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要九点了。 (2)
绝情的话,一早不同意丈夫收养侄子,把家全丢去福利院都可以的。”周亦霏继续说。 杨光不得不点头承认:“作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家全的婶婶做得已经够多了。所以每次送家全回家,他婶婶对他发火可人想向他婶婶讲道理的时候,我都有拦住她。” “还有家全去世这件事,每一个同他有点关系的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悲伤,只不过悲伤的表现形式不止有可人那一种。尊重别人这一点可人没有做到。” “或者我也没有尊重可人。她的悲伤溢于言表,我却想让她跟我一样把悲伤收在心底。”杨光叹了口气。 “但是你会反省,这样就可以避免以后再犯同类错误了。”周亦霏笑道。 杨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叶可人远远的身影:“你说得对,三观不同最好少点接触,不然又累又受伤,还得不到感激,难为了自己。”他把手上的食物都整理好,“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慢一点,让我把这些丢掉。” 周亦霏笑着发动了车子:“浪费钱。你怎么不说让我吃?” “买来哄可人的,给你吃别人不要的东西?我没有那么蠢。”等车子经过垃圾桶时并没有减速时,杨光惊愕起来,“你不会真的想吃?” “当然不是了,不过天桥下面时常有流浪汉,不如送给他们吃啦。我想他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是不是别人不要的。”周亦霏道。 “都好。” 周亦霏心里很高兴,她虽然说不干涉杨光跟叶可人做朋友,但是如果刚才杨光的应对不合自己心意的话,她不介意就此分手。因为三观不同不止是不能做朋友,更不能做恋人。 幸好,杨光通过了这次无声的考验。 为了表示庆祝,周亦霏特意选了一家比较好的餐厅,跟唐心家的一样上面是酒店,底下是酒店自带的餐厅,两个人还开了一支红酒。服务生介绍说是82年的拉菲。 开了红酒之后服务生离开,周亦霏才偷笑起来:“人人都说82年的拉菲规格高,但是今年已经2012年了,过了三十年还有82年的拉菲,那当年所谓的葡萄减产看来也只是假消息。还有这支酒的价格,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拉菲了。” 杨光闻言也笑了起来:“反正我是喝不出差别的,就当是满足一下虚荣感。” 这时酒店里又走进了一个人,周亦霏一看见他就又笑了:“行家来了,Chez Mamma的调酒师徐意志。要不要请他过来试一下这支酒是哪一年的?” 杨光一回头,就看见了徐意志,他拎着一个袋子,看样子里面装的也是红酒,也笑了:“或者直接喝他带来的酒都行。” 周亦霏便招手让服务生把徐意志请过来。 徐意志远远地看见周亦霏跟杨光两人,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过来了:“周律师,杨先生,我记得也是警察对不对?” 杨光点点头:“虽然只是巡逻队的,不过的确是警察。” “徐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周亦霏警觉起来。 徐意志举起自己手中提着的袋子:“我发现了一点线索,但是需要试一下酒,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忙请他坐下。 徐意志一坐下就反客为主地召来服务生要了开酒的工具,一丝不苟地把自己带来的四支红酒一一开启,请两人跟他一起品尝。 杨光尬笑一下,周亦霏也不遑多让,两人都不是对红酒有研究的人。 徐意志却非常仔细地品味了好半天才点点头:“我没有估错。这些红酒的确有点问题。”他看了两个一脸懵逼的人一眼,“红酒最好的储藏温度是稳定的十二度,温度改变会影响酒的品质。这些酒一喝下去就知道,储藏的温度曾经被调低过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调回十二度,所以酒变了质。” 周亦霏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记得邱太太就是死在Chez Mamma的酒窖里面?温度调低,是要推迟她的死亡时间?她比警方推断的死亡时间更早就已经被杀了?” “不止,Joe横尸的酒窖里面当晚还打烂了三支82年的红酒,奇怪的是这三只红酒都是在酒架的最高处,如果不是站在梯子上,根本就够不到这三支酒。而且,当晚餐厅的董事经理洛伟基家里也打烂了三支红酒,跟酒窖里面被打烂的那三支红酒一模一样。” 杨光立刻拿出了手机:“我即刻报警。” 徐意志拦下了他:“我想约洛伟基出来,先问问他为什么害死阿Joe。” “他是当差的,发现了凶杀案的线索应该第一时间报案。而且,”周亦霏劝道,“洛伟基能够处心积虑地这么杀死邱太,又做了这么多手脚掩饰,可能不会承认他是凶手的事,还是交给警方的好。不过你放心,我有你的委托书,可以起诉他的。” 徐意志同意了:“坚持警察的职责,你也是好样的。” 报警之后,江子山很快带着徐飞出现了。两人听完徐意志的话,互相看看:“阿飞,你去Chez Mamma看看洛伟基在不在;我回去叫人到他家里去。” “江Sir,别忘了先申请搜查令、拘捕令。”徐飞提醒了一句,率先离开了。 “徐意志,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差馆,我叫人帮你录一份正式的口供。”江子山对徐飞点点头,又对徐意志说。 周亦霏忙开了口:“我接受了徐先生的委托,我跟他一起过去。”又让杨光吃完自己回去继续巡逻,却把车钥匙留给了他,“我带你走得太远了,你开车回去。我搭师兄的车。” “好。”杨光无奈地摊摊手,女友是大忙人就是这样了。 周亦霏到底也没坐成江子山的车,他直接致电给上司,邱Sir一听说洛伟基有杀死老婆的嫌疑,立刻开出了搜查令、拘捕令,派人直接带着去找江子山。 周亦霏只得上了徐意志的车一起来到了中区警署,接待他们的直接就是邱Sir:“CYC,你说的是真的?Honey真的是被洛伟基杀死的?但是他们无仇无怨,洛伟基为什么要杀死我太太?” “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我知道洛伟基的确有不妥。”徐意志对邱Sir没有好感。 邱Sir坐了一会儿又叫来了一个组员做记录,让徐意志把自己的发现详细地说了一遍。 正在记录时,邱Sir接到了江子山的电话:“子山,什么事?在洛伟基家里的沙发下面发现一只女装手袋,检查过里面有丽缇的身份证?那还汇报什么?赶快把洛伟基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呀!什么?洛伟基的家姐林洛霞?也抓起来!” ☆、206 警局里的人并没有等太久, 江子山跟组员一起带着洛伟基、林洛霞回来了,两人被送进不同的口供房。 跟几人打了个照面的周亦霏发现,这个洛伟基她一个多月前在医院见过。那时候Sue怀孕她跟杨光、潘文静一起去探望, 正好洛伟基带老婆办出院手续。 记得Sue说洛伟基老婆的孩子是掉了? 江子山先把一只女装手袋以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邱Sir看, 他认出了正是妻子在跟自己吵架后愤而离家出走时携带的那一只。但是手袋里的东西有一个纸巾包不属于妻子所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纸巾包, 但是看这上面绣着一个Y字又好像是丽缇的姓名首字母。” 徐意志看了一眼:“是唐心的。” 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前几天是唐心妈咪的生忌, 她请我帮她拣一支酒给她妈咪。唐心的妈咪在她爹地死了之后,一个人努力撑起了那么大的公司,肯定有过人的毅力同坚持。而Chablis在葡萄酒中素以不屈不挠的性情著称,因为酿造他的葡萄生长在最贫瘠、最坚硬的土地上。红酒都要适合个人的特质,所以我选了一支Chablis给她妈咪。” “唐心为了表示感谢,请我同她一起到墓地去看她妈咪, 并且亲手开那支Chablis。开了酒之后, 我们一起喝了一杯, 当时她就掏出了这个纸巾包从里面拿出纸巾抹掉了唇膏。” 江子山立刻明白了:“前两天问不在场证明的时候,洛伟基说案发当晚他家里失窃, 酒柜被人打烂, 担心酒变质找了唐心去他家试红酒。一定是唐心在试酒之前拿出纸巾来用的时候,不小心把纸巾包跌落在地上。刚刚我们到洛伟基家, 林洛霞正在帮他打扫房间。可能她发现了这个纸巾包跟沙发下面的女装手袋,以为是一起的, 就装进手袋里去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邱Sir道,“即刻审问林洛霞还有洛伟基!” 审问犯人的时候, 外人不方便在,周亦霏跟徐意志都被拒绝旁听,邱Sir还要求两人离开警局。周亦霏想了想决定先把洛伟基老婆陈佩诗掉了孩子这件事告诉给江子山。 “一个多月前?”江子山立刻打电话给去了Chez Mamma的徐飞,让他去医院查查陈佩诗这条线索。 周亦霏跟徐意志这才离开警局。 “Chez Mamma今天刚刚解封,董事经理就被发现是杀人凶手,我看餐厅就算不再被封,顾客也会有一阵不上门了。”徐意志怅然道。 “唐心也算是倒霉,请餐厅经理而已,怎么也想不到会请到一个杀人凶手。”周亦霏叹息了一声,“不过也不要紧,有你这位红酒大师在,喜欢红酒的人一样会去光顾的。”接着又有点奇怪,“七夕那天餐厅的生意那么好,洛伟基应该也在餐厅?我怎么觉得一晚上都没见过他?不然我早就能认出他了。” “七夕那天晚上洛伟基的小舅子去找他,两个人一直在经理休息室说话,你没见过不出奇。”徐意志道。 周亦霏告别了徐意志回到律师楼后不久,莫家聪就找上门来,他是来签离婚协议书的。 但是签字之前,他忽然开口拜托周亦霏一件事:“周律师,我知道我不应该麻烦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忙转告Kit一声,我对她是真心的。我现在签字离婚,是因为我尊重她的意愿,不代表我放弃了她。无论她会不会原谅我,我都会继续追求她。” 周亦霏面带微笑:“莫Sir放心,我会转告的。”她心里却在狠狠地鄙视这个渣男,对老婆真心还接连出轨?表演**真强! “别叫我莫Sir,我已经辞了职。”莫家聪忽地抬头,“我打算出国一阵,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进修一下,以后去大陆开一家绿色农庄。音乐农庄那边我也想拜托你帮忙找个人接手,我可能没有时间再打理了。” “好。”周亦霏一点都不问你要出国要去大陆还怎么追简洁,反正他前面的话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农庄你原本就只是从其他人手里租的,现在我帮你找一个新租客接过去就行了?” “……是。” 莫家聪签完了字,又低头坐了一阵,见周亦霏丝毫没有安慰他这个失婚男人的意思,这才告了辞。 他前脚踏出办公室的门,周亦霏后脚就打了电话给简洁:“Kit,莫先生已经签过字。你现在正式恢复单身,香港大把的未婚青年等着你拣啦。” “承你吉言啦。” 周亦霏又开玩笑般把莫家聪刚刚请自己转告的话说给简洁:“我都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还是夫妻的时候你就不肯原谅他,难道离了婚反倒会原谅他吗?” “莫理他啦,他这个人也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知不知道他所谓的辞职,其实是被炒了鱿鱼?” “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本来他出轨的事只是私事,只要工作做得好,就算当差都没所谓的。不过他出轨出到摊上案子,你知了他做警民关系的,接触市民的时候比较多。虽然报纸上没怎么写那件事,不过他上司黄Sir都觉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有损警队的良好形象,打算给他内部处分,降职。他接受不到没了婚姻没了情人又要丢掉工作这个结果,在差馆里面就同黄Sir争执起来,所以降职变辞职了。” 周亦霏笑了好一阵:“男人要面子。” “啊对了,你知不知道彭Sir同他老婆有和解的意向了?” “和解?我不知道啊,没人告诉过我。”周亦霏忽而奇怪起来,“你怎么知道的?”简洁的老公跟彭国栋的老婆做了一年多情人,没道理彭国栋会把自己跟老婆和好的消息告诉给简洁。 从潘文静那里得到消息更不可能。自从知道真相,简洁到现在还没再搭理过潘文静呢。 “上午PNC有行动,call的时候我正带着一班手足跟一单案子,到的迟了,那个事主已经失足堕楼死了。正好听到彭Sir打电话说事主出了意外,PNC肯定要开会,没时间陪她一起吃午饭,叫她自己解决。那我就多口问了一句,彭Sir说是打给阿静的。” “上午的事,你说的是家全堕楼?我见过杨光跟叶可人,也知道这件事了。” “你见过他们两个了?他们怎么样?我们开会讨论大家怎么面对事主意外身亡的事,还请了心理医生帮大家疏导,结果叶可人中途跑了出去,杨光追过去了。” “呃……”周亦霏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杨光劝叶可人放下悲伤,被她指责没有当家全是朋友,我叫杨光以后少理她。” “你……你不是怀疑他们两个有事?”简洁敏锐地问。 “我看得出来叶可人对杨光有好感,不过杨光对她没这个意思。我叫杨光少点理她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三观不和,勉强做朋友需要杨光一直去迁就叶可人,这样很累的。” “那,可人自小没有父亲,又比较容易紧张,同她相处起来的确是累了少少。” “你别误会,我也有一个朋友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也容易紧张,但是我同她相处起来就没有多大的问题。”周亦霏说的是婉兰,“因为她不会勉强别人跟她一样。但是可人的话,就有点谁做的事不合她的行事方法,这个人的行事就好似是异端一样。” “哇,你说的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简洁笑道,“不过可人的确有点……你知不知呀,我离婚这件事,可人也来说过我。说莫Sir对我有多么多么好,知道我要离婚就震惊到被烫伤,要我给他一次机会。” “杨光跟我说了,当时我就跟杨光说她管得太宽了。” “不过可人始终是出于一片好意,而且又被莫家聪平时展现出来的形象所迷惑,所以我最后也没有再怪她。”简洁道,“以前在PNC培训的时候,彭Sir还说过叶可人虽然资质差,但是肯努力学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谈判专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她并不适合做谈判专家。” 周亦霏笑了:“这一点我倒是知道为什么。你们PNC的宗旨是救人,完全是出于义务的对?” “对。不会因为做了PNC就能让上司觉得你的工作表现好,也不会在升职加薪方面有影响。而且如果占用了上班的时间,过后还要自己加班补回来。” “但是叶可人不是这么想的。杨光给我讲他在培训学校的事,说过他跟叶可人搭档有一次成绩垫底,叶可人躲起来哭。他去安慰被叶可人骂了一顿,说他是富家子,家里有大把钱,不在意工作,去考PNC只当是玩;但是她想考到PNC,想做谈判专家,想争取表现,希望可以籍此获得升职加薪,改善家里的生活环境。” “那就难怪了,原来初衷都错了。” 两人说了一阵,约了有时间一起打网球才挂了电话。之后没多久周亦霏又接到了周小柔的电话:“小妹!兴叔他……” 作者有话要说: 徐意志要不是在餐厅遇到周亦霏杨光,本来是会约洛伟基到酒店试酒,被他下毒杀死的。 不过嘛……我让他活下来,留给简洁组CP,大家觉得怎么样? ☆、207 “兴叔怎么了?” “他……他的女朋友Rebecca有了!”周小柔的语气充满了纠结, “刚刚Rebecca跟兴叔一起在跌打馆说话,准备去接玲玲的时候晕倒了。兴叔打电话给我,让我通知菲佣也把小玲接走暂时照顾, 他送Rebecca到医院检查。结果……” “结果检查结果是有了?”周亦霏笑道, “是因为有了才会晕倒的吗?” “不是, 医生说她起身的时候起猛了, 头部供血不足,所以才会晕倒的。至于孩子,刚刚一个月身孕,还没有到能吸收营养到让孕妇晕倒的份上。” “兴叔老来再得子,有没有高兴坏?” “兴叔高兴是一定的,不过他也担心自己年纪大了, 不能陪孩子多长时间, 所以想结束跌打馆的生意, 尽量多陪陪Rebecca。” “我记得跌打馆是兴叔名下的?他结束跌打馆的生意是要卖楼还是转租?” “兴叔只是跟我说了一声,具体的还没决定。因为他那间跌打馆也有不少常客, 附近的街坊邻居都有去光顾, 不好说一声就丢下这么多人不理。” “反正兴叔不是有个徒弟吗?转租给他徒弟继续开跌打馆不就得了?”周亦霏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Rebecca不是一直想开农庄?之前她还专门去莫家聪弄得这个音乐农庄上学习过,忙问堂姐Rebecca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把她的农庄开办起来。 “香港寸土寸金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开农庄是在乡下,地皮比港岛和九龙便宜, 但是开办农庄需要的地方大,一时之间哪里就能找到合适的地点?找了几个月,没有一点门路。” 周亦霏笑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她把莫家聪要脱手音乐农庄的事说了出来, “问一下Rebecca有没有兴趣接手这个现成的。” “那个音乐农庄办的不错哦,怎么突然间要转让了?” 周亦霏虽然看不上莫家聪,却也不好把他的私事到处说给人听,只好把他的托辞说出来:“那位莫先生要出国一阵,可能不会回香港了,没时间再管农庄。”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对Rebecca来说的确是个好机会,我等一下送小玲回去,顺便问问她。” “啊,家姐,如果Rebecca有兴趣的话,给个电话我约好时间,直接到我办公室来签约就可以了。” “好。” 当天晚上周亦霏就得到了答复:“Rebecca同意接手,她想尽快签约。” 周亦霏又致电莫家聪,三言两语敲定了第二天就签约的事。 第二天,是兴叔陪着Rebecca来律师楼的。 看到周亦霏时,兴叔还有点不好意思,老脸一红低着头不出声,Rebecca含笑看了他一眼便跟周亦霏聊了起来。她说起接手农庄之后的打算来:“你知道我一直都致力于环保事业的,我打算结束店铺,搬到农庄去住。附近有学校,小玲也可以就近上学。” “乡下的空气是新鲜点,比在港岛呼吸汽车尾气好,尤其是对你这个孕妇更好。”周亦霏笑道,“不过你搬去农庄住,兴叔怎么办?他不是刚刚才打算结束跌打馆的生意多陪陪你的吗?” 兴叔的头更低了。 “是呀,兴哥也愿意跟我一起住到乡下去。” 周亦霏不禁吃惊地看向兴叔,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你们两个好事将近了?” 兴叔抬起了头:“那……Rebecca都有了,我就……我同她今天就去登记。不过婚礼要等孩子出世以后再办,一家人都参加。” “那就恭喜你们了。” 说得正热闹时,莫家聪来了。见是熟人接手农庄,他松了一口气:“Rebecca,你接手农庄我就放心了。” “有莫先生打好基础,我接手过来轻松好多。” 顺利地签完约,莫家聪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也没再表演什么对前妻念念不忘。 周亦霏看在眼里,倒觉得他对农庄可能是真心的热爱。 兴叔和Rebecca赶着去登记,跟莫家聪前后脚告了辞。周亦霏忙把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捅给周小柔,谁知反被堂姐鄙视了一番:“还是我昨天送小玲过去的时候劝兴叔跟Rebecca先注册的,你的消息落后了。” “家姐,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哪有?” “那位布先生知道他父亲快要结婚了吗?他知道他将会有个比自己女儿小十岁的弟弟或者妹妹吗?那位钟学心女士知道就算自己即刻赶着生孩子,自己的孩子也要比丈夫的弟弟妹妹晚出世吗?” “不清楚哦,兴叔可能会通知他。”周小柔又闲闲地教育堂妹,“不相干的人,理他做什么?理他的感受做什么?” “哈哈,说得好。的确不需要理会。”周亦霏笑道,“啊,对了,你跟高Sir怎么样?” “他正式向我表白了,我也带雯雯见过他,雯雯没有反对我跟他交往。对了,雯雯说他带着墨镜摆pose的样子很酷,还问他可不可以多摆一会儿,让她画下来。” “大人跟小孩的视角真的是不一样啊。” “是呀。高Sir对雯雯也算细心,竟然真的一个姿势摆了几个小时,让雯雯照着画。画完之后他肌肉酸痛,几乎连车都开不成。” “所以家姐你觉得他不错?” “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前就跟高Sir算熟悉,他这个人除了爱摆pose没什么毛病。反正我做设计的,多给他搭配一些造型让他可劲儿摆pose很简单的。” “好。”自己是觉得高Sir摆pose纯属自恋,看起来很有些破廉耻,但是周小柔母女都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那就没问题。 这些闲杂事完结,周亦霏又致电江子山问起审讯洛伟基的结果来。 “从昨天把洛伟基抓回来,他就一直不肯承认杀死邱太。不过徐飞去查他老婆那条线有线索,原来他老婆陈佩诗掉了孩子那天正好是之前那个爱情小说家程柏杀人那天,而陈佩诗的弟弟陈志远提供的资料说明是邱太驾的车由小路出大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车,害陈佩诗紧急刹车来避让,所以才会掉了孩子。出事地点跟程柏准备弃尸的地点很接近。” “所以洛伟基是为妻子的孩子报仇?” “不止,陈佩诗掉了孩子之后身体也搞坏了,以后都不能再生。所以她出院回家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了。” “……陪审团一定会同情洛伟基的,再加上他不肯认罪,这件案子我看会比较难。” “但是……邱太也有了三个月身孕。洛伟基杀死的不单止是邱太,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 三个月身孕?那就难怪邱游丽缇让自己弄假离婚协议书,不肯真离婚了。“那洛伟基知不知道他亲手杀死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还不知道,我去试一下,这一点可能是个突破口。” 果然是突破口,江子山把邱游丽缇怀孕三个月的消息告诉给洛伟基之后,他终于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罪行:正是为了替死去的妻子以及无缘出世的孩子报仇。 七夕那天,邱太太为了自己的结婚七周年纪念Party,到Chez Mamma试菜。 刚好小舅子陈志远到餐厅去找洛伟基,见到了邱太太,认出她是令陈佩诗紧急刹车的罪魁祸首,在休息室里告诉给了姐夫。 洛伟基一心报仇,准备在邱太太结婚周年party的菜里下毒,让她死在最开心的时候,为此他特意准准备了一小瓶毒用装蒜盐的瓶子装起来。 谁知Party前晚,洛伟基开车回家时在一个路口差点撞到邱太,他不着痕迹地邀请她到自己家品酒。在车上时,邱太说起他车上挂的饰物太多会遮挡视线,之前她就跟一个车上挂满了饰物的女子差点撞车。 洛伟基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于是在开了酒之后仿佛不在意般地再次提起了那次车祸。邱太太知道那名女子是洛伟基的太太,便说自己当时的态度有点不对,让洛伟基请出太太,让自己跟她说一声报歉。 洛伟基摔烂了酒瓶:“我太太几乎撞车当晚就流产没了孩子,医生说她以后都不可以再生了,她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出院回家,在她生日那天跳楼自杀了!” 邱游丽缇惊慌失措地要离开,慌乱间手袋掉在沙发底下了。 她被洛伟基用82年的拉菲击打头部,一下子就没了命。 见冲动地杀了人,洛伟基却不想被人发现,像姐姐那样坐二十年牢,因此想到了伪造死亡现场。 他急忙又打破了另外两只82年的红酒,掩饰那支独特的82年拉菲,又匆忙地将尸体藏在里间,开大冷气以拖延死亡时间。之后又清理了地上的酒渍、血迹,打电话叫唐心到自己家试酒,帮他制造不在场证据。唐心在试酒前拿纸巾抹唇膏时,不小心把纸巾包掉在了地上,踢到了沙发底下,跟邱游丽缇的手袋一处。 等唐心离开后,洛伟基又驱车到Chez Mamma把邱游丽缇的尸体放进酒窖,因为他一时之间只能想到酒窖里面有跟自己家里一模一样的三支82年的红酒,打烂之后能够混淆邱游丽缇的死亡地点。 他把酒窖里的温度调低,成功地将邱游丽缇的死亡时间延后了。警方验出的死亡时间里,他跟唐心一起在自己家里品酒,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又因为他之前炒过一个员工,那个员工打电话到餐厅威胁过,洛伟基又把伪装成蒜盐的毒摆在厨房让警方以为是被人报复。 几天后,周亦霏得到了律政署的通知,要她正式接手起诉洛伟基杀死邱游丽缇一案。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 ☆、208 周亦霏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奇怪:当初徐意志虽然委托自己告凶手, 可那时他觉得邱太是被她的丈夫邱Sir和楼莲香合谋杀死的。现在真相查明跟他们两人无关,徐意志的委托等若白费了,怎么律政署还会找自己一个从未打过谋杀案的新手来办这件案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周亦霏拿着资料直接去请教师父了。 “你第一次打凶杀案, 谨慎点是对的, 千万不要急功近利。”陈锦蓉从业多年, 跟法官、律政署的关系都不错,一知道徒弟这么快就接到凶杀案就给老朋友们打了电话询问,这时倒比周亦霏自己还清楚她被选中的原因。 “师父,你看我从洛伟基太太撞车这方面入手怎么样?”周亦霏问。 陈锦蓉看了看资料:“几乎撞车?就是没有撞到?” “是,资料显示邱太的驾照是在7月11号早上十点签发的,她的车是在当日下午四点从4S店提的。也就是说她是在拿到驾照的当天买车, 当晚洛太就车祸掉了孩子。但是经过检查, 邱太的车完全没有一点撞击的痕迹, 说明她并没有跟人撞过车。” 陈锦蓉摇了摇头:“你有没有留意到洛太弟弟的证词?他说的就是几乎撞车,是他姐姐紧急刹车避让邱太的车。要知道开车的时候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如果是孕妇来开的话, 急刹车对她的确有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刺激。再加上洛太后来自杀了,陪审团很容易同情洛伟基。” 周亦霏想了想:“车祸这一点不能用的话, 就只有从洛伟基处心积虑这一点入手了。根据他的口供,事先他就打算毒杀邱太, 还准备了毒伪装成蒜盐,打算在晚会上给邱太的菜里下毒。而且他提前杀死邱太之后,还把那瓶毒跟其他调料一起放进厨房, 餐厅的大厨差一点就被毒死了。” “但是大厨要尝‘蒜盐’时被洛伟基及时制止了,辩方律师可以从这个举动上辩解他只究首恶,无意牵连无辜。陪审团一样吃这一套。” 周亦霏见接连两个控告方案都被师父否定了,顿时知道自己还是准备不足了。“师父,我回去再研究一下资料再做决定。” “嗯。记住,千万不要急功近利,找到一点线索,就把线索吃透。”陈锦蓉又叮嘱了她一句。 周亦霏又重新研究资料时,忽然接到了徐意志的电话,请她晚上到Chez Mamma用餐,邱Sir请客,可以带家属。 邱Sir在Chez Mamma请客?他太太被这间餐厅的经理杀害,移尸餐厅的酒窖,他不会触景伤情的吗?再说,他太太被杀才多久?不到半个月?他这么快就放下过去了? 周亦霏心里有点不舒服,正想拒绝时,徐意志又开了口:“每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都不同,邱Sir选择尽快放下过去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只不过未必有很多人可以接受。” 周亦霏不由反省起来。 自己认为邱Sir应该因为邱太太的死哀毁骨立,可是邱Sir选择了早点走出悲伤。因为他的选择跟自己的想法不同,所以自己就对他有了微词。 一样是希望别人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做事。这跟叶可人在家全的事上责备杨光冷血有什么区别? 意识到自己有所偏颇,周亦霏便答应了邀请:“好,我会看看男朋友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请他一起过去了。不过我能问一声邱Sir为什么要请我吗?” “怎么,你不知吗?是邱Sir向律政署推荐你做师妹这这件案子主控的。” “啊,原来是这样。但是邱Sir又为什么推荐我?” “我向他推荐的你,我信你会尽心尽力帮Joe讨回一个公道。” “真是多谢你们两个的信任,我会尽力的。” 约杨光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波折,他又在出PNC的任务。 名叫徐婉芳的女子怀孕三月,她的男友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着她打胎,不然就要跟她分手。徐婉芳不舍得孩子,又不想失去男友,两难之下站到了楼顶以跳楼要挟父亲找来男友同意自己留下孩子。可惜男友铁了心不肯出现,父亲百般劝说无效,无奈地报了警召来谈判专家救女儿。 因徐婉芳有点抗拒除了父亲以外的男性,简洁跟叶可人两个女子就成了谈判主力。 简洁负责跟徐婉芳谈判,叶可人将彭国栋收集到的资料展示给简洁,杨光被派去找徐婉芳的男友。接到周亦霏电话时,他正在跟徐婉芳的男友磨嘴皮子。 “Eva?我正在忙……”杨光简单地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谁知面前让自己浪费了半天口水的徐婉芳男友忽而开口询问这个Eva是不是做律师的,姓周? “是。你认识她?”男子点了点头。 正当杨光以为这名男子认识自己女友,说不定会愿意跟自己一起前去解救徐婉芳时,男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中意阿芳,但是我不想要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那不是我的孩子。麻烦阿Sir你转告阿芳,她不肯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同她在一起。” “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男子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杨光当即先通过电话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彭国栋。彭国栋眉头一皱,想起了徐婉芳是谁,他让叶可人催促简洁尽快说服事主。 简洁好不容易用“女子虽弱为母则强、保护胎儿是每一个母亲的责任”的话劝下了徐婉芳,她父亲陪着她一起去医院检查去了。 彭国栋这才告诉简洁:“徐婉芳在差不多三个月前曾经到差馆报案被人强歼。刚刚杨光得到的消息是徐婉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男友阿荣的,根据时间来看,很有可能是那个强歼犯的。” “什么?”简洁吃了一惊。 “西九龙重案组有一单六七年前的旧案,是一些18岁到20岁的年轻女孩在上下班或是上下学途中被人用哥罗芳迷晕后强歼的案件。有四个报案人,其中一名女子只有16岁,不过生得高大,看上去像是18、19岁。那一系列强歼案因为发生时间相近,事发地点接近,被怀疑是同一个犯人做的。经过DNA化验,证实了那几名女子体内留下的DNA的确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后来西九龙重案组派人乔装,准备引犯人出来,结果犯人却销声匿迹了。这件案也慢慢地成为陈年旧案,被束之高阁了。不过由三个月前开始,就又发生了两次类似的案件,因为跟六七年前的案子细节很相似,都是18到20岁的年轻女子,都是上下班或者上下学途中被人用哥罗芳迷晕后强歼。再加上其中一个受害人徐婉芳案发后报警,采集到的DNA跟之前的一致,所以这件案最近重新进入调查了。” “阿芳已经受了很多苦了,她的男友怎么能这么不体谅她的难处?”简洁瞬间升起了对徐婉芳男友阿荣的不满,“杨光现在还在跟那个阿荣谈话吗?我打电话过去叫他问问阿荣还是不是男人?” 杨光已经跟阿荣分开了:“Madam,那个阿荣刚刚从餐厅辞职,跟一个叫阿豪的一起离开了,好似是合伙搞生意,要一起去选店铺的位置了。” “你不是刚刚跟他们分开?有没有留意到他们去哪边了?阿芳为了他自杀,他都不肯出面,太绝情了。让我去骂他一顿。” “已经分开一阵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啊Madam,那个阿荣好像认识Eva,如果你真的想找到他的话,不如问问Eva?” 简洁果然打电话给周亦霏询问阿荣的消息了。 “阿荣?”自己最近认识的阿荣,还跟叫阿豪的一起搞生意,那不就是偷录了楼莲香给邱游丽缇打骚扰电话的阿荣?记得他是因为女朋友认识的Kelly介绍才来找自己的。 这么说,Kelly父亲提过那个女儿也被强歼的邻居中的那个女儿,就是阿荣的女朋友徐婉芳? “Kit,你找阿荣做什么?” “我想劝劝他。”简洁没有再说要骂骂他。 “Kit,我倒是想先劝劝你,不过我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周亦霏道。 简洁笑了:“放心,我什么话没听过?” “你是结过婚离过婚的人,应该知道婚姻想要长久其实很不容易,因为需要两个人维持,不是一个人做得好就行了的。现在婉芳肚子里的孩子明显是那个强歼犯的,阿荣之前没有跟婉芳分手,显然不是在意她被强歼,而是不能接受给强歼犯养孩子。就算现在劝得他同意了,对于阿荣来说心里也永远扎着一根刺。婚姻持续的时间长了进入平淡期,阿荣会不会因为这根刺对婉芳不满从而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来?” 简洁顿住了:“你说得对。” 是啊,恋爱容易,婚姻不易。 没有任何矛盾走进婚姻如自己都会遭遇丈夫出轨,那心怀不满走进婚姻的阿荣不是更容易出轨?到时候婉芳该怎么办?再跳楼威胁阿荣吗?走到那个地步就不是夫妻而是仇人了。 ☆、209 想通了的简洁便邀请周亦霏一起吃晚饭:“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约了男朋友。” “我的确要约他, 不过是别人邀请我们的。”周亦霏笑道,“前几天报纸上有写,中区警区警司邱Sir的太太被杀的事你知道?凶手被抓住了, 邱Sir决定放下过去向前看, 就在他太太陈尸的那间餐厅请客, 说是面对现实。” “那间叫Chez Mamma的法国餐厅?”简洁忽然意识到之前自己发现前夫预定了七夕情侣套餐的就是这间餐厅, 她心里一动,“那个邱Sir没有包场?” “应该没有,又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庆祝的好事。请几个亲近的人还有相关的人吃饭就够了。怎么,你问这个,是想也去那里吃饭?” “是呀,上一次错过了情侣套餐, 现在我自己去吃难道不可以吗?”简洁笑道。 周亦霏竟然觉得简洁说得很有道理:“法国餐厅倒也没有规定一个人不能用餐。啊对了, 那间餐厅的调酒师很有性格的, 就算只是为他都值得一去。当初我还对他一见钟情过呢。” “咦,我好似听到一些不得了的事哦。” “杨光对他的评价都不错啊。”周亦霏赶快搬出男朋友, 以证明当初的一见钟情只是眼光好。 简洁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看来我真是要去吃一次晚餐, 看一看这个有性格的调酒师了。” 当晚简洁果然出现在了Chez Mamma,徐意志听周亦霏说起她是特意来看自己这个“有性格的调酒师”的, 就真的去给简洁推荐了红酒。 后来周亦霏从简洁那里得到了她对徐意志的反馈:“这个调酒师外形很有艺术感,想不到人还有风趣的一面。你知不知道他给那个邱Sir选的什么酒?” “好似是叫Albarino, 说是酸度比较高,味道层次分明,适合邱Sir的身份。” “但是他有告诉我, 酿制Albarino的葡萄果粒小而且皮厚,又因为酸度太尖锐,所以酿造成功后不能保存太久。这两点才是他选给邱Sir这种酒的原因。” “皮厚?你是说徐意志用红酒讽刺邱Sir脸皮厚?”周亦霏有点惊讶,“不能保存太久是指他对邱太太的感情保质期短?” “应该是。毕竟邱Sir这么快就从丧妻的悲伤里面走出来,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周亦霏却另有猜想,或许徐意志还讽刺了邱Sir跟初恋情人楼莲香所谓的“绅士风度”,那实际上更像是藕断丝连。 只不过这两个人虽然行事有瑕疵,但的确跟邱游丽缇被杀案无关,法律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徐意志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暗中讽刺一下了。 两天后,洛伟基的辩护律师张律师找上周亦霏,希望她能接受洛伟基承认误杀。 “误杀?洛伟基想承认误杀不上法庭了吗?” “是。你知道,洛先生的太太去世跟死者有直接关系,陪审团会同情洛先生的;还有,洛先生曾经制止过餐厅的厨师尝试有毒的蒜盐,说明他只是针对死者不打算牵连无辜。香港对于谋杀罪的判定一向都很谨慎,就算案子上了法庭也很有可能会判误杀,但是上庭就要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周亦霏翻翻自己这两天到处跑找到的资料,有点不乐意:“但是洛太太掉了孩子这一点其实跟她当天的行为还有她自己的身体有关,也跟洛先生等家人对她的疏忽照顾有关,反倒是跟死者有关系的成分是最少的;洛伟基用这个动机杀人实在是太勉强了。” “周律师,我不明白,根据洛太弟弟陈志远的口供,当晚几乎撞车是因为死者从小路转大路的时候没有减速,导致洛太这个孕妇不得不紧急刹车来避让死者,因此才会对她腹中的胎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最终导致流产。这点确实是死者的责任。”张律师道。 周亦霏摇了摇头:“你来看。根据陈志远的口供,意外发生在当晚十点钟左右。但是他家姐陈佩诗挺着怀孕五个多月的身体当天白天在尖沙咀逛街,一直从中午一点逛到晚上开车回家,除去七点钟吃饭,整整逛了八个小时。” 张律师翻了翻资料疑惑道:“并没有这样的口供啊。” 周亦霏笑了:“张律师你是男人,不知道女人逛街是不一样的,让我来帮你分析一下。根据洛伟基的口供,当天晚上陈佩诗回到家里把自己买的东西拿给他看,一共买了十几样东西,全部都是用她的信用卡付账。我从银行那边拿到了陈佩诗当天消费的详细记录。” “中午一点多,在尖沙咀一间餐厅用午饭,一人账单,信用卡付账;两点多钟在附近的一间儿童用品店第二次付账,买了一顶儿童帽跟一身童装;三点钟左右在另一间店铺买了一条孕妇裙;……成人纸尿裤;……儿童润肤霜;……不含添加剂的孕妇化妆品;……七点半钟晚饭,两人账单;之后又在八点半钟左右最后一次签卡,买的是一条男式皮带。” 张律师看得眼花缭乱:“原来她真的挺着大肚子走了这么多路啊……” “作为孕妇适当的运动是必要的,但是陈佩诗当天显然是运动得太多了。”周亦霏道,“这一点也有可能是造成她流产的原因。” 张律师想了想:“不过并没有证据显示陈佩诗是因为过量运动而流产的,她紧急刹车仍然是一个很主要的诱因。” 周亦霏点点头:“没错,这就牵涉到第二点了。根据信用卡签单,中午一点钟陈佩诗用午饭只有一个人,但是晚上七点钟那次就是给两个人买单了。根据陈志远的口供,是他跟家姐一起吃的晚饭。饭后两人又逛了一阵,买了一条男式皮带,之后才开车回家对不对?” “对。” “既然陈志远已经跟家姐在一起了,他又是有驾照的,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反而要让逛了一天街很累、而且还大着肚子的陈佩诗开车?作为弟弟对姐姐身体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呢?陈佩诗主动开车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也太过自信了?” 张律师无言以对。 “再来看看那次意外。发生的时间是当晚十点钟左右,我找到了一个证人,证明当晚事发地点的大街上灯火通明,但是小路上就完全没有灯光。邱太当天才拿到驾照,第一次独立开车,从小路转大路的时候有打开车灯,不过没有减速,这一点是她自己违反了交通规则。” 张律师点点头:“不错,所以洛先生的确有理由报复死者……” 周亦霏打断了他的话:“但是陈佩诗驾驶的车子在后视镜上挂了好几个饰物,遮挡住了陈佩诗的视线,让她没能注意到从小路上传来的汽车灯光。车内悬挂饰物这一点也同样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张律师拿出洛伟基家中车的照片看了又看,无可奈何地承认这么多饰物的确会遮挡视线。 “他们双方都有责任,而且车又没有真正撞上,不能算作交通事故。”张律师道。 周亦霏笑了:“张律师,我到医院调查过,你知道孕妇急刹车导致流产的案例有多么少吗?” “周律师,你的意思是大把孕妇开车,也有相当一部分孕妇有急刹车的情况,但是更多的是胎儿完全没有问题?” 周亦霏点点头:“对。还有啊,你觉得一次流产就造成以后不能再生的几率会有多大?” 张律师若有所思:“所以陈佩诗的身体不够健康,自己又不注意,家人也没有悉心关照她,所以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还有,陈佩诗掉了孩子之后精神一直不稳定,她的情况根本不适宜出院;是她自己坚持要出院,洛伟基也想让她回家休养,这才不顾医生的阻拦办了出院手续。” “周律师,说实话,现在我也觉得洛伟基所谓的报仇杀人有点牵强了。但是谋杀的罪名真的太严重,我身为他的辩护律师还是想再给他争取一下承认误杀的机会。” 周亦霏低头想了想:“我去同死者的丈夫谈谈,另外我自己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好,你考虑好了再联络我。” 张律师告辞后,周亦霏却先来找了陈锦蓉:“师父,理智上,我知道这件案子就算摆上庭,最后判洛伟基误杀的可能性也非常大,我应该接受辩护律师的建议;但是在情感上,我又觉得洛伟基这个人把妻子自杀的责任完全推给外人,没有反省过自己的错误,想要他接受相应的惩罚。我该怎么做呢?” 陈锦蓉叹了口气:“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选择,无论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只要坚持下去就行了。” 周亦霏没能从师父这里得到答案,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应该由自己做决定。她选择了先询问邱Sir的意见。 邱Sir极其洒脱:“丽缇已经不在了,就算判洛伟基谋杀,让他坐一辈子的牢,丽缇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既然你说上了庭洛伟基也大有可能被判误杀,那就直接给他承认误杀,省下纳税人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题目我想给写成无人权的,不过怕和谐…… ☆、210 邱Sir的洒脱明明是在宽恕洛伟基, 可不知怎的,周亦霏只为邱游丽缇感到不值。假若她泉下有知,知道丈夫这么容易就原谅了杀死她的人, 她还会愿意跟邱Sir做夫妻吗? 从邱Sir的办公室出来, 周亦霏忽然觉得一时间竟无处可去, 遂站在走廊上发起呆来。 “Eva, 你怎么站在这里?”江子山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周亦霏回头一看,正是徐飞和江子山联袂而来,忙挤出一个笑容来:“啊我没事,有点事想不通。” “什么事想不通?说来听下,看可不可以帮到你。” “呃……算了,跟你们说不合适。”邱Sir是面前两人的上司, 自己说他们上司的坏话确实不合适。何况江子山的性格周亦霏也知道得很清楚, 他更可能赞同邱Sir的意见。倒是徐飞可能更同情邱游丽缇。 “如果自己一个人想不通想跟人聊聊的话, 不如去跟Miss Wo谈谈。”江子山道,徐飞看了他一眼, 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来。 江子山瞥见了徐飞的笑:“你又想到什么了呀?” “哦,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起刚调来这组的时候。”徐飞笑道, “当时Miss Wo来报案说她家楼上的女记者可能出了事,我不信她的证词, 还怀疑她嗑药。不过江Sir你说你一直都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靠的证人。” 江子山跟周亦霏都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周亦霏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看来就算没有唐心,文师妹跟江师兄的恋爱走进婚姻也不会有多好的结果。江师兄对师妹的信任如果有达到对俏君信任的程度, 恐怕事情就能有另一个走向。 不好跟邱Sir的下属说他,周亦霏很快想到了可以跟他的情敌说。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便给杨光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见客不能陪他吃饭,随后来到Chez Mamma找徐意志。 愿意大中午跑到法国餐厅吃大餐的人本身就不太多,再加上Chez Mamma最近接连出事也影响了一些人的看法,周亦霏走进餐厅时,见到诺大的餐厅里面只有少少的几桌客人。 唐心看见周亦霏进来,忙上来招呼她。周亦霏随意点了一份套餐,又看了一眼台,徐意志没在。便向唐心打听起他的行踪来,自己想跟他谈谈邱太太。 “师父这几天经常呆在酒窖里面。”唐心先招呼厨房给周亦霏准备食物,接着又回来陪周亦霏聊起来,“他对邱太的感情很深。邱太以‘优悠’做笔名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师父每一期都有买回来看。我记得,香姐同邱Sir被人在酒店大堂拍到登在杂志上,那一期的杂志邱太发表了一篇香水同红酒搭配的文章。” “师父就是为了看那篇文章把杂志由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才发现大明星田思思的偷拍像一角有拍到邱Sir跟香姐的暧昧。后来师父知道邱太因为这张相跟邱Sir吵架,又被香姐打电话骚扰,两夫妻因此闹别扭,邱太才会半夜出走遇到洛先生,他很内疚。师父认为如果自己一早就收起对邱太的爱意,不去挑明他们夫妻的矛盾,邱太很有可能就不会被杀了。” 周亦霏愣了一会才摇头苦笑:“邱Sir跟香姐的确有暧昧,对婚姻不够忠诚,对不起邱太;香姐据说喜欢的是俏君的爸爸,却非要扒着初恋情人,还故意破坏人家夫妻关系,也对不起邱太;洛伟基不检讨自己没照顾好妻子,把妻子自杀的责任都推到邱太身上还害死了她。这些应该对邱太内疚的人不去内疚,却要徐先生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内疚?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了。” 唐心笑了笑:“人跟人是不同的。” “什么不同?”一个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唐心立刻回头笑起来,“伟聪,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来人正是唐心的未婚夫霍伟聪,他在唐心身后站住了:“来陪你的嘛。”说完才笑着向周亦霏点点头。 “来陪我?我看你是肚饿了要下来吃饭的?”唐心笑道,“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东西。” “你跟朋友聊天,我自己去。”霍伟聪正要离开又站住了,“对了心如,餐厅这边我同爹地还有司徒世叔商量过,想暂时不再请经理了。” “我知,出了洛先生的事,董事会对我看人的眼光有怀疑很正常。暂时不请经理就不请,最多我亲自管理。” “心如你别误会,你是董事长,你的股权占了绝对多数,你的决议董事会是没办法驳回的。暂时不请餐厅经理这件事纯粹是因为好的经理难找,又因为洛先生的事,股东们希望能事先调查清楚背景。但是我们不是警察,随便调查员工的背景我担心会引起法律纠纷。” 唐心笑着推他去厨房要吃的:“我知道了,你快点去叫东西吃。” 霍伟聪这才离开了。周亦霏看着唐心也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看起来相处得不错哦。” “或者以前真是被蒙住了眼,看不到伟聪在我身边的默默付出,也看不到Man对我的信任,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江子山。”说到江子山,唐心有一点点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现在我同伟聪已经订了婚,子山也都跟俏君在一起了,只有Man……” “放心,Man迟早会有她自己的真命天子的。” 周亦霏点的餐送了过来,唐心便去酒窖找徐意志来给她配酒。 徐意志拿了一瓶带苦味的酒来:“听唐心说,你进来的时候好像心情不好,点的只是套餐。所以我想,你今天需要品尝一下苦涩的滋味。” “多谢。” 徐意志开了酒,给周亦霏倒了一杯,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在周亦霏对面坐下:“师妹那件案子你遇到难处了?” “你怎么知道的?”周亦霏有点惊讶。 “前两天你刚刚接到师妹这件案子的时候,非常有野心,想大干一场。但是今天你的情绪很低落,似乎没有什么精神。考虑到你第一次接凶杀案,我猜你有难处。” “原来你真的能看透人的心事,怪不得可以搭配出最合适的红酒。”周亦霏叹道,“洛伟基的辩护律师希望我接受他承认误杀,因为就算上庭,陪审团也极有可能判误杀;我刚刚去见过邱Sir,他直接说接受误杀认罪,不要浪费纳税人的钱。”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我不想接受。” “可不可以讲一下你的理由?” 周亦霏看了徐意志一眼,他的目光根本就盯在酒杯上。 “我一直在想,洛伟基被抓到的时候坚持不肯认罪,还是警察告诉他邱太也怀了三个月身孕,他杀死邱太的同时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才认罪的。可洛伟基认罪的时候却把责任全都推给了邱太,好像他自己完全没有错一样。难道邱太太没有了性命,就连人权都没有了吗?她明明是受害人,却要在死后都承受着不属于她的指控吗?” “还有,如果我全力以赴打这场官司,最后的结果却是洛伟基被判误杀,跟现在就辩护律师提出的洛伟基承认误杀结果是一样的,难道这就说明我费心费力地打官司只是浪费了纳税人的钱吗?洛伟基根本没有认为他杀死邱太有错,他只是内疚害死了无辜的胎儿。不打这一场官司,他怎么会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后警醒?就算给他坐几年牢出来,他还是没有受到真正的惩罚。” “好!”徐意志喝了一声彩。 说完之后周亦霏忽然轻松了许多,她笑着看向徐意志:“徐先生,多谢你的酒。” “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多谢你肯帮师妹。”徐意志道。 “对了徐先生,既然我不打算接受被告承认误杀,案件就会被摆上庭了。作为律师应该尽力给当事人争取利益,所以洛伟基的辩护律师有可能攻讦邱太的人品,证明洛伟基杀人是她咎由自取。根据你在警局给出的口供,邱太出版的那本关于红酒的书好似是根据你的笔记写出来的,这件事可能也会被利用来攻讦邱太。” “……早知道我就不说出这一点了。”徐意志叹了一口气,“要给师妹讨回公道,就要揭开她偷窃我的心血成名的往事,难怪邱Sir这么痛快就愿意接受误杀。” 周亦霏惊讶地发现,徐意志的推测可能是真的。她就是觉得邱Sir能这么洒脱地同意洛伟基承认误杀,跟他表现出来的对妻子的爱不符合,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邱游丽缇临死前的身份是一个知名美食家,又有一个在警局做中层领导的老公,家庭事业双得意,不知道羡煞多少女人。英年早逝可以说成是老天看不过眼,所以借洛伟基的手杀死了她。 邱Sir宽恕凶手,一方面能给自己留一个大度的美名,另一方面又能掩盖住妻子偷窃他人作品的黑料,让她死后名声不堕。 ☆、211 周亦霏打定了主意, 当天下午就给辩护律师回了话。 张律师不无遗憾:“看来还是要做一回对手了。” “Sorry呀,没能让你省点事。” “不要紧,你是新律师, 又是第一次接凶杀案, 想上法庭出风头这一点我理解, 我都是从新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哪怕张律师的语气还带着前辈关照后辈的体贴, 周亦霏也被对方的话给噎到了,她淡淡地回了句“还要准备资料”就挂了电话。 她心里憋了一股气要把这个案子好好打下去,一发狠索性拿着手机,从陈佩诗流产当天中午用餐的店开始计步,把她银行卡签单上显示有付款的店铺挨个走了一遍。 途中还幸运地在一家卖孕妇用品的店铺里发现了洛伟基车上所挂的饰物一样的东西。问过店员后得知,这些东西是老板的一个朋友以前开店卖的, 后来老板的朋友移民, 没卖掉的东西全都送给了老板。老板为了让自家生意好一点, 就把这些得来的东西当做搭头送给在店里消费的人。 周亦霏如获至宝,急忙拿出了陈佩诗和她家车的照片让店员辨认。 “没错了, 这个女人一个多月前下午在我们店里买了一条孕妇裙, 车上这两条挂饰就是我送给她的。我们开孕妇用品店,来光顾的差不多都是大肚婆, 多数都有人陪,不过这个女人是一个人来的。我见她大着肚子自己来逛街没有人陪, 很同情她,本来应该只送一条的,我就自己做主送多一条给她。” “多谢你!” 陈佩诗当天得到了挂饰, 不能排除她车上原来有一样挂饰的可能。 周亦霏想了想,还需要其他人证明那辆车上原本并没有什么挂饰,是陈佩诗当天把购物所得赠品挂在了车上遮挡住了她自己的视线。她自是继续追寻线索。 到9月12号开庭当天,周亦霏已经胸有成竹了。 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之后,开始盘问证人环节。 第一名证人就是陈志远,他是辩方的证人,由张律师先行盘问。 “陈志远,被告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姐夫。” “根据被告给警方的口供,7月11号晚上十点钟,你跟被告的太太也就是你姐姐一起乘车回家,路上差点跟本案死者撞车,是不是?” “是。” “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陈志远陷入了回忆:“那天晚上大概9点钟左右,我跟家姐在尖沙咀吃完晚饭,家姐买了一条皮带给我,之后家姐就开车准备送我回家。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经过一处小路,小路里面突然冲出一辆红色的车,家姐急忙踩了刹车。我即刻下车检查,两辆车差一点就会撞到了。” “我就质问红色车上下来的女司机会不会开车,小路出大路要减速让行的。谁知那位女司机反过来指责我家姐的车上挂了太多东西挡住视线,说是家姐的责任。我本来还想再跟她理论的,不过家姐说没有撞到,车都没事,不如算了。家姐先把我送回家,她又自己开车回家了。谁知半夜家姐肚子痛,姐夫把她送到医院,但是已经太迟了……” “那个女司机,就是本案的死者邱游丽缇!是她害死我家姐的!” “请证人控制自己的情绪!”法官敲了敲锤。 “对不起。” 张律师仿若不经意地看了周亦霏一眼,又继续盘问:“死者指责你姐姐的车上挂了太多饰物遮挡视线,请问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家姐已经开了五年车了,早就习惯了,就算挂上一两件饰物又怎么会影响到视线呢?”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周亦霏见张律师把自己向他指出的问题提前堵上了也不在意,反正自己已经找到其他证据了。她淡定地起身开始盘问:“陈志远,你今年多大?” “我下个月就二十岁,目前正在读大学。” “请你把7月11号的所有行踪全部都讲出来。” “我刚刚不是讲过了?” “当日你只有晚上见过你家姐吗?” “不是。” “那就把见到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