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陈景书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行。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赵载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 虽说因为赵载桓本就有些单薄的原因, 即使圆润了一些, 也远说不上是胖。 但这样不行啊! 现在说不上胖, 以后呢? 陈景书掰着手指算算, 如今赵载桓还在给皇后的孝期呢,赵载桓对皇后的感情很深, 因此说从皇后去世到现在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就开始大鱼大肉的吃起来,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很奇怪了。 沈纯到底给赵载桓喂了什么? 饲料吗? 这么想着的陈景书, 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往东宫去一趟。 赵载桓听说陈景书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王献:“难道是我最近作业交的少了, 所以他亲自来检查了?” 王献想了想,摇头:“陈大人的想法别人一向很难猜到的。” 这么说也是…… 于是赵载桓心惊胆战的等着陈景书。 而当他看见陈景书面带微笑走进来的时候,整个心都凉了。 陈景书每次就是这么坑他二哥的! 这么想着,赵载桓越发心虚了,也不要陈景书行礼,直接请他坐下, 然后才道:“我以为我近日公务繁忙呢。” 陈景书道:“多谢太子殿下挂念, 前些日子确实有些忙, 近日已经好多了,只是想着许久未见殿下,心中有些想念, 这才来了。” 赵载桓干笑:“是、是嘛……” 陈景书道:“我见太子殿下气色不错, 想必最近都还好?” 赵载桓连连点头:“都好, 都好。” 这会儿就连陈景书也看出不对劲了,他问道:“殿下看起来神色不太对,有事情瞒着我?” 这…… 赵载桓难道要说他因为最近作业写得少了所以心虚了吗? 陈景书却已经露出失落的神情来:“罢了,既然殿下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想来是臣冒昧打扰了,这就告辞。” 赵载桓下意识的就要阻拦:“我没有!” 他看着陈景书失落的样子,想着陈景书之前一定很忙,今天好不容易得空特意来看望他,可他居然表现冷淡,这一定让陈景书觉得他有了新人忘旧人了。 他不是那种负心人呀! 想到这里,赵载桓老老实实道:“其实,我是心虚。” 陈景书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困惑:“殿下?” 赵载桓道:“我近日……都没有好好写题目,我怕你生气,所以不敢说。” 陈景书问道:“殿下并非贪玩误事的人,想必是有其他原因?” 这话可太让赵载桓高兴了! 陈景书居然这么信任他。 当然了,这也让他更加心虚:“我……我最近在学洋文……” 这个答案就让陈景书惊讶了:“怎么回事?” 赵载桓道:“我听父皇说,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个洋人使团要来。” 陈景书微微摇头:“恐怕不止于此,只是一个使团,何至于要你去学洋文呢?” 大不了带翻译嘛。 自从大晋开始逐渐接受洋人传教士之后,不止是传教士,还有许多商人也都纷纷开始出现,陈景书自家就有一个,联合了扬州周边几个州府一起组成的专门与洋人打交道的商会,目前陈景书手上还有一条较为安全的海上航线,这是大晋的洋人们送给他的,感谢他对洋人们的帮助。 在听说陈景书有了海上贸易的商队之后,卢克思就请熟悉这方面的朋友专门为陈景书绘制了详细的海上地图。 而在洋人们的科学逐渐传播,洋人们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会点外语的大晋人也多了起来。 赵载桓贵为太子,想要找个翻译还是很容易的。 实在不行还能从那些登记在册的洋人传教士里头临时找一个嘛。 因此在陈景书看来,赵载桓实在是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学习。 赵载桓道:“我记得你是懂好几种洋人们的文字的。” 陈景书点头:“只说读写的话,我会五种,但若算上听与说,我恐怕就只懂三种了。” 其中一个还是上辈子自带的英语。 因此要说起来,其实他真正学的好的,也只是多了两种而已。 当然了,这种成绩已经足够陈景书骄傲了。 尤其是在他平日里本就有许多事情要忙,空闲的时间并不多的情况下。 以陈景书如今的年纪,若放在前世,二十多岁就能够熟练掌握三门外语,还有两门外语的读写完全没有问题,这已经完全担当得起‘别人家的孩子’这种头衔了。 不过陈景书觉得如今他学外语比之以前是有很多便利的。 他早年还吐槽过别人穿越了,开的挂一个比一个大,最差也能过目不忘,而他则是个低配版的过笔不忘。 可如今看来,这技能其实挺实用的。 过目不忘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知道会记得多少? 什么都去记,其实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倒是过笔不忘嘛,他抄一抄,写一写,其实要轻松的多。 学一门新语言,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词汇量的积累,而过笔不忘的技能在这方面简直太有用了。 ……只不过发音方面需要自己再辛苦努力一下而已。 可陈景书觉得,他学外语,主要是因为自己有实际需求,他看书背书比旁人要快,全靠找翻译其实不靠谱,再加上有些书籍翻译的毫厘之差,可能与原意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而陈景书本人并没有大晋很多人那种□□上国世界中心的想法,可对于别人来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赵载桓道:“只是想着,学一点也没什么坏处,何况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学一点说不定还是好处呢。” 陈景书看着他:“我觉得这不是全部的理由。” 可赵载桓却不愿意多说了。 他明确不愿意多说的事情陈景书向来不会强行追问,却没想到一旁的王献却先开口了。 王献道:“太子殿下只是觉得,既然陈大人会的,他还是学一点比较好。” 陈景书挑眉。 王献露出一个又乖巧又腼腆的笑容:“嗯,太子殿下说他很喜欢您呢。” 陈景书:“……” 赵载桓傻了好半天,才猛地说道:“你快闭嘴!” 王献眨巴一下眼睛,特别无辜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赵载桓则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景书想了想:“……殿下愿意多学一点东西也是好事,至于说耽误的习题,其实殿下写的也够了,之前只是因为殿下之前并没有学过,所以才要多多练习,不过如今殿下的水平早就超过许多国子监的监生了,因此暂缓一些也没什么。” 赵载桓顿时一副很欣喜的样子。 陈景书见他没那么尴尬了,这才继续道:“其实我今日来本不是说那些习题的事情的。” 赵载桓顿时有些惊讶:“啊?不是吗?” 陈景书道:“我之前就说,太子殿下这段时间想必过的很好。” 赵载桓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景书继续道:“殿下近日长胖不少。” 赵载桓:“……” 是、是因为这个吗? 他看着陈景书的眼神更迷茫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陈景书会因为这事特意来找他呀? 陈景书摇摇头:“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长肉也是好事,之前我也说殿下瞧着太单薄了些,可如今却难免担心了。” 赵载桓下意识的问道:“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会担心呢?” 陈景书道:“因为殿下长得太快了,我有点不敢想下次再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会是什么样子。” 赵载桓:“……” 不,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明白说出来吗? 可他对上陈景书的眼神,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摸摸肚子,确认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长胖了。 陈景书道:“我听说是沈纯沈大人来了之后殿下才这样的?” 赵载桓老老实实的点头。 陈景书看着他:“原因呢?” 赵载桓道:“只是觉得……东宫的厨子长进了不少。” 他束起一根手指:“都是炒素菜,以前就着他们的菜我至多只能吃一碗饭,现在能吃三碗呢!” 说着又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三。 陈景书轻轻叹了口气:“十几岁的年轻人胃口好也应该,殿下不必如此,我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赵载桓顿时松了口气。 可陈景书紧接着说道:“吃饭长肉确实是没问题的,但长成肥肉就有问题了。” 赵载桓:“……” 他看着自己的前任左庶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只见陈景书微微一笑:“殿下的习题暂且不必做了,日后好好习武,刚好,这方面我也有些心得。” 赵载桓:“——!!!” 不!他宁愿做习题!!! 想到陈景书堪称大魔王的习题,赵载桓一点都不想去想象自己未来习武会有多么苦逼。 可陈景书这么一脸关切的说了,他又怎么好拒绝呢? 而且…… 赵载桓偷偷摸了摸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软软的小肚子了。 那……还是练…… 一旁的王献对赵载桓同情极了:“殿下真是辛苦。” 哪知道赵载桓对他冷冷一笑:“作为孤的伴读,既然孤要好好习武,总不能落下你?” 说着,他看向陈景书:“也让王献一起学,我之前就说他看着比我当初还要单薄些呢。” 陈景书微笑点头:“自然都凭太子殿下做主。” 王献:“……” 不,等等,难道他不是来陪着太子读书的吗? 为什么要习武呀! 想到那苦逼的未来,王献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可我最近并没有长小肚子呀。” 说完这话,他就看到陈景书在对他微笑,而赵载桓…… 赵载桓笑的比陈景书还要可亲的样子:“王献,你这话是孤想的那个意思吗?” 王献:“……不是。” 嘤!QAQ 等陈景书要离开的时候,王献和赵载桓完全不见平日里的精神,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陈景书看着这番样子,问道:“之前王献说太子殿下很喜欢我?” “啊!”突然又被问到这个问题,赵载桓整个人都有些惊慌:“是、是呀。” 然后他就看到陈景书露出个笑容:“嗯,我也很喜欢太子殿下。” 赵载桓:“——!!!” 呜,笑的太温柔了! 等陈景书走了,王献问道:“太子殿下真的要开始认真习武么?” 赵载桓点头:“你方才不也听到了么?” 王献问道:“那……” “别那了,”赵载桓一脸认真:“我们不可以辜负若瑜的期待!” 王献:“……” 殿下你对陈大人的称呼都变了呀。 不过…… 赵载桓咬牙:“记得把沈纯也给孤叫上!” 就是他坏的事儿! 等王献去通知沈纯这个悲惨的消息的时候,赵载桓却忍不住想着陈景书的话。 嗨呀,他居然那样说出来了。 都那么大的人了,直接说出来,多害羞呀。 但他也很喜欢我呢,真好。 太子殿下内心的美滋滋被第二天练武场上的苦逼现实砸的粉碎。 直到赵载桓觉得自己累的狗都不如的时候,却见一旁的沈纯依旧精神满满,似乎并不十分辛苦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你都不累的吗?” 沈纯茫然极了:“为什么要觉得累?” 他对赵载桓眨了下眼睛:“臣平日在家也有好好锻炼身体呀。” “否则殿下觉得臣怎么就吃不胖呢?” 赵载桓:“……” 该说……能当上太子左庶子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吗? 赵载桓觉得在沈纯的对比之下,自己更加苦逼了。 倒是陈景书对此完全不知。 此时的陈景书正满心喜悦呢。 ……当然不是因为黛玉又有喜了。 而是今年的乡试过后,扬州那里,蒋英传来消息,说是济养院出了两个举人。 两个举人! 自陈景书在济养院教大家识字以来,济养院里近些年倒是出了不少秀才,但举人还是头一次。 往年也有许多参加乡试的,却都考不中。 却没想到今年一下子就出了两个。 举人和秀才可不同了,秀才不过是稍微有点地位,而举人,那可是县令见了也要给三分面子的。 中了举人,就代表只要有机会,就能够做官了。 当然了,如今这两位举人老爷早就不在济养院了。 早几年他们便已经离开济养院自力更生去了,只不过因为济养院里也设有开放的图书馆,因此时常回来。 陈景书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他一早就说过,济养院不是为了花钱养着谁,施舍谁,而是为那些需要的人提供帮助,教会他们独立生活并且生活的更好的办法。 因此若是自己有能力,能够自立门户当然是最好的,甚至他还为此提供不少便利。 所以说这两位举人,虽然与济养院有些关联,但也不能说是陈家的人。 陈景书对此就很满意。 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陈景书好不容易花钱养了人,却又不收为己用,根本就是在烧钱玩。 可陈家如今当家的两位,不管是陈孝祖还是陈孝宗对此都不发表任何意见,其他人纵然说些闲话,又能怎样呢? 只好说陈家到底家业大,不在乎罢了。 陈景书却是真的高兴,连忙又去信问想不想入国子监读书,若是有需要,他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当然了,除了扬州的两位举人,在这一年,何昕何二爷也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举人。 何昕高兴的简直快哭了。 他坚持多年,如今总算是见了成效了呀! 陈景书倒是觉得,何昕完全不必如此。 要说起来,何昕读书虽然不怎样,但他确实足够刻苦,他与陈景书同年龄,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的举人老爷,这不管放在哪里都值得称赞了。 不过也趁着这件喜事,何昕与探春的婚事拖拖拉拉耽误了多年,如今总算正式定下了。 对此最高兴的不是何昕,甚至也不是探春,而是贾府。 何昕与探春的婚事让如今已经彻底淡出京城权贵圈子的贾家再次看到了希望,好似这般就能让他们家再荣耀起来似的。 探春本为庶出,以往为这出生,人家在她背后没少说闲话。 三姑娘模样再好,性子再厉害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今趁着家里败落开始摆起当家的架子来,日后嫁了人还不知如何呢。 以前的贾府,哪怕是个庶出的姑娘,只要脑子清醒些,总不会嫁的太差,若不挑着顶尖的家世选,出门去做正房夫人足够的,可等贾府败了,与平民百姓无异的时候,一个庶出的姑娘又能有什么造化么? 等探春因为幽梦集的事情与黛玉的关系越发近了,背后说闲话的就更多了。 都道当年在贾府,也没见探春和黛玉如亲姐妹似的,如今反倒上赶着亲近起来,岂不就是看着黛玉如今还是富贵么?以往探春可是上赶着往王夫人那里贴呢。 探春性子要强,她何尝不知道人家这样说她?可她不愿意人前显弱,虽然手段果决的处理了几个乱嚼舌根的人,可背地里也未尝没有哭过。 更别提她亲生的母亲赵姨娘本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了。 如今探春的婚事定下,贾家上下自然不敢再有人说闲话了。 这可是未来武靖侯府的媳妇呢,贾家能不能再荣耀起来,可都看着探春了。 到了这会儿,王夫人虽然与探春不怎么亲近,但到底也不给她拖后腿,甚至还把探春叫过去细细的教导她。 王夫人出身王家,受过的教育自然是与寻常小户人家不同的。 探春心知王夫人的付出不是不求回报的,但她本就需要这些,这会儿自然也认真学。 再说了,世上的事情,哪能求别人为自己付出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呢? 王夫人这里没有大问题,可赵姨娘那里却威风起来了。 以往因为探春与黛玉关系近,又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赵姨娘已经借着探春威风了不少,颇有些把自己放的和王夫人一样高低的意思,如今探春定了这么一门好婚事,赵姨娘自然更加张狂了。 探春看着市井泼妇似的亲身母亲,再看自己那全然不成器,如今越发胡混的弟弟,以及亲近关爱之意根本不达眼底的王夫人,又想到上回因幽梦集的事情见到的武靖侯府的世子夫人陈珞,心中一片愁绪。 她能嫁何昕,以贾家如今的家世来说,固然是一门好到不能再好的婚事,但就算她再怎么好,她娘家如此,以后的日子又能怎么办呢? 武靖侯府对她本就不算十分满意,至少对她家里的事情是不大满意的。 而如果要探春自己说,对比她和陈珞,谁都知道这是比都不能比的。 陈珞虽然早年丧母,但父亲深受皇帝看重,又有个出息的兄弟,未来大有可为,与陈家结亲,是对两家都好的事情。 可与贾家呢? 可想到何昕,探春心里又多了些信心。 她与何昕原本是不怎么熟悉的。 只是后来贾府败了,她常去黛玉那里,一来二去才,竟也遇到过几回何昕,又说何昕与宝玉的朋友柳湘莲也是朋友,如此才慢慢熟悉起来。 探春微微叹了口气,早年有再多的豪情壮志,如今都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她既觉得何昕是良配,便只想好好的过日子罢了。 如黛玉那般,每日清闲自在,不也很好么? 陈景书知道探春与何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从黛玉那里,而是何昕自己跑上门来说的。 只是最初的兴奋过后,何昕突然又紧张起来。 作为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年轻人,何昕强烈要求陈景书传授经验。 陈景书当然也为好友高兴,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到时候你只管听人话,一切自有规矩,照着来就是了。” 何昕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我……我还是紧张呀。” 陈景书突然啊了一声,道:“我刚想起个事情来。” 他这突然的一下搞的何昕更加紧张了,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陈景书面露为难:“这……我想起迎亲的时候是要吟催妆诗的,当年我就被要求当场作一首催妆诗,不然不让女孩子出门的。” “啊……” 听到这个,何昕也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呀?” 要说起来,何昕和陈景书的路子是一样的。 他当初听陈景书的,专心科举,不管作诗的事情,于是这些年也就真的没管,如今要说作诗的水平……那也是稀烂。 可现在告诉他,迎亲的时候要当场作一首催妆诗,不然不给新娘出门。 这可就是个大问题了啊! 何昕苦恼了好久,最后却恍惚想起一件事情来:“我记得若瑜你也是不太擅长作诗的呀?” 何昕眼巴巴的看着陈景书:“那当年你的诗是怎么写出来的呀?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诀窍。” 陈景书:“……” 他的诗是黛玉写的呀,但这能说出来吗!能吗! 陈景书的眼神飘了飘:“这个嘛……时间还长着呢,你可以慢慢想,先准备好了再说嘛。” 何昕却紧张不已:“不能这么说呀,我那作诗的水准若瑜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再怎么准备,我也写不出什么好诗的。” 陈景书笑道:“哪里需要那样严重了?这事也就是应个景儿,写的差不多,面子上能过得去也就够了,再说了,难道贾家还真敢拦着你不成?” 他这么说着还示意了一下何昕身上那倍儿结实的肌肉。 说实话,若再往后两百年,何昕单凭身材都能收获一众颜粉。 他属于坚毅俊朗的长相,不似时下人欣赏的那样柔美,但在未来却很有市场嘛,要说身材,何昕身上肌肉线条分明,充满力量,但又不会过分夸张,属于恰到好处的那种。 嗯,就凭这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和那一身肌肉,陈景书觉得逼急了何昕去抢亲都没压力的嘛。 何昕却连连摇头:“若瑜你这样说就不对,这事得认真,哪能随便糊弄呢,再说了,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首的催妆诗,我怎么好随便写一写糊弄过去,对她来说未免太可惜了。” 陈景书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最后也点点头:“既如此,回头我叫玉儿列个书单给你,你近日好好学一学,说不定就开窍了呢。” 何昕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然而一个月之后,探春收到了一封来自何昕的信件,上头何昕表示虽然他最近正在努力学写诗,但成效似乎并不大。 探春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语气不由觉得好笑,便打趣他,若不好好学,难不成以后要她帮忙写么? 本是一句玩笑话,哪知道何昕隔天就给他回信,信上是满满的期待:“好呀好呀,真的可以吗?” 探春:“……” 你还当真了啊? 不过比起还在为催妆诗的事情纠结的何昕,十月里,英莲正式出嫁了。 比起陈景书和何昕这对写诗废柴,英莲那里可就顺当多了,陈景书与英莲相处不多,不过英莲常随林姑姑一起来,两人也见过几次。 陈景书记得她是个相貌极好,性子也乖的女孩子。 再说了,如今英莲也算是他的亲戚呢。 想到英莲从小被拐子拐了,如今没有父母家人,虽认了林姑姑做干娘,但实际上家里也没个男人。 这年头家里没男人肯定不行的,陈景书便叫英莲叫他大哥。 于是英莲出嫁,陈景书少不得也要为她添些嫁妆。 陈景书自己对这些事情不擅长,只说全凭黛玉做出,与黛玉两人一并给英莲添了近千两银子的东西。 嗯,不差钱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也不是一直都有好消息的,就在英莲成婚之后不过五日,陈景书终于听到了他等待已久的消息。 南海之战,大晋大败一场,如今后撤了近百里,沿海之地形势更加混乱。 应该说陈景书对于战败并不意外,只不过情况还是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一些。 好在当今皇帝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虽有和谈的打算,却也不愿意签订一个屈辱的条约。 陈景书在朝堂上看着众人为南海之事争论,心中却知道,其实这一战的失败对大晋来说并不全然是坏事。 若是顺水行舟,难免容易自大满足,沉醉在美梦里,也就看不到其他了,哪怕旁人说了什么,也是不想听,听了也不信的。 但若是知道疼了,自然也就有了改变的契机。 何况近些年大晋风气确实开放了一些。 从沿海几个港口城中常见洋人,比之后世的大城市也不差什么就知道了。 同样意料之中的是,朝堂上的讨论并没有获得什么成效,不过陈景书却在下朝之后被皇帝身边的太监叫过去了。 陈景书知道,这才是重头戏。 皇帝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对于他已经定了主意的事情,朝堂上是用来打嘴仗,顺便转移注意力的,而之后只找相关专业人士开的小会才是他真正用来做决定的,一旦他做出决定,就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是一定要把事情办成的。 陈景书到了之后没多久发现赵载桓也来了。 嗯,一些日子不见,赵载桓终于又瘦了。 当然,并不是以前那种过分单薄的瘦,而是健康的瘦。 看着陈景书对他点点头,露出个笑脸,赵载桓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旁的王子腾听见他大喘气的声音,不由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赵载桓扭头看了眼王子腾发福身材和肚子,又默默的把头扭了回去:“……你不懂。” 王子腾:“???” 啥就不懂啊。 没容王子腾再想什么,皇帝已经开口说了今日的议题,并且开始征求意见了。 他头一个点的就是赵载桓。 “国之大事,太子也说一说想法,方才朕见你就一副很想说话的样子。” 赵载桓应是,随即面向众臣,侃侃而谈。 陈景书听着赵载桓的话,心中不由也有些惊讶。 赵载桓如今的核心思想其实还是当初他在东宫的时候与赵载桓讨论的那些,,却又有些不同。 陈景书当日就觉得,虽然说的道理都是对的,但总觉得那些话有些发虚,压不住人。 但今日赵载桓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同。 这让陈景书不由看向赵载桓身边面露满意之色的王子腾,看样子,王子腾确实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不过也对,王子腾当初统辖九省,对此自然都是懂的,比起本身就是个文人且长期在京城的程鸿光和尚且年轻,对军务并无太深研究的陈景书,王子腾确实能够给赵载桓极大的帮助。 等赵载桓说完,众人就算有不认同他的,也不能随便以太子年轻,不熟悉军务之类的借口来否决他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赵载桓说的不仅仅是有道理,他还完全深切的联系了实际情况,很多地方,他并不是以一句重要或者困难来形容,而是拿出实实在在的数据做对比,只要对军务了解一些的,都知道赵载桓说得对,哪怕不了解的,通过那样明显的数字对比,也能看出差距来。 只是…… “太子殿下方才所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若说振奋士气,如今败军之将,若无一场胜利,又何谈振奋呢?若士气败了,后头就算和谈也必定艰难。” 谁都知道,只有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的时候谈判才有价值。 旁人手里拿着长。枪,那么哪怕你不能同样也拿着□□,至少也该拿着匕首大棒?什么都不拿,怎么和人家谈呢? 说起这个,反倒是皇帝露出了微笑:“陈景书?” 陈景书出列道:“回圣上,前日何昱小将军说□□营可用。” 陈景书自到了缮营造物司,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配合何昱组建了□□营。 皇帝闻言对众人道:“既如此,你们要的士气来了。” 王子腾瞥了眼赵载桓,果然见到他的太子殿下满脸骄傲,一副‘我就知道他超棒’的表情。 王子腾:“……” 太子殿下你还记得是谁熬了个通宵给你写的发言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