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努力学画的第一高手07
莫庸惊恐地看着沈十九, 他张了张嘴, 却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他悔不当初。 他眼前这个笑得十分和善的青年，出手狠辣, 根本没有考虑过一线山庄和平襄阁的存在。 而且如今的情况，一线山庄明显是对他被废了武功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即便是他的师门平襄阁, 也不会为了一个废人得罪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高手。 莫庸想到这里，目眦欲裂, 眼中血丝遍布。 沈十九见他不说话，也没反复问, 只是伸出了手，轻轻地点在了莫庸被白布包裹着的伤口上。 莫庸突然感受了一股剧痛，直接冲击着他的脑海。 凶残的内力在他的体内游走，横冲直撞。 他想痛呼出声，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 而那个指尖点在他伤口处的人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就不要惊扰到山庄里的其他人了。” 他说着, 手中传送的内力并没有停下。 莫庸痛得险些失去了理智，恨不得马上开口道出事情的真相。可他却开不了口。 直到沈十九让内力在莫庸身上行走了几个周天, 这才抬起了手，停下了这非人的折磨。 “说。” 莫庸心有余悸地看着沈十九，语气颤抖地说道：“是, 是有人让我这么说的。” “谁？” 莫庸先前还想着闭口不言, 让幕后的人与沈十九斗，说不定他的仇便可以报了。但是如今沈十九的举动却告诉他，如果他现在不开口, 或许他根本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他此刻已是知无不言：“我，我也不知道。” 眼见沈十九脸色一沉，莫庸立刻加快了语速：“他没有露出容貌，穿着非常简单的灰色短打，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声音很年轻，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还有呢？” 莫庸使劲回想了一会，“他……他的武功比我高，有没有您高不知道。身量很高，恐怕还要比周明朗高上一些。他说只要我指认了你就不会有事，他也会在暗处出手保住我，所以我……我……” 他如今哪里还想不明白，那个人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出手。 这么简单的利用，他当初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才做下了那样的蠢事。 沈十九没有说话。 周明朗本来就身材健硕，比之沈十九和莫庸还要高上一些。那人比周明朗还要高？ 着实有点意思。 沈十九冷冷地看了一眼莫庸，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莫庸此刻应该已经没有胆量撒谎了。 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对莫庸做什么了。对于一个从小习武的江湖中人来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武功，比死了还要难受。 沈十九从莫庸的房内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边静静沉思。 一个年轻的，身量比周明朗还要高上一些的高手。 莫庸提供的信息并不算多，甚至有些少。 魔教的消息还没有回来。 从一线山庄到魔教的隐居之地，来回应该还要个几天。 沈十九整理了一下思路。 昨日出现在山庄门口，气焰嚣张的野鸡魔教。 还有今日王落星的死，那个意欲嫁祸他的人。 他是杀了王落星之后，才刻意引导莫庸，想让他当替罪羊，还是为了嫁祸他，才杀的王落星？ 沈十九偏向于后者。 如果只是为了给王落星的死善后，完全没有必要选择他。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杀了王落星，还可以让莫庸相信他能在自己面前保下莫庸的性命，武功定然不差。这样的高手，真的对他的实力一点感觉都没有，放弃了更好诬陷的莫庸和周明朗，反而选择污蔑他？ 这不合理。 更何况，王落星死前画下的三片连叶，明显有问题。 王落星面朝地倒下的姿势便说明了，杀她的，是她认识的人。 沈十九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木桌。他神色严肃，静静地沉思着。 【宿主，我虽然只有基础的功能，无法对整个世界有所掌控，但是我可以帮您分析逻辑上的问题。】 【阿统真棒！】 【凶手杀了王落星之后再找宿主顶罪概率为百分之九点六，凶手杀王落星就是为了嫁祸宿主概率为百分之九十点三，凶手没有目的概率为百分之零点一。】 【和我想的一样，这人就是冲着我来的。】 【需要提供逻辑分析的过程吗？】 【不需要了，结果和我分析的一样。】 这人应该认识他。 可若是认识他，知晓真正魔教的标识，又怎么会觉得一个轻而易举能破解的冤枉，就能害得了他？ 还是说，这人根本就没打算害他？ 沈十九有些明白了。 如果刚才没有那位山庄中人似乎都很尊敬的徐先生出来，三言两语压下了这件事情，不管他澄不澄清，他与一线山庄之间都会有所冲突。 如果他还是高傲孤绝的常不语，而不是要做任务的沈十九的话，最有可能的选择是离开。 幕后的人了解他——或者说，了解常不语。 知道魔教——三片连叶。 希望他离开一线山庄——也就是说幕后之人需要在一线山庄做什么事情，怕他参与或者阻止。 和王落星认识——如今看来，王落星对凶手一点不设防，或许王落星也是那人那一边的，只是此刻被抛弃，当了弃子。 心狠手辣——只为了让他离开山庄，便可以用一条人命来填。 从武功上来说，此人并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沈十九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选。 只是这个人选……是常不语认识的人。 而且身高并不相符。 会是他吗？ “余兄！余兄在吗？” 周明朗在屋外喊道，“我拜完师了，咱们可以一起去藏书阁了！” 沈十九回道：“进来，门没锁。” 周明朗应声推开了门。 他见沈十九坐在桌旁，也走过来坐了下来，“管事说一会会带我们去藏书阁。” 沈十九微微笑了笑，“好。” 他说完一个好字，便没有继续开口。 周明朗坐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十九。 沈十九叹了口气，“周兄有事情要问我？” 周明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便问。” 单纯的少年却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了一会，这才开口问道：“余兄刚才出手真快……” “你是说我废了莫庸这回事？”莫庸这般小人行径，沈十九并不觉得废了莫庸有何不对。即便因此让山庄暗地里对他有所关注，他也没什么所谓的。 周明朗赶紧摇头，“不是不是，这是莫兄和余兄之间的恩怨，江湖规矩在前，我没什么想法。我只是……我可以问问你，你师出何门吗？” 之前山庄的长老没有问，他自己也感受不到沈十九是个习武之人，自然也没想太多，一直以为沈十九是个普通的书生。 如今看来，沈十九哪里是没有武功的书生。先前山庄长老不问，恐怕也是看出了对方的不凡。昨日魔教之人在山庄门口闹事，对方敢站出来，必然是有恃无恐。 周明朗哪里还想不明白，他之所以挥剑能直接打晕“魔教”之人，是沈十九背后出手的缘故？ 东临周氏以快著称，是十几年前太行徐氏之难发生之后，武林新崛起的以轻功立本的世家。 他此番来一线山庄拜师，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落云步。 周明朗自小在东临周氏便是凌驾于同辈之上的天才，可眼前的这位余不常武功之高深，连一线山庄的前辈高手都拦不住，比他厉害了不知几何。 他着实是好奇，什么样的师门才能教出这样卓越不凡的人物来？ 只是问题刚问出来，想到连山庄长老看出沈十九必定不是普通人，也不曾问过沈十九的师承，周明朗又觉得有些不妥，“抱歉，我，我就是好奇。余兄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沈十九却没有犹豫，直接回道：“魔教。” “哦哦哦，啊？” 周明朗顿了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十九又说：“不是昨日的那个魔教，他们是假的。” “哦哦哦哦，啊——？” 周明朗觉得自己的脑子不转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只是问道：“那，余兄，你是好人吗？” 沈十九被他给逗笑了，“不是坏人。” 周明朗闻言，忙不迭道歉了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多嘴。 一线山庄收徒不论出身，大门派的弟子多有拜入山庄门下的，虽然魔教基本不参与，但也没有明令禁止不允许魔教来拜师。 只是这么多年魔教与正道武林隔阂已深，山庄虽然不站队，但怎么也是正道的门派，根本没有魔教的人参加过山庄的拜师之事。 沈十九倒是无所谓，没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以他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若是山庄因为魔教的原因对他有些隔阂，他大可以一手承担查清野鸡魔教的事情。若是查清了还对他有偏见，他便……把那位徐先生绑回自己的魔教就是了。 这事揭开篇去，周明朗又恢复了之前一刻不说话便难受的状态，坐在一旁对着沈十九滔滔不绝了起来。 他虽然大大咧咧，说话却也有些分寸，不曾谈及一些不该谈的事情。 待到管事领着两人和那个小男孩一起去了藏书阁，周明朗话唠的对象变成了管事和男孩，沈十九这才不用“嗯”“啊”地回应周明朗。 一片空地之上，郁郁青草环绕，本来每隔几步就会见到的树木尽皆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座巍峨高耸的红塔伫立在空地上。 藏书阁虽然名为阁，却是一座高大的七层塔。 它位于山庄的最中间，存放在这里的，是一线山庄的根基，也是整个武林都趋之若鹜的东西。这里随是一处空地，但是机关阵法藏在暗处，不远处还有几座高楼环绕，时刻留意着这里的情况。若是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除非破解了所有的防御，并且逃过不远处的几处高楼里住着的高手的注意。 昨日野鸡魔教之所以虚晃了一下，恐怕就是为了让山庄中人觉得对手在山庄门口，从而让这里的防御变得不那么坚固。 可惜被沈十九干扰了。 常不语从未来过一线山庄，沈十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承载着武林薪火的高塔。 他抬手望去，塔身越高越小，每一层都有琉璃瓦覆盖的表层，分为七个角落，分别挂着由薄薄的蝉纱制成的灯笼，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但挂着灯笼的杆部却是由玄铁制成。 恐怕也是塔身的防御之一。 他们站在塔下，并没有马上进去。没过多久，便又来了几人。 一线山庄除了收五个学画的弟子之外，自然也需要补充武者上的新鲜血液。这些人虽然不能学习功法秘籍的画技，但是却可以获得领悟功法秘籍的机会，以在山庄待上十年作为代价。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到了十年之限选择了留下。 一线山庄除了决定的那些高手之外，一部分的武者便是这样来的。 沈十九扫了一眼来的这几人，有一人他有些印象。 是昨日野鸡魔教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带着平襄阁几个弟子出来说话的那个人。 这人见着沈十九三人，愣了愣。 清晨王落星的事情，由于山庄一发现出了事便开始彻查，这些人自然知道，对没有看到王落星并不意外。 但是本来山庄收了五人，如今却是剩下三人。 平襄阁的那人问道：“莫庸师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平襄阁：我们不生产炮灰，我们只是炮灰的搬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