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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晚上六点更新。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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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刚好是我见过的。”    “那你等午饭的时候直接过去找人, 我就不用再费心同你介绍了。”    等周亦霏要告辞时, 彭国栋忽然叫住了她:“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    “如果你同杨光结了婚, 他想要孩子而你暂时不想生的话,你会怎么做?”    周亦霏怎么也没想到彭国栋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考虑到她跟潘文静因为生孩子的事闹过矛盾,她斟酌了半天才回答:“我同杨光刚刚开始拍拖,不会这么早就到结婚的地步。就算结了婚,要孩子的事也是顺其自然, 总要两夫妻都做好准备之后再生孩子才好。”    只见彭国栋低头想了好一阵, 才说了一句“多谢”。    周亦霏跟他告了辞来到警民关系组找叶可人, 她的同事高大威、小冰姐正围着她询问前一天谈判救人的细节,对她交口称赞。    莫家聪也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望着几人笑, 最先看见了周亦霏, 便自己走了过来:“周律师。”    周亦霏指指叶可人:“莫Sir你好,叶小姐昨天谈判救下的那个包租婆想跟那个梁国邦解除租赁合同, 我来找叶小姐了解一下梁国邦威胁包租婆家人的具体情形。”    莫家聪点点头,回头招呼上叶可人:“可人, 这位周律师来找你问一下昨天的事情。”    叶可人回头惊喜地发现来找自己的周亦霏是个认识的人,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真正实施谈判的其实是杨光,我只是做了资料收集工作, 就不用问我了?”    周亦霏笑了:“你别把我当成做访问的记者,我是律师,受了包租婆夫妻的委托要同持刀威胁包租婆一家的梁国邦解除租赁合同,现在来找你算是找证人同证据的。”    “哦,Sorry呀,是我搞错了。”叶可人忙招呼周亦霏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就说一下赶到现场之后见到的详细情形就可以了。”    叶可人点点头开始讲诉:“我同杨光赶到的时候,警方的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当时包租婆抱着女儿缩在沙发上,她的儿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那个租客拎着一把刀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不断地喊着‘你加租,我同你同归于尽。’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彭Sir还没到,所以我同杨光就先负责谈判。杨光做谈判员,我去找邻居收集资料。”    “从邻居那里得知包租婆有心脏病,需要按时吃药。我收集完资料回来的时候,那个租客又抓住了包租婆拿刀搁在她的脖子上,包租婆的面色很苍白,也没力气说话了。所以杨光就劝租客给包租婆先吃药,又说自己可以帮他。租客就说包租婆整日说要加租,他没钱,不如大家一起死。包租婆很无力地说不加租了,求他放过自己。”    “杨光说可以给租客写一份协议,让包租婆签字证明绝对不给租客加租。他示意我拿纸写点字,之后就叫租客打开铁门放了两个孩子,自己才可以把协议拿给他。租客答应了,铁门打开之后两个孩子先逃出来,但是包租婆仍然被租客拿刀威胁着。”    “杨光又对租客说,包租婆现在心脏病快要发作,神智可能不太清醒,但是她的签字是要在清醒的情况之下才会有法律效力的,叫租客放了包租婆让她吃药。租客想要有法律效力的不加租的协议,就放了包租婆,外面待命的警员就进屋抓住了租客。”    讲完整件事经过的叶可人仿佛无意识地加了一句:“想下那个租客都挺可怜的。”    周亦霏笑了:“但是包租婆一家明显更可怜啊。”    叶可人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总之都很可怜。”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有很多,但是不是个个都会去伤害别人的。”周亦霏笑道,“多谢你了。迟点如果上庭需要的话,希望你可以出庭做证人。”    “上法庭作证?”叶可人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我……我不行的……”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小冰姐还跑过来问怎么了。    叶可人躲开了小冰姐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没事,小冰姐你回去。”    等几人不再看自己这边了,叶可人又对周亦霏表示自己比较容易紧张,如果上法庭那种严肃的场合作证人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搞砸。    周亦霏笑着安抚她:“其实上庭作证只是由你把刚才讲给我的事实再当众讲一遍,不用担心会不会搞砸。况且不一定需要你上庭,可能杨光更适合呢。”    “对了周律师,你找杨光上庭。他负责谈判的,一直都在现场;我走开过一阵去同邻居拿资料,不是一直都见到屋里的情形的。”叶可人眼睛一亮,立刻极力向周亦霏推荐起杨光来。    “你放心,杨光我自然会找的。”    “是了是了,你找杨光就得了,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他都应该回来吃饭了,你去餐厅找他。”    周亦霏笑笑:“可人,既然到午饭时间了,不如你都一起去餐厅吃点东西啊?”    叶可人拿出了饭盒:“我带了午饭,咖喱牛肉。”    小冰姐再次跑了过来:“咖喱牛肉啊,闻起来好香啊。我最中意吃咖喱了。”    见小冰姐一副有便宜可占的样,周亦霏再次邀请叶可人去餐厅:“既然你同事这么中意吃咖喱的,你把饭让给她得了,我请你去餐厅吃东西。”    叶可人也有点无奈地把饭盒递给了小冰姐:“小冰姐你吃完之后记得帮我洗饭盒。”    小冰姐端着饭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得了得了,我会洗的。”    两人一起来到餐厅,杨光还没回来,不过他的同事已经占据了一张长桌子,看见周亦霏跟叶可人便招呼两人一起过来坐。周亦霏见自己要找的昨天最先赶到现场的那位贵叔也在,便笑着应了。叶可人跟这班人同在一个差馆也算熟悉,自然也一起坐了。    每个人都点了餐在等,暴龙便开口说道:“叶可人,很少在餐厅见到你的,你不是自己带饭盒的?”    叶可人笑笑:“小冰姐说中意我带的饭……”    “所以她就抢走吃了?”贵叔道,“这个小冰姐就是这样,爱占小便宜。”    暴龙又道:“是呀可人,你带饭盒自然是想省点钱的,现在到餐厅吃饭又要白花一份钱。那个小冰姐真是占便宜没够。”    “一次半次无所谓了,大家都是同事,难道要我同小冰姐斤斤计较吗?以后怎么相处呀?”    又一个警员点头:“那倒是,小冰姐怎么说也是黄Sir的秘书。”    “你们警民关系组的组长莫Sir都是黄Sir的下属,乱讲一下小冰姐都算跟莫Sir平级,自然是可人你的上司,你让着她是应该的。”    周亦霏在一边笑了起来:“一顿饭而已,怎么就被你们说得这么高大上了?”    这时店员把众人点的餐都送了过来,大家开吃,也就顾不上再说小冰姐的闲话了。    吃到一半杨光也跟他的搭档一起回来吃饭,看见周亦霏在这里还很惊喜:“Eva,你过来吃饭怎么不通知我?让我早点回来嘛。”    “我都是公事过来,赶上了才顺便吃午饭的。”周亦霏笑道,“对了,你们巡逻组下午几点钟下班?”    “下午六点。”    周亦霏看向正在吃饭的贵叔:“贵叔你呢?”    “我都是六点。”贵叔答了一句,却有点不解地打量了周亦霏一下,她问杨光几点下班正常,问自己做什么?    叶可人当即解释了一下:“周律师要给昨天被威胁的包租婆一家跟梁国邦解除租赁合同,需要找证人。贵叔你最先到场,杨光你负责谈判,当时的情况你们了解得比较多。周律师是想找你们问问当时的情况,还可能叫你们出庭作证。”    周亦霏点点头:“就像可人说的那样,下午你们下了班之后有没时间同我谈一下?晚饭我请。”    “这种事当差的见得多了,不用你请,我同意作证。”贵叔立刻道。    杨光也没有异议:“我都没问题。”他笑着拉着搭档去点餐,“好饿了,下午下班之后的事到时再讲,现在先填饱肚子要紧。”    当天下午周亦霏又到包租婆家里,把他们跟梁国邦这几年签租赁合同全部复印了一遍。她又仔细看过租给梁国邦的房间,之后就在附近走访了不少人家。下午下班再向贵叔跟杨光了解过梁国邦持刀伤人的经过。    第二天周亦霏便准备好了资料交给律政署。而律政署当天下午就给出了开庭时间:7月14号也就是周六上午九点。    上庭当日,周亦霏发现梁国邦请到的辩护律师是那个不尊重女性的刘律师,她上一次打Kelly那单官司跟何律师碰面的时候见过一次。    ☆、176    开庭之后, 周亦霏作为原诉人律师先向法庭讲诉了整件事的起因,之后开始召证人。    首先就是包租婆家的邻居师奶。    “何太太,请问你同原讼人、与讼人是不是认识?”    “当然认识啦, 我们是邻居嘛。”师奶道。    “原讼人跟与讼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他们相处得如何你作为邻居清不清楚?”    “几十年街坊, 又是左邻右舍经常见到, 都算清楚啦。那个租客阿邦整日黑口黑面,在外面见到人都不理的。包租婆同我们街坊抱怨过好多次,他回到家里也是这样,两个孩子都经常被他的黑脸吓到。包租婆还说过他浪费水电、偷用厨房的东西。”    “即是说原讼人同与讼人的关系不是很好?”    “马马虎虎,不过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磕磕碰碰,倒不至于大吵大闹, 真的闹起来就只有这一次。”    “多谢。”周亦霏转向法官, “法官大人,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与讼人律师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刘律师站起身来:“何太,请问你是不是只听到过原讼人抱怨与讼人, 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与讼人抱怨原讼人?”    “我刚刚不是讲过, 那个阿邦整日黑口黑面从来都不理人的?就算他对包租婆有抱怨,根本不理人我怎么有机会听见?”邻居师奶用“你是不是傻”的目光看着刘律师。    刘律师不理会师奶的目光, 继续发问:“请问原讼人向你抱怨与讼人黑脸吓到小朋友的事有没有证据?”    “嗯……阿邦刚刚租他们家的房子住的时候是四五年前,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只有七八岁, 的确是被吓到哭,我们左右邻居都知道这件事。”    “那么原讼人抱怨与讼人浪费水电、偷用厨房东西的事有没有证据?”    “浪费水电这件事其实都没办法,水电用得越多政府收的价钱就越高。那多一个人用, 水电用得多,交的钱自然就多,都算是浪费啦。偷用厨房东西的事我就只是听包租婆讲起过,不清楚真不真。”    “原讼人对与讼人有很多不满,但是她有没有向你们说起过有加租的意图或者赶走与讼人把房子租给其他人的打算?”    “有说过要加租,不过每年续合同的时候都没有加。赶走阿邦换另外的租客这种话倒是从来都没有讲过。”    “何太太,请问你清不清楚原讼人的日常?”    “日常?你是说包租婆平时做什么?”邻居师奶想了想,“其实我们个个都差不多,早上起身煮饭,送孩子上学、送老公上班。之后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回家收拾屋子。如果老公跟孩子中午回家吃饭的话,就再煮午饭等他们回家吃。下午倒是可以闲一点,我们街坊多半会聚在一起打麻将。不过包租婆有心脏病,下午要睡一阵,同我们打麻将的时候不多。”    “何太太,请问与讼人的日常你清不清楚?”    “虽然大家不怎么讲话,不过怎么说阿邦也是住在隔壁的,出出入入都会被人见到,几年下来都算是清楚他的行踪。”    “请你讲出你所知道的他的日常行踪。”    “嗯,阿邦早上开工很早,经常是我们整班师奶起身煮饭的时候他就上班走了。不过上班早下班也就早,下午三四点钟就收工回来了。回来之后多半就是呆在家里不出门,包租婆说他呆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就是玩电脑。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包租婆才觉得他浪费电。”    “何太太,刚才你说原讼人很少同你们一起打麻将,因为下午要睡一阵?”    “是。”    “与讼人下午收工回家之后不再出门?”    “是。”    “那个时间原讼人的丈夫还在上班,两个孩子也都在学校,对不对?”    “对。”    “所以家里只有原讼人跟与讼人?”    “是。”    “那么原讼人跟与讼人之间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周亦霏迅速站起身:“反对!反对与讼人律师对原讼人同与讼人的关系做出恶意的推测!”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    刘律师轻松地笑道:“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看到邻居师奶一副“我怎么没往这方面想过”的样子,周亦霏对这个刘律师深恶痛绝,他的话简直就是在误导人怀疑包租婆跟梁国邦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为了赢官司有点不择手段了。    下一个证人是自家房子也出租给人的李太太。    仍然是周亦霏先盘问证人:“李太太,请问你家里用来出租的房间有多大?都有什么设施?”    “我们家住的房子实用面积有四百多尺,原本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不过我们把厅又重新分割,改成了三室一厅。从厅里面分隔出的那个房间有差不多七十尺,装了床、一张书台、一个衣柜,还有电灯,网络也都布了线。”    “法官大人,李太太用来出租的这间房同原讼人出租给与讼人的房间面积大小差不多,设施也都基本想同。”周亦霏先向法官解释了一下,之后继续提问,“请问李太太,你这间房的租金是多少?”    “每个月一万元。”李太太不慌不忙地说,“这是一年前的租金。下个月租约到期,我准备加租一千元,也就是说租金提高到每个月一万一千元。”    “请问李太太,你加租的理由是什么?”    “没什么,现在的东西每天都在涨价,房租涨的更是厉害。人家的房租涨了难道我不涨吗?”李太太理直气壮,“如果不是租约一定就是一年,我可能两三个月就涨一次租金了。”    周亦霏点点头:“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刘律师站起身来:“李太太,请问你认不认识原讼人?”    “认识,住同一栋楼的嘛。”    “你知不知道原讼人家里也有房间出租的事?”    “知道,她这个人最中意扮好心了,”李太太对包租婆有点不屑一顾,“明明已经穷到要出租自己家住的屋赚钱了,却死顶着不肯涨租金。现在还是收一个月八千元的租,这是四五年前的价位了嘛。弄得我们家的租客都有借口同我吵架不肯接受加租。”    “请问李太太,你有没有同原讼人说起过不满意她不加租的行为?”    “当然说过啦。我们整栋楼出租自己家屋子的人都有同她说过让她加租的事,人家坚持不肯加租嘛,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太太,请问你们有没有问过原讼人不肯加租的原因?”    “她自己说是加租即是赶客,万一这个租客不肯接受加租搬走了,房子可能会空置。空置一两个月租不出去的话,少收两个月的租金一样赚不到钱,不合算。又说同租客相处得不错,万一同新租客处不好,又是一个损失。”    “李太太,你的意思是原讼人亲口说,同与讼人相处得不错?”    “是。”    “即是说你没有听到过原讼人抱怨与讼人了?”    “都有一次打麻将的时候听她说过,租客一回到家里就玩电脑,还开很大的声音,吵得她睡不好,只好出来同街坊打麻将。”    “但是原讼人的邻居何太太说,原讼人比较少同街坊们一起打麻将,你对此又有什么看法?”    “她有心脏病嘛,打麻将输输赢赢比较刺激,她受不了。”    “你有没有怀疑过原讼人不加租的原因是因为同与讼人有不正当关系?”    “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与讼人律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恶意揣测原讼人同与讼人的关系!”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与讼人律师,原讼人同与讼人有没有不正当关系同本案无关,请你不要再引导证人做出相应地推测。如果再有下次的,本席会视你的行为为挑衅法庭!”    “法官大人,对不起!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再请上来的证人就是包租婆自己了。她之前一直在法庭里面听审,把刘律师误导性的问话都听到了,坐上证人席之后就低着头啜泣。    周亦霏轻轻叹了一口气:“原讼人,请问你现在可不可以接受询问?需不需要暂时休庭,让你缓解一下情绪?”    包租婆抹了抹泪抬起头来:“不需要了,我可以接受盘问,你尽管问。”    “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家的房屋租给与讼人的?”    “嗯,四五年前。租约一年一定,今年的租约已经是第五份了,上个月刚刚签的。”    “请问你同与讼人所订立的租约上,对于房租有没有约定?”    “从第一次定租约开始,租金就一直是八千元。租约上规定了不能中途加租。”    “你上个月刚刚同与讼人签了新的租约,租金仍然是八千元?”    “是,我本来想加租的,不过他说工资没有涨,再加租他就租不起了。那我就没坚持一定要加租,继续照以前的合约同他签了。”    “根据租约的规定,未来的十一个月之内你不能加租。那么三日前你同与讼人为什么会因为加租的事闹起来?”    ☆、177    “我的心脏病要长期吃药维持, 吃的药涨了价,两个孩子快要考中学用的钱更多,老公赚的钱加上现在的租金实在不够用了。我想早点同租客讲好必须要加租, 等一年后再定租约的时候就把租金涨到同街坊一样。我告诉梁国邦, 今年的租约已经签过了那么今年的租金照旧, 一年后加租。”    “不过今年家里的钱已经不够用, 没赚钱的途径只能减少开支。我吃的药不能减,孩子上学的花费不能减,唯一能减少的就只有家用了。因为政府收水电费是阶梯收费,用得越多单价就越贵,所以我打算少用点水电,就规定了上厕所的时间, 家里用的电也都到点就掐。”    “谁知才这样几天, 梁国邦就说不自由, 好似坐监,叫我放开限制水电。我同他讲没钱了, 想随便用的话今年就要加租, 结果他就……他就从厨房拿着把刀说要杀死我的子女,再同我同归于尽。”    包租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亦霏稍等片刻, 等她平静点了才继续问:“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与讼人在拿刀胁持你同一对子女的时候, 除了指责你加租、规定用厕时间让他有坐监的感觉之外,还说过他房间里的灯坏了你不给换,以及厨房里面丢了东西你赖他。这两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他房间里的灯只是一闪一闪的, 我老公说不是灯坏了,只是电路可能有点接通不良,想等周末他休息的时候自己修,不用请人来修浪费钱,并不是有心不给他换。至于厨房里面不见了东西,我只是问他一下,我的子女我都有问过,不是单单问他一个人。我不是连问一下都不能?”    周亦霏点点头:“原讼人,与讼人租你家的房子已经有四年多了,在这四年多里面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涨租金?”    “其实,梁国邦以前同我老公在同一间公司做事,他比我老公的资历、人工还要高一点。他本来都有几间房子,有老婆的。不过四年多前金融风暴,我老公的公司倒闭,公司的员工全部都失业了。因为我家的房子是我公公婆婆传下来的不用还银行的钱,所以我们家算是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不过梁国邦的几间屋都是抵押给银行按揭供的,一失业还不到钱,银行就收了楼。他老婆也同他离了婚。”    “那段时间跳楼自杀的人有很多,梁国邦又没存到钱又没了老婆又没了工作,本来都有自杀的念头了。我老公当时还没找到工作,但是家用也都需要钱,就把我家的房子租给了梁国邦,一来他有个安身之处不至于睡天桥,二来我家里也有个进项。后来他们两个都找到了工作,我老公的工资加上梁国邦给的租金足够一家人用,就一直这么到现在了。”    “其实街坊有同我讲过加租的事,我同老公商量之后,我老公说梁国邦的人工只负担得起八千元的房租,如果加租的话他就租不起我家的房子了。他们以前好歹是同事,他又曾经难过到想自杀,我家里的钱暂时够用,就不加租了。如果不是物价涨的太多,今年我都不会有加租的打算。”    “请问与讼人持刀威胁你同子女之后,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我又去看了一次医生,检查心脏病有没有加重,检查结果是有加重的趋势。我的子女这几天晚晚做噩梦半夜吓醒,去看心理医生说是受惊过度,需要慢慢治疗。”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刘律师大约是因为被法官警告过,所以有所收敛,问的问题还算比较正经:“你的子女以前有没有做噩梦的时候?”    “小时候有过。”    “当时有没有看心理医生?”    “没有,小孩子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嘛,我们做父母的哄一哄就好了。”    “如果我说你的子女这几天做噩梦的原因极有可能同与讼人无关,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他们两个很早以前都不再发噩梦了。只有那天被梁国邦拿着把刀吓过之后这几天才再发噩梦。而且心理医生说了,梁国邦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场面,给两个孩子造成的心理冲击比较大。他们两个做噩梦,的确是因为今次受惊过度。”    刘律师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发问:“你患心脏病有多久了?”    “有差不多十二年了,生完第二个孩子之后就发现了心脏病。”    “这十二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需要服药?”    “是。”    “尽管坚持服药,但是医生的检查表明你的心脏病仍然有加重的趋势,是不是?”    “是。”    “如果我说就算与讼人没有持刀恐吓你,你的心脏病一样会慢慢加重,你同不同意?”    包租婆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同意,这几年来我的心脏病本来就一直在加重。”    “上个月你同与讼人签订租约的时候,是不是亲口答应过今年之内不会加租?”    “是。”    “那么你三天前忽然提起加租的事对与讼人是不是一个刺激?”    “反对!原讼人不是心理医生,不清楚与讼人会因为什么样的事情而情绪激动。”    “反对有效,证人不必回答这个问题。”    周亦霏坐下之后皱起了眉头,这个刘律师提的问题听起来跟案子的关系离得有点远,好像是在打持刀伤人案,可目前打的应该是业主跟租客的租赁合同提前解除的官司,他这是弄混了吗?    刘律师没有再提问。    接着上来的证人是梁国邦自己了,由辩护律师先提问。    “与讼人,你清不清楚原讼人把自己家的房子租给你是救了你一命?”    “我,我清楚,我知道。”梁国邦有点语无伦次地说。    “与讼人,你清不清楚附近其他人家出租的房屋租金是高过你好多的?”    “我……”梁国邦犹豫了好一阵才点头,“我清楚,包租婆同我讲过。”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很感激包租公,他们一家都好心肠,不像我前妻,贪慕虚荣,背信弃义……”梁国邦说起前妻就有点咬牙切齿起来。    刘律师愣了一瞬:“法官大人,与讼人的情绪很不正常,我要求暂时休庭。”    法官疑惑地看了看梁国邦,他是有点激动,不过还不至于激动道不正常的地步。    “休庭十分钟。辩护律师,你跟我来。”    刘律师跟着法官到休息室只一会儿时间就出门向周亦霏招手:“周律师,请你也过来一下。”    周亦霏一头雾水地也到了休息室:“法官大人,刘律师,有什么事?”    法官没好气地让刘律师说话。    刘律师镇定地开了口:“梁国邦有点不正常。之前他口口声声同我说,是包租公包租婆一家不拿他当人看,想他死才又是加租又是污蔑他偷东西的。刚刚我问他的几个问题,之前他不是这么回答的。”    周亦霏想了想开口道:“梁国邦的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个精神问题有可能在四年多前刚刚破产失业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得到重视?”    刘律师惊喜地看着周亦霏:“我也是这么觉得!”他转向法官,“法官大人,希望法官大人能再给点时间我去劝下梁国邦,让他同意跟包租婆解除租约。”    法官略一沉思就答应了:“好。”    不知怎的,周亦霏总觉得刘律师迈出门的脚步格外轻快:“法官大人,我都要同原诉人说一下。”    法官挥挥手:“去。”    回到法庭,刘律师已经在跟仍旧坐在证人席上的梁国邦说起话来。周亦霏便来到包租婆的作为旁边,低声把可能会和解的消息告诉了她。    包租婆倒没有拒绝的意思:“能早点和解就和解,我真是担心再拖下去街坊邻居们都会胡乱猜测我……”    刘律师那边很快跟梁国邦商量完毕,脸上带着点踌躇地走向周亦霏跟包租婆:“梁国邦同意和解,立刻解除租约。不过他都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周亦霏冷静地问,“如果条件过分的话,我的当事人可能不会接受。”    “不过分不过分,”刘律师笑眯眯地说,“梁国邦只是希望如果警方坚持起诉他持刀伤人的话,你们一家可以出一份谅解书,表示原谅他一时的冲动给你们带来的伤害。”    包租婆连想都没想就摇头了:“谅解书我不会出的,我的子女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得饶人处且饶人,”刘律师好整以暇地看着包租婆,“梁国邦同你老公以前是同事,他又同你们一家同一个屋檐住了好几年。而且我听梁国邦说,这几年你都没少帮他打扫房间整理床铺。如果……”他拖长了音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周亦霏脸都快黑了。    包租婆也相当震惊:“我是帮他打扫过房间,也帮他整理过床铺,但是当时我老公同子女还有梁国邦都在家里的。”    “你估下外人信不信呢?”刘律师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178    周亦霏被刘律师这无耻的行径气坏了:“刘律师, 作为一个律师你应该很清楚,刚才你对我当事人这番说话算是一种威胁,我当事人可以起诉你的?”    “起诉又怎么样?我不在意事情闹大, 只看你的当事人受不受得住众人的闲言碎语, 你当事人的子女会不会受得了别人的背后议论。”    提到子女, 包租婆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周律师, 我同意了……”    “但是……”    周亦霏本想再劝劝包租婆的,却被刘律师打断了说话:“周律师,作为一个律师,应该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包租婆也拉着周亦霏的手:“周律师,我同意跟梁国邦和解,就这么算了。”    等刘律师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到梁国邦身边告诉他这个消息时, 包租婆才对周亦霏解释:“我不想让我的子女被人议论, 他们已经受到惊吓了, 不能再被人指着脊梁讨论他们的妈妈是不是出轨。”    看到周亦霏仍有些不忿的样,包租婆还笑了一下:“只要租约能够解除, 梁国邦就不能够再在我家继续住下去, 他会不会因为这封谅解书而不用坐监,对我们家来讲就无所谓了。”    周亦霏叹了口气:“好。”    两名律师再次来到法官的休息室, 向他说明双方达成和解。法官在开庭之后宣布了控辩双方和解的消息,跟着便退了庭。    忍着郁气, 周亦霏看着刘律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解协议让包租婆跟梁国邦分别签下大名,别提心里多难受了。    这次的官司表面上看,是满足了原讼人最初的要求, 可事实上却是被梁国邦那个无良的代表律师威胁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周亦霏心里那股子郁闷之气因此挥之不去。    更让她气愤的是,因为是在法庭上,她并没有随时开着录音笔,连刘律师威胁的话都没有录下来,想替当事人讨回公道都没有证据。    哪怕包租婆再三表示自己已经很感激她了,周亦霏也没有觉得有被安慰到。    回到律师楼,周亦霏开始检讨自己在处理本次案子时的过失。    首先就是没有认清刘律师不择手段的真面目。    之前自己明明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对女性极其不尊重,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也就没有采取果断措施临阵更换辩护思路。    其次就是自己太想一举多得了,因此才给了这个无良的刘律师可乘之机。    其实包租婆一家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不给梁国邦加租,自己一概不理会,只拿他持刀威胁包租婆以及两个儿童给这三人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这一点来说事,就不愁不能解除租约了。偏偏自己还想借机展示一下包租婆一家的好心,却因此让刘律师钻了空子。    关于这一点,其实师父以前提醒过自己,不过自己因为打了几次官司都太顺利,所以无形中飘了点。    痛定思痛,周亦霏暗下决心,以后打官司之前不但要先核实各项线索,还要先了解对手,而且还要注意专注案子本身。    正想着时,有人敲门了。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杨再谨,他穿着西服微微对周亦霏弯了弯腰:“周律师,陈大状请你过去。”    “杨先生?是你呀。你通过面试了?”    “是,宋大状同陈大状刚刚决定了请我,三个月的试用期,下周一正式上班。”杨再谨笑着说,“都是周律师你提醒我,我才会来面试这份工,所以想亲自过来同你讲一声多谢。这么巧陈大状有事找你,我就顺便通知你一声了。”    “我这就去师父那里。杨先生,有了好点的工作,又有便宜的屋子住,快点接你太太同孩子回来香港团聚。”    “我知道,我打算从律师楼出去就过深圳接我老婆同儿子回来,不耽误下周一上班。”    “那你快去。”    来到陈锦蓉办公室,师父果然正在等她:“坐。”    周亦霏坐下来便去看师父的办公桌上,好像没有新的文件?那师父叫自己过来就不是为了案子了。    “找你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林康的那件案子,林康的新辩护律师通过律政署联络我,说林康决定认罪,我已经接受了。这件案子不会再摆上庭了。”    “证据确凿,就算打官司,罪名也一定会成立。不如直接认罪求情,法官可能还会考虑到种种原因轻判,林康这个人倒是很识时务。”周亦霏笑道。    “总之他肯认罪不用打官司,都算是不浪费纳税人的钱。”陈锦蓉也笑了笑,“对了,你今天上庭是不是受了点刺激?”    “师父你不是一直在公司的吗?怎么知道我受刺激了?”周亦霏有点意外。    “你那件案子的法官同我很熟,打了电话告诉我的。”陈锦蓉解释道,看徒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便又笑了,“怎么,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极品的律师,还这么气不过?”    “那,之前给林康做辩护律师的那个张耀宗张律师虽然也很极品,不过都算是一切从法律角度来办事。但是这位刘律师的行为,简直是打心眼里就让人看不起。”周亦霏皱着眉说,“时时刻刻拿着当事人的名声来说事,这是毫无底线了。”    “吃一次亏,以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人了。”陈锦蓉道,“事先做足准备,不给这种律师一点可乘之机。”    周亦霏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不料陈锦蓉却又问她有没有看出从这件案子上看出刘律师的另一层打算。    周亦霏本想直接问他还有什么打算,却在看到师父的笑脸时又忍住了。    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刘律师就必定还有后手,不凭自己的本事找出来,只怕以后对上他的时候还会吃亏。    既这么想着,周亦霏便开始思考起刘律师的意图来。    刘律师想赢官司,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自己跟他做对手的这一场官司,从表面上看其实是自己获得了胜利。那么对于他这样一个想赢官司的人来说,就必定是有其他利益让他放手输了这一场。    他从这件案子上得到了什么?    周亦霏想起了刘律师威胁包租婆给出的谅解书。    一封谅解书能做什么?判刑的时候求情轻判吗?    不对,假如仅仅只是为了轻判,刘律师不可能那样去威胁包租婆。因为他打出梁国邦跟包租公有同事之谊这一点来向包租公求情,包租公都极有可能给出这一封谅解书。    周亦霏把自己跟刘律师交锋的整个过程从头回忆了一遍,终于又想到了在法官休息室,自己曾经提到过梁国邦可能精神有问题,而当自己提到这一点之后,刘律师就痛快地提出了和解的建议。    他的真实意图,难道是为了这一句“精神有问题”?    像是要佐证周亦霏的猜测一样,陈锦蓉接了个电话,听完电话之后她向徒弟开了口:“刚刚收到律政署的消息,刘律师以梁国邦精神有问题为由,向律政署申请不予起诉。”    周亦霏不禁苦笑起来:“师父,这个刘律师就算直接提出梁国邦精神有问题这一点都可以达到目前的效果?何必多此一举在我这件案子上来一手威胁?”    “好多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刘律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陈锦蓉道,“从这件案子来看,他有点歧视女性,但是现代社会信息发达,他不太敢暴露出自己的这一点歧视,不然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他就把这种歧视带进工作,用这种类似侮辱女性的手段打赢官司。会被人诟病,却能引起一部分有心人的共鸣,而且又不会得到太大的反弹。”    “只不过一种手段用得久了变成了习惯,很多不必要的时候行事也会不自觉地用出手段了。”陈锦蓉叹了口气,“刘律师如果一直这样行事,以后遇到反弹的时候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想到现在还有很多强歼案的受害者在身体受到伤害后,还会被人指责为“衣着暴露、自找的”等,受到公众的二次伤害,周亦霏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这种“不怪罪犯怪受害者”的风气,更多的受害者就算受到了伤害也会选择不报警来保护自己。    如果师父的推测是真的,那刘律师的行事作风的确很适合给强歼类罪犯辩护。而且刘律师选择做律师实在是比较聪明的,因为就算他为强歼犯辩护刻意为难受害者,都算是在履行律师的职责,不会得到惩罚。    晚上跟杨光一起吃过晚饭,杨光看出了周亦霏有点不开心,便载着她再次来到海边。    周亦霏把自己白天打官司受到冲击的事简单地告诉给他。    得知自己成功救下的包租婆一家又受到了二次伤害,连杨光这样阳光的性格都有点受不了。    他揽住了周亦霏:“我们没办法决定其他人想做哪一种人,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变成自己最憎恨的那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贱男刘律师我已经给他设计好死法了~    ☆、179    “你怎么也很有感触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周亦霏敏锐地问。    杨光叹了口气:“就是你打官司这件案, 是我谈判成功的嘛,我就把经历分享在PNC内部网站上,还做了文件开会时候分给同事们看。后来遇到一个记者来采访, 不知道那个记者从什么途径知道了本来应该只在我们PNC内部流传的内容, 还登在了报纸上。彭Sir认为是我想出风头, 故意泄露给记者的。”    “那个彭Sir看你不顺眼都不用这样?”周亦霏瞬间开始为男友抱起不平来。    “你信我没泄露吗?”    “当然信你啦。我知道你很有底线, 绝对不会做越界的事嘛。”    杨光在周亦霏脸上亲了一下:“怎么不是因为我是你男朋友所以你才信我吗?”    周亦霏倚在他怀里:“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不过今次你这个亲跟理是同一边的。”    “那我会努力让自己每次都站在理这一边的。”杨光笑着抱紧了女友。    两个人略温存一会儿,周亦霏才问他打算怎么自证清白:“本来做差人的听从上司命令就好,不过你不像这种肯背黑锅的性格,有没有想过怎么洗脱自己泄露保密文件的嫌疑?”    “我还没有想法,只顾着生气彭Sir不信任我这件事了。你是不是有办法?”    “我想可以从记者入手, 我认识几个朋友在杂志社做事, ”周亦霏看了看杨光, 他好像并不反对的样子,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应该有办法联络到那位记者, 让他自己讲出真相。”    “会不会令你的朋友难做?”    周亦霏笑了:“我朋友又不是打工的,人家是杂志社的大股东。”她说的是郭张美芬, “反正他们这些做报纸杂志的互相都有点交情,我朋友只需要同这个记者工作的报社老板打声招呼, 让记者自己出来讲出真相就行了。反正记者爆料又不是违法的事,不会被追究什么责任。不过你就能洗脱嫌疑了嘛。”    生长在豪门之家的杨光对这种事相当不陌生,闻言便点了点头:“既然不麻烦, 那就拜托你朋友了。”    说做就做,周亦霏立刻联系了郭张美芬,请她帮这个忙。    小事一桩郭张美芬自然不会推脱:“周律师你放心,明天我就叫人去见这个记者的老板。”    她接电话时正好Wilson也在,问了一声。郭张美芬就把事情告诉给他:“既然你都问起了,明天就由你约那个报社老板吃饭,把这件事办一下。”    Wilson自从上次的案子之后一直修身养性打理公司业务,不再去酒夜店这种地方鬼混了。现在得知是帮过自己的律师周亦霏的请托,立刻便答应了:“小事而已,交给我。”    第二天是周末,Wilson约了报社老板吃饭,饭后随口提了一句。    因只是小事,报社老板自然也没有推辞。又因为记者这种职业需要时时刻刻抓紧新闻,刚好那个记者周末不休息在公司赶稿,老板便带着Wilson到自家报社准备当面跟记者说一声。    谁知两人的车到达公司门口之后,却见几个小姑娘正在缠着那个记者说着什么。    两人下了车上前询问,记者一见是自家老板到了,急忙摆脱了几个姑娘的纠缠:“经理!”    这几个姑娘正是叶可人跟她的两个妹妹叶可喜、叶可爱。    却说杨光被彭国栋冤枉泄露PNC的保密文件,并当众指责后,叶可人很为他打抱不平,决心凭自己的力量找到记者让他说出真相,好洗脱杨光背负的“罪名”。    她查到了这个记者工作的报社之后就带着两个妹妹上门堵人,谁知记者却担心讲出真相会害自己丢了饭碗,执意不肯说。双方还在争执期间,就被Wilson跟记者的老板撞个正着。    叶可人一听记者喊面前的一个人为“经理”,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过来站在两人面前:“你是这个记者的上司?”    老板看看Wilson,该不会Wilson是为了帮这个小女孩才特意请自己吃饭说到这件事的?他又上下打量叶可人一阵,瘦小清秀,典型的小家碧玉,跟Wilson以前常接触的那种游戏人间的女孩比起来,有点像鲍鱼粥跟白粥的区别。    想到Wilson前一段时间官司缠身,老板猜测他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此改了口味?不过反正自己已经答应了Wilson解决这件事,便笑眯眯地开了口:“这位小姐,你是为了我的手下报道警方谈判专家内幕消息这件事来的?”    叶可人愣愣地点点头:“是,我不知道你的手下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我朋友说不是他泄露的,我相信他。请你让你的员工讲出真相,还我朋友一个公道。”    老板便招手叫来记者:“谈判专家的内部文件你是怎么得到的,快点同这位小姐讲清楚。”    记者傻了眼,可自己的老板让说他也不能拒绝,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小姐,是这么回事,采访的时候你的同事不肯说内幕消息,那我就到处看看有什么可以报道的。结果就给我在饮水机上捡到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PNC内部资料的字样。打开看了下,正好就是关于我想采访的那件案子的内容,那……我就拿走了那份文件写了一篇新闻稿,后来编辑就给发表了。”    叶可人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真相,高兴地说:“你能不能到警局去见见我朋友的上司,亲口同他讲明事情的真相?”    记者犹豫起来:“还要去警局同警察说明清楚吗?经理,你看……”    Wilson在一边插了嘴:“不如你写一份证明文件,那就不用去警局见当事人了。”    老板也笑着应了,又催记者去写。    等着记者写证明的期间,老板又向叶可人表了Wilson的功劳:“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位余先生一早就帮你找过我,如果不是你又亲自过来,说不定明天我的手下就会自己去警局说明这件事的真相了。”    叶可人惊喜地向Wilson道了谢:“多谢你哦。”    Wilson摆摆手:“客气了。”他也打量了一下叶可人,“小姐,被人误会的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朋友。”叶可人笑着说,“也是我在PNC的同事。”    老板被她的回答给吸引了过来:“小姐,你也是做谈判专家的?”    叶可人点点头:“是呀。”    “是不是那种轻生的、伤人的都是你们去做谈判工作?”    “是呀。”    “拯救生命,这项工作好伟大的。”Wilson笑着恭维,又拿出了名片递给叶可人,“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姐贵姓?”    叶可人接过名片一看就吃了一惊:“你是宏昊天的副总经理?我叫叶可人,对不起我没有名片。”    报社老板这时才看出来原来Wilson根本不认识这位小姐,看来之前是自己误会了。他也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送给叶可人。    叶可人开心地收下了名片,正好记者也写好了证明文件出来给她。她再次向几人道了谢,然后才带着妹妹们离开了。    “Wilson,你不认识这位叶小姐,怎么会帮她?”    “是之前帮我打官司的周律师托到Donna那里,刚好我同Donna在一起,她就叫我来跟你讲一声了。”Wilson解释了自己不是在帮叶可人,而是在帮周亦霏。    “我还以为你换了口味,原来是我多心。”    哪知Wilson忽然笑了:“其实我对这位小姐观感不错。看她的样家里条件应该很差,拿到你我的名片却又没有贴上来的意图。再看她又肯为朋友的事出力,是个重情的人。从这两点看,这位叶小姐重情又不重钱,她的人品应该不差,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结婚对象。”    “……你不是想追她?”    Wilson摇了摇头:“我只是说说而已。”    周亦霏一点都不知道报社这边发生的事,她趁着周末跟杨光一起去了珠海玩赛车。杨光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玩,之后又带着她两个人一起在赛车道上你追我赶,之前的不快都被抛在了脑后。    两人玩得尽兴,返回香港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各自回家。    周亦霏一进家门就发现凌倩儿的妈咪又过来送补汤了,只是母女两个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尤其凤萍像是在生气一样。    她笑着过来打招呼:“好香啊。伯母,你又煲了什么汤啊?”    凤萍先盛了一碗汤给周亦霏:“你试下。”说着还白了女儿一眼。    凌倩儿放下手中的汤碗:“妈咪,阿Wind的妈咪是阿Wind的妈咪,阿Wind是阿Wind。虽然伯母的态度不好,但是跟阿Wind无关,你别迁怒好不好?”    凤萍不理女儿,转头向周亦霏寻求支持:“Eva,你来评评理。倩儿是差人,去问嫌疑犯的口供都很正常?”    周亦霏点点头:“当差嘛,查案问口供是工作来着。”    “就是喽。那个阿Wind家里出了两件人命案子,现在警察查到阿Wind的妈咪有嫌疑。呐,你说我们倩儿去问口供是不是很正常的工作流程?”    周亦霏苦笑着看向凌倩儿,她转过头去。周亦霏只得再次附和凤萍:“是,伯母你说的没错。”    “我们倩儿明明是在工作嘛,这样都被那个阿Wind的妈咪骂了一顿。”凤萍一拍大腿,“我说倩儿同阿Wind拍拖,有这么个婆婆将来会多好多麻烦,想叫她趁着感情不深早点分手,她就同我闹起别扭来了。我做妈咪的,想女儿以后的生活少点烦恼不对吗?”    ☆、180    “伯母为倩儿着想当然没错。”周亦霏继续附和凤萍。    凤萍见状高兴地拉着她又絮叨了好一阵才离开。    等凤萍一离开, 凌倩儿就歪在了沙发上:“最怕工作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了。”    “可惜你只是阿Wind的女朋友,所以还得继续查案。如果你是阿Wind的老婆,现在就该跟他一样避嫌, 就不需要面对这种情况啦。”周亦霏笑着打趣她。    “好哇, 你又来笑我。”凌倩儿倏地起身抓起靠垫, 作势要砸周亦霏。    周亦霏急忙举手求饶:“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 放过你这次。”    “对了,阿Wind的妈咪有嫌疑是怎么回事?”    凌倩儿顺手把靠垫靠在背后:“姚丽冰是被人杀死以后塞进行李箱扔进海里的,那只行李箱是名牌货,上面有号码的。我们根据号码查到行李箱是阿Wind妈咪买的,再加上法医推断出姚丽冰死亡那段时间没有人见过伯母,所以她才成为嫌疑犯。”    “那的确有点嫌疑, 不过看你的样好像不着急, 是不是有转机?”    “伯母说姚丽冰死亡那段时间她在处理钱记老店交屋的事, 办完交屋手续后在附近走了走,被一个乞丐抢走了一只有纪念意义的戒指。我已经叫手下去找那个乞丐了, 只要找到那个乞丐跟那个戒指, 就能证明伯母的清白了。”    “哦,难怪你还有心情回来喝爱心补汤。”周亦霏笑道。    “唉, 我带着人到钱家,当着阿Wind一家人的面宣布他妈咪是嫌疑犯, 把伯母带回警局,不知道阿Wind会不会生我的气啊。”凌倩儿有点苦恼地叹息道。    周亦霏笑着安慰她:“你是为了工作嘛,阿Wind也是当警察的, 肯定能理解你的行为,不会怪你的。”    “希望如此。”正当凌倩儿还是有点无精打采时,李展风的电话打过来了。    周亦霏看凌倩儿甜蜜地煲起了电话粥,便悄悄地起身回房,留她一个人在客厅打电话。    第二天中午,周亦霏刚准备跟同事一起去吃午饭就接到了杨光的电话:“Eva,叶可人帮我找到那个记者要他写了一封证明信,证明了我的清白。为了表示感谢我打算请她吃饭,你都一起来呀。”    “我已经约了同事一起吃午饭,”周亦霏笑着说,“你自己跟可人吃。”    “那好。”    挂了电话,同事问周亦霏是不是男友,周亦霏笑着承认了。    不想同事却告诫她小心:“听你讲电话,你男朋友是要请其他女孩子吃饭?这样你都不去看着?对你男朋友也太放心了?”    “有人给你帮了忙,你能用一顿饭报恩不是很好吗?”周亦霏对同事的大惊小怪有点不以为然,“况且那个女孩是我男朋友的同事,我也认识。”    “唉,同事就更糟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周亦霏被同事语重心长的劝告说得直笑:“你真的想太多了,我信我男朋友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呀,”看周亦霏油盐不进的样,“唉,以后男朋友被人抢走了莫后悔。”    “后悔什么?能被抢走的男朋友我怎么会稀罕?”周亦霏道,“就算再有感情,我都不会接受背叛的。”    “你真是……唉,算了。”    正吃着饭时周亦霏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是布顺兴打过来的,便接了起来:“兴叔,什么事?”    “Eva啊,今天你们公寓的看更钟叔病了,换了一个代班的,不肯帮我开门,雯雯没办法去午睡了。”    “你们进不去我家了啊?那好,我即刻回来。”周亦霏向同事道了歉便急忙开车回家了。    楼下的看更果然换了一个面生的,连周亦霏都不认识:“小姐,你是这里的住客吗?”    “是,我是六楼XX号的业主。”她指着布顺兴跟布家雯介绍,“这个小朋友是我的外甥女雯雯,这是雯雯的爷爷兴叔。我外甥女中午要在我家里午睡,如果以后还是你来代班的话,麻烦你帮他们祖孙开一下门。”    “好,我记住了,不过都要登记一下。”看更拿出了一个登记本替兴叔跟雯雯登记,理由上填了拜访亲友。    “请问你怎么称呼呀?”    “叫我剑叔啦,我同阿钟是同乡来着,他生病进了医院,我来帮他代班。”    “钟叔病得很严重吗?以前他好像没有让别人代过班的。”    “只是简单的肠胃炎,不过阿钟年纪大了,医生叫他住院观察两日。听说是他过六十大寿,儿子请他吃大餐,谁知一家人都吃出病来了。唉,好事变坏事,孝心变生病。”    “是食物中毒?”    “听阿钟说是的,那间餐厅的牛肉好似买了便宜货,所以就……那间店已经关了门,正在被调查。”    “这么黑心的餐厅都有,该它关门。”兴叔道。    “就是喽。”剑叔一边跟几人说话一边做登记,很快就登记完了,“好了,你们可以上去了。”    周亦霏看着他手里的登记本问:“我记得以前的访客登记本好像不是这样的?”    “哦,这是我做看更的那栋大厦这两天刚刚改的。因为有些访客担心**泄露,就不想做登记,但是我们管理员的职责又要求所有的访客都必须做登记。我做事的那栋大厦有个家居会,搞了一次家居防盗讲座,请了个女差婆去讲怎么防盗。是那个女差婆拿了这种登记本教我们管理员用的。”    剑叔把登记本向周亦霏展示:“你看下,每一个访客的资料都是独立登记的,保证后来登记的人不能看到前一个人登记的内容,这样就能保证访客的**了。”    “的确不错,值得推广。”周亦霏点点头,这时又有人进了大厦,周亦霏便告了辞,“剑叔,你忙,我们上去了。”    给雯雯整理好房间让她去睡觉,周亦霏跟兴叔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天,知道他跟Rebecca的关系进展不错,这几周的周末都有跟Rebecca一起去音乐农庄。    “我记得那个音乐农庄是莫Sir弄得,Rebecca是想学了之后自己也搞一个农庄,怎么去了这么多次都没学会吗?”    “唉,都是那个莫Sir喽,不知怎么回事,他这几周除了周末很少过去农庄,叫Rebecca跟谁学?”    “莫Sir也是警察,可能工作忙。”    “我知,但是他只是做警民关系的,平时下下社区,搞搞活动,朝九晚五很少加班的。跟重案组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加班的情况没得比嘛。”    “或者有事呢?”周亦霏笑道,“对了兴叔,如果Rebecca真的去搞农庄,不是要住到乡下去吗?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兴叔道,“我当然也住回乡下去了。”    他开始给周亦霏列举住在乡下的好处:“Eva,不是我跟你乱讲,农庄的空气就是比城里清新,我这几次去农庄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蔬菜都是自己种出来的,现吃现摘,又放心又新鲜。早先我无肉不欢,现在觉得自己种的菜真的好吃。”    周亦霏笑着看兴叔一一列举,心下却想着要跟堂姐提一句,尽快请个人专门照顾雯雯。不然等兴叔跟Rebecca真的成了,两口子搬去乡下开农庄,雯雯这边立刻就没人接送了。    两人聊了一阵,周亦霏说明自己可以送雯雯去上学,布顺兴便先回跌打馆去了。    等雯雯睡醒,周亦霏果然送她去了绘画班。    在绘画班门口正碰见潘文静,遂站着又聊了几句,期间潘文静不时地用手按按腹部。    周亦霏注意到了潘文静的动作,见她的手并不是按在小腹而是在胃的位置,便问她是不是胃不舒服。    “中午在一间餐厅吃过牛排,现在不知怎么有小小不舒服。”    牛排?周亦霏立刻想起了一个多小时前代班看更提到的食物中毒来,急忙问潘文静在哪儿吃的午饭。待听到那地点正是跟钟叔一家吃出肠胃炎的餐厅挨着的,顿时担心了起来:这两间餐厅离得那么近,牛肉该不会是同一批有问题的货……    周亦霏忙把事情说了:“我看你下午还是不要上课,快点去医院看下医生。”    “原来隔壁那间餐厅挂牌说东家有事是弄出了食物中毒?”潘文静本来想支撑着上课的,这下也不敢逞能了,“我进去同李老师请个假。”    李老师自然同意了,还催她赶快去医院:“自己的身体要紧,就算不是食物中毒,不舒服也应该早点看医生。”    周亦霏把雯雯交给了李老师,决定送潘文静去医院,却不知道转眼间雯雯就拉着小伙伴们唧唧咕咕起来。    她送潘文静来到医院,又帮着她挂了号。    等医生检查期间,周亦霏给律师楼打了电话说自己陪朋友在医院看病,下午可能不能回公司了。    潘文静也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病了在医院,结果彭国栋说了一声“差馆很忙我走不开”,又说可以叫莫家聪来照顾她。    “不用了,有人陪我来看病。”潘文静挂了电话便长叹一声低了头。    ☆、181    幸好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普通的肠胃炎, 不是食物中毒。    救人救到底,况且已经跟公司交代过自己的行踪了,周亦霏索性又送拿完药的潘文静回了家。    这两夫妻的房子也是两室一厅, 实用面积足有六百尺, 跟其他实用面积四百尺的比起来大了不少。又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 整个屋子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潘文静招呼周亦霏坐, 自己也倒在沙发上:“家里没有人就冷冰冰的,我真是不想回来。”    周亦霏左右看看:“厨房在哪边?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的药该吃了。”    潘文静强撑着站起来:“我自己来。”    这时门铃响了。    周亦霏立刻笑着看向潘文静:“看来是彭Sir回来了,你坐着,我去开门。”    潘文静却想到了丈夫在电话上说的话:“应该是阿聪,刚刚我老公说让阿聪来照顾下我。我老公有钥匙的。”她叹了口气又在沙发上坐下了。    周亦霏一愣, 的确, 彭国栋回自己家直接拿钥匙开门就是了, 根本不需要按门铃。她心里替潘文静抱了一个屈,去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莫家聪。    或许他没有想到开门的不是潘文静, 愣了一下才微笑道:“周律师,你好, 阿栋打电话给我说阿静病了,叫我来看看她怎么样。”    “进来。我刚刚陪她看完医生, 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普通肠胃炎。”    莫家聪走进客厅便看到了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的潘文静,立刻走了过去:“阿静, 阿栋很担心你。”    “担心我怎么不回来看我?”潘文静转过脸去掩饰住眼里的泪,“他已经升职做了总督察,不需要出现场了,我病了他请半天假回来看看都不行吗?”    “……阿静,阿栋事业心比较重,你多体谅点。”    潘文静摇摇头:“我已经够体谅他了。”    周亦霏看莫家聪不知道怎么劝,尴尬地站在那里,便笑着说:“阿静拿了药,医生叫她按时吃药。莫Sir你同彭Sir是好友,应该经常过来做客,知道厨房在哪里?不如去倒杯水过来?”    莫家聪点点头便直接去了厨房。    周亦霏正要去安慰一下潘文静,门铃又响了,她只得再次回身去开门。    “潘老师!”“潘老师!”“潘老师!”    门一打开就涌进来了一群小孩子,足有四五个,其中还有雯雯跟小玲。这群小孩子一个个嘴里喊着“潘老师”就冲进了客厅,围在潘文静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候:    “潘老师,你生病了吗?”    “潘老师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    “潘老师我们来看你了,你快点好!”    潘文静哪怕是对老公忽视自己有满心的不悦,在见到自己只教了一个多月的学生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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