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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要九点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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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的情形全部都说出来,包括时间跟地点。”    陈志远悻悻地又开始了回忆:“那天上午我同几个朋友突然想去兜风,就去姐姐家借姐夫的车。姐夫不在家,姐姐说他出去谈事了。姐姐想去逛街买东西,让我把她载到尖沙咀的一间餐厅,还叫我别忘了晚上7点再去接她。”    “晚上6点多我跟朋友分开就去尖沙咀接姐姐,我们两个在另一间餐厅一起吃了晚饭。我吃的太饱皮带突然断了,姐姐就带我去逛了一阵,买了一条新的皮带。之后就是我刚刚说过的,十点钟左右差点被死者开的车撞到。”    “你刚才说,7月11号你想跟朋友一起去兜风,所以借了被告的车来开?”    “对。”    “即是说你已经拿到驾照了是不是?”    “拿到两年了。”    “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陈志远脸色不变,他又是大学生,样子又生得不差,没有女朋友才奇怪。    “请问你跟你女朋友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有。”    “请问你女朋友有没有怀孕过?”    “没有!我们很小心的,每次都戴……”陈志远闭上了嘴。    “即是说,你家姐是你接触的第一个孕妇,是不是?”    “是。”    “所以你一点照顾孕妇的心理都没有,让你家姐这个有孕的人开车送你回家,而不是你开车送孕妇回家?”    陈志远愣了愣:“我……是家姐说我已经开了一下午,很累了,不给我开的。”    “中午你把你姐姐送到尖沙咀一间餐厅的时候,她手上有没有购物袋?”    “没有,只有一只手袋,装着她的手机同家里的钥匙,还有钱包。”    “你晚上七点钟再见到你姐姐的时候,她手里拎了几个购物袋?”    “……我记不清了……反正两只手都占满了。”    “你开车开了一下午,你姐姐逛街逛了一下午。你是二十岁的年轻大学生,你姐姐是怀孕五个月的孕妇,你觉得你的精力不如你姐姐充沛?”    陈志远低下了头:“我……”    周亦霏换了个话题:“你跟你姐姐吃过晚饭、买完皮带准备开车回家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陈志远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我提醒你一下,你姐姐有没有往车子的后视镜上挂上挂饰?”    陈志远张大了嘴:“……她……”    “有,对不对?”周亦霏没等他回答就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举起来:“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是7月11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交通署在通往大屿山的交通要道上拍摄的一张超速照片。照片的主角不是洛伟基那架车,但是里面有拍到属于洛伟基那辆车的车头跟车窗。透过车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当时车的后视镜上没有任何挂饰。”    她又拿起了另一份文件:“这一份是尖沙咀一间孕妇用品店店员的口供,里面很清楚的说明,因为陈佩诗在店里消费,店员送了两件挂饰给她。而店员送给陈佩诗的两条挂饰,跟洛伟基车子后视镜上目前所挂的两条挂饰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被告的妻子是在收到店员赠送的两条挂饰之后,临时起意挂在车上的,事前根本没有尝试过在左边视野受限的情况之下开车。而她开着车跟本案的死者邱游丽缇几乎相撞的时候,邱游丽缇的车正是要从左边的小路上开出来。”    “所以死者并没有指责错,陈佩诗的确因为临时在车上悬挂了饰物,导致她的视线受到影响,没有注意到漆黑小路上的汽车灯光。这次几乎发生的撞车,两个司机都有错,并不像陈志远所讲的那样只是邱游丽缇一个人的责任!”    工作人员把两份文件一起拿给了法官,他看过之后点点头:“陪审员,在考虑如何判定被告罪行的时候要记得,把死者不是百分百导致被告妻子流产这一条加入。”之后又转向周亦霏,“检控官,你可以继续盘问证人了。”    “陈志远,在你姐姐跟本案死者几乎撞车发生时,你姐姐对于肚子里的胎儿采取了什么保护措施?”    “她……她下了车之后劝我不跟死者计较,自己用双手在肚子上轻轻地抹了两圈。”    “你姐姐有没有说过肚子不舒服?”    “……没有……”    “请你确切地回答,有?还是没有?”    “没有。”    周亦霏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我申请传召控方证人。”    控方的第一位证人是陈佩诗流产当日给她治疗的妇产科医生李医生。    “李医生,请问你在妇产科工作了多少年?”    “有差不多二十年了。”    “在你二十年的工作生涯中,接触过多少孕妇?”    “数不清了。”    “请你给出一个大致的数目。”    “就算没有十几万,几万总有了。有些是我做主治之前跟着老师一起接诊的。”    “在你所接触过的几万名孕妇里面,有流产经历的有多少?”    “这个不好说。有些很年轻的小女孩或是意外或是不小心有了孩子,主动去医院做流产的很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并不是法律专业的,分不清小路转大路没减速跟遮挡视线谁错得更厉害,不过都错了是肯定的。    ☆、212    “李医生, 主动要求流产的排除在外,请你回忆一下被动流产的孕妇有多少。”    “我看我还是先给大家讲一下流产的概念。如果孕妇有流产的表现,但是经过保胎处理后, 胎儿可以继续在母体里发育的, 就只是先兆流产;保胎无效的才是普通人一般意义上的流产。至于引起先兆流产的因素有很多, 但是大致上可以分为胎儿、母体、以及外来这三类因素。大部分时候, 由于胎儿跟母体的因素引起的先兆流产,保胎都不会有效果;”    “但是外来因素引起的先兆流产及时进行保胎处理,有很多是可以保住胎儿的。这个外来因素也有很多种类,例如过劳、外伤、精神刺激、性行为等,这几种因素造成的先兆流产绝大多数都能保胎成功;还有一些是接触到有毒的物质,比如在化工厂做事防护措施不够,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建议做保胎, 因为胎儿也有可能接触到这些有毒物质, 发育会受到影响。”    “多谢李医生的科普。李医生,在你工作的二十年中, 因为外来因素导致保胎失败而流产的孕妇有多少?”    “不算很多, 一年有三五个,二十年差不多几十例, 。”    “被告的太太陈佩诗是不是就是这几十例其中的一例?”    “是。”李医生点点头。    “请问李医生,你在为陈佩诗诊治的过程中, 有没有了解到她流产的原因?如果有的话,请你详细地介绍一下。”    “陈佩诗是7月12号凌晨一点钟左右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急诊室的。那天我在妇产科值夜班,因为陈佩诗是孕妇, 所以我被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叫去会诊。但是病人在被送到医院之前已经开始大量出血,所以我们医生也都没办法帮她保住胎儿了。而且因为出血量太大,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不得已做了子宫切除。”    “病人当时因为出血疼痛,必须要麻醉进行手术,手术完之后病人昏睡,我就向陪同病人前来医院的病人丈夫询问陈佩诗腹痛之前都做了什么。家属不清楚细节,只知道病人下午逛街买东西、自己开车回家。我们检查过病人近期都没有发生性行为的迹象,身上也没有外伤。根据病人家属的说法,病人有孕之后没有没有上过班,不存在接触有毒物质的可能。”    “所以我考虑病人流产的原因可能是过劳以及精神紧张。因为病人在被送到医院前一天下午逛街买东西,有可能活动过量;另外病人自己开车回家,精神可能紧张过度。一般来讲,开车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在开车过程中,遇到一些紧急的情况也可能要紧急刹车。”    “这几样都很容易造成孕妇流产的。所以如果一个女人有了身孕,我们医生一般都会建议她们能不开车的话最好不开车,要开也要系好安全带,但又不可以给安全带勒到肚子。另外孕期的活动也要适量,过量运动仍然有可能造成先兆流产。等病人清醒之后,我帮她做了检查,又询问过她之前的行踪,最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陈佩诗在7月11号下午一点钟左右开始逛街买东西,到晚上7点钟跟她弟弟一起到餐厅吃饭,这期间有差不多六个小时的时间,病人一直挺着大肚走路,活动量可以说太大了。到9点钟之后,病人亲自开车,途中遇到另一辆车突然从小路上冲出来,又紧急刹车避让。”    “由于以上所有的因素,最终造成了病人的流产。”    “多谢李医生的讲解。李医生,我想请问一下,在你所接触到的几十例流产了的孕妇中,有几个是流产严重到需要切除子宫的?”    李医生低头回想了一会儿:“严格来讲,只有陈佩诗这一例。”    “请问你的‘严格来讲’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之前说过,有些人意外有了孩子不想要,会主动到医院做手术中止妊娠。那些人里面也有切除子宫的。”    “那么我改一下问题。请问李医生,在你从业二十年的经历中,接触到的所有孕妇中,流产导致切除子宫失去生育能力的有多少?”    “一共是三个。”    “请你介绍一下。”    “第一个是我刚入行的事了,病人是一位年纪不小的妇人,当时我还只是实习医生,需要跟着导师接诊病人。导师给我们看过那个病人的病历,她是年轻的时候想跟丈夫多过一些二人世界,前两次意外有了孩子都做手术流掉了。后来等她想再要孩子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习惯性流产,接连四次怀孕都自己流掉了。我见到她的那次是她第七次怀孕,事前医生叮嘱过她绝对卧床保胎,一点儿造成先兆流产的事都不能做。”    “但是那个孕妇……可能跟她丈夫的感情实在太好了,竟然违背了医生的嘱咐,跟她丈夫发生了性行为……那次因为保胎的时间比较长,胎儿有差不多7个月了,所以病人到医院以后要求我们先检查胎儿的情况,看可不可以体外继续保胎。这样一来耽误了一点时间,病人突然间大出血,没办法只好切除子宫。”    “第二个比较可怜,大概在六年多前,是一个被人强歼了的中学生,年纪还不到十八岁。被强歼之后精神就有了一点问题,从学校里退了学住在疗养院。谁知两个月后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她觉得很恶心,想折腾到流产,结果不小心伤到了子宫,我不得不在给她做流产的同时切除她的子宫。”    “第三个就是陈佩诗了。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大出血,也不能不切除子宫保命了。”    “李医生,根据你多年来的经验,如果我说陈佩诗的流产只是特殊情况之下的一个特例,你同不同意?”    李医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同意。”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张律师开始盘问证人:“李医生,你刚刚说,造成陈佩诗流产的因素有哪些?”    “运动过量,精神高度紧张,急刹车时安全带勒到肚子。”    “李医生,如果陈佩诗在逛街劳累之后即刻就医,可能不会流产,你同不同意?”    “的确有这个可能。”    “如果陈佩诗逛街劳累之后没有主动开车,而是由她的家人开车接送,精神会不会没有那么紧张?”    “是的。”    “如果没有几乎撞车事件导致陈佩诗急刹车安全带勒到肚子,即使她逛了半天街、又开车回家,也不一定会流产,是不是?”    “是。”    “也就是说,陈佩诗与本案死者几乎撞车的事对她的流产的确有相当的责任,是不是?”    “……是。”李医生想了半天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换句话讲,本案死者的确要对陈佩诗的流产负责,对不对?”    “反对!反对辩护律师偷换概念,将陈佩诗为自己的流产应负的责任隐去!”周亦霏即刻起身。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法官道。    张律师立刻转换了询问方向:“请问李医生,你从业二十年,有没有被病人告过?”    “……有。”    “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告的?”    “因为……”    “我来替你说,因为医疗事故是不是?你帮一个孕妇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差点造成孕妇大出血,对不对?”    “……是,但是我当时第一次做主刀……”    “后来孕妇的丈夫告上法庭,最后法官裁定那次事故是医院的责任。而你,就是当时操刀的医生,被判对病人做出赔偿,是不是?”    “是……但是……”    “被告的太太陈佩诗怀孕以后一直很注意保护胎儿,一有腹痛就即刻叫救护车赶到医院检查。是你在帮她做流产手术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她的子宫,不得不切除,却又故意隐瞒是不是?!”    “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护律师做出毫无根据的推测!”周亦霏再次迅速反应过来。    “法官大人,证人以前有过流产手术出事的记录,”张律师辩解道,“所以不能排除她在被告妻子流产的手术中再次出错的可能性。”    李医生见辩护律师一盆脏水就要往自己头上泼,不等法官裁定就自动开始反驳了:“抢救过程有录像!我被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叫到急诊室去的时候,陈佩诗所躺的病床上面的床单已经被血湿透了!”她说得又急又快,法官也没来得及拦住。    李医生的手指向被告栏里的洛伟基:“当时被告也在场,应该有亲眼见到那张沾满血的床单!”见洛伟基低下头去,她才继续说,“我只是帮病人做了之后的子宫切除手术。”    “陪审员,医生在治疗过程中有没有问题与本案无关,你们不需要把刚才的问题以及证人的回答作为考虑因素。辩护律师,下一次不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做出推测。请继续。”    “对不起,法官大人,”张律师道了歉,“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本案休庭到下午一点钟继续审理。”法官看了看时间宣布。    周亦霏自然不会远离,就在法庭内部开设的餐厅里用饭。    张律师突然走了过来:“周律师,有没有时间谈两句?”    ☆、213    “请坐。”周亦霏让了座, 等张律师坐下之后便问他,“张律师想谈什么呢?”    “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当事人承认误杀的罪名吗?”    周亦霏笑了:“上庭之前张律师不是就知道我的决定了?”    “但是现在已经审讯过一次了,你的证人不说, 连我这边的证人都被你盘问得哑口无言。周律师你想出的风头已经出过了, 何不见好就收?”    “张律师, 怎么你一直觉得我把法庭当做舞台, 只是来给自己出风头的地方?”一再被指为出风头,周亦霏的脸色有点不好了。    她的脸色不好,张律师的脸色更差:“无论开多少次庭,哪怕你证明到本案的死者其实跟被告妻子的死完全无关都没用。因为被告是在坚信自己的妻子被死者害死的前提下杀人的,他的杀人动机是能够成立的。”    “你认为被告杀人的动机成立,只是你自己认为。”周亦霏冷冷地道, “或者你真的是太不把我这个新手放在眼里, 所以才没有认真调查资料, 也因此会相信被告自己讲出来的杀人动机。”    “……既然周律师你这么不给面,法庭上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    “控辩双方在法庭上客气?你以为是做戏吗?不需要客气, 大家各凭本事。”    “周律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场官司你输了,以后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人找你打官司了?”    “与其忐忑失败, 不如努力打赢官司,让这场官司成为我的一个里程碑。”周亦霏针锋相对。    “哼!不识好心人!”张律师悻悻地离开了。    周亦霏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继续研究案子的资料。    下午一点钟准时继续开审,张律师先申请传召了控方第二证人,Chez Mamma的领班全哥。    周亦霏看到证人是餐厅的人, 不禁皱了皱眉。    张律师先盘问证人:“全哥,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本案的死者跟本案的被告?”    “认识。死者是我们餐厅的常客,经常带朋友来用餐,案发前还包下了我们餐厅,准备办结婚七周年纪念Party。被告则在我们餐厅做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董事经理。”    “请你评价一下死者。”    “死者对我们这些侍者的态度有点高高在上,完全是把我们当成服务人员的。她这个人善于做表面功夫。我记得有一次是死者的朋友带了一支高级红酒从外国回来,到餐厅庆祝生日。我们的侍酒师说,那支红酒需要沉静几天才是最佳的开瓶时机。但是死者趁朋友到洗手间的时候,说反正红酒的质量有那么一点差别她的朋友是尝不出来的。死者坚持让侍酒师当场开红酒,还邀请我们餐厅的服务人员一起分享。侍酒师认为死者对红酒的态度不够尊重,没有接受她的邀请。”    “其实他们不是第一次争执了。死者第一次到我们餐厅用餐就跟侍酒师有了一点冲突,以后每次遇到都会有争执。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死者跟侍酒师在法国跟同一个师父学调酒,但是死者偷了侍酒师的笔记本回来香港,并且根据那本笔记的内容出版了一本书,成了知名美食家。”    “你的意思是,死者这个知名美食家的头衔是抄袭回来的?”    “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护律师无端攻击死者的名誉!”    “法官大人,根据警方所提供的资料,Chez Mamma餐厅的侍酒师徐意志的口供里面的确非常清楚地指出,死者所出版的那本关于红酒的书里面有很多跟他那本笔记是一样的。这就证明死者所出版的书的确从徐意志的笔记抄袭,辩方并没有无端攻击死者的名誉!”    “法官大人,死者跟Chez Mamma的侍酒师在法国学艺期间跟的是同一个师父,有类似的创意并不算太出奇,不足以证明死者的名誉全部都是抄袭回来的!”    “法官大人……”    法官敲了锤:“你们两个不要再争论了,死者有没有抄袭与本案无关。”    张律师见势不妙,急忙再次申辩:“法官大人,死者的名誉是否靠抄袭得到,可以佐证她的人品是否存在问题,更关系到她在面对被告质问时的态度,很有可能是她不肯认错的态度刺激到被告临时起意杀人。”    周亦霏也只能再次起身反驳他的话:“法官大人,被告给警方的口供里面指出,他原来的计划是在死者结婚周年纪念Party上毒杀死者;但是因为死者与丈夫发生了争吵,有可能取消晚会,被告才改变计划提前杀害死者。也就是说,被告已经计划好了要杀害死者,无论死者的态度如何,他都会实施计划,不存在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    “法官大人……”    “休庭十分钟,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周亦霏和张律师跟着法官走进休息室,“好了,一个一个说自己的想法。”    张律师抢先开了口:“法官大人,上午的时候检控官传召了为被告妻子诊治的医生,为的就是证明被告妻子的流产责任不全是死者的。”    “嗯,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被告相信小舅子的话,认为是死者害妻子流产不能再生育绝望自杀,这是他的杀人动机。无论死者应该对陈佩诗的流产负几成责任,被告认定了她是全责。现在我想要证明死者的人品有问题,被告杀死她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民除害。”    “你为什么没有请那位被偷了笔记的当事人来作证?你的第二个证人应该是那个人才对。”    “那个侍酒师之前跟死者就是情侣,这么多年来对她一直旧情难忘,我认为他不会出面作出对死者有害的证词。”    “那你就不该提出这一条。”    张律师有点急了:“法官大人……”    “你不是法官,没权利认为死者人品有问题就该被为民除害。”法官挥了挥手,“不过被告如果真的是抄袭成名,被当事人发现之后也不肯承认,的确有可能刺激到被告的精神……”    他陷入了沉思。    张律师见事情峰回路转,又有了信心:“法官大人,我建议法庭强制那位侍酒师到法庭作证。”    “你怎么看?”法官转向周亦霏。    周亦霏咬咬牙:“我没意见,的确应该由当事人亲自出来说明。”这件事是邱游丽缇的污点,看来后半程官司难度要增加了。    三人回到法庭继续审案,张律师有了法官同意发给徐意志的强制令,已经不在乎全哥的证词了,他很爽快地表示没有问题要问了。    周亦霏开始盘问:“全哥,你在Chez Mamma做了多久?”    “有几年了,一开始只是服务生,后来慢慢升职到领班的。”    “全哥,就你跟被告接触的两个月,请你评价一下被告。”    “被告的为人很好的。我为了在我太太跟儿子面前威风,骗他们说我升了经理。结果我太太跟儿子就说要去餐厅见识一下,我怕他们失望,打算让同事们假装一下。谁知那么巧我太太跟儿子去店里那天就是洛经理上任。洛经理知道这件事之后,不单止没有怪我,还把他的西装借给我换上,让我没有被拆穿。”    “因为这件事,所以你对被告的印象很好?”    “不止。洛先生管理整间餐厅规矩很严,但是赏罚分明,绝对不牵连无辜。而且真的很关心同事。就说死者被发现那天,警察到餐厅里检查,洛先生发现了一瓶不属于我们餐厅的调料,我们的大厨要尝,洛先生阻止了他。后来警方化验到那只调料瓶里面有毒,如果不是洛先生,大厨就会被无缘无故地毒死了。”    周亦霏笑了:“那你知不知道那只有毒的调料瓶根本就是被告亲自摆在那里的?”    全哥显然第一次听说:“我……”    “因为被告帮你在妻子同儿子面前维护了面子,所以你对他感激在心是不是?”    “我承认,我的确很感激他。”    “所以你为了还上被告这个人情,不惜污蔑死者是不是?”    “没有!我没有污蔑死者!她偷侍酒师的笔记这件事是真的……”    “我并不是说你污蔑死者偷笔记,我是指你无端指责死者对待你们服务人员态度高高在上。”    “这个,死者对一般的服务生态度的确很高傲。”    “你刚刚评价本案的死者看不起服务生,跟着又说她善于做表面功夫,你不觉得这两样是矛盾的吗?”    “呃……死者……死者……”    看到全哥答不上来,周亦霏也没有为难,继续问道:“你刚刚所讲死者跟朋友庆祝生日的例子中,死者邀请你们餐厅的服务人员分享她朋友带回来的高级红酒,这个接到邀请的餐厅服务人员都包括哪些人?”    “嗯,我们的老板唐小姐,董事经理洛先生,我,侍酒师徐先生,还有为她们那一桌服务的侍应生。”    “从上到下都邀请到了,连为她们那一桌服务的侍应都没有漏过,请问你是怎么得出死者看不起服务生的结论的?”    “……”    周亦霏轻轻地笑了:“至于你说的死者把你们当做服务人员看待这一点,难道你从事的不是服务业吗?”    ☆、214    全哥完全无言以对。    “法官大人,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周亦霏道,“控方申请传召控方的第二名证人,陈佩诗怀孕以后一直看诊的刘医生。”    “法官大人, 我反对。控方已经传召过给陈佩诗做流产以及子宫切除手术的医生, 已经能够证明死者不该对陈佩诗的流产负上全部的责任, 不应该再重复传召类似的证人。”    “检控官, 如果你没有合理的解释,本席将会同意辩方律师的意见,不同意传召该名证人上庭作证。”法官稍作思考便要求周亦霏给出传召同类证人的理由。    “法官大人,由于陈佩诗是在出院回家的当天就跳楼自杀,很有可能就是在她住院这段时间,发生了某件事导致她自杀。要弄清这件事, 必须要有她住院期间主治医生跟护士的证词。但是上午出庭作证的李医生只是帮陈佩诗做了流产以及子宫切除手术, 李医生值夜班交班之后有24小时的休息时间, 并没有继续留在医院照看病人。”    周亦霏解释完又做了总结:“自从陈佩诗怀孕之后就一直给她看诊的是刘医生,从李医生那里接手陈佩诗的也是刘医生。所以控方是绝对有必要传召刘医生出庭作证的。”    法官点点头:“传召控方第二证人出庭。”    周亦霏舒了一口气, 等证人坐上了证人席便开始提问:“刘医生, 被告的妻子陈佩诗七个月前因为怀孕到医院做检查,是不是你接诊的她?”    “是。”    “请问你有没有发现到她跟其他孕妇有什么不同?”    “B超显示陈佩诗的子宫内膜要比一般孕妇薄一点儿。”    “请刘医生介绍一下子宫内膜薄的危害。”    “通俗来讲, 对女人最大的影响就是不容易有孕。陈佩诗就是这样,她怀孕之后到医院检查看的是我的门诊, 我在询问她以往的孕史时才发现,她结婚五年,一直想要孩子都没有怀孕。所以我就安排她做了检查, 发现她子宫内膜厚度少于8mm。”    “刘医生,既然子宫内膜薄不容易有孕,陈佩诗也并没有接受治疗,又是怎么怀孕的呢?”    “只是不容易怀孕,并不是不会怀孕。”    “请问子宫内膜薄的孕妇跟其他孕妇相比有什么不同?”    “一般的女人怀孕之后还是可以上班做些轻闲工作的,只是要注意不能过度劳累,尽量保持精神轻松愉快,按时检查孕期情况。子宫内膜薄这种病症本身就比较容易造成流产,所以这类孕妇更要小心,最好是卧床保胎,定期复诊。”    “根据陈佩诗名下银行卡的消费记录显示,由7月11日中午一点半钟开始,到晚上9点十分付停车费为止,陈佩诗一共消费十三次,涉及到包括两家餐厅在内的九家店铺。”周亦霏举起一份文件,“这一份是我拿着计步器按照顺序将这九家店铺由头到尾走过一遍之后记录下的数据,计步器记下了详细的路程经过、步数、以及所用时间。”    她示意工作人员把文件里的东西分给法官、陪审员、辩护律师和证人刘医生。    等众人都看过之后周亦霏才再开口:“从这份记录上可以看到,我这个没有怀孕的人匀速步行,要把这九家店铺全都走一遍也花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走了22176步,共计里程13.2千米。请问刘医生,对于孕妇来讲,这个活动量算不算过度?”    “当然是过度了。孕妇走路应该抱着散步的心态,缓慢而平静地行走,每次散步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半个小时。”    “那么对于陈佩诗来讲,7月11日下午她逛街逛这么久的行为对她有什么影响?”    “我刚刚说过了,她的体质比较差,这么大的运动量对她的子宫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很容易造成流产。”    周亦霏点点头,转换了问题:“请问刘医生,在陈佩诗流产以及子宫切除术后,是不是你再次接诊了她?”    “是。”    “请问陈佩诗对于自己流产以及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有什么看法?”    “她很伤心,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陈佩诗有没有询问过流产的原因?”    “有。她说自己很小心了,前三个月一直卧床休息,三个月后胎儿稳住了她才开始慢慢有点活动,每次活动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就算活动的时间长,她也保证了每隔半个小时就休息一阵。问我她做得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会流产,而且流产又严重到连子宫都要切掉。”    “请问你怎么答她的?”    “我只是例行安慰了几句,准备转介心理医生给她。”    “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佩诗很受打击,情绪低落,如果是其他单纯流产的患者,我还可以劝人一句‘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生’。但是陈佩诗就……我不是精神科医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之下该怎么安慰她,所以打算让心理医生来帮她。”    “陈佩诗看心理医生了吗?”    “她同意看心理医生之后,我就请在我们医院精神科供职的一位刘医生帮她看过一次。那次见面之后,陈佩诗没多久就说要出院。”    “你有没有问过她想出院的原因?”    “问过。陈佩诗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接受也要接受,心理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最好是去疗养院养一阵。但是她快要生日了,不想在医院或者疗养院过生日。”    “你认为她的情况适合出院吗?”    “妇科这方面,术后调养其实跟其他手术后的病人一样,没什么特殊的。至于精神方面的问题,我请教过刘医生,刘医生的意见是如果病人在家里能够侍应的话,不去疗养院也可以。再加上陈佩诗一直坚持要出院,所以最后我同意了。”    “刘医生,陈佩诗住院期间,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不算特别的事,跟陈佩诗住同一间病房的孕妇走了之后又收治了一个新病人,不过新病人不是我的病人。”    “多谢刘医生。”周亦霏转向法官,“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辩方律师可以开始盘问证人了。”    张律师站起身:“刘医生,陈佩诗的子宫内膜薄很难怀孕,但是她在没有经过治疗的情况下自行怀孕了。你刚刚说,这是因为所谓的很难怀孕并不是不孕,也就是说仍然有怀孕的几率,只是这个几率比较低?”    “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如果我说子宫内膜薄的孕妇很容易流产,把‘很容易’这个词换成‘有较大几率’,你同不同意?”    “很容易流产,跟有较大几率流产?”刘医生把这两个词仔细念了两遍便点点头,“是一样的意思,我同意。”    “换句话说,子宫内膜薄的孕妇也有一定几率不会流产,是不是?”    “是。”    “我特指一下,如果陈佩诗没有发生差点撞车这件事,她也有一定几率不会流产,是不是?”    “撞车?什么撞车?”刘医生一头雾水。    张律师惊讶地扭头看了一下周亦霏,之后又回过头来再看刘医生:“7月11号晚上十点钟左右,陈佩诗驾车时为了避让一辆从小路冲出大路的车紧急刹车,两车差点相撞。”    “陈佩诗开车?”刘医生惊讶地反问。    “是。”    “我一早就警告过她千万不能开车了。人在开车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而精神紧张会影响到身体里各种激素的分泌,而孕妇本身的激素水平跟没有怀孕的人相比就有差异。对于陈佩诗来讲这一点更加重要,因为内分泌失调本身就是造成子宫内膜薄的原因之一。”    张律师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这跟他的预期不符。不过他毕竟是老手了,很快调整好策略:“刘医生,陈佩诗向你询问自己为什么会流产时,你有没有告诉过她原因?”    刘医生摇了摇头:“不是我帮她做的流产手术,我又担心询问病因会再引起她的伤心事,所以没有问过,也就没办法向她解释。”    “你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有点失职了吗?”    “如果是单纯的流产,我询问一下病因之后可以建议病人以后避免做出相似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什么造成了陈佩诗流产,她以后都不可能再发生同样的病症了。”刘医生道,“况且,我是从李医生手里接过的这个病人,李医生之前已经问过了,我不问也不要紧。”    “李医生的问诊记录应该有陈佩诗几乎撞车这件事,你没有留意过吗?”    “……对不起,我没有留意。”    法庭里面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周亦霏勉强从这嗡嗡声里分辨出了一点,有人在说“这个医生这么不负责任”之类的话。    “作为一个医生,你这种不在意病人的行为实在太令人不耻!你不觉得羞愧的吗?”    张律师话音未落,周亦霏面无表情地起身:“反对!证人是不是在意病人与本案完全无关。”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    法官虽然裁定了不用回答,刘医生自己却愿意回答:“我一点都不觉得羞愧。我做医生已经十几年了,每天都要见十几二十个病人,难道个个病人都要我由头关心到尾?我只做自己分内的工作。”    张律师冷着脸问:“所以你转介精神科医生给陈佩诗,就是你所说的分内的工作?”    “是。我不是精神科医生,陈佩诗流产以后精神有问题当然应该交给精神科医生来看了,难道要我一个妇产科的医生给她医心理病吗?术业有专攻,我不擅长的东西绝对不插手。”刘医生的话极其冷静,听起来相当的不近人情,“同样的,于事无补的东西我也不会关注。”    “陈佩诗的流产原因就是你眼里于事无补的东西?”    ☆、215    “不错。”刘医生道, “就像我刚刚说过的一样,她以后再也不会有流产的机会了,所以流产的原因我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我接手陈佩诗, 只是帮她做术后调理。”    张律师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接手陈佩诗的?”    “7月12号早上9点钟, 夜班的李医生交班给我的。”    “陈佩诗几时出院?”    “7月18号中午十二点半, 陈佩诗的丈夫洛伟基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陈佩诗看心理医生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7月16号下午两点钟至四点钟。”    “陈佩诗看完心理医生之后, 你有没有觉得她的状态好一点?”    “我说过,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于陈佩诗的心理状态不能做出专业的描述。”    “那么陈佩诗要求出院的时候,你并不清楚她的心理状况适不适合出院了?”    “我也说过了,我去问过心理科的刘医生。刘医生说陈佩诗的心理的确有问题,最好是去疗养院住, 但是如果她想回家, 也可以回去试试能不能适应家里的环境。至于身体上的调理, 我相信我作为妇产科的医生能为陈佩诗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所以她要求出院我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陈佩诗7月16号看心理医生,什么时间向你提出出院的要求的?”    “看完心理医生第二天下午三点多钟, 她丈夫洛先生去找我要求出院的。”    “由7月16号下午四点看完心理医生, 到17号下午三点多提出出院,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    “这个问题刚刚周律师也问过了。跟陈佩诗同一间病房的病人16号出院, 17号凌晨又收治了一个新病人。不过这个新病人不是我做主治,是由同科室的张医生负责的。”    “有没有可能是这位新病人跟陈佩诗发生了一些冲突, 导致陈佩诗突然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我不清楚。”    张律师找不到头绪,只好结束了问话:“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周亦霏便起身请求传召下一个证人, 法官同意之后,进来的新证人却是张淑贤。    她很快做了自我介绍:刚才刘医生提到的那位“7月17号住院、跟陈佩诗同一间病房、由张医生负责的”新病人,就是自己。    “宋太太,请问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的?”    “我在一间杂志社做副总编辑,因为之前我手下的一个爱情小说家出了事,跟那个小说家相关的很多事情都要尽快处理,那段时间我经常在公司忙到很晚才能回家。7月16号晚上我又是忙到快12点钟才能下班,因为我老公的工作也比较忙,所以我没有叫他去接我,而是自己开车回家了。”    “路上因为我实在太困,一不小心差点撞到路边的绿化带,踩了急刹车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惊魂未定,就打电话叫醒我老公去接我。结果等我老公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肚子痛,于是我老公赶到之后即刻陪我先到医院去了。急诊的医生检查发现,原来我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虽然检查结果BB没事,不过医生说我是孕早期,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住院观察几天。所以我老公就帮我办了住院手续,住进医院了。”    “宋太,你是7月17号凌晨被送进医院检查的,请问你几时住进病房见到同病房的人?”    “当晚我在急诊留宿,直到早上9点钟急诊室的医生帮我办了转科,我才住进妇产科的病房的。”    “请问你跟陈佩诗熟不熟悉?”    张淑贤却摇了摇头:“不熟悉。”    “你们在同一间病房住,竟然会不熟悉?”    “因为要住院,我老公怕我住的不开心;所以在我住进妇产科的病房之前,我老公已经向他熟悉的一位妇产科医生——也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张医生——了解过同病房病人的情况,知道那个病友叫陈佩诗。如果说我完全不知道陈佩诗也不是很准确,但是要说到有多熟悉也没有,因为我们没有说过话。”    “为什么没有说过话?”    “陈佩诗一直都有点发呆,原本我还想跟她讲话的。不过后来我老公打听到她流产了,那我自己的孩子没事,担心有在她面前炫耀的嫌疑,所以就没有跟她搭话了。”    “宋太,请问你认不认识本案的被告?”    张淑贤看看被告栏里的洛伟基点点头:“认识。”    “请你讲出认识的过程。”    “被告是陈佩诗的老公,去看她的时候我见到过几次。”    “你们有没有交谈过?”    这次张淑贤点了点头:“算是有讲过两次话。第一次是我住院当天中午。我老公请了假一直留在医院照顾我,我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所以中午吃了饭我就催他去上班。等我老公离开之后,被告去看陈佩诗,正好我要打开水,他帮我打了一瓶,我对他讲了一声多谢。他又问我怎么没人照顾我,我就说老公刚刚走开去上班。”    “第二次是我住院第二天早上。我老公前一晚又去医院陪我,跟被告见到面,他们两个人还说了一阵话。第二天早上我老公上班走了,被告同我道了一声别,说她太太准备出院了。”    周亦霏点了点头:“宋太,除了被告之外,你跟陈佩诗同病房期间,有没有其他人去探望过她?”    “还有一个年轻男仔,听他称呼陈佩诗‘家姐’,我想应该是她弟弟,他对被告一直都称呼‘姐夫’。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去看陈佩诗了。”    “这两个人有没有同时去探望过陈佩诗?”    “有。我住院当天下午被告就是跟那个男仔一起去看陈佩诗的。”    “他们三个人有没有说话?”    “有。”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听到一些。”    “请你把听到的内容讲出来。”    “嗯……起先是陈佩诗跟那个男仔在争执。陈佩诗先说‘都怪我不小心。’男仔就气冲冲地说‘跟你无关,一定是撞车的缘故。’陈佩诗又说‘医生也一早就说过不许我开车的,’男仔很气愤地问了一句‘家姐,你是不是在怪我让你开车?’陈佩诗就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说你累要开车的。不过人家一个多月撞车,孩子都没事,还是我自己不好。’男仔说‘家姐你别乱想。’之后陈佩诗就没有再跟男仔讲话了。”    周亦霏点点头:“请问宋太,对这对姐弟的讲话你有没有什么猜想?”    “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律师要求证人做出毫无根据的推测!”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    周亦霏并不气馁,继续发问:“你刚刚说‘起先是陈佩诗跟那个男仔在争执’,是不是说之后三个人中又另外起了争执?”    “他们两个争执期间,被告一直在说‘你们两个别吵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追究是谁的责任都没用了。’等这两姐弟不再争执,男仔可能有什么事很快就走了。之后陈佩诗就对被告说‘老公,我想出院。’被告说‘你的身体还没好,住多一阵?’陈佩诗说‘我已经好多了,我不想留在医院难过。’被告就离开了病房。”    “当时病房里面只剩下你跟陈佩诗两个人了,你有没有试过跟她聊天?”    “不是,不止我们两个。男仔离开之后,有一个护士拿了体温计过来要我量体温。等陈佩诗跟她老公商量好出院的事被告出去找医生的时候,护士又进来向我要体温计,跟着就交代我一些孕早期的注意事项。”    “当时陈佩诗在做什么?”    “我看了她一下,好似呆坐在病床上。之后我就没有再留意她,专心听护士交代的注意事项了,毕竟事关孩子嘛。”    “护士交代给你的孕早期注意事项都有哪些?”    “饮食上要清淡容易消化;尽量不用药物;远离抽烟环境;不能进行性行为;工作要适当减少,不可久坐;早晚可以适当散步,不过不能时间太长;要保持心情舒畅愉快,不要做容易精神紧张的事情等等。”    “护士向你交代这些的时候,陈佩诗是不是留在病房?”    “嗯……”张淑贤回忆了一阵,点点头,“是的。”    “护士有没有特别小声?”    “没有。”    “你觉得陈佩诗能不能听见护士交代你的注意事项?”    “应该可以。因为有时候也会有护士去跟陈佩诗交代一些事,我在自己的病床上也能听到。”    “护士离开之后你有没有跟陈佩诗接触?”    张淑贤摇摇头:“没有,她老公回来了,跟她说医生说她应该去疗养院住一阵。我见他们两夫妻似乎有点争执,就出去散步了。”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听到陈佩诗跟被告的争执?只是觉得他们好像在争执?”    “是。”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张律师也没有话要问,张淑贤便离开了法庭。    法官正要问哪一方要传召下一位证人时,张律师沉着脸站了起来:“法官大人,辩方请求法庭将此案押后审理,便于控方寻找新的证人。”    法官看看周亦霏,见她没有表示便同意了:“本席批准将此案押后48小时再审,现在退庭。”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大家都要做什么?    ☆、216    出了法庭, 张律师追上周亦霏:“周律师,希望你好好地用这两天准备一下,到时候别输得太难看。”    周亦霏非常不解地问道:“张律师, 我想请问一下, 你到底哪来的底气一定能打赢这场官司?就算你是前辈经验丰富, 可你的当事人的确承认了杀人罪行, 哪怕判不了谋杀判误杀,我也并没有输呀。”    “……”张律师语塞了一阵,“你不接受我的当事人承认误杀,难道不是希望经过审讯后让陪审团判他谋杀罪名成立的吗?”    “我只是现在接受你的当事人承认误杀,对社会没有警醒的意义。”周亦霏无语地解释,“张律师,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觉得我在胡闹啊?哪怕我在庭上跟你针锋相对打了整整一天的官司之后, 你还是这么觉得?”    张律师的脸稍微僵了一下, 很快就恢复如常了:“Sorry,可能我对你有误解。”他的神色变得庄重起来, “以后我会把你当作一个真正的律师来看待。”    “还是一个值得用上全副精力的对手?”周亦霏笑道。    “或者是。”张律师摆正了态度, 也轻松了很多。    两人在法庭门口告辞,周亦霏站在原地看着张律师的背影, 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人为什么会误解自己?他这是对人还是对事?    助理问道:“周律师,已经四点五十了, 还回公司吗?”    “啊?”周亦霏被助理的问话惊醒,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够时间下班了?”她沉吟一下, “那就不用回公司了,直接下班。明天再回公司讨论这件案子,我还有事要请教师父呢。”    “多谢周律师,那我走先了。”    助理先行离开,周亦霏想起自己这几天一直在跑着忙这件案子,没能抽出时间锻炼,现在正好有时间,不如去女子柔道馆上课。    周亦霏把车停在柔道馆附近的停车场,想了想把装着案件资料的公事包留在车里不太安全,便拎着包来到柔道馆,准备锁进衣物柜。柔道馆的衣物柜并不全都是随来随用的,有一部分是以很少的价钱长期租给了在馆里上课的学员。    周亦霏就是长期租用衣物柜的学员其中之一。    她最初来报班学柔术是为了查朱巧儿父亲的案子,不是真心要学什么柔道。案子结束后,她又觉得工作、休闲之余的确需要锻炼身体,学柔道即便比不上去健身房健身,也能起到一定的健身效果,何况已经交了的上课钱是不会退的,索性就沉下心来学一学。    可周亦霏的工作即便没有警察那样24小时都要当班,也是一有案子就有可能需要加班加到天昏地暗的人。如此一来,她就不能跟那些朝九晚五、生活规律的人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只能三不五时的来上一次课。    为了方便起见,她租了一个衣物柜,在里面放了一套干净的柔道服,便于她临时起意来上课时有合适的服装。    把公事包放进衣物柜,周亦霏预备拿出之前放在里面的柔道服时,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了,跟着就有一个人一边哭一边冲了进来。    周亦霏扭头一看,来人正是早前接触过几次的何文慈。她一边哭一边抖着手用钥匙去开一个柜子,可惜手抖得太厉害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锁孔。    何文慈手一松,钥匙跌落在地上,她自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周亦霏走过来询问她怎么了。    何文慈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摇头。    周亦霏没办法,只好回头锁上自己的柜子门,出了更衣室准备找人问问怎么回事。谁知刚一拉开更衣室的门就看见凌倩儿站在门前伸出手,一副正要推门的样子。    “倩儿?你怎么来了?”周亦霏惊讶道。    “Eva?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更衣室?”    “是这里的一个学员。”周亦霏回头看了一眼,何文慈蹲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她迟疑了一下,走出更衣室低声问凌倩儿怎么回事。    凌倩儿也低声说了自己的来意:“前一阵不是又出了两次女仔被强歼的案子吗?彭Sir说跟六七年前的连环强歼案是同一个人做的,要求我们把六七年前的受害者再调查一次。”    “何文慈是其中之一?”周亦霏惊讶道。    “是。她刚才还好好的,跟其他人一样。不过见到我们拿出警员证件,她立刻就哭着跑开了。我是一路跟过来的,谁知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周亦霏想了想,何文慈的父亲好像说过她在精神病院住了很多年,便告诉给凌倩儿。    凌倩儿皱起了眉头:“那就难怪了。”    “可能那件事对何文慈的打击太大,我看你们不如不要问她了。”    “不行啊,彭Sir交代了,所有报过案的受害者全部都要重新走访一次,务必要拼凑出凶徒的部分特征。”凌倩儿摇头叹道。    “彭Sir下这种命令的时候未必知道会有何文慈这种情况?如果你不敢通融的话,不如请示一下?”让受害人重新回忆多年前的阴影是一件比较残忍的事,周亦霏有点于心不忍地建议。    凌倩儿考虑了一会儿就点点头:“可以。”她走到一边去打了电话,很快就回来了,“彭Sir说可以通融。”    “诶,”她正要离开,周亦霏叫住了她,“我学的西班牙柔术,这门课的女教练好像知道一些当年的情况,据她说她做女子防身术这一行就是因为当年有个同学也遇到了这种事。你可以去问问她。”    “好。”    有警察过来查案,今天的课显然是上不成了。周亦霏耸耸肩,回到更衣室。    何文慈已经平静得多了,她正站在刚才没能打开、现在已经开了的柜子前,检查一个包里的东西。    周亦霏走过来经过她身边,猛然发现何文慈手里拿的包竟跟自己的公事包一模一样。    她急忙开了自己的衣物柜,见公事包还好好地放在柜子里,打开看过文件之类的都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自嘲起来,怎么看到一样的包居然会怀疑何文慈这样的人偷自己的包?    正觉得好笑时,何文慈的声音怯生生地在她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帮我赶走了警察?”    周亦霏急忙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收拾起来,在脸上摆出自认为很自然的笑才回头:“刚才来的警察我认识,知道她要问的事跟你无关,就让她去问别人了。”    何文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周亦霏,盯得周亦霏快要觉得不自在时,她忽然满脸羞涩地低下了头:“谢谢你了。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可以啊。”上课告吹,没有提前约杨光,凌倩儿又显然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周亦霏正没事可做,便一口答应下来。    送何文慈到她家楼下,周亦霏正准备让她自己上去,何文慈却又羞涩地邀请周亦霏到家里坐坐。    周亦霏一想,乘电梯可能会遇到男人,以何文慈的过去经历来看,她大概是真的害怕,便没有拒绝。    何文慈家周亦霏已经来过一次了,当时她还很害怕自己,用洗澡做借口躲开了,是她父亲招待的自己。    而现在,看着不用有人吩咐就沏了茶端给自己、还主动留在客厅陪自己的何文慈,周亦霏觉得她的情况好了很多。    然而周亦霏很快就被打脸了。    喝了几口茶,跟何文慈聊了几句天后,周亦霏便开口告辞。    何文慈带着羞红的脸色在听到周亦霏开口告辞之后忽然变差了:“你……你为什么要走?”    “啊?”周亦霏一愣,“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    “你……”何文慈起身走到周亦霏跟前,周亦霏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傻站了好一会儿,何文慈才鼓起勇气拉住了周亦霏的手:“你……你可以留下来……跟我一起住……”    我这是被一个女人表白了??周亦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疯狂地刷起了“MMP”。    她迅速甩脱何文慈的手:“我有男朋友了……”    何文慈脸色剧变,松开了手:“……男……”    周亦霏一把拎起沙发上的公事包,拉开门就冲了出去,一看电梯停在底楼,便从楼梯上下去,狂奔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开起就走。    回到家里,周亦霏还是有点惊魂未定。她略定了定神,打了个电话给杨光。    杨光极其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异常:“Eva,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亦霏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好一些了,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男友。    “你现在在哪?家里?你呆在家里不要动,我即刻赶过来。”杨光说完便收了线。    周亦霏本想再打过去说不用,又忽然觉得身为女生,男友的关心只管安心享受就是,便心安理得地收起了电话。    没多久,门铃便响起,周亦霏去开门,来的正是杨光。    他一进门就抱住了周亦霏:“你没事?”    周亦霏摇摇头靠在了男友怀里:“我没事,只是被一个女人告白,有点膈应……”    两人就这么抱着坐在了沙发上,杨光轻轻地摸着周亦霏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觉得困想早睡,躺下了却睡不着,就拿手机看小说,结果……    唉,一直看到今天早上六点才睡。    ☆、217    周亦霏把自己跟何文慈接触的几次经历都告诉给杨光。    他听完以后若有所思:“我猜这个女孩儿可能就是因为过去被男人伤害过, 所以害怕甚至讨厌男人。但是你是女人,又对她这么关心,所以她就对你动了心……”    周亦霏本来靠在男友怀里的, 听得男友有打趣自己的意思, 便屈起手指轻轻地叩击在他的胸口上:“比不上可人对你, 日久生……”    话未说完, 杨光低下头准确地亲在周亦霏嘴上,把个“情”字堵了回去。    反正凌倩儿应该要在警局加班,不怕她突然回来撞破,周亦霏便尽情地享受起这甜蜜的吻来。    杨光是临时从家里赶过来,穿的是轻便舒适的家居服,没特意换外出的衣服;周亦霏也因着在家里的缘故换了一身家居服;两人又是搂抱着贴得很紧, 这一热吻不要紧, 杨光的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    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不由脸热,慢慢地停下了亲吻, 却见女友仍旧闭着眼睛, 双颊酡红。他心里一动,凑在周亦霏耳边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又低声问:“你的房间是哪个?”    周亦霏闭着眼指了指自己房间的位置,任由男友把自己抱进了卧室。    杨光很早就醒了, 见周亦霏还沉沉地睡着,便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又闭上眼。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杨光的心声。之前七夕的时候,他不但在高级法国餐厅定了情侣套餐,还就近在楼上定了房间,准备把跟周亦霏的关系做进一步的突破。不料接连遇到意外,所有的安排都落了空,还白白欠下了弟弟一个人情。    之后两人又一起用餐,点了红酒,气氛正好,却又被徐意志的出现给破坏了。    杨光对此很有点心灰意冷,谁知竟突然峰回路转?    看来感情的事还应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杨光无声地笑了,又睁开眼去看女友的睡颜。    不料他一番动作早惊醒了周亦霏,她有点害羞,便假装自己没醒的样子,不敢睁眼来看。等觉得杨光没有动静了才轻轻地抬起头,正对上杨光的目光。    两人有一瞬间的尴尬,杨光忽地笑得裂开了嘴:“早啊。”    “早。”周亦霏回了一句,虽然也很尴尬,但比刚才好多了:已经开了口,接下来再说别的话就自然了。    他很自然地亲了亲周亦霏:“还痛不痛?今天不要去上班了,我帮你请假?”    周亦霏枕着男友的胳膊,“不怎么痛了,不影响上班,不需要请假。”手指在杨光胸口绕圈,“你上班之前是不是要先回家换衣服?”    杨光抓住女友调皮的手指,叹了口气:“是呀。昨晚我听你在电话里好像遇到了事,一急穿着家常衣服就出来了,还开走了阿武的车。就算不回去换衣服,都要把车给阿武送回去了。”    周亦霏一下子就笑了:“你没过来的时候我只是有点被吓到,你过来之后我才真的是遇到了事……”    杨光也笑了,忍不住又亲了亲周亦霏,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那你觉得我过来好,还是不过来好?”    周亦霏脸一红,把头埋进杨光肩膀上,没再吭声。两人又在床上好一阵腻歪。    看看已经六点半了,周亦霏便催着杨光赶快回家:“你回去换衫吃饭,还要再赶去警局上班,再不走来不及了。”    杨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周亦霏躺了一会儿便也起了身,先把沾血的床单都撤了下来放进洗衣机,之后才去厨房烤了两片面包,做了个最简单的煎蛋,又倒了一杯牛奶出来。    还没开吃,房门开了,凌倩儿走进屋来。她虽然在警局加了一夜的班,眼睛下显出一片青黑色,却双眼闪着贼兮兮的光凑到周亦霏身边:“Eva,刚刚我在楼下见到一个人,你估下是谁?”    周亦霏不觉脸红,没想到还是被凌倩儿给抓到了。    凌倩儿看着周亦霏的红脸大笑起来:“男欢女爱好正常的,我理解。以后你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给个电话我,我保证不会突然回来打扰你们的兴致的。”    她说完就站起身来先打了个呵欠:“唉,加了整晚班,困死了,我现在冲凉睡觉,九点钟还要上班。”    “快七点了,九点钟上班?你不是这么拼命?”周亦霏问道。    “唉,别提了,那件案子毫无进展,彭Sir昨晚在差馆大发脾气,本来说要整组人全部取消休假,24小时留在差馆找线索,几时破了案几时才能下班的。好在今早彭太到差馆送糖水,劝了彭Sir,他才给了四个小时的时间让大家回家洗澡换衣服。不过我回来之前先跟阿Wind一起吃了个早餐。”凌倩儿叹息完便进了浴室。    彭太?凌倩儿认识的彭太应该还是潘文静?    周亦霏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看来简洁说彭氏夫妻好像和好了的事并不是无的放矢啊。只是之前潘文静那么坚决地要离婚,怎么突然之间又改变心意了呢?    来到公司,周亦霏准备抓紧时间研究案件的资料,便打开昨晚完全没再用过的公事包,不料包里完全没有应有的文件。    她很快想起昨天在柔道馆更衣室里见过的何文慈那只一模一样的公事包来。看来是自己匆忙跑出何家的事后拿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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