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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吗?现在重案组的人在这儿,姐夫是不是也在这里?那边又围着的那么多人,我猜就是案发现场,姐夫说不定就在里面做事呢。” 伯母在前面听见了,回过头来跟女儿说道:“细妹说的是国栋?既然在这里撞到了,不如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周小柔略一思索就同意了。当然,警察办案外人也不能随便出入,她就亲自走到凌倩儿跟前询问布国栋的去向。两个人说了好一阵话才回来:“爸,妈,国栋不在这里。倩儿现在查的案子牵涉到了天眼少女,她过来是找天眼少女问口供的。” 既然女婿不在这里,伯母就不肯在大厅里挤了,她一边招呼众人上楼一边说道:“天眼少女?这个名这么熟?在哪里听过呢?老周,你有没有印象啊?”伯母问自己的丈夫。 “我没那么得闲去听乜天眼少女、天眼少年的,是不是你同老姐妹闲聊时候听说的?” “老姐妹?没错了,就是祥嫂同我提过的。” 伯母很快就想起来了,就给女儿和侄女讲了:“住在隔壁的那个阿祥同祥嫂,大崽娶得新妇就是头先我说过的阿芬。阿芬生了三个都是儿子,想要一个女想了很久。好不容易又有了第四个,想去医院看看是男是女,医院怕她打胎不肯给看。” “后来祥嫂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天眼少女的名,就去她的神坛求了一副药。光明居士说这副药可以包生女的,祥嫂回去把药给阿芬吃了,生出来的果然是女。祥嫂去神坛还神,给了好多礼金呢。村里有几个人也被她说动了,专门带着新妇过来拜过天眼少女,求生子的。她还想叫我也来同柔柔求个药,再生个儿子呢。” 周亦霏皱起了眉头:“包生子生女的药?这好明显是骗人的,伯母你没有听那个祥婶的?” 伯母连连摇头:“我当然不会听她的啦。你家姐一早就跟我说过,她们有雯雯就够了,姑爷根本不在意雯雯不是男仔。”她凑近侄女,“你大哥已经有儿子了,我们周家不会绝户。柔柔出了嫁就是布家人了,布家不在乎绝后不绝后的,我怎么会那么傻去掺和姑爷家的事?”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周亦霏瞟了一眼周小柔,不知道堂姐知不知道她亲妈的意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附和了伯母:“伯母说得好,有时间不如周围玩下散散心,不能把一辈子的时间都搭在儿女身上。” 伯母大声回应:“就是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中意我们做父母的管太多,那我当然要自己轻松下了。” 周小柔回过头来:“妈,你又同细妹说我什么坏话呢?” 伯母瞪了她一眼:“还是这么长的耳朵,我同细妹说几句贴心话,你离得这么远都听到了?” 女人们的声音中突然加进了一个男声:“卧室里的床头桌坏了,我们进去看一下。”在一间家具店门前堂兄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嫂子叫我有时间买一张新桌子回去。” 几个人就进了家具店看起床头柜来,一边看一边讨论合不合适。 周亦霏不知道堂兄家的装修风格没法给出意见,只好自己一个人看书桌打发时间,如果合心意的话就买一张回去,家里现在用的那个书桌用着不太顺手。 一个店员走了过来:“小姐想要点什么?我帮你介绍一下?” 听说店员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的,每多做成一单生意,提成就会多一些。为了多赚钱,店员也可能会互相抢客户。周亦霏不想为难这些店员,就点了点头:“我想看一下书桌,你帮我介绍一下。” 不料店员一听她的话就拒绝了:“小姐是香港人?如果你只是想要书桌的话,我个人建议你等新年以后再来。”她放低了声音,“现在是年尾了,好多内地人会过来旅游购物,我们经理偷偷地把店里的东西全部都先加价一倍再打七折了。你现在买好吃亏的。” 周亦霏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店员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劝我不买?你们经理赚的多,你可以拿的提成就多,你这样做不是跟钱过不去吗?” 店员摆摆手:“我又不缺钱,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所以就来做店员了。每天都可以跟不同的人聊天,这样多好。”说着她突然打量起周亦霏来。 周亦霏被她看得不舒服,忙问道:“是不是我的妆花了?”说着就想从包里拿出镜子来照。 店员却犹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周亦霏?”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周亦霏停住了拿镜子的手。 “真是你呀!”店员一下子开心起来,“你不记得我了?中学时我跟你同班,我叫马丽,英文名mary的。” ☆、034 周亦霏也仔细打量起了店员,好久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点:“你是高中毕业不继续念大学,跟着没多久就结婚了的那个mary?” 店员爽快地大笑起来:“不就是我喽。”她高兴地把自己结婚后的经历告诉了周亦霏。 原来mary的父母观念比较老土,总觉得女孩读书读得再多都不如嫁个好男人,所以一直在给她物色老公的人选。到mary高三那年,她爸爸生了一场重病,住院治疗把家里的钱全部花光了。 住院期间,他在医院认识了一个有钱人,经常聊天。慢慢地就从这个有钱人的嘴里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年纪只有三十几岁,头婚的太太生了一个女儿就去世了,小孙女没妈妈照顾好可怜。正好mary到医院照顾他,有钱人也认识了mary,还夸她孝顺。 Mary的爸爸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向有钱人推荐了自己的女儿给他儿子做续弦。 这么不靠谱的事居然成了。Mary的确孝顺,没有反抗父亲的安排。反正高中毕业之后她就满了十八岁,顺利地领了证做了后妈。几年后她又自己生了一个儿子,彻底在这个有钱人的家里站稳了脚跟。 如今差不多十年过去,mary的婆婆已经去世,继女跟亲子也上学了。公公跟丈夫要打理公司,没多少时间在家。Mary既不需要照顾子女,也不用应付婆婆,一个人呆在家里很快就觉得无聊了,就决定出来做事打发时间。 但是她学历不高,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索性就到公公的老朋友开的家具店里当店员。工钱无所谓,最好的是每天都能跟不同的人聊天。 “你真是自找苦吃……”有钱人的爱好当真是与众不同。不过,在mary讲她这十来年的经历时,周亦霏也发现了她仿佛不经意般抬起的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还有店员服下摆露出的设计感十足的衣角,脚上也是某个国外大牌当季新款的鞋子。 周亦霏暗笑起来,看来这个中学同学也没全说实话。专门跑来一个家具店做个小小的店员,除了的确有打发时间的目的以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展示一下她周身的名牌? 她没有戳穿这一点,也没有故意巴结地问她戴的钻戒有多大、衣服有多贵,只是镇定自若地当做跟一个久别重逢的同学一样聊起天来。 一旁的周小柔他们已经挑好了床头桌打算买下来,却见到周亦霏跟店员聊的热火朝天,就走过来问道:“细妹,你朋友啊?” 周亦霏还没回答,mary就抢先开口了:“我是eva的中学同学,我叫mary啊。刚才你管eva叫做细妹,那你是她姐姐啊?” 周晓柔摇摇头:“只是堂姐。Mary啊,我爸妈看中了一张床头桌,麻烦你结下账。” Mary回头招呼另一个店员过来结账:“开五折,记我的账。” 周小柔付钱的手顿住了,她疑惑地看向堂妹:“这么大折扣?你同学会不会难做啊?” 周亦霏忙点点头:“家姐你放心,Mary可以做这个主的。”既然店里的东西已经加价一倍,现在打五折也不过是原价购买而已。Mary又说过这家店是她公公的老朋友开的,那她少赚点钱卖出一张床头桌想必是没事的。 结账的店员跟周小柔说,一张床头桌的利润太小,元朗也太远,不能送货了。 “不能送货?妈,怎么办呢?” 伯母循声走过来了:“都是你哥哥不晓事,要先来买桌子,现在怎么办?难道拎着桌子去办年货吗?” 堂兄在一边挠头:“妈你买东西逛起来没完,万一没买桌子回去,小红该跟我急了。” 伯母瞪了儿子一眼:“什么都听你媳妇的。” Mary便说桌子可以暂时放在店里,等他们买完别的回来再拿就行。周亦霏再三地谢了她,之后才跟几人继续逛了。 都说女人逛街越逛越精神,这句话应该只对那些不用拎包的人有效。 周亦霏拎了两手的袋子跟在大伯伯母身后,只觉得两只手都快断了,脚也不听使唤了。跟她并肩的是同病相怜的周小柔,身后的堂兄更惨,他不但两手被占满了,连脖子上都挂了几只袋子。 看到伯母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周亦霏是在忍不住了,她小声说道:“家姐,不如叫大哥把买下来的东西送到车上去?” 周小柔点点头,落后一步跟大哥商量了一下,让他来回跑了两次才把东西全部放回车上。 周亦霏揉了揉被勒红的手指:“家姐,下次伯母再办年货,别叫我来了。” 周小柔笑得收不住声:“到时候我妈打电话叫你来,你来不来?” “家姐你别害我……”周亦霏做出一副惊恐样,两姐妹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晚上回家,周亦霏觉得自己已经快累瘫了,比之前上班忙还要累,这个休假还不如不休呢。 临睡前,她又接到了周小柔的电话:“细妹啊,那个节目的报名时间截止到2月底,要寄资料过去,被选中的人要到美国去面试,面试过了才可以上节目。我已经报了名。” 周亦霏惊呆了,这么高的效率?“家姐啊,你是铁了心想把事业做大了?” “是呀,我这样小打小闹赚不到多少钱,却是一样的累。既然是这样,不如扩大名声找点赚钱的门路了。”她说着忽然又放低了声音,“万一真要同你姐夫离婚的话,我没钱可能争取不到雯雯的抚养权。” “你不是说跟姐夫和好了吗?怎么现在又提起离婚的事了?” “你姐夫同那个女人还是天天见面的嘛,我这叫危机意识,也叫做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周小柔得意地说道。 周亦霏又问她对去美国参赛有没有信心。 “信心这样的事当然要有了,不然我干嘛去报名?” “好,既然家姐你决定了,我唯有全力支持你了,有需要我帮手的地方尽管说。”周亦霏给她打起气来。 “我就知道细妹你会支持我啦,国栋就不想我去美国发展。” 周亦霏听到堂姐这么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又提到离婚了。她记得堂姐说过,她的公司刚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客户,捱的很辛苦,全靠姐夫的鼓励她才可以一直坚持。现在她有心扩大事业,姐夫却要拖后腿了。一个人在努力,一个人在原地踏步,再好的夫妻感情都会出现裂痕。何况堂姐跟姐夫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呢? 两天后,周亦霏正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师父给她的旧案资料,ada敲门进来了:“Eva,陈大状请你到她办公室去一下。” 来到陈锦蓉的办公室,却见王律师也在座,她忙向两人打了招呼。 刚坐下王律师就推给她一个文件夹:“我这边有一件新案子,想让陈大状接,陈大状说先给你看下资料,听听你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接。” 周亦霏推脱道:“师父,这样不好?我才实习了两个月。” “没所谓,你的实力我看得很清楚,迟早你都要自己话事的,趁着现在还有我帮你把关,辛苦点以后就容易得多了。”陈锦蓉笑道。 周亦霏这才接过文件夹。 王律师起身告辞了:“有了决定尽快通知我。” 周亦霏就在师父的办公室里看起了卷宗,一看到被告的名字她就惊了:“郭张美芬?教唆谋杀亲夫?”郭张美芬好像是堂姐最近的大客户? 陈锦蓉问道:“怎么了?” 周亦霏忙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把堂姐给郭张美芬设计过首饰的事说了出来:“我堂姐的公司里还有郭太的照片,我看过之后觉得郭太还算是面目慈和。她平时又多参加慈善活动,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大慈善家。真是想不到……” “做慈善跟教唆谋杀没关系,你都要记住,看人千万不要太片面了。”陈锦蓉顺势又给她上了一课。 周亦霏很快看完了卷宗:“人证只有一个金大任,物证就只有经过处理之后的录像和声音的合成视频。师父,我觉得有得打。” “首先是人证金大任。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死者就是金大任亲手杀的,如果律政署以谋杀郭富华的罪名起诉他,他会毫无疑问地入罪;想要脱罪就只能把责任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他指认郭太教唆谋杀,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所以他的口供不是绝对可信;” “其次是物证。警方提供的这份视频是用电脑合成的,并不是原声。而且,师父你看这里写着,正面视频是一个八卦记者拍下的;音频则是一位带孩子的家长无意中录下的,而且装有音频的内存卡跌入过果汁里面,又是用技术手段复原的。整份视频经过太多次的处理,有失真的可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我想有点不合适。” ☆、035 陈锦蓉拿过资料,仔细看了一下视频证据这一段。 她并没有像自己的徒弟一样乐观:“Eva,我这个人呢始终是年纪大了点,电子这类东西日常使用还可以,涉及到音频处理之类的就完全不明白了。我看这上面写着给这份证据复原合成的人是一个留美博士,弄错的可能应该不大?” 周亦霏笑了:“我想师父你买手机的时候店员都应该同你说过防水之类的问题?我说这份视频不可以作为呈堂证供,处理的有没有错还在其次,关键就是这份文件上说,提取到声音的这张存储卡是浸过水的。电子元件这些东西一旦浸水就可能会造成内部结构损坏,破坏掉所存储的数据。” “不是说一定会破坏,但是的确有这个可能,疑点利益应该归于被告。如果要上庭的话,可以找一个电子方面的专家出庭作证,只要他可以证明数据有可能损坏,那么这份物证就不可以用来指证郭张美芬。” 陈锦蓉终于点了点头:“这样的确可行,不过我都要再多做点功课。这件案子我接了,你去告诉王律师一声。” 周亦霏正要离开,又被叫住了:“对了,郭富华被杀这件案子之前警方抓到了金大任是杀人凶手,郭张美芬由王律师陪着去警局配合调查给过一份口供。这份口供王律师那边应该知道,你顺便问一下当时的情形。” 周亦霏应了出门,又来到王律师的办公室,把师父的话都告诉了她。 王律师先夸了一声“后生可畏”,又翻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郭太之前去配合调查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你复印一份拿去给陈大状。” 周亦霏接过文件道了谢,再去找助理复印文件。趁着复印文件的空挡,Ada又凑过来跟她聊天:“Eva,你看这个戒指怎么样?Jack送给我的,他向我求婚了。” “求婚?你答应了?”周亦霏吃惊地看向ada,“你跟jack好像才约会了几次?你不是还有一个男朋友叫什么伯伦的吗?你答应了jack的求婚,有没有同你男朋友分手啊?” “不是的,我没有答应求婚,我都觉得拍拖的时间太短了。不过戒指我很喜欢,最后jack就送给我做礼物了。”Ada伸开手,让手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你不答应人家的求婚,就不要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周亦霏表示出了不赞同。 Ada有点不高兴,不过这时候助理拿着复印好的文件过来了,周亦霏忙着跟助理核对文件有没有漏印,没有再跟她说话。 陈锦蓉拿到资料又看过一边,终于点头了:“郭太一直没有承认过有教唆谋杀的行为,她的口供很坚定地说,只是同金大任有婚外情。这一点可能会是检控官全力攻击的点。Eva,你同警方联络一下,我要见一下我的当事人。” 下午两点,师徒两人在拘留所见了郭张美芬。陈锦蓉刚刚表示出自己已经想到了帮她打官司的办法的意思,郭张美芬就激动地抓起了她的手:“陈大状,你讲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帮我脱罪?” 狱警过来警告她松手,郭张美芬急忙松开了手,却仍旧用期盼的眼神望着陈锦蓉。 周亦霏代师父回答了一句:“不是有办法帮你脱罪,是想到了怎么样帮你打赢官司。” 郭张美芬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狱警,直视着陈锦蓉的双眼:“陈大状,如果你帮我打赢了官司,是不是我被指控的罪名不能成立,而且以后律政署也不可以再用同样的罪名来告我?” “是的。”陈锦蓉点点头,“律政署不会对一项罪名提出两次指控。”她示意周亦霏拿出文件,“现在我同你核对一下早先你给警方的口供,你看一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或者是改正的地方。” 郭张美芬的身体忽然放松了点:“陈大状,快到新年了,不知你可不可以保释我出去?” 周亦霏正要拿文件的手停住了,先看向了师父。陈锦蓉沉稳地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保释金可能会很高。据我所知,你先生的所有资产应该在他去世之后就被政府冻结了,你现在交不交得出这笔保释金?” 郭张美芬苦笑了一下:“我手头上一向不存钱的,只有每个月富华给我的几万零用钱,富华出了事我就没钱用了。” 她低下了头:“想不到今年的新年要在牢里过。”1月23日就是大年初一了,她的案子却被排在年后2月6日开庭。 “打赢官司你就可以回家了,至于新年要在里面过的事,当是给自己一个告诫都好。”陈锦蓉说道。 郭张美芬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好,陈大状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同郭张美芬见完面已经到了四点多钟,陈锦蓉对周亦霏说:“今天就这样,你不用回公司了。” 这个时间要回家休息还早,周亦霏想起前一阵忙得没跟老朋友联系,便拨通了man的电话。 婉兰接到电话很开心:“Eva你忙完了?” “是呀,有一阵没见,你过得怎么样?” “上个礼拜天陪唐心去了大帽山的老人院,她的社会服务令终于都完成了。其他的时候照常上班下班,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周亦霏忽然笑了起来:“你的江子山呢?你没抽时间陪他啊?” 婉兰的声音听起来像加了一倍的甜蜜:“今晚就陪他去看舞蹈了。” “舞蹈?我也喜欢看,介不介意我去做电灯泡啊?”周亦霏开起了玩笑。 “好哇,你都一起来喽,我叫子山再去买一张票。”婉兰一点也没要介意的样子,居然真的欢迎起周亦霏来,弄得她哭笑不得:“我是开玩笑的。难得你们二人世界,我可不想师兄回头埋怨我。你们两个去。” 她才挂了电话没多久,man又打了回来:“Eva啊,你是不是想看舞蹈啊?子山忽然说案子有点进展,没时间去了。我爹地又打电话来说不舒服,想我回去陪他,我都去不到了。票已经买了,如果你想看的话拿去看。” 想想自己也没别的事,看一场舞蹈也不错,周亦霏就同意了:“那么好,我到差馆去找你拿票。” 来到中区警署,从婉兰手中拿到两张舞蹈表演的门票,周亦霏一边想着可以约谁去看表演一边回到停车场,却见俏君在隔壁的车旁边跟徐飞说话。 她不想打扰两人的谈话,就小心地绕到了自己的车后面,却听见徐飞说:“我有事做,不得闲。”跟着就转身走开了。 看见俏君似乎有点无奈,周亦霏便走了出来:“俏君,出了什么事?” 俏君看见周亦霏便笑了:“真是太好了,我的车轮胎没气了。本来想让徐Sir送我回家的,但是徐Sir说有事不得闲。” “见到我就好?难道你知道我一定会送你回去?”周亦霏也笑着开起了玩笑。 “你当然会了。”俏君非常自信地说道。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又走了回来:“看来不用我帮忙换轮胎了。”正是徐飞,他破天荒第一遭地主动向周亦霏点了点头:“Eva,好久不见。” 周亦霏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徐飞从来没有主动理过自己,就算自己开口招呼他都可能会当做没看见:“似乎早上刚刚见过?就在公寓楼下。” 徐飞的脸黑了一下,又酷酷地说了一句:“我不记得了。你们没事了?那我走了。” 武俏君左右看看,小心地问道:“Eva,你同徐Sir一起住的?” 周亦霏和徐飞一齐望了过来,俏君很无辜地眨了下眼:“我讲错话了?” 徐飞转头就离开了,留下周亦霏笑了半天才说清楚:“只是凑巧住了同一栋楼,徐Sir同梁Sir一起住的。” 俏君“哦”了一声:“原来他是同雄哥一起住的啊。” 她打了个电话给修车公司,之后就上了周亦霏的车。 周亦霏不忙着发动车,却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票来递给她:“我刚刚拿到的票,还没找到人一起看。如果你回家没事做的话,不如同我一起去看一场舞蹈表演?” 俏君接过门票看了一眼,是一只叫做“云裳舞影”的舞蹈团晚上六点半在尖沙咀的文化中心表演。“你不觉得奇怪的话,我就陪你一起看喽。” “有什么奇怪的?”周亦霏有点不解,她发动了车,朝文化中心驶去。 “一般都是情侣一起看的嘛。”俏君笑道。 “哈,你真是……” 两人在附近吃了点东西,赶在刚过六点的时候到了艺术中心,第一眼就见到了靠在大门口的一根柱子上的徐飞。他一直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036 俏君也看见了徐飞:“原来徐Sir说有事就是来看舞蹈表演。” 周亦霏却看着他东张西望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徐飞这个样子是在找人?难道,他表面上还在对芊芊痴情等候,背地里却另有了女友吗? 俏君拉着她要过去打招呼,周亦霏想了想就同意了,她想试探一下。 “徐Sir,这么巧,来看舞蹈表演?在等女朋友吗?”俏君大大方方地问道。 “……”徐飞瞪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好半晌才点了点头,“是呀,她还没到。” “快开场了还没到,看来你这个女朋友都挺任性的,哦?”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这个男人居然一边做出对芊芊痴情等待的样子,一边又找了女朋友?周亦霏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 徐飞的脸又黑了下来:“快开场了,你们两个不快点进去看表演,站在这里同我说什么?万一我女朋友来的时候见到两个女人同我说话,生气了怎么办?” 周亦霏拉着俏君转头就进去了,一直到坐下来她还觉得有点生气:“真是……” 她原先觉得江师兄跟文师妹这一对很好,所以打算以江师兄为模本找男朋友;很快她又接触到了徐飞,从三年来徐飞每个月坚持不懈地给在英国的自己打电话问芊芊的消息这一行为上,她觉得徐飞比江师兄更适合做模本,于是又改成用徐飞为蓝本找男朋友。 结果回到香港之后一切都变了:江师兄有个疯狂的暗恋者而不自知,蠢;徐飞表面痴情暗地花心,假。 那么以后她应该怎么找男朋友? 俏君发觉了周亦霏似乎情绪不对:“Eva,你怎么了?” 周亦霏赌气般地摇摇头:“我在想我这一辈子会不会单身到老。” “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人应该有大把,怎么会单身到老呢?你现在没有男朋友,我想只是缘分还没到?”俏君笑着开解她。 周亦霏小声把唐心暗中插足江子山跟文婉兰这一对、以及徐飞表面在等芊芊暗中交了女朋友的事告诉给俏君:“你说,原来这么好的两个男人都是这样,叫我怎么再对男人有信心?没有信心,我又怎么能交到男朋友?” 俏君摇摇头:“你有点太苛刻了?你不是说江Sir根本不知道man的好朋友在暗恋他吗?那他没有做出回避也很正常。至于徐Sir,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的。” 听到俏君为两人说的好话,周亦霏开始反省自己。她很快就想到了徐飞等的女朋友很有可能就是芊芊:“俏君,既然你相信徐飞不是轻易改变自己心意的人,那么我都信你一次。你说,他等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他女朋友芊芊?我认识芊芊的时候是在英国,她去学现代舞的。” “那就对了,学舞蹈的人遇到好的舞蹈表演一定会来看的嘛。徐Sir就以为芊芊很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才过来门口等喽。”俏君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又可以考虑对男人恢复一点信心了?” 周亦霏笑着点点头:“看来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不过eva你对男朋友的要求好高,就算有信心都未必能找得到。”俏君见她精神起来了,就开了一句玩笑。 “那么你呢?你对男朋友的要求又是怎么样的呢?”周亦霏反问道。 “我?我没什么要求。” 周亦霏笑了:“没要求?那就是完全凭感觉了?那你可能比我更难找男朋友的?” 俏君正要反驳,灯光暗了下来,表演开始了。 然而等看完表演出来,周亦霏送俏君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停在一家茶餐厅吃东西时又见到了徐飞。他正在跟一个短头发的女生说话,两个人的肢体语言并不疏离。 周亦霏看了一眼俏君:“想不到心理学家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女仔可不是芊芊。” 俏君都愣了:“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两个人都有部分失落,不过也没有当面揭穿徐飞的意思,就打算绕开那一对。不料徐飞眼尖,看见了两人之后居然出声招呼道:“Eva,Miss Wo。” 两人只得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就听徐飞介绍了短发女生:“这个是我表妹阮美美,她……” 美美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表哥,别说。” 徐飞便住了口,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美美,Miss Wo是心理专家,Eva是未来的大律师,如果你所讲的都是真的,说不定你需要她们两个的帮助。” 美美向两个人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徐飞见状便说送她回家买单离开了。周亦霏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俏君突然笑道:“看来我还是没有看走眼。” 周亦霏想了半晌才摇起头来:“看来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可以下结论了。算了,我都送你回家。” 到了俏君家楼下,周亦霏跟她挥手告别,掉转车头准备离开,却又在后视镜里看见一个女仔突然冲到俏君跟前,然后拉着俏君东躲西藏地。 周亦霏有点担心俏君,但是楼下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她开着车进了停车场,却见到俏君跟来找她的那个女生也在这里。她们两个正在说话,因为距离不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能看到女仔不断地摇头,还伸手抓住俏君的手。 她悄悄地拿出手机将两人说话、争执的过程隔着车窗拍了下来,如果有事的话也可以当个证据。 画面里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江子山,他径直朝俏君跟那个女仔的方向走过去。俏君回头看到他,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女仔突然就跑了起来,正冲着周亦霏这边。 周亦霏见状扔下手机,发动了车拦住女仔的去路,正好江子山也追了过来抓住了女仔。周亦霏打开车窗:“江师兄,俏君。” 江子山一边给女仔戴手铐一边说:“Eva?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亦霏笑了起来:“我刚刚同俏君看完舞蹈表演,送她回来的时候见到这个女仔神神秘秘地拉着她,我担心有事所以悄悄地跟过来了。另外提醒你一句,我们看的舞蹈表演就是你同师妹没时间去的那场,票也都是你买的那两张。” 江子山笑了:“没有浪费就最好了。” 俏君则在给女仔辩解:“江Sir,文静说她没有杀人。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江子山抓到了人要带回差馆,俏君坚持要跟去。周亦霏无奈地笑道:“你又要回差馆?看来我今天载你这么久都是白费工夫了。” “真是对不住。”俏君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车坐的下,Miss Wo搭我的车回差馆就行了,Eva你早点回家休息。” 周亦霏想了想同意了:“那好。”几人这才分头走了。 第二天下班回家,周亦霏在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又碰到了徐飞,他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手提包。 周亦霏摇下车窗问候了一声:“徐Sir,要出差呀?” “是呀,到台湾去一趟。”徐飞答道。 “马上新年了,你赶得及回香港过年吗?” “当差的有案子就要做,新年又怎么样?”徐飞一边说一边将行李放进了车尾箱。 周亦霏笑着跟他告别:“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再上了一天班就是周末了,刚好又是22号除夕,跟新年连起来今年可以连休四天。 因为乡下过年除夕跟初一这两天比较好玩,周亦霏跟周小柔一家就在22号一早就回到了元朗黑沙村,她们将要在这里过两天,然后回香港过另外两天。 周亦霏家的老房子还留着,不过跟周围其他几家新盖的三层小楼比起来,只有一层的小平房又小又旧。周小柔一看就皱着眉嫌弃地说:“细妹,这屋子这么破怎么住人啊?你还是到我家住。阿爸阿妈也学人家盖了三层楼,房间有的是。” 周亦霏还没说什么,出来接她们的伯母就大声答应了:“是呀,霏霏也过来住我家里。你家的屋子这么久没人住,又没打扫,一定落了不少灰。” 跟着出来的堂嫂也附和着婆婆的话邀请周亦霏住到自己家:“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周亦霏没再矫情,笑着答应了。 进院子时,隔壁二楼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大声招呼:“牛婶,玉嫂,有客人啊?” 伯母笑着说:“阿芬,是柔柔回来了,你不认识了吗?这个是二叔家的霏霏,你都见过的。” 阿芬又大笑起来:“原来是柔柔,这么漂亮了。霏霏也这么大了?早年见她的时候才十来岁。” 周亦霏仔细打量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地把眼前的女人跟记忆中那个阿芬嫂联系起来。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当年还是个新媳妇,现在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妈了。 ☆、037 闲聊一阵,伯母招呼大家进屋坐,又拆礼物看。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楼上下来:“奶奶!给我拆一挂炮,我想去找大宝放炮玩。” 伯母忙把孙子拉到自己身边:“放炮容易受伤,不要去了。你看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你表妹雯雯,你在家玩不好吗?” 男孩牛皮糖似的扭来扭去:“我不嘛,我不嘛,我才不要跟小女孩玩呢!我就要出去放炮!” “家杰,你想出去玩可以,不过不能放炮仗。你忘了,你跟大宝的同学小丽不就是因为放鞭炮弄伤了眼,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连学都不能上了?”堂嫂在一边说。 周家杰楞了一下就点了点头:“那——好,不放炮仗就不放。” 雯雯也在周小柔怀里撒起娇来:“妈咪,我也想出去玩。” 伯母立刻吩咐孙子带外孙女一起去玩。 周家杰皱了半天的眉,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好,不过你不能哭。要是哭了,你就自己回家来。” 布家雯仰着头说:“我才不喜欢哭呢!” 两个小孩出去了,周亦霏问起了“小丽受伤失明”的事情。 堂嫂摇了摇头:“是家杰他们班主任专门给我们家长开会强调要看好孩子,不要让他们玩炮仗。说前两年他们班有一个学生叫小丽,就是因为去看人放炮仗,被炸伤了眼没有治好,后来就失明了,不能再在普通学校读书,要去专门的盲人学校。不过那个小丽不是黑沙村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 伯母搭了一句:“放炮仗的人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就看不见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周小柔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妈,大嫂,我不放心,我还是出去看着他们玩。” 布国栋站了起来:“你在这里同妈说话,我去看。”说完就走了出去。 几个女人又凑在一起一边准备过年的食物一边说起话来,伯母还提到了村里一个也是过年会回来的小伙子:“霏霏可以去见见。” 周亦霏哭笑不得地拒绝了:“还是算了,我现在没打算找男朋友。” “你都不小了,应该打算一下了。”伯母又苦口婆心地劝起来,“女人总要找个归宿的,你的条件好眼光高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高到天顶上去……” 她的长篇大论刚开了个头,布国栋领着三四个小孩子回来了:“妈,家杰说想去沙湾村。” 周家杰拉出一个比他高一点的男孩:“是大宝说的。” 大宝解释了自己想去沙湾村的原因:“刚才家杰拦着我不让我放炮仗,说小丽的眼就是被炮仗给炸的看不见了。我想坐叔叔的车过去看看小丽。” “国栋不认识路?”周小柔问道。 布国栋笑着点点头:“所以我就带他们回来了,打算叫大哥跑一趟。” 堂嫂不愿意:“家里正忙着,小孩子们乱跑什么?” 周亦霏却问起来:“沙湾村是出了村尾那条路向下一直走,开车半个小时就到的那个村子?” “没错。”伯母说道,“霏霏,不如你带大宝跟家杰他们两个去,做饭有我同红玉、柔柔呢。小丽跟他们两个以前是同学,过节看下同学都应该的。二宝,雯雯,你们两个小,又不认识小丽,留在家里玩。” 周亦霏又带着大宝到隔壁跟祥婶打了声招呼,承诺吃饭之前一定赶回来,这才开车载着两人往沙湾村去了。 小丽的家在沙湾村差不多中间的位置,周亦霏把车开到了门前却发现门口已经有两辆车了,她便让两个小孩先下车,自己又往前开了一段才找到地方停车。 大宝一边大喊一边拍响了门:“小丽在不在家?我是大宝,还有家杰,我们过来找你玩。” 很快就有个中年男人来开门了:“你们是小丽以前的同学?快点进来。”看到两个小孩身后跟着的周亦霏,又客气地笑道:“这位小姐,是你送他们来的?一起来。” 有一个中年女人扶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大宝,家杰,多谢你们来看我。” 大宝跟家杰看着女人提醒小女孩小心台阶,突然都害羞起来,你推我搡地不肯上前。 小女孩却微笑着问道:“大宝,家杰,你们在哪边啊?”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跑过去一边一个扶住了小女孩,争先恐后地说“我在你左边”、“我在你右边”。 女人跟开门的男人一起请周亦霏进屋坐。 屋里已经有一个人在坐着玩手机了,见到三个人进门便抬起头:“大哥,大嫂,咦?你不是周小姐?” 周亦霏定睛一看:哈,原来屋里的人是自己之前见过几次的健身教练Frankie。她便笑了起来:“Frankie,这么巧啊?这是你大哥家?原来你都是元朗的。” 中年夫妇这才知道弟弟跟这位小姐认识,Frankie起身给几人做了介绍:“我大哥米刚,我大嫂艾文。大哥大嫂,这位是周小姐。” 米缸?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像是看穿了周亦霏的想法,Frankie主动解释起来:“我大伯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饭吃,一直都记得饥饿的感觉,有了我大哥之后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原来真的是米缸的‘缸’字,不过我大哥长大后自己改成‘刚’字了。” 艾文笑了起来:“其实他嘴上嫌弃,心里同家公都是一样迷信的。我们小丽连上姓就叫做米粒了,我怕她在学校被同学笑话,专门给她取了个英文名叫emily。” Frankie又笑着解释:“大嫂都几聪明的,Emily翻译成中文就是艾米丽,把大哥大嫂的姓都加了进去,名字又还是叫做丽。” 周亦霏不禁连连点头:“这个英文名取得真的不错。” 艾文忽然拉着米刚说:“老公,我去煮饭,你去院子里看着小丽他们玩。”又对周亦霏笑,“周小姐,一场来到,不如就在这里吃饭?” 周亦霏急忙拒绝了:“来之前我已经应承了午饭前要送他们回去的。” “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就是喽。”艾文很坚持,米刚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喽是喽,一场来到莫这么急着走,我们小丽自从出了事也都很少有朋友一起玩的。” 周亦霏的同情心一起就应下来了,她一摸包:“手机忘在车上了,我去拿。” “我帮你拿?”Frankie绅士地主动请缨了。 周亦霏从包里拿出钥匙:“停在门口左边,要过去两辆车才是我的,车牌号是XXXX。” Frankie接过钥匙出去了,艾文推着丈夫到院子里,自己却不急着做饭了:“周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不过目前还在实习。”周亦霏如实答道。 “周小姐几时同我们Frankie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都有两个月了,当时Frankie去医院预约手术,我凑巧也在医院里,就认识了。” “医院?哦,我知了,应该是Frankie打电话来说有人捐献角膜那次?”艾文本来很有兴趣地在打听周亦霏的事,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尽快赶去医院了,结果医生说配型不对,不可以给emily移植那对角膜。” 见艾文说到了女儿的失明,周亦霏趁机问起究竟来:“听说emily的眼是看人放炮仗被弄伤的?” 艾文再次叹了口气,拉着周亦霏坐了下来:“究竟是不是放炮仗,我们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一年多以前,Emily的眼睛还好好的。有一次周末她跑到村尾的老房子附近去玩,过了一阵儿就捂着眼回来了。艾文帮女儿看过眼睛红的厉害,就急忙带着女儿去找村里的医生看。 医生问了emily是怎么弄伤眼的。Emily说,她在村尾的老房子附近玩的时候听到放炮仗的声音,不年不节的就放炮仗,她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就去找放炮仗的。见到一个男人还没看清是谁,就觉得眼前飞过什么东西,跟着眼睛就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医生听了“村尾”“老房子”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然后告诉艾文说,村里的人不多,他也不是专门看眼科的,只能给开点消炎药,如果想好好治最好是去大医院,越早越好。 艾文当即带着女儿去了九龙的一家大医院看急诊,急诊科的医生也不敢开药,临时打电话叫了眼科的刘医生到医院去。刘医生检查之后,说emily的眼睛应该是被火药的残渣灼伤了,因为来的太迟了,很有可能治不好了。后来果然没有治好。 艾文跟米刚回来之后也去过村尾,想找出放炮仗的人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但是村尾的老房子里只住了一对残疾的夫妻,两个人都很年轻,却一个伤了手一个断了脚,根本不可能有开心到放炮仗的机会。 附近也没找到鞭炮的碎片,最后就自认倒霉不了了之了。 ☆、038 Frankie拿着手机进来了:“周小姐,你的手机,车钥匙。” 周亦霏接过来道了谢,Frankie便说艾文:“大嫂,你怎么又见人就说小丽的事?” 艾文摇摇头:“我也不想的,不过见周小姐这么好人,忍不住就讲了出来。”她站起身来,“你们两个说话,我去煮饭了。”跟着就离开了。 周亦霏先给堂姐打电话说了要带两个孩子在沙湾村吃饭的事,并托她转告邻居芬嫂一声。 Frankie一见到她挂电话就直接问道:“周小姐的堂姐是不是告过一个法医?” 周亦霏点点头:“就是提醒你去看医生救了你的命的Doctor钟,她涉嫌不正当引导小朋友。怎么,你不是想给你的救命恩人打抱不平?” “当然不是啦,”Frankie连连摇头,“我去做过证,不过是帮周小姐的。” 他的语气突然刻薄了起来:“那个女法医有乜好得意的?提醒我是救了我一命,我请她吃个饭当是谢她的救命之恩的嘛;她就以为我要怎么她了,还要用傍老人的借口来推搪我。都不看看自己的老脸简直都有四十岁,我怎么也只有二十几不够三十岁,怎么会去追她这样的老女人?” 周亦霏吃惊地看向他:“你这话说的也太毒了点?Doctor钟始终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Frankie忙解释道:“我平时不这样讲话的,不过真的是被她的行为给气到了,所以才对她刻薄的。” 看到周亦霏的脸色仍然不好,Frankie急忙岔开话题:“头先我大嫂说的那一对儿夫妻,我也见过。” 见周亦霏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便讲起了当时的情形:“那是Emily出事之前的事儿了。差不多两年以前,也是新年的时候。我从西贡回来过年,无意中走到了村尾,正好撞到那两夫妻出门。男的虽然一直冷着脸不笑,不过也都搀着女人。那个女人从背影上看都几靓的,我见到她行路的时候总是一瘸一拐的。” “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个,所以就过去问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搬来的。男人好像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女人就很温柔地解释,说他们两个人原来是在外国做事的,有一次不小心出了车祸,丈夫弄伤了手,她又断了腿,原来的工作都没了。” “好在从保险公司拿到了不少赔偿金,就算不工作也有钱吃饭。不过如果一直留在外国,钱花不了多久,所以就一起回香港了。但是就算是回到了香港,市区的房子也太贵了,只能回乡下买了这么一个小屋子。” “你是说,他们两公婆都不工作?就靠着车祸的赔偿金度日?我听你大嫂说,他们两个还都很年轻,赔偿金能有多少?难道能用一辈子吗?”周亦霏继续问道。 “我都有问过的,”Frankie继续说,“然后那个女人又说,她刚刚装了假肢不适应,所以丈夫留下来陪她。等她能自理了,丈夫就会出去找工作的。” 周亦霏这才点了点头:“身残志坚。” 没多久,艾文过来说做好饭了,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大宝和家杰在院子里听到喊吃饭的声音,就带着小丽一块儿进了屋,大宝还贴心地帮小丽坐在了椅子上。 饭后又在艾文家逗留了一段时间,周亦霏才带着大宝和家杰回到黑沙村。 远远地就见到祥叔家门口围着一群人,还没等周亦霏开口问隔壁祥叔家是怎么回事,伯母就拉着大宝好一顿看,然后立刻开口叫儿媳妇送他回家:“红玉,快把大宝给阿芬送回去。” 周亦霏见伯母好像赶客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伯母,出了什么事?祥叔家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周小柔从屋里出来告诉她,吃午饭那阵,有一个女人来找祥婶,说她女儿吃了天眼少女给的药,浑身长满了红疙瘩,痒的厉害;说祥婶害人不浅,说不定是从天眼少女那里得到了什么回扣才给大家推荐什么包生儿子的药的。还叫祥婶小心她们家的孩子,如果落到她的手里,她也要给人尝尝女儿受的罪。那个女人走了之后,周围邻居就都围过来打听消息了。 布国栋也带着雯雯从屋里出来了:“我想去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药包里面装的是什么?说不定可以帮忙治病呢?” 伯母知道女婿在检查东西上很有本事,就同意了:“帮祥嫂解个围都好。” 布国栋向人打听了中午来的那个女人家里的住址,没多久就用密封袋装着一个空了的药包回来了:“我现在赶回警局检验,不能守岁了。” “做事要紧,守岁只是习俗。”伯母立刻答应了,周小柔脸色有点不好看,不过也没说什么。 晚上守岁的时候,周亦霏忽然想起30年前钟学心的父母在元朗度假村被杀的事,便开口问道:“伯母,我听人说30年前元朗发生过一件凶杀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 伯母还没有回答,大伯一拍大腿:“这件事你算是问对了人,就是你伯母娘家那个村子的事儿。” “伯母的娘家?大伯,你说的是大田坳村?” “是呀。当时你伯母这么巧带着柔柔回娘家了,没几天我也去看岳父岳母,我们两个在那边住了几天,就是那几天发生的事儿。” “出事那天,好多警车开到村里去,拉起警戒线把度假屋围得密密实实。看热闹的人是进不去的,不过后来警察从屋里面抬出来两条尸,都看得好清楚啦。还有警察抱出来一个细佬女,看起来还好小的,趴在警察怀里连哭都不哭。我们都说,那个细佬女心好硬,自己的爸爸妈妈死了都不肯哭一声。” 周亦霏忙替小孩子解释了一句:“大伯,一个人如果受了好大的刺激的话,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太同正常人交流的,这个叫做创伤后应激综合征。我想那个细佬女一定是受到了惊吓,同我们乡下说的吓掉魂都差不多。” “就是喽,我都话那么细的人,一定被吓坏了,你大伯偏要同我争。”伯母也插了一刀,“同我争就争了,到他自己的女儿身上,他就变了个人,怎么都不肯让柔柔见到当时的情形。” 不就是这样喽,周小柔对看过来的堂妹一摊手:“我都告诉你了,当时我才一两岁,根本乜都不记得。” 大伯叹了口气:“说起来,那个村那几年发生的事不少。三十年前那件事之后,还有一个女人几乎被人欺负,警察也是来查了好久查不到人,都说是路过的人临时起意。” “差不多同一时候,村里有个人被人用不知什么给打伤了,伤到腰骨行不了路,已经坐了几十年轮椅了;问他同什么人争斗他又不肯说,说出来叫人家给他赔点医药费都好啦。可怜他老婆早几年就跑了,仔又细,一个人苦捱带大了仔,结果仔留在城里不回来了,还不是留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伯母接着丈夫的话讲了下去:“你是说赵大龙?我听人讲,打伤他的人可能同想欺负女人的人是同一个人。既然是过路人,以前又没见过,问他是谁他当然讲不出啦。当时还有人说,可能赵大龙是见到有人打算欺负那个女人想上去帮忙,结果就被人一起打伤了。那个女人后来也没有回来报恩。” “村里人见接连出事,都说不知冲了什么风水,还请过大师来村里看,结果都好了点,没再出事。” 周亦霏把大伯跟伯母讲的话合在一起一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正想开口仔细问问赵大龙的情况,却听大伯又开口了:“那个大师本事的确不小,岳父岳母本来都打算搬走躲躲了,大师看过之后就没搬走,二十多年来都平平安安的。” “好在没搬走,不然现在收地就分不到钱了。”伯母说。 “赵大龙不是不同意拆吗?他话老婆跑了没回来,万一老婆想回来了,房子拆了,找不到家门怎么办?所以要留着房子等老婆回来。”大伯摇头,“他个人残着,又不是政府收地,地产公司也不敢逼他,怕他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吃亏的反倒是公司。收不到地点分钱?不是一句空话?” “等了二十几年?”周亦霏有点吃惊地问道。 “是呀,他那个老婆人又丑,脾气又爆,花钱又大手大脚,有时癫起来连亲生仔都打,后来还跟着人走了路。这样赵大龙都不肯放弃,人人都话他不知上一世欠了那个女人多少债,这一世要这样还。”伯母说。 “那他的儿子应该是被爹亲手带大的,不是该对这个爹感情很深吗?怎么会把他爹一个人丢在村里不管不问?” ☆、039 “不想养个没用的老人家?”大伯猜测道,“好在你大哥虽然不听话,倒没这么不孝顺,我都安乐点。” 被点名的堂兄没说话,还是嫂子替他回了一句:“阿爸又想怎么了?不如直说,别踩一个捧一个的。” 伯母拍了丈夫一下,对儿媳说:“别理你爸,他这个人就爱说自家人不好。” 布国栋下午拿着空药包离开之后,没再来过一个电话交代行踪。周小柔心里的烦躁感快要逆天了,可当着爹娘的面她又不敢说什么。 毕竟父母都觉得这个女婿有本事又顾家,干的还是政府的高薪工作,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反倒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性子又倔,工作又不稳定,结了婚之后也不肯停工好好照顾家庭,在他们嘴里能被批出花来。 周亦霏留意到了堂姐很焦躁的样子,想想姐夫是用回警局做借口离开的,说不定又会跟钟学心碰面,顿时明白了堂姐的心情,便小声说道:“家姐,快到12点了,兴叔老人家也会守岁,不如你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啊。”曲线救国,问一下姐夫的行踪呗。 伯母立刻催促女儿打电话:“是喽是喽,霏霏讲得对,快点同亲家讲声新年好。你做人就是这么不晓事,什么都要人提点着才会想到。” 周小柔顾不上跟母亲辩解,拿着手机到院子里打电话去了,没多久笑着回来了:“阿爸同国栋也在守岁,看的是中央的春节晚会。国栋说,那个药包检验过了,里面有痒粉的成分,他已经通知了重案组去天眼少女的神坛看下怎么回事。还叫我同芬嫂她们说一声,以后千万别再教人去买这些不明成分的东西了。” 12点整,村子里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大伯同伯母也拿着栩栩如生的电子鞭炮到大门口放了,周亦霏忽然想起来,香港很早以前就明令禁止了燃放鞭炮,就算村民遇到事想放大多数也是用的电子鞭炮。极少数私底下买到真鞭炮的人也只能偷偷放。 那么沙湾村的小丽听到的鞭炮声很有可能也只是电子鞭炮的声音了?毕竟她父母后来去找过,也没有找到鞭炮的碎片,如果用的是电子鞭炮就可以解释得清楚了。 但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新的问题:电子鞭炮并没有(火)药,想看热闹的小丽怎么被(火)药灼伤眼睛的? 看来应该通知警方详细地调查一下这件事。 周亦霏拿出电话正要打,忽然注意到时间已经太晚了,她自嘲地笑笑,收起了手机,还是等回到市区再说。 大年初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互相拜年,家杰带着雯雯在村里见人就问新年好,收到了几十封利是,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拆了红包比较起来。 大伯同伯母、大哥同大嫂、堂姐都是结了婚的人,遇到来拜年的都要给红封,周亦霏还未婚,不但不用向别人派利是,还从其他人那里收到了好多利是。她哭笑不得地跟家杰和雯雯一起拆了红包,把里面的钱分给了两个孩子。 热闹到下午三四点钟,周小柔提出要走了:“爸,妈,今年假期四天,我回来陪你们了两天,也该回家同家公一起过两天了。”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两位老人都没有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布国栋走的时候开走了车,所以周小柔跟雯雯要坐堂妹的车回市区,周亦霏便一起告辞了。 假期转眼过完了,周亦霏一上班就接到师父的通知,郭张美芬的案子被提前到27号开庭,要她抓紧时间准备好资料,还要请到一位对影音剪切有经验的证人。她再次忙得不可开交,元朗小丽被鞭炮(火)药灼伤眼睛的事被她暂时忘记了。 很快到了开庭的时间,周亦霏一早就同师父一起来到法庭。 检控官是律政署的一位律师,他处理相关的案子经验非常丰富了,首先出庭的就是污点证人金大任。检控官引导金大任讲出“是郭张美芬指使我杀死郭富华”的话之后,就结束了自己的盘问。 轮到陈锦蓉盘问证人,她首先问起了金大任的身份。 “我是郭先生的私人顾问。” “请问是哪一方面的顾问?” “是……是风水。”金大任先是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就又抬起来了,“我看的很准的,有好几次帮郭先生改了风水之后,他都行大运赚大钱,报纸跟杂志上都登过我的事迹的。” “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天眼少女曾经在公众场合下指出郭富华会死于非命。当时你也在现场,并且跟天眼少女的代言人光明居士有过争执,还有记者当场询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你很清楚地对记者表示,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是现在郭先生的确是死于非命,是不是可以证明天眼少女的说法是真的?而你的判断是错的?” “不是!如果不是郭太叫我动手杀人,郭先生还会活的好好的!”金大任立刻激动地答道。 “反对!”检控官站了起来,“我反对辩方律师在法庭上采用‘天眼少女提前算命’这种封建糟粕来引导证人做供。” “反对有效。”法官下了断言。 陈锦蓉轻松地一笑:“天眼少女断定郭富华会死于非命,这件事是封建迷信,换句话讲是骗人的,你同不同意检控官的**?” “同意。”金大任急不可耐地回答道。 “那金先生为郭先生所谓的改风水都是骗人的喽?” 金大任愣了一会,才勉强地答道:“不是……我……我是有真本事的……” “既然你有真本事,为什么这次没有帮郭先生改风水转运,好让他避过死劫?” 金大任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陈锦蓉却强势追击:“因为你根本就不会乜风水乜转运,你只不过是利用郭先生极度痴迷风水的性格,打着看风水的幌子从郭先生那里骗钱,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不是……”金大任从证人席上站了起来,双手挥舞,声嘶力竭地否认着。 “反对!”检控官再次站了起来,“我反对辩方律师再三利用封建迷信的言语刺激证人,迟迟不肯询问与本案有关的问题。” 陈锦蓉即刻反驳道:“法官大人,金大任先生是否经常以欺骗他人的方式获取利益直接关系到他在本案中的证词是否可信,绝对不是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法官看了陈锦蓉一眼:“反对无效,辩方律师可以继续盘问证人。” 陈锦蓉却伸手向周亦霏拿了一份文件:“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这里有一份来自银行的证明文件,是关于郭先生的宏昊天企业集团有限公司账户与金先生的私人账户之间的金钱来往的。这份文件很清楚地写明了,公司账户每个月1号以工资的名义向金先生的户头固定转账两万港币。” “除此之外,公司帐户还曾经在2009年10月17日、2010年3月9日、2010年9月3日以及2011年5月29日这四个日期,以顾问费的名义分别向金先生的账户转账五十万、七十万、一百二十万以及二百万港币。宏昊天的一名财务人员自愿作证,证明这四次转账都发生在郭先生开发的楼盘大卖之后。” “还有,金先生名下有一间位于荃湾大河道XX号、实用面积1153尺、市值两千万港币的大屋。根据房屋署所提供的资料,这间屋是2010年由宏昊天推出的楼盘其中的一座,于2010年9月5号由公司名转为金先生个人持有。” “另外,我这里还有宏昊天公司开发部、建设部、售楼部的各位经理联名签署的文件,证明宏昊天公司的楼盘开发以及售卖都是公司员工努力的结果,与金大任完全无关。据一名已经离职的助理透露,他曾经受这几个经理之托私下将他们合议的结果透露给金大任,再由金大任敦促郭先生早下决定。” 工作人员将资料转交给了法官。 金大任在证人席上坐不住了:“有关的,同我有关的,如果不是我劝郭先生下定决心,他好有可能错过良机的……” 陈锦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金先生,请问郭先生公司新来的公关主任tracy你是不是认识?” “是,我认识,郭先生他……” “据tracy所讲,是你介绍她给郭先生认识,没多久她就成了郭先生的情人,还被郭先生带进公司做了公关主任,是不是?”陈锦蓉再次问道。 “……是……”金大任承认自己给郭富华拉皮条。 “你根本不会看风水,郭先生的几次投资都得到的成功全部都是他公司员工努力的结果,你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恭维了郭先生一下,促使他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