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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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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衍握着筷子的手顿住。    他抬眸看着林稚,眼中带着疑惑。    林稚抿了下唇,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安静的室内,偶尔能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    她低着头,声音压低:“我朋友说……”    宋衍放着筷子。    “她们说把学神的头发缠在笔上……就能考好。”    其实刚听到的时候,林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    她已经事先给她们说明过了,可能成功的几率不太大。    毕竟宋衍好像不怎么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    甚至于,他有点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林稚可能比宋如还要了解他。    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她们一再的拜托她,林稚便只能松口。    答应帮她们试试,不过失败的几率很大。    “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反正……”    她话还没说完,宋衍将脑袋往她这边靠了靠。    柔软的黑色,还带着湿意。    他轻声说:“拔。”    林稚一怔,然后放下筷子,向他保证:“我轻点,肯定不会弄疼你。”    宋衍的唇,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他点头:“恩。”    林稚小心翼翼的拔下第一根,问他:“疼吗?”    他摇头:“还好。”    林稚又接连拔了两根:“好了。”    她将头发放进自己的钱包夹层里。    宋衍抬眸时,无意间看到了里面的合影。    穿着舞蹈服的林稚站在最中间,抱着一捧花,左右是她的父母。    眼角的笑意,逐渐消退。    然后偏了视线,看向一旁:“还有事吗?”    “没了。”    他低恩一声:“那你早点回去,这里偏僻,晚了可能会不好打车。”    林稚把饭盒收拾好,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恩。”    她在玄关换鞋子,开门声轻响。    再次传来动静,是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    林稚不管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总是控制在不会打扰别人的大小。    宋衍将目光从紧闭上的大门移开。    还是没办法。    没办法太过自如的去面对她。    想了想,他还是开门跟过去:“我送你。”    林稚拒绝道:“不用了,我就在前面……”    他打断她:“走。”    犹豫片刻,她点头:“谢谢。”    ---    刚到学校,迟盏和苏茴就兴冲冲的过来找她:“怎么样,要到了吗?”    林稚点头,从钱包里把头发拿出来,一人递了一根。    苏茴眼尖,看到里面还有一根,调侃她道:“不是不信的吗。”    林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反正也拔了,就多拔了一根。”    迟盏连忙把头发缠在笔上,又问她们:“明天运动会,我们要不要翘课?”    苏茴自然是一百个同意,她虽然是体育生,可是平时训练多了,难免会产生一点抵触情绪。    林稚摇头:“我就不去了。”    迟盏早就猜想到了,像林稚这种乖乖女怎么可能会做出逃课这种叛逆的事情。    可是现在是高三,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了,如果再不放肆一次,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而且像林稚这种高中三年都循规蹈矩,满脑子只有学习的女生,要是再不好好放松放松,就真的太亏了。    迟盏企图说服她:“就逃一个下午,而且运动会根本就没老师管,就高三这种紧张压抑的环境,你再不好好放松自己一次,我真的怕你得忧郁症。”    苏茴接下她的话茬:“迟盏说的对,你是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平时下课了都见你待在教室里看书,放学了也是直接去舞蹈教室,神经过度紧绷,是会起到反效果的。”    可能是头脑突然发热,也有可能是被她们说动。    运动会那天,林稚和她们一起从学校旁边的矮墙上翻出去。    虽然说是矮墙,实际上也不矮,只是相对别的地方来说,稍微矮一些。    下面有个木头桩子,应该是之前来这儿翻墙的学生放的。    迟盏和苏茴两个人平时翻墙逃课惯了,动作也熟练。    不像林稚,踩在上面,摇摇欲坠的。    苏茴坐在围墙上,伸出手:“来,我拉你。”    林稚有些害怕。    同时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情绪跃跃欲试的跳动着。    她也不是从小就听话。    至少爸爸还在的时候,她也是仗着宠爱叛逆过一阵。    只是因为突然寄人篱下,她只得让自己变成一个不会麻烦到别人的乖乖女。    林稚深呼了一口气,把手递给她。    下去的时候,脚底有些打滑,可能是上面起了青苔。    林稚没太注意,才刚踩上去,人就摔下去了。    苏茴急忙跳下来:“你没事,摔到哪里了吗?”    林稚捂着胳膊,额头直冒冷汗,疼的。    “好像……骨折了。”    ----    宋衍接到电话,直接从学校赶去了医院。    林稚躺在病床上,胳膊已经打好了石膏。    宋如坐在一旁给她削苹果,不知道在说什么。    宋衍下车以后,一路跑过来的,气都还没喘匀。    站在门口,确认林稚没什么大碍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有护士进来检查,看到他了,轻声问道:“是来看病人的吗?”    护士年纪不大,样子有些羞涩。    听到病房门口传来的声音,林稚抬眸,看到宋衍了。    宋如站起身,把果皮扔进垃圾桶里:“不是让你好好上课吗,这里有我。”    “没事。”    宋衍说,“不是很重要的课。”    他走进来,看着林稚,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林稚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衍大概已经从宋如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    翻墙逃课,结果摔断了胳膊。    宋如看了眼时间:“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先陪林稚一下,我有点事要回公司处理?”    “恩。”    宋如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宋衍和林稚两个人。还有同病房的另外一个女孩子。    林稚心里愧疚更多。    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宋衍拖出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喝水吗?”    她摇头。    “饿不饿?”    还是摇头。    这个季节住院的人多,病房紧缺,林稚住的是双人病房。    和她同一病房也是一个小姑娘。    看上去也没多大,十四五岁的样子。    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放下手机问:“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格外清晰。    直接而大胆。    宋衍没有说话。    林稚轻声解释道:“不是的。”    小女孩不信:“那是什么关系?”    林稚话头顿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和宋衍的关系。    “哥哥。”    小女孩有些愣住:“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是哥哥。”    “喔。”    原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句哥哥直接将她的好奇给迎头浇灭。    重新拿着手机刷微博。    虽然宋衍平时就很安静,可是今天越发的话少,甚至有些反常。    林稚知道他是生气了。    “对不起。”    这次本身就是她的错。    错在不该逃课。    宋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过冷,没说话。    林稚又说:“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了。”    闻言,他的动作停下。    良久,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他低声说:“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林稚点头:“知道的。”    “你知道我有多……”    到了话尾,又及时止住。    林稚疑惑的看着他,似在等待他将后半句补齐。    “我就在外面”他站起身,“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林稚不太想麻烦他:“你回去,我没事的。”    宋衍似乎跳过了她的这句话:“你先睡一觉。”    语落,他把门打开,出去。    霎时,四周又静了下来。    隔壁床的小女孩索性直接从病床上下来,坐到林稚跟前:“你们真的是兄妹吗?”    林稚想了想,点头:“恩。”    她和宋衍的关系,似乎只有这个词最恰当。    “可是怎么看怎么有猫腻啊。”她双眼一亮,“难道是德国骨科?”    ……    晚上的医院,也不一定全是安静的。    外面总是有病人家属打鼾的声音传来。    林稚翻了个身。    她睁眼看着天花板,睡不着觉。    她骨折以后,学校里的门卫发现了,苏茴和迟盏两个人把逃课的罪给揽了,被罚了一下午。    刚刚才有空过来看她。    两个人愧疚的不行,提了一大堆零食过来嘘寒问暖。    她们走后,顿时静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医院的气氛太过压抑,她又想起了妈妈。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一直掩着的情绪,突然爆发。    想忍的,可是实在忍不住。    她将头缩进被子里,担心被人看见眼泪。    身子却因为抽泣而颤抖着。    病房门被推开,声响放到最轻。    宋衍手上提着给她买的宵夜,刚刚她什么也没吃,宋衍担心她饿着。    隔壁床那个小女孩嘘了一声:“在哭呢。”    宋衍顿住脚步。    白色的棉被之下,她的身子轮廓显得单薄又瘦小。    提着熟料袋的手,逐渐收紧。    就连掌心都被勒出一道极深的红痕来。    那个夜晚,林稚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参加舞蹈比赛,结果只拿了第三名。    她难过的一个人蹲在场外哭,林河在外面哄她,告诉她第三名也很棒。    在他眼里,林稚就算是拿了最后一名,也是最棒的。    那个时候的林稚也没多大,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她伸手随意的去抹眼泪,哭的喘不上气:“可……可我答应了妈妈,她……她给我买了小蛋糕我就拿第一名。”    林河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妈妈已经给你买了好多小蛋糕了,她还把你沈叔叔一家给喊过来了。”    他的指腹有茧,刺刺的。    “沈琰哥哥知道我只得了第三吗?”    “对啊,你沈琰哥哥还说你厉害呢,说等他放假了,就带你去游乐场。”    林稚逐渐止住哭意,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林稚眨了下眼,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伸出手撒娇:“抱。”    男人起身,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手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好,爸爸抱你,咱们回家。”    落日西垂,清冷的长街,他们的身影被拉的很长。    林稚站在尽头,看着逐渐走远的男人。    她拼命的喊他。    可是他像听不见一样,抱着年幼的林稚经过一个转角以后,彻底消失不见。    林稚突然惊醒。    从病床上坐起来。    身上冒着虚汗,她大口的喘着气,想哭,却只能忍着。    即使过再久,这种无助感她永远也忘不了。    刻骨铭心一样。    ---    床头桌上,放着一份已经凉掉的粥。    林稚看了一眼,沉默片刻,掀开被子下床。    原本想去洗手间的,视线却在看到走廊的男人时,停下了脚步。    外面的长椅上,男人的长腿随意的岔开,他的后脑勺抵在椅背上,下颚紧绷。    喉结线条凌厉性感。    白色的灯光,亮的有些刺眼。    他的睫毛很长,可能是睡的不□□稳,眼睫轻轻颤动。    林稚有片刻的动容。    刚刚出病房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就五点了。    也就是说,宋衍在这睡了一晚上了。    虽然说这会是夏天,可北城的晚上还是很冷的。    更可说是医院里了。    林稚想叫醒他,让他回家睡。    可想了想,伸出去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她转身回了病房,把自己的外套拿出来,盖在他身上。    然后才去洗手间。    待到脚步声走远,宋衍才缓缓睁开眼睛。    浅棕色的外套,带着她身上的奶香味。    布料柔软,宋衍的手,轻轻握着外套衣摆,小心翼翼的,拢在掌心。    ----    清早的时候,宋衍去给林稚买晚早点才回学校。    可能是熬了一整晚,他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眼底带着轻微的乌青。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林稚点头:“路上小心。”    “恩。”    话说完,他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近来天气不太好,总是阴郁着。    林稚留院观察几天以后,就出院返校了。    迟盏因为这件事,被齐宴说了好一顿。    放学回家的时候,林稚单手勾着书包,迟盏过来帮她拿:“走,我送你。”    林稚笑道:“今天不用急着回家?”    迟盏家庭关系有些复杂,她妈对她的期望很高,给她定的目标也是华大。    可惜她对学习实在没什么兴趣,一心只想当个厨师。    甚至连座右铭都是,不想当厨师的学生不是一个好富二代。    迟盏咧嘴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林稚刚想说些什么。    齐宴推着自行车过来:“好巧。”    神色有些不自然,频频别开视线。    自从分班以后,林稚和齐宴的交集就变少了,不过因为各种竞赛两人总是会被学校一起安排着去参加,所以还是会有联系。    而且齐宴这个人,虽然平时正经严肃,但人还是挺好的。    “是挺巧的。”    迟盏看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直接把林稚的书包放在齐宴的自行车篓里:“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齐宴,麻烦你把我家林稚平安送回家。”    话说完,她就急忙溜了。    齐宴看着林稚:“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稚轻声拒绝,伸手想把书包拿回来,“我就在前面坐车,很近的。”    齐宴握着自行车扶手,往一旁拐。    车篓错开了林稚的手。    在林稚疑惑的视线中,他的脸顿时涨了通红:“没事,反正我也顺路,送你去公交车站也行。”    林稚叹了一口气,算了。    “谢谢。”    她伤的是左手,除了做事有些不方便以外,也没有影响到什么。    齐宴推着自行车走在她身旁,问道:“听迟盏说,你想考州舞?”    “恩,准备了好些日子了。”    握着自行车扶手的手,握紧又松开:“那你一定要加油啊!”    林稚笑了一下:“我会的,谢谢。”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柔的。    很多时候,齐宴都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朵山茶花。    她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听别人说。    优秀却不自负。    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觉得慌乱。    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不算是什么遗弃的事。    尤其是,对方还是像林稚这种,温柔斯文的女孩子。    齐宴一直不敢看她,只能红着脸,直视前方。    心跳却突然加快。    -----    宋如的电话,总是非常不及时,绿灯的最后几秒,宋衍没有开过那个路口。    他按下车载显示器上的接通键。    戴上蓝牙耳机。    车窗外的路上,一男一女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穿着一中的校服。    正好是最青春的年纪。    少年推着自行车,车篓上放着一个粉色的书包。    红着脸。    旁边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宋如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泄出来,她问:“你接到林稚了吗?”    宋衍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宋如反复喂了好几遍:“听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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