海说外面都是这样定的,我们也就跟着这样来了。    本来出租车上都有个公里表,但是大海说那玩意都要大几百才能装。    我们就只能给上来的客人看里程表,上车的数到地方之后加减完。减去一度让人家给钱,开始闹了不少争议但还算说得过去。    我们是镇里第一辆出租车,平时镇里去市里一般都是在镇子口等驴车。这些人最麻烦,我们也只两毛一公里算他们的。    到了市里之后开始的生意也不好做,那个年代不像现在是个人都明白伸手拦车。而且两毛五一公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舍得坐的。    摸清楚顺序后才知道市里又专门的出租车载人停靠点,出租车就在哪里排队接货。    这生意听起来简单,不懂门道的时候还真的难做。    一个月下来,师傅坚持赚多少都算自己的。    我也只能在油费上下功夫,有时间就自己洗车。每次回去前都在市里加满了油才回去,而我和大海也只剩下了交车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那时候我一个月赚下来好的时候能有两百多,坏的时候只有一百多。    但不管是一百两百也比我在镇子上当厂工赚得多,可每次交车看见大海都是愁眉苦脸的。估计是赚的和以前差不多甚至没以前多,手里肯定也欠着外债催的。    反正每次交班大海的皱这个脸,我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我没问过大海一个月赚多少,估计大海和我赚的差不多。    想了想不分摊一个人一个月的开差不多就是两百到四百左右的工资,按四百说还这2万也要四五年。在和我五五分之后,没有十年都不一定还的完。    这还只是一辆车,要是没买车师傅帮着养猪场日子说不定还能更好。    而养猪场现在也不缺司机了,一百五管吃住的价格在市里找了个司机。    我开始琢磨一些问题,一些如何赚钱的问题。    我开始和一些老司机套近乎,询问他们都是怎么赚钱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总结出了一套性质有效的结论。    之后那天交车的时候和大海说了一下。    大海立刻就说这办法应该可行,之后我们在各自摸索。    能赚钱的就在交车的时候说一下,我们就这样总结出了三个最赚钱的地方。    市里最赚钱的三个地方:有产科的医院、有外宾的酒店、附近旅游区的景点。    这三个地方成了我和大海赚钱的门路之一。    医院里看见孕妇出来就跟着孕妇开上一段,有三四成的把握孕妇会上车。    不想开了就停在酒店门口眯一小会儿,总会有揣着大哥大的老板来敲玻璃。在车上还会侃侃而谈,都是几万的生意。    至于晚上了就去景区等着,总会有人想回市里回不去。天黑路远的带着逛几圈都不会被看出来,当然也会遇到门清的。一般说自己不熟绕路了也能糊弄,无非是道个歉罢了。    ------------    《漫长》(十六)    就这样我和大海开始步入正轨,开始能承认自己是个真的出租车司机了。    我一个月去掉油费就算只有十五天的工钱,最少也能赚到六百多以上。    我们一般晚上八点交车,但一般在五点多左右就下班回家。毕竟市里去镇里要几乎一个半小时,有时候用刚好接了大单的说法也能晚点交车。    不知道大海和我是不是一样,但师傅的手段估计只多不少。因为大海教了我一种拼车的开法,就是车子载人的时候还有空位就继续接人。可以给后上的一位一点优惠使其同意拼车而达到车上一直有人的目的,但是我没有使用。    那时候过年的一个月,我甚至十五天做出了两千多元。从我们这里去领省一趟花了六百,要去的老板给来回双倍的钱。当时简直难以置信,会有大老板坐出租去领省着急做生意这种事情。    渐渐的我和大海都迎来了盼头,为了让大海还外债能轻松一点。我每次回去都会加上满满的油,有磕碰的地方我也会花自己的时间去修。保养这种事情那年代还叫检修,那时候车子一般用坏了才会想去修车厂。没人会为了让车子更耐用而去做保养。而我为了自己不修车,几乎两个月就会开到修车厂检查一下。    为了自己开车的时候不在半路抛锚,也为了大海的车能用的更久。虽然这上面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但是我心里知道这一切都非常值得。    毕竟大海要是没有我肯定能赚的更多,就算一个月干不满三十天但也总比十五天多。    但我没有大海的话估计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但我心里清楚很难找到比这个更好的工作。    毕竟车是大海的我不可能买得起,而给别人干更不可能五五分成。各赚各的情况下大海几乎不要我做什么,我只能对车子好一点来报答。    那是我当出租车司机的两年之后,那天八点去跟大海交车。    大海反而叫我去吃夜宵,点了很多小炒。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大海说所有外债全部还清了。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日后的钱大海都是为自己赚了。    那天我和大海都喝麻了,也是我第一次酒驾。    虽然是交车但大海并没有开去市里,而是想休息一天。    喝麻了的我开车把大海送回了家。    但送到家之后我也没有力气在回家了,第二天睡醒已经是中文。我躺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椅子上,身上还盖了一条毯子。    师母发现我醒了还送来了杯安神茶,喝完起身伸了个懒腰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也开始后悔当时酒驾,虽然那时候没有酒驾的概念。    还好人和车都没有出事情,不然就真的是好事变坏事了。    隐约间记得师傅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大海说买车花了两万三。记得这事情很早以前就说过,两万多买车我从来没怀疑过。我觉得这已经是天价了,毕竟那时候房价才八百一平。    当然当时好工作都是分配房子的,钱都是用来买那些高金尖的。    比如电视机、洗衣机、大哥大和小汽车等东西的。    ------------    《漫长》(十七)    可那天大海说当时一台出厂的大发出租车要两万八而不是两万二,而且这两万八在贩子手里一转要卖到五万二。    现在我们的这辆大发出租车不仅是一辆二手车,还是一辆二手赃车。    并且大海还说我和他除了驾驶证以外,不止是大发出租车的运营证是假的。    车上其他一系列的证件也都是假的,大海说这两年天天提心吊胆不是因为外面欠的钱而是怕交警。    我才明白愁眉苦脸的大海是怕车被押,那时候交警确实有查我。但是都是一扫而过就没在意,就算看到上面盖章都没有日记。也无非是一句让我去补办,但也没细说别的。    而我去修车厂那么多次,也没有人和我说车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因为那时候交通安全法和汽车法规都不是很完善,那时候车子互相碰撞和碰擦行人都很难判定。交通安全法也是2004年才基本完善订立,交警自己心里都清楚市里很多相关部门都不健全。所以这些东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个年代有车都是难事。    大海已经醒了还在屋里睡觉,过去打了个招呼。    又聊了几句,大海询问了昨天晚上都和我聊了什么。    我将大概的都说了出来,大海表示接下来就用这辆赃车再赚几年是几年。    等小花读完毕业嫁个好人家这辈子也就值了,我也只是说在干几年看看能不能自己买辆车或者给父母修个房子。但对未来也是迷茫的,毕竟能有现在这样也是自己之前不敢想象的。    那时我才想到每个月我都把钱按固定数量交给爸妈,估计到现在应该也存了一万多了?    那个时候一直以为开出租车可以有赚不完的钱,就算是夏天热冬天冷被客人抱怨再不舒适也是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但一九八二年中旬之后,越来越多的出租车出现在了市里。    真的很多,几乎可以一条马路密密麻麻的都是黄压压的一片。    甚至我们的镇上出了都开始出现了三辆出租车,学着我们从镇上到人去市区。    这最开始我们必赚的一笔钱,也成了来的不够早就赚不到。    生意要难做了,抢生意的多了。    以前僧多粥少时我们是粥,就算难喝也要解燃眉之急。    现在僧多粥少我们变成了僧,稍微慢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就算是难做,镇子里也没多少人能比我们赚的更多了。毕竟现在出租车两年的积累在这里,但那些后来的出租车司机要是熟悉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赚头。    那天和大海交车的时候,大海居然问了我一句:“路桥?你三十几了?还没娶媳妇?没对象?”    我挠着脑袋说:“三十二了,哪方面没想过。”    其实也不是我没想过,当我有钱有工作以后确实有几家上来说媒的。给的女孩子都能算是村花,但他们父母都是当年爱嚼舌头的那几位。我是真的怕了,这就说来一个西施我也不敢娶啊。    ------------    《漫长》(二十二)    大海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家小花今年二十四了,现在毕业还没工作。读书成绩不好就算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套套的。说着什么恋爱自由,我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把她生出来让她打酱油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知道大海今年似乎快五十了,我也明白大海的意思。    “这事情,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随着她,应该总能找到中意的。强扭的瓜不甜,没办法强求的。”我说道递上了钥匙。    大海看着我没有接过钥匙淡淡的说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是年轻人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和她妈怎么就过得那么好?你啥也别说了,明天早三个小时来我家拿钥匙。顺便来吃饭,就这样定了。”    大海的话也没办法不听,但是大海的意思我是真的明白。    在大海的撮合下,我和他女人庞小花连恋爱都没谈。在半个月后领证结婚了,这事情我和自己爸妈说了一声。爸妈表示我每个月给的那么多钱都留着,让我拿去取人家。我只说让爸妈拿着钱把家里重建一下,扩大一点也喜庆一点。    我和庞小花结婚没办婚礼,只是去影楼拍了张结婚照。    那时候我们家在村子里还是茅草房,爸妈只是点头答应改建但迟迟没找人动手。    大海在镇子里是木头房,大海把家里小花的房间倒腾了一下就成了婚房。    我也就那么住下了,大海也从我师傅成了我真正的另一个爸。    结婚没大办也是大海的意思,毕竟小花看起来不是十分愿意。我爸妈以年龄大了为借口也没有来镇子里,我将家里一些衣服带了过去。    在大海家吃了一顿就算喜酒了,我和小花睡在一张床但没有多说话。    但那时候我记得住在大海家的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家就去了山上看庞老头子。    庞老头子头七的时候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这次终于能跪下了。    可以说没有大海就没有现在的我,但没有老头子我可能就不会认识大海。    我当天把头都磕破了也没有停,我感谢这一切。    头开始流血,小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按在我的头上。    开始的时候确实和小花有些隔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消除了。    一直没说小花的长相,其实也没必要说。    我刚认识小花的时候是三年前,那次老头子还在时一起吃的饭。    我记得我当时还看了几眼,小花长得像师母算是个美人胚子。    三年前一头长发的时候漂亮一些,可后来在市里的大学读书就绞了头发难看了。一口一个知识分子,觉得自己是个文青。    刚结婚的那两年比较严重,但后来也慢慢养回了头发默认了我这个老公的身份。    我其实也在庆幸小花长得不像大海,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大海当着强扭的瓜。    1983年一种叫bp机的东西传到了市里,说是廉价版的大哥大。    当然廉价到不能打电话只能接消息,当时听说很多有钱人的司机师傅人手一部。为的是有人联系出租车接送能知道,这样能赚更多的钱。    当时我买了一台,放在了车里。因为生意到那时候开始真的不好做了,物价还开始变高了。    ------------    《漫长》(二十三)    一九八五年,第一家驾培真正的出现在了市里。    出租车运行制度也开始完善,我们响应国家政府也装了专用的里程表。    证件也慢慢因为市里的齐全变得严格,我也花钱将手头的证都办成了真的。再也不怕人家扣车了,当然大海所谓的赃车似乎也从来没有被修车厂和交警发现。    只能说早些年投机倒把成了,这些年就开始从良转正了。听说很多大公司也都是这样来的,反正事情过去的也就不再提了。    也算松了一口气,家里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都置办了起来,那时候我就想再买个房子给自己村里的爸妈接过来一起住。    村子里里爸妈也不需要我照顾,而我住在大海家去市里也开出租也更加方便。也因为工作几乎很少回村,过年带着小花回村。村民又开始传路老三发达了不要双亲,这些人真的是闲的。    不过也是,离我说拿钱去重建也过去了快一年。    询问爸妈为什么没拿着我的钱把自己家扩建一下,父母说前都给了我两位姐姐。两位姐姐都嫁去了两边领村,房子也破比这里更需要重建。    我问他们两个手头还剩下多少?毕竟我去了镇里大海家之后也没在给爸妈月钱,他们摇着脑袋说村子里不需要花钱。    那时候我就更想多赚些钱,接过来一起住的想法越来越深。    但是毕竟还是没钱人,我就暗自下定了决心。    六年后的一九九零年,我攒到了十万。    那时候的房价只要一千一平,七十平的大房子。    三室一厅,加上全新的电视、洗衣机、电冰箱。甚至买了那时候刚出现的空调,那时候的空调不分内外机。是个大箱子,需要将墙切开嵌在墙里。正面对着房间内,反面对着外面工作。就算是这样也需要七千多一台,我都买了。    本想回村子接父母,发现父母家房子住的居然是外人。    已询问才发现,半年前父亲中暑倒在水稻田里淹死了。    妈妈没日没夜的哭,每三天也就去了。    去邻村找了快十几年没见的姐姐们,才询问到爸妈葬在哪里。    之后立刻去祭拜。    我心里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在回来,因为整个村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都已经没救了。    那天我在父母的坟前想了很多,我想起了弟弟。    想到了上海,上海财经还有这弟弟的遗物。    一个人回了家,原本打算留一起住的房子成了我和小花的新房。    我把爸妈的事情和小花和大海说了一遍,都表示人总有一死的安慰我。    又过了几天,小花吵着嚷着撒娇说新房都有了要补一次婚。就凑了次洋热闹在小花的要求下结了一次洋婚礼,大海和师母也开心了。    当时父母的位子,我让给大姐姐和姐夫。    洞房花烛夜,小花当晚还要求办一次就办全去蜜月一个月。    开始我说什么都不肯,当天晚上我居然梦见了弟弟。    ------------    《漫长》(二十四)    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后盘算了手头还剩下四千五。    我拍了拍身旁熟睡的小花将其叫醒询问道:“度蜜月就是出去玩?”    朦朦胧胧中的小花说道:“是呀,出去玩。两个月,一个星期道一个月。”    “去上海度蜜月,可以吗?”我说道。    “上海?为什么是上海?”小花不解的说道。    “手里的钱就那么多了,而且我想去上海看看。”我说道。    “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上个月电视台放的上海滩?几位主演叫什么来着?对,周润发和吕良伟?确实演的不错,上海是个好去处。”小花说道。    “那就这样说了,交车的时候我和咱爸说说这事情。”我说道。    小花笑着说道:“我去说就是了,我比你好说话。毕竟是我想去,就说去一个月看看能不能造个孩子出来。顺便拿这个当借口,肯定就容易多了。”    当天小花比我早回了家,按照她的说法说了一遍。大海表示这一个月自己开车就是了,就这样我们得到了几乎一个月的假。    去上海玩是其次,为了拿回弟弟的遗物并且查清楚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这里是四川周边,一九九零年机场也还没普及。    这时候去往上海最好的办法还是火车,但之前弟弟还是靠大巴车去的上海读书。    买了两张硬卧就和小花出发了,去都要两天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行李和物品都有小花准备。    当然小花也只负责准备,还是我扛的行李。    之前一直没发现自己烟瘾有多大,上了火车才知道憋死我了。    最难受的就是火车上不能抽烟,每次停靠点我都会下去吸上两口再回车。    还好停靠站点都有几分钟时间等待时间,那时候大前门我已经不抽了。因为价格的上调我放弃了大前门,取而代之是当时两块五一包的雄狮,那时候也有五十元一包的中华香烟。偶尔也能抽到一根两根,说实话我分不出区别。我抽的似乎从来不是香烟,是自己无从安放的思绪和手。    上班的时候手能抓着方向盘,脑子里想着路线。但是一旦静下来就必须夹着烟,我的烟瘾不小一天最少都要一包半到两包的样子。    那时候的人抽烟似乎都不算是坏事,小花也只是让我在家的时候出去抽。别让她觉得呛就行,没有特别制止我。    初到上海,找了几家旅馆都没住下来。    这时才知道上海的物价,是有多夸张。    询问间也明白了沿海这一片的物价房价都高的离谱,一九九零年上海的房价已经到了三千一平。    找了许久,住在上海梦花街附近。    这里的房租我勉强能接受,小花还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    附近街上水果店、早餐店、理发店、小卖铺应有尽有,算了一笔账精打细算的花。    开始的几天小花拉着我逛西湖找庙会,去上海滩看夜景几乎都玩了个遍。    而我却在寻找上海财经大学在哪,几经询问才知道我们在黄埔而财经大学在杨浦。之间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不找借口了直接询问小花说:“财经大学你去吗?”    ------------    《漫长》(二十五)    得知小花怀孕都有三个多月了,家里虽然还有七八万的积蓄但我没了工作。    小花转眼快三十岁了才怀孕,晚上睡觉的时候和我说希望辞职在家安心生孩子。    说是医生的建议毕竟年龄也大了,如果搞不好可能大事情。    我同意了,毕竟小花在眼镜店的工作赚不了多少。    她赚的钱也一向是她自己花掉的,几年了没有一点改进。    当然我也只能由着她,毕竟我的一切都可以算是小花爸妈给的。    因为失业了,我开始每天看着报纸上的招工启事蹲在家门口抽着烟。    而小花在房子里看电视剧,她没有催促过我什么。    毕竟这个年代万元户就算小康阶级了,我们有车有房没有了父母辈的拖累还有七八万存款。真的算是中上阶级,需要的也是别太大手大脚就好了。    看着报纸几天都难以圈到一个工作出来,不是因为我眼光高。    而是光我们市就有至少几千名面的车师傅失业,而司机这个工作也一份报纸上几乎都看不见。    今年一九九六年,市里的驾培九三年才成立。    会开车的不少,好的工作却看不见几个。    毕竟我似乎只会开车,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看了三四天的报纸,居然看见了一家国企招司机。    因为文化水平的缘故我还特意拿着报纸去找小花确认,小花点着脑袋说道:“是的,这个地方招司机。”    仔细让小花读了要求,要求只有一个要老司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条报纸说的就是我。    虽然我可能不是最老的司机,但那年代还想找工作但阅历比我老的估计也没几个了。    按照要求出去打了个电话,之后直接坐车去了现场。    路上我直接打的出租车,面的淘汰之后全是夏利。    那些提前买了夏利的出租车司机几乎脱颖而出,我当时也在恨大海为什么不肯多加几万给我上到夏利。    估计也是,小轿车那么小大海的性格肯定觉得吃亏。    当然现在也吃大亏了,期间我还特地询问了一下这位司机师傅生意好不好做。    几句问下来对方也知道我是同行,期间对方还问我愿不愿意继续开出租。师傅倒是说了一种出租车新的运营模式,出租车公司在招司机。是以公司为制度管理的出租车司机,给的车子也是清一色的新夏利并且帮你解决一切证件问题。但一台夏利需要十万左右,你可以先付五万就可以开始工作,公司帮你把车买了之后你每个月还公司的钱,接着替公司干几年还完车子就是你的了。    那时候五万不是小数目,因为我手头也就七八万。思索了片刻家里有钱但是还要养孩子,真的不适合负债打拼。    到了所谓招司机的公司门口,几个匾额写着各种各样的公司名称。    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一路询问来了前台。    需要报名填表格,一想就头大。    索性跑到了门口找了一位保安小伙。    问了一下文化水平,说是高中我立刻递上了半包烟。    ------------    《漫长》(二十六)    对方没有要烟,但还是答应了帮我填写。    问到驾龄那一栏,那年是一九九六年。    而我是一九**年学的车,算了算让其填上了七年。    当时还提到文化水平,我说些小学行不。    小伙倒是挠着脑袋对我说道:“大爷,给你改成高中成不?这里似乎最低要求就是高中。”    没多想我点了脑袋,全部写好拿在手里走去了前台。    记得当时我在调表格的时候就看见五六位估计也是司机在填表。    我对着前台问道:“有多少人来填表格了?”    前台的接待说:“已经收了一百多份了。”    “那么招几位?”我再度问道。    “只有一辆新车,只招一位。”前台淡淡的说道。    当时我将写好的表格直接揉成了球,思考着给了也是白给。但又思索了片刻,还是把表格摊开放了进去。    之后的几天一直在家,小花文化程度比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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