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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脸色有点严肃:“回头我会同江Sir谈谈,你都同那位文小姐谈一下,让她莫那么相信朋友。” “我知,等婉兰同她爹地的病好一点,我就同她谈。” 几人都有事,再闲聊了一阵就分开了。 周亦霏回到家里,周小柔跟凌倩儿正在客厅里小声说话,她也凑过来听,原来周小柔在说自己已经不打算再换屋子了的事: “我是因为厌恶布先生,所以才想卖掉那间大屋换个新的房子。不过上午雯雯的表现提醒了我,她虽然表现出来是支持我愿意同我一起住,但是不能说我同布先生离婚这件事对她没有产生影响。我不想让她觉得爹地妈咪离了婚之后她的处境变坏,要从住大屋换成住小屋。” “我觉得可以,熟悉的环境有助于稳定雯雯的心理。”凌倩儿道,“至于那间屋之前Pro Sir都住过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Rose你调整一下自己的心理就好了。” “是呀家姐,洁癖过了头也是一种心理疾病了。”周亦霏笑着打趣。 “好了,我知道了。”周小柔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只不过一时之间被对布先生的厌恶情绪盖过了其他,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损我啊?” “我不是损你,”周亦霏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真的觉得你有病,需要看病吃药。” 凌倩儿在一边“呵呵”笑着,没敢插话。 周亦霏已经站起来开始躲着周小柔了,一边躲一边继续说:“你看下,我,还有Madam,都只能两个人合租一间小公寓,以前都不知道住过什么样的人。你住那么大的屋,是自己的,还要嫌弃你前夫曾经住过。你叫我同倩儿这种人怎么活?” 周小柔坐着根本没起身:“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是及时改正了?” 周亦霏又等了好一会儿,见堂姐的确没有怪自己的意思,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坐下。不料周小柔迅速跳起身抓住她,用口红、眉笔等在她脸上画了个花脸。 谁知雯雯睡醒了自己出来,一看妈咪在给表姨画脸。她本就是学画画的,又以为两人是在玩游戏,顿时来了兴致,也嚷嚷着要玩。最后到底被她给周小柔和凌倩儿都画了个花脸才罢休。 三个女人到洗手间里去洗掉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小柔才小声地说:“多谢你们。”她没说出口的是感谢这两个人肯迁就雯雯。 “不用客气,我刚才也玩的很开心。”凌倩儿道。 “那倒是,同小朋友在一起始终都是一件开心的事。”周亦霏也说,“家姐你就不要再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过意不去的话,你公司出新的服装的时候,你送我同倩儿一人一件好了。” “小事而已,就这么说定了。”周小柔一口答应。 转眼又到上班时间,警方驳回了宋家齐要求更换法医、化验师的申请,他们认为证据足够,将案卷移交给了律政处,律政处把案子排在4月20号开审。 在这之前,商厦的保安所受的伤已经满了三个月,最终伤残鉴定结果出来了:一处四级伤残,一处九级伤残。比之前定的六级跟九级还高出两个级别,不用说赔偿金额又要提高了。 陈容妹生怕再有后患,催着李律师赶快赔偿。 周亦霏跟着陈锦蓉见刘保安时,刘太太也陪着丈夫,她有些疑惑,便趁着刘太太上洗手间的空问她怎么没有离婚。 “我老公说,有这么一大笔钱就可以直接买几层楼收租,我不用再上班,就在家里做包租婆了。而且,想要孩子的话,我们有钱做试管婴儿,他可以做穿刺取精。我爹地前一阵也查出心脏病要花钱,都是等着我老公这笔钱的。”刘太太道,“想下他都是无辜的,谁都不想变成这样,我就算了。” ☆、081 “那倒是, 尾椎骨受伤本来就是一个凑巧才会伤到的事,尾椎骨受伤又牵连到神经就更加少见了。刘先生的确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你做妻子的可以同他一起面对难关, 我相信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说起来又是, 这世上哪有女人愿意做活寡妇的?如果不是我老公的确几疼我的, 我都不会这么轻易改口话不离婚了。”刘太太道。 刘保安夫妻从陈容妹那里拿到了一千多万赔偿金, 除过留了一部分准备做试管婴儿的费用外,其他的打算全部做首付向银行贷款买房。夫妻两个对陈锦蓉千恩万谢,又因是她帮自家拿到了这么多赔偿金,信得过她的招牌,便一事不烦二主,又想请陈锦蓉帮忙买卖楼宇。 陈锦蓉拒绝继续帮忙:“我不是不想赚你这份钱, 不过买卖楼宇的事我们公司的事务律师就能处理。我是资深大律师, 本身收费就高, 而且你请我必须要再请一个大律师,律师费就比普通事务律师高出好多。你们这笔钱是用身体健康为代价换来的, 能省则省。” 两夫妻又让她介绍公司里最好的事务律师, 陈锦蓉拿出两张名片来:“我们公司的事务律师有两位,一位王律师, 另一位张律师,两个人都处理过很多银行贷款、楼宇买卖的事, 你请谁都没有问题。” 刘保安夫妻出了门先去找王律师,不巧他正在见客。两夫妻想到陈锦蓉说的两个律师没差,就又去找了张律师。 周亦霏从师父办公室出来, 打算去找宋家齐做上庭前的准备工作,刘保安夫妻正跟张律师一起离开公司。她没再管,径直去找宋家齐了。 晚上回家,凌倩儿在客厅等她:“我妈今天来过,带了她煲的汤,我留了你的份,快点过来喝。” 周亦霏喝着汤的时候,凌倩儿又问她:“Eva,你是Wilson的辩护律师宋大状的助手,哦?” “是呀。” “我们现在合租一层楼,住在一起,但是立场又是对立的,你那边没有问题?” 周亦霏笑了:“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对你有个小小的问题。” “你讲。” “如果在法庭上宋大状指出了你们的失误,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这个合租人?” “不会,律师的职业守则我都有所耳闻。”凌倩儿笑道,“如果我会迁怒的话,上一次你跟陈大状帮郭张美芬脱罪,我都不会再同你有来往啦。” 两人正说着,周亦霏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Jim的来电。之前她打电话给Jim,问他婉兰跟文伯父的心理治疗进展如何,Jim却说还要先征求一下婉兰的意见,她同意了才能告诉自己。现在Jim既然主动打来电话,想必是问过婉兰的意思了。 她猜得果然没错,Jim打电话过来就是准备告诉她婉兰跟文国泰的情况。 “Man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其实不算大,她表现出来的就是会过分自责,很多时候就有点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不过她性格里面也有坚强的成分在,只有不触及到底线的事她才会选择退让;她有非常重视的人,她爹地,她好朋友,她男朋友,如果是涉及到这三个人的事,她又会很坚持;很有意思啊,三个人刚好代表了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文伯父的问题比较严重,他遇到事情的时候比较倾向于认为是其他人造成的,而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一点同Man其实刚好是互补的。考虑到Man的妈咪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自杀,之后十几年都是两父女相依为命,可能Man的讨好型性格也有文先生造成的成分。文先生也重视亲人,但是更在意自己。” 周亦霏一边听一边跟自己所认识的婉兰和文国泰做对比,发觉Jim说的一丝不差:“对了Jim,你怎么接近Man又不被文伯父赶走的?前一阵文伯父怕Man出嫁自己孤单,连她交往了好多年的男朋友都赶出家门不准见面了。” “很简单,投其所好。文伯父遭受过那么大的打击,又上了年纪,怎么都要宽容点的。而且他是我的病人嘛,我做医生的,天职就是医好病人的病。不配合的病人我都见过不少,文先生还不算最差的呢。” “那Man不是要多谢你?她正牌男朋友都没什么耐心,因为文伯父赶走他的事,就私底下同Man的好朋友互送礼物。” “江Sir同Man的好朋友……你说的是那天游船上那个唐大小姐?” “是呀。” “说来也奇怪,见过江Sir几次,次次那个唐大小姐都在场的。” “她是个有心人,想潜移默化。对了Jim,你觉得Man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我想向她解释她男朋友同她好朋友有事,她可不可以撑得住?” Jim大约是经过了一番思考,很久之后电话那端才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如果只考虑Man自己的话,几时都可以告诉她。现在的关键是文伯父,他的病情反反复复,所以Man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照我估计,在文伯父痊愈之前,Man不会有闲工夫理会这种事。亲情、友情、爱情这三者在Man心里面,亲情是排在第一位的。” “文伯父不是已经在接受你的治疗了吗?怎么会反复?” “一来,他的病本身就属于比较难治的那种;二来,Man告诉我,她爹地每次下班回家之后脾气都会变坏一点儿,要等她开导整晚才会好番。我估计他可能是在公司里面有对头,每一次上班对他来讲就是受一次刺激;每一次刺激又会导致他的情绪变化。” “哦,我听Man说过,他爹地那间公司的合伙人想移民拆伙,不知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受刺激。如果是的话,不如你同Man好好谈谈,劝文伯父早点结束公司退休好了。江Sir那件事,你看时机。如果你觉得可以告诉Man了,就给个电话我,我来告诉她。” “可以,保持联络。” 收了线之后,凌倩儿坐在一边笑:“你同Jim好似好熟啊?” “凑巧遇到了几次,你笑得这个样,不是想到什么了?别只顾着说我,你同你那位上司追求者怎么样?还有你那位下属挡箭牌又怎么样?” “我同他们都没事。”凌倩儿没料到周亦霏这么快就把战火转移到自己身上,立刻投降,以第二天要上庭为由要求早睡。 刚好周亦霏也打算养精蓄锐,两人道了晚安,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开庭之后,第一个证人就是凌倩儿。 检控官请她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案件的经过,以及警方的证人、证据。 宋家齐没有向她提问,于是直接到了下一个证人:从案发现场偷走手表的王颂安。他作证在案发当天凌晨2点钟左右,被告Wilson使用暴力胁迫死者殷紫如不许离开案发房间。 检控官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轮到宋家齐盘问了。 “请问王先生,你在T Hotel工作了多久?” “快要一年了。” “请问王先生,一年前你在哪里工作?” “在Winderful Hotel。” “工作性质是什么?” “酒店餐饮部的服务员。” “请问你为什么从Winderful Hotel离职?” “我……做的不开心就辞职喽。”王颂安躲闪着宋家齐的目光回答道。 “是因为你偷窃,所以被Winderful Hotel的老板开除了,对不对?” “……是。” “我这里有一份Winderful Hotel餐饮部经理刘志刚提供的文件。他证明,你被开除之后,当场大骂Winderful Hotel的老板没良心、没人性,还说如果有一天他栽在你手上,你一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不是?” 宋家齐一边说,一边从周亦霏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给法庭工作人员拿给法官。 “那……被开除当然会生气,生气的时候当然会说点狠话了……这也没什么?” “Winderful Hotel的老板就是我的当事人Wilson余,余中健先生。”宋家齐指着Wilson向陪审团的人说明,之后才再次看向王颂安,“你同我的当事人有仇,无意中发现同他开房的女仔死于非命,所以你故意编造出一个谎言来陷害我的当事人,想让他入罪作为报复,是不是?”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对证人的证供做出毫无根据的推测!” “虽然辩方律师已经证明到证人对被告有报复的动机,但是仍然未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证人所给出的口供是假的。所以本席宣布,反对有效!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 检控官满意地笑着坐下了。 被告席上的Wilson紧张地抓紧了栏杆,宋家齐却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他继续盘问:“王先生,刚才你在法庭上作证,称两点钟左右送餐到607号房,亲眼看到我的当事人很生气、很大力地拉着死者殷紫如回房。是不是?” “是的。” “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两次三番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之下怀疑证人证供的可信性!” “辩方律师,你有什么解释?如果你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本席会认为你在藐视法庭,将会取消你对证人王颂安的盘问。”宋家齐再三说证人不可靠,法官已经有点要生气的样子了。 ☆、082 “法官大人, 根据警方给我们的资料,证人王颂安于4月8号在西九龙警署所给出的口供,里面很清楚地指出, 他是在案发当日凌晨两点钟左右送餐到606号房, 经过607号房的时候房门正好打开, 他才会看到死者同我的当事人的纠缠。” “但是就在刚刚, 证人却改口说自己是送餐到607号房的!” “证人的口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会出现这种前后不一致的情形,说明他根本没有目睹到这件事的发生,因为所有的细节都是靠想象,所以每一次重复的时候不会完全一致。换句话讲,就是证人完全是无中生有、蓄意编造谎言陷害我的当事人!” 法官跟检控官都急忙翻开自己手中同样来自警方的资料,发现的确跟宋家齐说的一样。 “反对无效!” 几个陪审员交头接耳, 证人席上的王颂安已经垂头丧气了。 宋家齐却没想要放过他:“T Hotel客房点餐的流程是客人用内部电话通知前台, 前台跟客人确认订单以及支付方式之后, 再通知厨房准备餐点;准备好之后才会由客房服务生送到客人房间去。而T Hotel的大堂经理可以证明到,案发当天晚上两点多钟根本没有人点餐。” “而我也都找到了当天晚上606号房的住客确认过, 他们并没有点餐。606、607、608的内部电话全部都没有案发当天凌晨拨打到前台的记录。酒店的闭路电视也只拍到你在案发当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推着餐车进入电梯, 在6楼停下走出电梯,以及之后经由电梯离开。” “王先生, 你有什么解释?” 王颂安咬着牙抬起了头:“是,我承认, 我同那个二世祖有仇,我看他不顺眼!我故意编造出这段口供,就是想陷害那个二世祖坐监!” “请你详细地说明一下自己怎么编造出这个谎言的。” “昨天晚上我值班, 没事可做,跟同事在机房打牌。打牌的时候就聊天,前台的同事就说,有个同行不住自家酒店,跑来我们酒店玩女人,一次带了两个女人。我随口问了一下,知道同事说的就是之前开除过我的那个二世祖。”王颂安老老实实地交代前后经过。 “早上有人点餐,7点半左右我到608送餐。经过607时,看见房门没有上锁。因为等着厨房准备早餐时翻过客房登记,所以我知道那个二世祖就住在607号房。我想起同事说过他带了两个女人来开房,又透过门缝看见床上的人睡得正熟,我就偷偷溜进去,打算拍点照片,勒索一笔钱还赌债。” “谁知进了房间之后,我就看到小桌子上有一只钻石手表。我想那只钻石手表应该也可以卖很多钱,所以就偷了那只手表。那时候我才发现,之前我以为是睡着的那个女孩面色发青,根本是一早就死了。我怕被人发现了怀疑是我杀的,正巧我够时间下班,就拿着手表到我女朋友家里去了。” “我在我女朋友家想了很久,觉得酒店里死的女仔一定是那个二世祖杀的,我可以趁这个机会钉死他,出番一口气。因为两点半左右我在机房监控画面上见到有个女仔搭电梯下楼,所以我就把早上到608送餐的事改编了一下,准备好‘死者要离开,疑犯暴力把她拉回屋里去’这套谎话,等警方抓到我的时候讲出来……” 等他讲完,宋家齐好整以暇地看向法官:“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证人的证言已经被证明到是虚构的,陪审团不必理会该名证人的所有证供。” 法官严肃地宣布王颂安证人的身份取消,跟着又下达指令:“庭警,把王颂安带走,本席要控告他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另外再加控他藐视法庭!” 等王颂安被带走之后,法官面不改色道:“控方律师,希望你们严格挑选证人。本案将于明天上午9点钟继续开庭,现在休庭。” 检控官急忙起身:“法官大人,由于本案是一宗性质极其恶劣的凶杀案,被告有财有势,有逃离香港的可能性。控方要求将被告收监,交由警方看管。” “我反对!”宋家齐道,“我的当事人是一间上市公司的执行经理,同时也都是一家连锁酒店的老板,他随时都有可能要同人谈生意。之前本案等候审讯,我的当事人以一千万港币担保外出就医。在担保外出期间并没有犯下任何过错,也没有试图离港逃避法律制裁的举动。” “而且,今天控方所提出的证人已经有一个被证实完全是由于仇恨而对我的当事人采取报复行为,这说明我的当事人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基于以上三点,我恳请法官大人准许我的当事人继续担保外出。” “本席同意辩方律师的意见,准许被告人余中健继续以港币一千万担保外出。退庭!” 法官和陪审员相继离开法庭之后,Wilson吹着口哨从被告席里走出来:“Alex,你果然好手段!头先你被控方反对有效,我还以为你浪得虚名呢。” “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的。”宋家齐笑得很自信,“你迟早会知道,全香港最会打官司的律师,就是我。”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Wilson一边说,一边看着周亦霏走近凌倩儿,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起离开了法庭,“宋大状,你看周律师同警察走得那么近,有没有可能……” “Eva是一个很专业的律师,私底下同谁关系好是她自己的事,但是她绝对不会因为私人关系好而罔顾法律,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宋家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Wilson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我乱讲的。宋大状,不如一起去饮酒啊?” “我劝你早点回家,乖乖地吃饭冲凉睡觉,明天准时来法庭报道。想饮酒,打赢官司之后大把机会。”宋家齐看向Benny,“你都帮忙看住Wilson,在官司结束之前,什么出格的事都不许做。” Benny满口答应,Wilson也无奈地应了。 晚上凌倩儿跟周亦霏又在客厅聊天。 “宋大状真是厉害,我一点都没发觉到原来王颂安根本就在耍我们警方。” 周亦霏笑了:“其实,从律政处拿到你们警方提供的资料之后,我同宋大状就已经发觉到王颂安的口供有可疑了。” “说来听听。”凌倩儿来了兴趣,“说实话,你们能够去酒店调查案发当天的订餐记录,我就估到你们一定不是在庭上才发觉王颂安给的是假口供了。不过我想不出你们怎么能那么早就看出来这一点。” “其实都很简单的。你们录口供的时候,是把证人所讲的话全部都记下来,也就是说,我们拿到的资料是证人说的全部的话。你可能因为从头听到尾所以感觉不明显,但是我拿到王颂安的口供之后,一看就觉得,他最后提到余中健的话说得太多了。” 凌倩儿一边听周亦霏说,一边跟自己的记忆印证,末了她不得不同意周亦霏的说法:“你不提我就不觉得,你提了之后我再去想,的确有点不对。”但她接着就很苦恼地表示,“不过我们的确很难分辨得到。” 周亦霏又笑了:“倩儿,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你尽管说。” “你对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人有偏见,这种偏见影响了你的判断。” “你是说我对Wilson有偏见?” “是。倩儿,你记不记得,较早以前,我师父陈大状曾经到你们差馆投诉。你们整班警员,还有布先生同钟女士,都被她投诉了。” “我记得,因为那个八十岁的阿婆的事嘛。” “那次投诉之后,你好像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地想过。当时那件事,你们在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单方面认为大厦还有保安在欺负阿婆,所以为她打抱不平。” 凌倩儿尴尬地笑道:“我们都知道错了。” “倩儿,你们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次Wilson的案子,你们还是跟当时一样的思维。Wilson是富家子,有钱,嗑药,玩女人,所以你们在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无恶不作,做出杀人的事都不出奇。简单来讲,你们先给他打上了‘凶手’的标签,然后找证据、找证人,都是围绕着怎么证明Wilson有罪这一点来做的。” 凌倩儿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你是说,我们失去了客观公正性?” “是。我们的法律是‘疑罪从无’,你们在查案的时候是照着Wilson‘有罪’的方向来查的,所以一旦有人提供到有利于你们给Wilson定罪的证词,你们就没有考虑到给出这些证词的人是否可信。” 看凌倩儿陷入了沉思,周亦霏又问她:“倩儿,我觉得你这个人其实都几客观的,但是这件案子怎么会处理的这么草率?” “……我们在做案情分析的时候,Doctor钟出现过。她话死者脸上的淤痕是被人用大力压住下颌、强迫她张开嘴的时候留下的。要留下这样的淤痕,另一个失踪的女仔因为体重、手上的力气等原因做不到,那么就只有Wilson做得到了。后来她给Wilson做**取证,测量到他手掌的长度也都同淤痕吻合。” “我还以为钟女士过界的习惯已经改了呢,想不到……”周亦霏略带揶揄地说。 凌倩儿无奈地笑笑:“说起来我们之前真的太依靠Pro Sir同Doctor钟了。”她叹了口气,“看来我还要找个机会同手下开会,一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 ☆、083 第二天开庭之后, 控方要求将从酒店带回的证物呈堂。 宋家齐以“证物链中断”为由,拒绝承认这批证物的合法性。 运送这批证物的李展风走上了证人席,经过控辩双方的盘问, 证实这批证物的确在运送途中有被人做手脚的嫌疑。 法官最终决定这批证物不能呈堂。 李展风遗憾地走下了证人席, 坐到旁听席上等着他的凌倩儿身边低头认错:“Madam, 我是不是好失败?” “我们的工作的确有失误, 不怪得你。” 没有出庭机会的布国栋从两人身后欠身开了口:“倩儿,阿Wind,别担心。证物不能用了,但是我们在现场拍摄到的照片是可以用的。” 跟布国栋坐在一起的钟学心也出言安慰:“你们放心,死者的尸体绝对可以用,而且能够提供的都是有力的证据。” 凌倩儿不好不理他们, 只能很勉强地笑着说:“我们别说了, 兴叔出来了。” 检控官引导布顺兴说出了他目击到的疑犯撞车时的情形: 案发当天早上7点多一点儿, 他晨运完打算叫上徒弟一起喝早茶; 有人开着豪车左扭右扭地前进,几乎撞到他; 他被吓了一跳, 躲开之后听到一声刹车声; 回头一看, 刚才差点撞到自己的那辆豪车撞到了一位清洁阿婆; 阿婆倒在地上抱住腿,疼得叫个不停, 他立刻拿出手机打999求助; 打完电话见司机不下车,就上前去准备骂他; 结果司机也在打电话给不知道什么人, 他在电话上只说了四个字:“我杀死人。” 他认出了那位司机就是经常上花边新闻的富二代余中健,也就是本案的被告。 检控官满意地结束了提问,控方总算有一位靠谱的证人了。 “布先生, 请问你能不能确定一下目睹到我的当事人撞车的具体时间?” 布顺兴早先被儿子警告过,以为辩护律师会言辞激烈地攻击自己,一点都没想到头一个问题会问时间。他回忆了一下才回答:“我晨运完的时间应该在7点整,这个是我多年的习惯,一般都不会出错;晨运完我就准备穿过巴富街找我的徒弟去吃早餐,就是要过街的时候给我见到那个二世祖的了。” “布先生晨运的习惯已经有很多年了是吗?” “是呀,有几十年了。我年轻的时候学武,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锻炼。你别看我现在上了年纪,我的身体还好过很多后生仔呢。” “布先生,我这里有你在4月7号也就是目击到交通意外的当天给交警的口供,里面很清楚地写着:你见到有人开着一辆豪车飞快地冲过来,是不是?” “是。所以话了,幸亏我身手好,如果不是,就躲不开那辆车了。” “但是你在4月10号也就是案发三天后在西九龙重案组给的第二份口供里面,你话那辆豪车左扭右扭这么前进,同刚才检控官问的时候回答得一样。请问布先生,你当时见到有人开着豪车经过时,车究竟是飞快地冲着你开过来?还是左扭右扭地前进?” “……”布顺兴顿住了。 “证人,请你回答问题。”法官开口了。 “别催我,你不见我正在想的嘛……” 宋家齐却微笑着说:“布先生,请你同时回想一下,当时巴富街上是不是只有我的当事人所开的车在街上行驶?还有,除了你同清洁阿婆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路人?” 布顺兴扫了宋家齐旁边坐着的周亦霏一眼,又看看旁听席上一众邻居,略觉有点丢份儿。不过他很快就说自己已经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车呢是舞龙一样左扭右扭地开的,不过几乎撞到我的时候就是这么巧一直冲过来的。当时只有这一辆车经过,路人倒是有几个,不过离我还有阿婆的位置都很远。” “布先生,头先你话自己躲开之后,听到刺耳的刹车声,而且你听到刹车声后心想坏了撞到人了,是不是?” “是。” “你回头之后,又亲眼见到我当事人所开的车撞到清洁阿婆,是不是?” “是。” “跟着你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同报警,是不是?” “是。” “之后你就走到肇事车辆跟前,听到我的当事人在打电话,电话上说‘我杀死人’,是不是?” “是。” “请问当时清洁阿婆在什么位置?” “阿婆被撞断了腿嘛,就倒在车前面抱着腿喊痛喽。” “她是怎么喊的?” “你怎么一直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布顺兴不满意起来,“阿婆断了只脚嘛,当然是一直在喊痛了。” “请你讲得具体一点,阿婆究竟是怎么喊痛的?” “……”布顺兴侧过脸去不让街坊们看自己正脸,之后才不情愿地模仿了阿婆的呼痛声。“‘痛死我了’、‘撞死人了’、‘杀了我’这么喊的。” “布先生,在阿婆大声喊‘痛死我了’、‘撞死我了’、‘杀了我’的情况之下,你是怎么听清我当事人讲电话的声音的?” “我……我的确听到了嘛。” “你能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你没有将阿婆的喊声错当成我当事人讲的电话?” “我……”布顺兴拍案而起,“我确定!” 宋家齐没有再理会布顺兴,而是示意周亦霏出示一张存储卡:“巴富街有一间公立中学,为了尽量保障中学生的生命财产安全,学校沿路装有监控。由于车祸的发生地就在巴富街公立中学墙外,所以监控也都有拍下当时的画面。恳请法官大人批准将案发时段的监控录像当庭播放。” “本席批准。” Wilson开的是一辆红色的敞篷车。从监控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开着车忽左忽右地前进,但是车速并不怎么快。除了这辆敞篷车之外,路上还有另外几辆车相继驶过。 Wilson的车的确差点撞到布顺兴,他一个回旋跳着躲开了,之后车就直接冲向不远处正在垃圾桶旁边的阿婆。尽管车猛然减速,但是距离太近,仍然撞倒了阿婆。 布顺兴也并不是如他所讲的那样亲眼见到车撞倒阿婆的画面。他跟阿婆的距离并不远,自己躲开车之后是背对着阿婆的方向的,听到刹车声之后回头时,车已经停下,而阿婆正在向地上倒。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头先的录像相信大家都看的好清楚,同证人的做供有好大出入。我的当事人驾车行驶在巴富街时,同时都有其他几辆车经过,但是证人就只记得我的当事人这一辆车;证人没有亲眼见到我的当事人撞到阿婆的瞬间,但是他误认为自己见到了;” “考虑到证人今年已经有六十三岁,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开始衰退。录像里面证人仍然能够身手矫健地躲开汽车,相信这应该得益于证人多年来坚持不懈地锻炼。虽然证人仍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行动力,但是不等于他的判断力、记忆力、听力等机能都能维持原状。监控录像同证人证词之间的出入已经证明到证人的证词不是完全可靠;” “证人在听到我的当事人讲电话的同时,受伤的阿婆正在大声呼喊,她喊的话里面有‘痛死我了’、‘撞死人了’、‘杀了我’等词语,证人听到我的当事人讲电话只说了四个字‘我杀了人’,而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在阿婆的喊声里出现过。我有理由相信听力已经开始衰退的证人在作证时,将证词进行了二次加工,并不是他最初听到的话。”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请你们慎重考虑证人的供词的可信程度。” 宋家齐说完,向法官和陪审员略略低头,之后便坐下了。 证人席上的布顺兴早在看到监控录像跟自己说的不完全一样时就已经背转身不看旁听席上的街坊们了。等法官说“证人做证完毕,可以退庭”时,他逃也似地离开了法庭。 “检控官,还有没有证人要上庭做供的?” “法官大人,本案最关键的现场证人梁美娜至今仍然未能找到。恳请法官大人可以宽限一段时日,让控方有时间去找出这名关键证人。” “辩方律师,你怎么看?” “法官大人,我同意寻找梁美娜。但是我反对检控官在完全没有接触到这个案发现场第三人的时候,就单方面取消她的杀人嫌疑,认定她是无辜的。另外,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向法庭申请保释。” “检控官,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现在本席宣布,休庭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之后,无论是不是找到梁美娜,控方都不可以再推脱。辩方律师,本席准许被告以港币一百万保释。现在退庭。” 从一千万才能担保外出就医,到一百万就能保释,旁听席上李展风的脸都青了。 凌倩儿小声宽慰他:“没事的,我们抓紧时间再找证据。” 身后钟学心拉着布国栋也小声说:“我们帮帮Ada她们,找一找那个梁美娜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加更~ ☆、084 布国栋一边担心着父亲, 一边点头答应着钟学心:“阿爸在法庭上丢了面,这么多街坊都见到了;他住在跌打馆,又没地方躲。明天是周日, 我要见雯雯, 不如顺便带阿爸去爬山散散心。” “……你要见雯雯啊?那我就不能同你一起了。这样, 明天我去看爷爷, 然后先自己一个人去查梁美娜的下落。”钟学心有点黯然,她跟布国栋明了彼此的感情之后,本该事事都在一起的。可惜自己被禁止接近布家雯,因此国栋去见女儿的时候自己就不能跟着去了。 “Mandy,你放心,我会努力申请解除你的禁令的。你是我女朋友, 这个已经是事实了, 雯雯迟早都要接受的。”布国栋何等心细, 立刻看出了钟学心的不快,马上做出保证。 “嗯, 我相信你。”钟学心的信任让布国栋心里一暖, 心情好得对从他身边经过的宋家齐、周亦霏都笑着打了招呼。 Wilson带着自己的助手Benny跟在宋家齐、周亦霏身后,听他们跟布国栋寒暄, 便吹着口哨挑衅地看向钟学心:“哟,这不是甘做第三者、插足别人家庭的香港首席女法医官吗?怎么, 赢了男人,立刻带出来炫耀了?” “你!”钟学心气得紧,急切地想反驳回来。 她在Wilson这边吃过亏, 知道争吵起来的话还会是自己吃亏,便将矛头对准了她认为是“助纣为虐”的律师,可惜她偏偏选了周亦霏做针对的对象:“Eva,你读了这么多年法律,还到外国留学,为什么要帮这种为富不仁的家伙打官司?” 周亦霏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钟学心女士,你刚刚所讲的‘为富不仁’,不知是不是指我的当事人Wilson余?” “是又怎么样?你随便看下报纸杂志,余中健这种人又滥药又好色,最中意拿钱骗无知少女……” 宋家齐停止跟布国栋的寒暄,面容严肃地转向钟学心:“钟医生,你在法庭这种环境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毁谤,我会代表我的当事人正式向律政署提出控告。你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也都没有资格对其他人的生活方式做出评判。还有,私人给一句忠告你:莫以为选修过法律就是律师了。” 周亦霏补充道:“钟学心女士,这个案件的女死者今年二十岁,不是两岁,她是一个成年人。我的当事人的确比女死者年长十几岁,但是我的当事人也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中意的生活方式,麻烦你不要替成年人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但是Apple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钟学心言辞激烈起来。 “但是现在未能有确切的证据证明Apple的死亡是我的当事人造成的。”宋家齐道,“不需要同她废话这么多了,我们生活在一个法治社会,难得还有从事法律相关事务的人员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的。” 走出法庭,宋家齐警告Wilson这两周要老老实实,最好是除了上班时间之外都在家,种种花喝喝茶,修身养性。 “没什么关系?宋大状你这么厉害,我相信就算有事你都可以解决的。” 宋家齐不答话,示意周亦霏拿出一个U盘:“Benny,你带着这张闪存卡去找余老先生,把里面的内容放给他看一下。如果余老先生不在意的话,余先生请随便。Eva,我们回公司先。” “喂,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找我爸爸?”Wilson追在身后叫喊着。 Benny脸色凝重地拉住Wilson:“大少,宋大状既然开到声了,我想都是先回家见见老爷。” Wilson也知道少不了要回家跟老头子见面挨训,骂骂咧咧地跟Benny一起走了。 布国栋等人是差不多前后脚出来的,把几人的对话差不多全听了去。 钟学心立刻拉住了凌倩儿:“倩儿,我看这个律师一定是要求余家动用人手抢先找到梁美娜,再把她控制起来,不给她出庭指证余中健。你派人跟踪他们。” 凌倩儿看了她一眼,推搪道:“我回去看看那帮手下都在查什么,再分配人手。” “那你快点回去。” 凌倩儿带着李展风回到警局,立刻召来下属准备开会。 谁知高Sir一脸凝重走过来,连pose都没摆:“Madam凌,你跟我过来一下。” “阿Wind,你先带大家重新分析一遍案情,看我们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凌倩儿吩咐完,来到了高Sir的办公室,却见宋家齐和周亦霏也在这里。她茫然地打了个招呼,坐到周亦霏身边小声问:“你们想控告Doctor钟都找错部门了?” “同她无关,嘘。”周亦霏正想透露一点内情,高Sir将电脑屏幕转向众人,那上面是一个暂停播放的视频,他重新点了开始。 视频显然也是监控中截取的,拍摄的是一个停车场。右下角有时间显示,从2012年4月7号早上6点38分到6点53分,一共15分钟。 凌倩儿不知所以,只能跟着看。画面中起初只见车没有人影,在38分40多秒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在停车场里面左看右看,最终在一辆红色敞篷车前面停了下来。跟着这个人用钥匙打开车门上了车,却没有开走,反而弯下腰在刹车处摆弄起来。 十多分钟后,这个人终于直起腰。他下了车锁好,径直离开了停车场。 “Madam凌,你有什么看法?” “那辆车,看起来像是Wilson撞到人的那一架?”凌倩儿试探地问。 宋家齐点点头,周亦霏便又拿出一份文件来:“今次宋大状找证据的时候,想起酒店停车场也有监控,就去要了一份,结果查到这么一段影像。Wilson撞车之后,他的车被扣留了,后来Wilson又被卷入凶杀案,这个肇事车辆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处理,就一直被扣留着。之前我到交通署请人查过那辆车,刹车被人做过手脚,这是证明文件。” 在离镜头比较近的位置,高Sir截了一张能看出人脸的图打印出来,连着周亦霏拿出的文件一起交给凌倩儿:“去查一下这个对余先生的车动手脚的是什么人。” “高Sir,我那班手下还在调查余中健先生可能杀人那件case,现在节外生枝去调查他交通肇事的原因……” 宋家齐微笑着说:“这个停车场就是发生凶杀案的酒店停车场,这段视频显示,就在案发当天早晨,有人对我的当事人所驾驶的车辆动了手脚。这个人根本没有撬锁,他是拿着车钥匙打开车门的。这个车钥匙的来历值得商榷。” “警方之前调查的资料显示,发生命案的那间屋,从当天凌晨两点半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死者被人发现,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都没有锁门。我有理由怀疑,除了王颂安之外,还可能有第五个甚至乎更多的人出入过案发的房间。” “考虑到我的当事人父亲生意做的很大,因为利益的关系会有不少仇人,不排除有人对我的当事人动手进行报复的可能性。也都不可以排除有人在警方到达之前进入过案发那间房,布置好现场陷害我的当事人这种可能性。” 凌倩儿满脸黑线地听完:“OK,我照做。” 她拿着照片和文件回到重案组,随手递给李展风:“宋大状来提供资料,我们要加班了。” 李展风一眼看到照片上的人:“咦,这个人这么熟面的?在哪里见过呢?” “你讲真的?你快点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在T Hotel酒店的停车场给Wilson的车做了手脚。”凌倩儿兴奋地催促道。 “T Hotel?就是T Hotel!”李展风急忙招呼同事,“找一下我们到酒店之后同房客、服务人员等人做的笔录。这个人是我访问过的一个客人。” 李嘉璐迅速翻出李展风做的访问笔录递过来:“你自己找是哪一个。” 李展风接过笔录翻了一下,找到了608号房客人的访问笔录:“就是他,住在608号房,叫梁得发。608 房同607是斜对面,我当时问他夜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他话自己饮多了,夜晚9点多就睡了,睡到早上6点才醒,之后就叫了客房服务。” 凌倩儿一拍桌子:“不对!王颂安给口供的时候话早上给608号房送餐是7点半,虽然他对Wilson的口供是假的,但是监控录像有拍到他推着餐车上楼,的确是在7点半。叫客房服务是6点,送餐是7点半,这么迟不被人投诉到死啊?” 阿峰则看着白板上写的梁美娜的名字念念有词,阿伟猛一拍他的肩膀:“你念什么呢?讲出来大家分析一下。” 阿峰便指着白板:“Madam,我只是乱估的。梁美娜,梁得发,都是姓梁的,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梁得发有四十几岁,”李展风立刻说,“梁美娜是二十来岁,如果是父女的话……” “大家做的很好!分头去查!”凌倩儿高兴地吩咐。 这厢有了新线索,众人精神抖擞地去查案了。 那边周亦霏却面临难题:宋家齐邀请她去一家法国餐厅吃晚饭,美其名曰提前庆祝官司胜利。 周亦霏疑心宋家齐想泡自己,可他并不摆明车马,也不是Frankie那种可以挑明了直接拒绝的普通朋友,略作为难她便打定了主意:“法国餐厅?几有情调的,最合适情侣或者是夫妻了。可惜我约了家姐吃饭,不如你叫上Sue去呀?” “Sue最近忙着帮人出版书,没有时间。Rose的官司都是我帮忙打赢的,一起吃饭都可以的。叫上她一起去,反正我定了四人台。”宋家齐继续温和地笑。 周亦霏有那么一瞬间又有点疑心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过有台阶下了就好:“我家姐离异带娃,四人台正好够坐。” “那都不错,我一个人带两位靓女同一位未来的靓女,都几有面的。”宋家齐笑得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生气的迹象。 “那我把餐厅地址通知我家姐了哦?” “当然可以,晚上七点,莫迟到。” ☆、085 晚上, 周亦霏姐妹带着布家雯打扮一新来到那家餐厅。说了宋家齐的名字之后,侍应生便领着三人来到一张桌前,宋家齐赫然已经在座, 忙笑着请她们三人坐下, 侍应又送来三杯水跟四份菜单。 宋家齐绅士地请女士先点。布家雯也学着妈咪跟表姨的样子打开菜单, 一个字都不认识, 只得装模作样地挨个看上面的图片,胡乱指着好看的跟妈咪说想吃。 周小柔看女儿指的都是些花哨甜点之类,便自己做主替她点了东西。 等餐期间,三个大人小声闲聊,宋家齐竟然专门叫侍应拿了一本图画书来哄雯雯玩。 周亦霏越看越觉得自己冤枉了他,心下自嘲当真是自作多情了。 一个侍应送来一支红酒, 宋家齐吩咐直接把酒开了。 侍应拿着起瓶器正准备用, 不知从哪里闪过来一道人影, 飞快地从侍应手中取走了红酒:“你这么样做太粗鲁了,对待红酒要有感情, 用你的心去感受……” 桌上的几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又冲过来一个人影连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红酒就是CYC的生命……” 周亦霏惊讶地看着后来出现的人:“唐心?怎么是你?” 同样穿着侍应服的唐心也惊喜地看着这桌客人:“Eva、Rose、宋大状, 怎么这么巧?”她跟着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栋大厦是唐朝的物业,上面是酒店。这间法国餐厅是我妈咪开的, 我接手过来都继续做了。最近我都在餐厅里面,想跟CYC学调酒。” 唐心把调酒师徐意志介绍给大家:“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华人调酒师,去年我妈咪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他请来的。” 徐意志瞟了她一眼,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唐心介绍完了,徐意志才亲手帮几人开了红酒。 还没等众人品尝,又一个侍应过来了:“唐小姐,杂志社的张小姐来找你,她说关于你那本要出版的小说还有些细节想同你谈谈。” 唐心指着附近角落比较僻静的一张桌子说:“先把张小姐带过去坐一阵,我同朋友讲完话就过去。” 结果等侍应领着这位张小姐过来,却又是熟人:不是别个,正是宋家齐的太太张淑贤,英文名Sue。 宋家齐笑着站起身:“Sue,原来你话要见的那个作者就是唐小姐。” Sue也诧异地看着这群人:“原来你话定了法国餐厅请我吃晚餐,就是这里?” “是呀,不过你话忙,没时间应酬我。最近Eva帮了我好多忙,所以我就转请她了。结果Eva又话同她家姐约好了一起吃饭,我就连她家姐都一起请了。”宋家齐一边殷勤地让妻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边仔细解释来龙去脉,“我们夫妻到底是有缘,这样都又凑到一起了。” 唐心挥手叫领路的侍应下去,又笑着对Sue说:“原来你同宋大状是夫妻,我都不知的。之前我撞车伤了人,官司是宋大状帮我打的。” 宋家齐本来定的就只是四人台,他加上周家姐妹跟布家雯正好四人坐满。现在他太太来了,四个女人各据一方,周亦霏见宋家齐竟只能站着了,便请唐心再安排一张桌子,自己跟堂姐带着雯雯坐,把现在的位置还给宋家齐夫妇:“宋大状定位本来就是想同Sue一起吃饭的,我同家姐也的确是约好一起吃饭的,现在各归各位不是很好?” 唐心忙招呼侍应重新分派了桌子,周亦霏、周小柔、布家雯三人换到了另一张桌子上,打开的红酒也留给宋家齐夫妇了。 徐意志跟了过来:“两位小姐要点什么红酒啊?” “嗯……”周小柔略作思考,手指点在了酒单上,还没等她说出酒名,就被周亦霏按住了手:“家姐你对红酒有研究吗?请这位徐先生推荐啦。” 周小柔疑惑地看向堂妹,她向自己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周小柔还是没有拆穿的意思:“我们已经点过餐了,请你帮忙搭配红酒就行了。” 徐意志点点头,叫人去酒窖取红酒,自己也先回台了。 周小柔这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堂妹:“说,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家姐,”周亦霏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你不觉得这个调酒师很令人着迷吗?那种忧郁迷人的气质,那直指人心的嗓音……” “哦?你对他一见钟情了?”周小柔闲闲地问道,“你终于想拍拖了?” “一见钟情就有,拍拖嘛,暂时都未知。总要等我同他更熟一点,了解一下大家的观念合不合适再讲。”望见徐意志拿着红酒过来,周亦霏那迷妹模样“唰”的一声全都收起来了,若无其事地等他介绍红酒。 树欲静而风不止,谁知被两个大人忽略了的布家雯一等徐意志介绍完红酒,立刻就指着周亦霏开了口:“叔叔,这个我表姨,妈咪话表姨对你一见钟情,你们会不会拍拖啊?如果拍拖的话,我可不可以给你画一张画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等周亦霏说出什么,徐意志已经顺着雯雯的手指看向了她:“算你有眼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哇,好酷……”布家雯再一次抢先开了口。 周亦霏对堂姐努努嘴,叫她管好自己的女儿。 周小柔看着堂妹气恼的模样笑出声来,她摸着女儿的脑袋夸她说得好:“这个叔叔好适合画画是不是?” “是呀。”布家雯欢快地点着头。 周亦霏忿忿地看着母女两个联手对付自己,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 吃完饭,周小柔说起第二天是周末,雯雯会去见她父亲,自己下午想去做个面部保养,约堂妹一起去。 周亦霏想想也没别的事,就答应了。 凌倩儿整个晚上都没回来,她早上六点才回到家,碰上早起的周亦霏,一边打呵欠一边告诉她:“昨天晚上找到停车场那个人了。” 早上需要相当长时间清醒的周亦霏一下子就醒了:“他是什么人?” “他叫梁得发,案发当天就住在发生凶杀案的607斜对面的608号房。他是从楼梯上下的,酒店又有个后门直通停车场,所以电梯跟大堂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出入。”凌倩儿简单说了几句,又接连打起呵欠来,她摆摆手,“关于梁得发的身份、跟Wilson的恩怨,我们熬了整夜,什么都问不到。我困得受不了,先去睡会儿。” “好了好了,你快点去补觉,眼圈黑到变熊猫了。”周亦霏笑着推凌倩儿快去睡。 凌倩儿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她从房间出来,却见自己妈咪正在跟周亦霏说着汤水的事:“妈咪!” 凤萍回头招呼女儿:“听Eva说,你昨天晚上又忙通宵了,快点过来饮碗汤。” 凌倩儿捧着碗喝汤时,凤萍又在一遍数落她:“女仔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忙起来就通宵,上下班又不定时,怎么有机会找到男朋友呢?”跟着就把Eva拉出来做比,“你看看人家Eva多好,未来大律师,名气又好,挣钱又多,工作又没那么辛苦……” “阿姨你讲错了,律师做事一样辛苦的。”周亦霏见自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忙开口辩解,“如果人人都嫌当差太辛苦不愿意考警察,就没有人服务社会啦。如果不是我更中意法律,我都有可能去当差的。” “是呀妈咪,当差是我的兴趣来着。如果一个男人连我的工作或者兴趣都想干涉,我不会选他做男朋友的。” “好了好了,”凤萍摆摆手,“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个,快点饮完汤,我把碗带走。” 等凤萍离开,周亦霏便问凌倩儿下午有什么安排。 “本来打算开夜车审讯一下梁得发,得到料下午就可以做事的。现在他什么都不肯讲,我们只可以利用现有的证据控告他破坏交通工具罪。”凌倩儿靠在沙发上颓废,“没有料,下午没事可做。” “你现在的样好似一条咸鱼哦。”周亦霏打趣她,“我约了家姐下午做面部保养,你有没有兴趣?要我讲你最应该去,你睡了一上午,黑眼圈都没消的。” 凌倩儿跳了起来冲到镜子面前细看:“哎呀,真的。”她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我同你一起去做面部保养。” “那就去换衣服,快够时间了。” 谁知做面膜做到一半,凌倩儿的电话就响了,她接了电话就说有事要赶回警局。帮她做脸的小美容师Tina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脸上抹的东西,一不小心碰掉了小推车上的两瓶乳液,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店长赶了过来,一边向几人道歉,一边大声喝骂Tina:“笨手笨脚,什么事都做不好,迟早辞了你……” “好了哦,只是不小心打烂东西,又不是故意的,你用不用骂得这么狠啊?”又一个声音响起。 周亦霏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便扭头看了过去。 ☆、086 说话的人是尹秋月, 周亦霏确实跟她认识。不过这会儿她脸上涂满了东西,尹秋月却没有认出她来。 店长听到尹秋月为Tina说好话,只能暗暗地瞪了那个小美容师一眼, 让人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而Tina——正好Tina服务的凌倩儿提前离开, 她就空闲了起来, 店长同意她请假几个小时陪尹秋月去了。 两人走后, 被指派来收拾Tina留下的乱摊子的人一边清理地面,一边不满地向店长说:“以后她弄出来的事叫她自己收拾。她那个好朋友大小姐又不是我们的顾客,店长你就是太给面她了。” 店长并不想把店里员工的争执暴露在顾客面前,遂好声好气地安慰了这人,又说等Tina回来一定会好好说她,这才离开。 她一走, 给周亦霏姐妹做脸的两个美容师就小声聊起来: “听说Tina的那个大小姐好朋友是在唐朝里面做事的。” “店长她老公是不是都在唐朝做事?” “是呀, 不过她老公只是在唐朝酒店楼下的餐厅做大班。头先那位大小姐就不同了, 股东同她是亲戚,接触的都是唐朝总公司的董事。” “哇, 这么威风?难怪她不在我们店里消费, 店长都对她那么客气。连Tina那么笨手笨脚的人都因为是她的好朋友,店长都留下了。” “就是喽。” 周亦霏听得好笑, 遂问道:“你们店长为什么怕那位大小姐?” “店长应该是怕得罪了她,她在公司里面针对自己老公。”给周亦霏做脸的美容师回答道。 “但是你们店长的老公是餐厅的大班, 直属的上司应该是餐厅经理。头先那位大小姐在唐朝总公司做事,做的又不一定是餐饮方面的事,应该都没有机会同店长老公有什么瓜葛?” 周亦霏想起昨天晚上吃饭的餐厅就是唐朝酒店楼下的法国餐厅, 好像餐厅是霍伟聪在管?他昨天出现了好几次。 “不会有瓜葛的吗?”给周小柔做脸的美容师问,“那店长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面?还有Tina,那么笨手笨脚,总是打烂东西,为什么不早点赶走她?” 周小柔也开了设计公司,自己手底下也管着好几个员工,对此倒有些看法:“我觉得你们店长只是为了做生意?只要进到门,不管是不是消费,都有可能是顾客。就算来过好多次都只是观望,只要一直态度好,都有可能会留下消费的嘛。” “至于你们讲得那个Tina,头先我见她帮人做脸的技术都不错的。她打烂东西是不是有照价赔偿?如果赔偿过了,店里就没有什么损失。手艺不错又有得赚,店长当然不会赶走她了。” 两个美容师你一句“是这样的吗?”,我一句“原来是这样的啊”,听得周亦霏直想笑。 她不敢做大动作,生怕弄皱了脸上的面膜,只能再次开口:“现在知道你们店长能够做到店长,都是有本事的?” 周亦霏话一出口,明显觉得自己的美容师手上动作一滞,跟着就小声说:“原来店长不是睡上去的……” 另一个美容师跟她应和起来:“那看来就不是了……” 周亦霏彻底忍不住了,她笑出声来:“你们整天都在琢磨什么呀?” 她的美容师急忙按住她:“莫动,面膜笑裂了。”等她平静下来之后才又讪讪地开了口,“店长之前同我们一样,只是做美容师的。之前的店长其实就是开这家店的经理,是男的。本来好好地,后来经理突然提拔了店长来管理店铺,他自己不过来看住了。” 另一个美容师接话:“是呀,好好地突然提拔了店长,那我们有点怀疑都好正常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美容院内部的事情都暴露在外人面前。幸亏一个房间只有三个位置,凌倩儿走了也没其他人进来,不然被人听去了这些,恐怕美容院会开不下去。 周亦霏晚上睡觉时,凌倩儿还没回来。 第二天她在宋家齐办公室见到了Wilson的助手Benny:“昨天晚上接到警局传来的消息:找到梁美娜了。案发现场不见了的那个装K仔的药瓶也找到了。梁美娜的口供对少爷很不利。” 他面色很不好看:“宋大状,余老先生想问一下,梁美娜被找到,会不会影响到这场官司?如果有需要的话,余老先生可以让梁美娜不能出庭……” 宋家齐一点都没有被Benny暗示绑或杀梁美娜的言辞吓到,他坐在椅子上,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梁美娜的口供给的越清晰,对这个案子越没用,她不足为惧。倒是我叫你带给余老先生的那张存储卡,余老先生查到了什么没有?” “余老先生话查到人有点困难。不过知道了有人想对少爷下手,他会给少爷配备多几个保镖。” “你回去话给余老先生,多余的事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免得阻碍我。”宋家齐气定神闲,“既然请到我,Wilson绝对会没事。” Benny一时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我会转告余老先生。” 说完之后他又补充道:“余老先生说,只要Wilson没事,他可以做主请你做宏昊天的法律顾问,代理一切法律事务。” “我可以挂名做公司的法律顾问,不过经济账目你叫余老先生请多几个事务律师同会计师做事就得了。”宋家齐委婉地拒绝了,“我最中意做的,始终都是上法庭打官司。” “宋大状真是有原则。” Benny离开了,宋家齐看着周亦霏一脸“我有疑问”的样子,笑道:“想问什么尽管问。” “Alex,我们还没有收到梁美娜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