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节
安又要摔一套茶盏的时候,玉祁立马过去夺下,劝道:“你这般大的人,同一样死物生什么气,再言暖暖也不是不回来了,不就是想要将人送回长安吗?” 沈安双眼都快要喷火:“难不成你觉得还是小事?” “爹爹,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临渊不能死。”姜嬛磕头,在此恳求着沈安。 沈安原先已经压抑下去的怒气,在见着姜嬛这般死命维护姬以羡之后,又扑腾扑腾的往外冒,他狠狠地一拍面前的书案,吼道:“不过是个世子罢了,死了又如何?” “爹爹。”姜嬛叹气,“临渊不能死,不管是出于女儿的私心,还是其他,临渊和广陵王都不能有事。” 049救出 此言一出,整个营帐内顿然陷入一片静默中。 沈安如今已经不是怒火挠着心肺的问题,他很想将眼前的不孝女给吊起来打,可瞧着她那张小脸,却又下不去手,只能将怒气往自个肚子里咽。 倒是玉祁还尚存了几分理智,虽然他明白如今姜嬛喜欢姬以羡喜欢得不得了,可也不会是一门心思的都扑在姬以羡的身上。 他拉住了沈安死死攥成拳头的手,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嬛垂头道:“难道父亲不曾收到女儿命人给你传的东西吗?” 这话倒是让沈安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他的手重新放开,问道:“什么东西?你有让人给我传过什么吗?” “有的。”姜嬛道,心中却是有几分惊疑,南宵引答应了她的事,却没有去做,这不得不让她对宜州发生的那些事持有怀疑的态度。 还有她被沈轻下药一事……若非南宵引在暗中做了手脚,那人怎么可能连半分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沈安挑眉安静的等着姜嬛的下文。 姜嬛又将事情脉络在心中理了一遍后,这才道:“爹爹,应当知道我前些日子去了宜州一趟,在那有了些不小的收获。” 这事沈安是一知半解的,他的确知道暖暖去了宜州,却不知她在那发现了什么,难不成那发生了什么事? 那次宜州之行,玉祁并未跟去。 是以当沈安的挑眉看过来的时候,玉祁只能遗憾的摇头,表明自己并不知情。 沈安只得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姜嬛的身上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那次同大燕太子一起去宜州,是因为他们发现大燕好像出了内奸,顺藤摸瓜去了宜州,谁知道在顺藤摸瓜的时候,女儿也就顺便发现了一些同大秦有关的事。”姜嬛压低了声音,倏然侧目看向营帐口,“既然大哥和二哥来了,那便进来,外面风大,可别吹着凉了。” 沈安冷着眉眼抬头,看向微微掀动的营帐,外面的确好像站着两道人影,等着姜嬛话音一落,外面人影晃动,紧接着原先掩得好好的帐子被人从外面掀开,沈裕和沈澈一前一后的摸着鼻子从外面进来。 那摸鼻子的动作真的是如出一辙。 姜嬛仰面冲着他们一笑:“这些事,两位兄长听听也是好的。” 沈澈被她严肃的模样给弄得浑身一个激灵:“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能让你这般忌讳莫深?竟然说出了姬临渊不能死这话?” 姜嬛转身对着沈安磕头,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整个人身子都被她压得极低:“爹爹,女儿虽是喜欢临渊世子,可也是沈家的姑娘,所言之事女儿并不敢保证千真万确,可它确确实实也是存在的。” 沈安听着,垂下了头,就连手都有些发抖。 虽然姜嬛没有明言,可这些暗示却已经够他多少猜出些什么来,毕竟他也是历经了夺嫡的人,如何会不明白那些人心黑暗,其中又暗藏着什么样的弯弯绕绕和花样。 几人对望一眼,默契的都没有说话,等着姜嬛开口。 姜嬛苦笑,将在宜州之事全盘托出。 说完,沈安还没发难,倒是沈澈先跳了脚:“怪不得,那一仗我们准备的如此充分,却败于大燕之手,原来如此。” “所以父亲,不管是阿……临渊还是广陵王都不能死,若是死了,那就无人能牵制我们,到时候我们沈家对陛下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棋子,而是包袱和利爪。” “我们沈家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牵制广陵王府的,若是他们没了,我们沈家又该何处何从?”姜嬛反问。 沈澈极快的便将此事想通,一撩袍子也跟着姜嬛跪在沈安面前:“父亲,虽然暖暖说的这些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也完全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沈家如今已是位极人臣,若是再没一个对手可以牵制,那的确对大秦的江山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 “毕竟天下皆知,大燕之所以难打,不过是因为有广陵王府这么一块硬骨头伫在那,若是广陵王府没了,那大燕还不是任由我们长驱直入,有没有沈家,已经不重要了。” 沈安沉默下去,等着沈澈跪的膝盖都有些酸痛后,才道:“你确实是太子将我们沈家的行军图给了大楚人?” “若非他,父亲你觉得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姜嬛道,“我知道爹爹不太愿意相信我的话,毕竟我们沈家效忠卫家已经有几百年,世代忠心耿耿,日月可昭,荣华加身,位极人臣,可爹爹人心难测,说不准我们沈家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只是碍于颜面,明面并不敢对我们沈家多做什么,毕竟若是沈家一反,大秦江山岌岌可危,更遑论还有大燕和大楚在侧虎视眈眈,唯有此法,才能抹平天下人的言论,让我们沈家继续为他们效忠。” 沈安如今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怎么有一把怒火不停地烧着,可语气却是有种说不清的平静:“那依你的意思是,太子准备让我们沈家儿郎埋骨此地?” “听说太子如今已经娶了轻儿为侧妃?”姜嬛提点道。 沈安虽然武夫,但也是个聪明人,极快的便想清楚了这其中脉络联系,他死死地抿着嘴角,眼中透出死一般的寂静来:“大燕的行军图给我,姬临渊你带走便是。” “爹爹。”姜嬛起了身,许是跪的太久,双腿已经麻木了,她刚站起来,若非沈澈扶着,差一点又要一头栽去,她借着沈澈的力道站好,又道,“如今的大秦已经不再是当初您立下誓言要用生命来守侯的大秦了,不管是为了什么,还请爹爹给沈家众人寻一个退路。” “只要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沈安长叹一声,背转了身,这时候姜嬛才发现她向来英武不凡的父亲,已经老了。 他的背稍稍有些佝偻,耳旁也有了银丝。 她瞧着,眼眶顿然一热,险些落泪。 “如今事情还未到最坏的那一步。”沈安道,“暖暖,过来。” 将大秦的行军图给了沈安之后,姜嬛不敢耽搁连夜孤身赶回了沈府,带来的还有沈安的手令。 如今夜深,沈阑早已入眠,整个地牢唯有清寂。 她将手令给那些侍卫后,便遣散了守在地牢中的侍卫,将人皮面具重新戴上,一个人拢着黑袍走了进去。 姬以羡正靠在墙壁闭眼小憩,整个牢中无半分光影,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将手上的一盏烛火点亮,看着墙壁上黑暗逐渐褪去,只余下半分跳动的光晕。 沽酒不知何时跟着走了进来,他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值得吗?” “值得。”她点着烛火凑近,身影落在了他半边脸颊上,一日不见,她觉得他又清减了些,她手指摸在他的脸上,觉得心中有几分难受。 一寸一寸的浸入骨血,宛若有蚂蚁啃噬般。 她转身将沽酒外衣给扒拉下来,小心翼翼的搭在姬以羡的身上,然后替他裹住,正要将人背起来的时候,就被沽酒接过来。 她仰面看去,就见沽酒黑沉着一张脸,冷声道:“我替你背出去。” “……谢谢。”张嘴,一时无言,半响之后,姜嬛才低声对他道。 沽酒沉默着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的背着姬以羡就往地牢外走去,如今府中的暗卫他已经全打点过了,没人会拦他们。 可将人送到府外后,沽酒已经不能在送。 于是他只能将姬以羡小心的在墙角放下,将姬以羡身上裹着的衣衫给拿了过来,如今虽是深夜,可他们并不在风口上,倒也不用担心姬以羡会受凉。 沽酒瞧着站在他身旁的女子,说道:“姑娘,属下也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你。” “属下本就是姑娘的暗卫,不管做什么,属下只会站在姑娘的这一边,不过……姑娘是要回来的?”沽酒小心的试探着。 清冷的月华从天边云层中洒下了,她逆光而站,沽酒瞧不清她面色如何,只能瞧见她微微颔首的动作。 一颗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在瞬间落回了原处,他朝着姜嬛拱手后,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爬上了墙顶,同夜色融为一体。 姜嬛在姬以羡的面前蹲下,捧住了他的脸:“阿瑾,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回答她的,只有姬以羡安静的睡颜。 姜嬛在心底暗叹一声,将姬以羡背在了背上,朝着炽夜他们落脚的地方走去,还好他们离沈家不远,要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走不了这么远。 虽然姬以羡这段日子消减了不少,可到底还是有那么几分重。 没走几步,姜嬛便感觉自己腹部一疼,她低头看去,只见原先已经凝固住的伤口再次崩裂开,血从伤口那不断地涌出,好像决堤的河坝,怎么都止不住。 她伸手按了下,想要将血暂时止住,可随着她的动作,那血流的更加凶猛,身前的整个衣裳几乎都被血给染透。 姜嬛死死地咬着牙关,看向了前方挂在檐角上灯笼—— 那里,便是了。 001你是叫姜嬛,还是沈梨 醒来。 感觉有昏暗的光影在眼上晃动,她从一片黑暗混沌中醒来。入眼的便是梨花刺绣的帐幔,在一片漆黑的室内随风摇着。 她伸手按住自己昏迷前受了伤的腹部,那里似乎已经被人用包扎好了,按着也只是觉得有轻微的痛意罢了。 她睁着眼,望着床顶沉默了半响后,才掀开被褥下床。 室内清净无人,就连桌案上的茶水也都凉透,也不知现在到底是几时。 她一手捂着受伤的腹部,一边慢慢的在地面上走动着,这个地陌生的似乎从未见过,庭院外传来了几声鸟鸣。 月华尚浅。 她推门而出,惊醒了守在廊下的黑衣人。 屋檐角挂着灯笼,随着夜风晃悠,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了黑衣人的脸上,她有几分瞧不清,手中不知道扣着什么,在黑衣人挨近的刹那,极快的出手,成功的抹向了他的脖子。 就在要得手之际,另一道身影极快的从房梁上跃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传来:“世子妃,您能瞧清人再动手吗?” 她握着簪子的手一软,寻着声音看去:“时九。” “正是属下。”时九笑嘻嘻的将她的手放开,朝着她拱手一笑,“世子妃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怎么将主子给扛回来的?而且为什么,属下发现您们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你们两人,您不是带了玉祁过来吗?” 时九大概天生有些话痨。 她身子晃了下,吓得时九忙不迭的伸手扶住。 她道:“死了。” “你以为沈家有这么好近好出,我们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她稳住了身子后,又问道,“阿瑾在哪?” 时九想了半日,这才想起她口中的阿瑾就是他们主子,他是真的记不起来他们主子的名字中什么时候带了一个瑾字。 另一个黑衣人早就退下,如今廊下只余下他们两人相对着。 时九关切道:“世子妃您的伤可好些了?” “不碍事。”她摇头,纵然受了如此重的伤,可她面色依旧不算是太过苍白,时九觉得很是惊异,毕竟先前将她救回来的时候,她身上流出的血都快将地面染得殷红,他们为了清理掉那些血渍,可是耗费了不少的时辰。 时九还是有些担忧:“要不然,属下去请大夫再给您瞧瞧。” “不用,阿瑾在哪?我去看看他。” 时九面色带了几分不忍,他伸手将人扶住:“那属下扶您过去,现在您自己走路都成问题。” 她颔首,并未拒绝。 等到了另一处院子,她便瞧见了守在门口的炽夜。 这处屋檐角并未挂上灯笼,反而是屋内将烛火点的万般明亮,就连廊下和庭院也被那光晕渲染。 时九扶着她过去,炽夜见了立马就迎了上来,从时九的手中将她接了过去:“世子妃怎么来了?” “阿瑾如何?可曾醒了?”她问,担忧的看向了掩着的屋内。 炽夜道:“主子身上的伤都是旧伤,再加上这些日子好像也被人给包扎过,伤势倒是不太严重,倒是世子妃您的伤拖得太久……要比世子严重得多。” “无事。”她几乎将身体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炽夜的身上,可就算如此,炽夜倒也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炽夜扶着她进去后,便直接将她扶到了姬以羡的床边坐下,那人闭着眼正在小睡,将白日的冷漠全部消退,整个人都温和下来,倒是显得他颜色独好。 她挨着他坐下:“醒过吗?” “今儿白日的时候,主子醒过一次,问了世子妃的情况,然后便又睡过去了。”炽夜答道。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在这儿陪陪你们主子,你先下去。” 炽夜颔首:“是。” 等屋内的人走了一个干净,她手指稍稍一动,便挨上姬以羡的脸。 手下的温度是一片冰凉,宛若没有半分人气,就如同这个屋子,清清冷冷的。 见着的他没事,她心中紧绷着那根弦纵然松弛下来。 她的手指一松,正要远离搁回远处的时候,她便感觉指尖骤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攥住,她低头看去,就见原先闭眼的那人不知何时睁了眼。 那双眼宛若覆上了一层寒霜,没有半分温度可言,甚至是……她还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几分狰狞还有掠夺。 “你醒了?”她轻声道,“可有什么地儿不舒服,我去让炽夜他们将大夫请来。” 瞧着她,姬以羡原先毫无温度的眼中,慢慢地染上了几分笑来:“你也在吗?” 她惊奇于他说的话,被他攥在手中的手指不自在的磨蹭,想要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