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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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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萎靡的坐在两人对面儿的沙发上,脸上还有床单儿不平而造成的褶子。好在胖和尚是个喜庆而温和的胖和尚,没有起床气这等陋习,只有没睡醒的满腔怨念,碎嘴子地开始逼逼叨叨:“怎么了,师妹……哦不,您是我师祖奶奶……我早晨九点才沾上枕头啊。”    宋希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十分宽容大度地没有对他的态度挑三拣四,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字,左挑右选了一会儿,把一张人像模糊的照片“啪”地一声拍到了慧明眼前:“刘总那位有气质的老婆是不是这位!”    慧明登时醒了一半儿,看看宋希严肃的脸色,又伸手去拿手机,看手机上的照片儿,奈何那张照片是个不知道什么聚会上的合照,并且像素感人,放大几倍之后的人脸充满了朦胧的忧郁,说他是范冰冰有人信,说那是隔壁老王的二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然而慧明将这张照片儿放大缩小了几次,远远近近又看了两遍,一拍大腿下了断定:“对,就是她。”    宋希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对这满嘴跑舌头的和尚临时工显然充满了怀疑,正要发问,却听被怀疑对象自己招供了。    “她不是死了么?她老公请寺里的人去念经,我带队,坐在她遗像前边儿念了一宿,化成灰儿我也认识她!”慧明想起了令自己不得安眠的罪魁祸首,愤愤不平的打了个哈欠,“师妹你不对豪门八卦不感兴趣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玉星辰小声接茬儿道:“因为我昨天晚上梦见她了,问我为什么不救她,还想淹死我。”    慧明这下彻底醒了。    玉星辰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过被一个金色头发的帅哥制止了,所以希姐带我来问问二……恩师兄,带了护身符会不会有什么异象?”    异象?    慧明愁的直嘬牙花子,要是人人求个护身符都能看到异象,那恐怕天底下的寺庙都特别生意兴隆,他师父云泉法师也别修佛了,收点儿心理咨询费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不应该啊,你确定半夜找你去的真是这李教授?你以前不是总做噩梦么?还做么?”    玉星辰看了宋希一眼,十分笃定的点头:“就是这李教授,以前那噩梦不做了,换成她了。“    慧明显然对鬼届居然也需要竞争上岗这件事情颇为意外,“啧”了一声,开始相信此事的真实性:“老妹儿,你听我给你分析啊,你不是说你之前的噩梦不做了么,看来护身符还是有用的,而且这李教授是死了不假,可是就算是她活着的时候,她也根本不认识你啊,她为什么要去找你?除非你做了什么事儿让她牵肠挂肚,做鬼也不放过你。”    慧明这番危言耸听毫不意外的被宋希瞪了,玉星辰更是因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慧明这个人絮叨归絮叨,这段儿话乍一听,竟然还挺有道理的!    玉星辰炸着一身的毛儿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到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老板娘,只好求助得道高僧。    “师兄,没道理啊,我虽然在刘总公司任职,但是我根本没见过老板娘啊,而且我一小职员,天天跟着项目转,很少见其他高管,这也能得罪老板娘?”    慧明:“那你再给我说说,你还能想起来梦里什么细节……算了也别细节了,从头跟我说。”    玉星辰试着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有水,她一开始在游泳,后来就上岸了,就盯着我,问我‘为何救得了别人,救不了她’……然后就想过来淹死我,结果有个金头发帅哥冲过来……我就醒了。”    “等等!”慧明反复琢磨着玉星辰这几句话,突然喊了停,“救得了别人?什么意思,你怎么救别人了?”    宋希听到这儿,突然过来插嘴:“你昨天见义勇为来着,你救了谁?”    “是个小孩儿,不大,最多一两岁。”玉星辰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他妈一个人带着他出来玩儿,结果不知道是被人撞了还是人多挤得,差点儿把孩子掉千里堤底下去,被我捞上来了。”    慧明试探着问:“知道那孩子或者孩子妈妈叫什么吗?”    玉星辰一摊手:“不知道啊,我约了希姐去找你,希姐来了,我们俩就赶紧跑了……而且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那我梦见的阻止女鬼的帅哥又是谁?这个人我真没见过了。”    慧明闻言面色深沉,就势往沙发上一倒。    “这个事儿啊……”慧明说,“按说开了光的护身符就算不灵,也不至于招来邪祟,这个肯定与你自身有渊源……你让我想想。”    玉星辰不敢吵他,捧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与佛祖参悟之后的高论,等了半晌,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疑惑地看了宋希一眼,无语地向前探了探头,赫然发现,这位重量级的“沉思者”不拜佛祖拜周公,赫然已经睡着了。    ☆、 第 7 章    玉星辰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宋希看了睡得打呼儿的胖子一眼,叹了一口气,破天荒的没有叫醒他,反而轻手轻脚的进屋给他拿了张毯子。    只不过宋大小姐伺候人的水准实在有待提高,挺有质感的毯子在她手里,愣是成功塑造了了裹尸布的效果,让玉星辰实在不忍直视。    宋希把胖和尚裹成了一尊呼声震天的木乃伊,站在沙发边儿欣赏了一会儿,最终破罐破摔的叹了口气,气壮山河的一挥手,示意玉星辰抬屁股滚蛋。    两人轻手轻脚地碰上了公寓门,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怪不得他今天在家。”爆竹一样明媚的宋希小姐居然难得有点儿惆怅,惆怅的像一只突然间良心发现、天明才学鸡叫的周扒皮,“进屋后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嫂子忌日。”    把“嫂子”这词儿跟一个临时工和尚放在一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让人顿时有了潘金莲推窗叫官人的联想。    玉星辰没来得及分辨这点儿怪异,电梯就先行到了地库。    高级公寓最高的只有房价儿,地库也未见得高级到哪去,到底是不见天日的地方,有一股经年不散的潮湿气味儿,无端阴凉了一整个节气,长灯管儿不知什么时候坏了一个,要死不活的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因为空旷,此处还时不时回荡着下水管道轰隆隆地声音——若不是每一个来去匆匆的人都知道自己能立刻冲到外面艳阳高照之下,在这地方呆久了,无论是谁都能无师自通装神弄鬼的十八变技巧。    宋希搓了搓冷起了鸡皮疙瘩的小臂,皱着眉头快走了几步,玉星辰也一直追着她直到坐到车上,一边儿伸手扎安全带,一边儿疑惑地抓住了关键词,问道:“嫂子?师兄还结过婚?”    宋希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几分正色,全无开玩笑的意思:“他妈跟我妈是同学,我入师父门下就是他妈搭的线,其实他和我都是师父的俗家弟子,可以不出家不受戒的,所以他也就跟普通人一样结了婚。但是五年前,嫂子因为意外去世后,他放着好好工作不干,辞职出家了,谁劝都没用,险些把他家老太太哭死……至于嫂子怎么去世的,这是他的忌讳,除了师父,谁也不知道,谁也没问过。”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不可触犯的底线,即使豁达无忧如慧明这般也一样。    玉星辰点了点头。    宋希做了个“这事儿翻篇再也不提”的手势,自己也扎上了安全带,飞速把车开离了这个让她不怎么舒服的地库,一脚油门奔上了康庄大道,目不转睛自言自语的犯起了愁:“师父最近参禅不见客,连我都不见……师兄现在约等于一个废人,顶不上事儿,你这个问题我再合计合计能找谁……”    她没说完,被她随手扔在仪表盘前面空档儿处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儿。    玉星辰扫了一眼那个绿色图标就知道是微信,看上去居然还是挺长一段儿字,但是乱瞄别人信息不好,她规规矩矩地没有看下去。    “希姐,你手机。”    倒是宋希在她面前没什么忌讳,颇有“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君子风度,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玉星辰:“密码我生日,看看是谁什么事儿,捡重要的说。”    “哦,是宋叔叔……就是你家父皇,微信说,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公民和组织应当给于支持……”玉星辰照着念了一句,发现这微信着实官方,正常人要是这么对话实在别扭,只好将这一大段儿内容扫了一遍,飞快总结了中心思想,“希姐,你向警察提出死者”心理咨询费“的事儿东窗事发了,宋叔叔作为人民警察。为了向你表示‘感谢’,让你马上回家。”    宋希明显猛加了一脚油儿,突如其来的动力加上惯性作用,让玉星辰直挺挺地与后背座合二为一了。旁边儿一辆保时捷一辆悍马,被宋希一辆号称“公路小霸王”的捷达超了车,同仇敌忾,愤怒的按起了喇叭。    “准是程昊那事儿妈!”宋希对豪车司机的挑衅全然无谓,徒有一脸生无可恋,“行行行,小玉我送你回去睡觉,看你那眼圈儿跟乌眼鸡似得,父皇召唤,我得赶紧回家。”    玉星辰犹停留在那冲天一脚油的惊魂未定中,应了一叠声的“好”,马上收获了宋大小姐又一轮脱缰的野驴一般的加速。    十分钟后,玉星辰在楼下面目僵硬的挥别了杀气腾腾活像要去抢劫的宋希,看着马上要跨入报废行列的老旧公车小捷达一骑绝尘,消失在了小区门口的滚滚烟尘里。    玉星辰回身准备上楼,“吱吱呀呀”的楼道大门一开,跟楼下老太太走了对脸儿,老太太没想到这种工作日还有年轻人在楼里出入,不由多看了玉星辰两眼。    玉星辰忙错开让她先过:“王奶奶好,您出去买菜?”    “是,是。”王奶奶腿脚不利索了,走的慢,被玉星辰扶了一把,脸笑开了,“小玉啊,下班了?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玉星辰俏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平日里尊老爱幼很懂礼貌,楼里上岁数的老太太都爱跟她说两句家常,恨不得以七八十岁的高龄生出个儿子来,分分钟把她娶回家,以王奶奶为其中代表。    玉星辰有时候自觉无福消受这几乎把人烤化了的热情,陪着笑:“是回来的早。”    上点儿年月的物件儿都要成精,更何况是在凡尘俗世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太太,王奶奶看出她脸色不好,猜她是不舒服了,知道这孩子不是个爱麻烦人的,便也不多嘴,呵呵笑着走了。    玉星辰自己上了楼。    城市里的“单身贵族”们,家里普遍没什么能够喂饱活人的正常余粮,玉星辰扒了一包饼干出来吃,越嚼越觉得甜的腻歪,没有什么饿得难受的感觉,干脆不吃了,准备先给自己和周公安排一场浪漫的约会,然后起来叫个外卖。    她是真困了,换了睡衣爬上了床,想了想,将那被她在衣兜里揣了一天的小貔貅取出来摸了摸,挺郑重地摆在了枕头边儿,这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了缠绕的梦境。    情景复现,她仿佛是躲不开了。    阴森碧绿的湖水倒映着昏暗的天光,湖里的女人一起一伏地向岸边游着,披散的漆黑头发像湖里被捞起弃置的青荇,纠结成干枯腐烂的一团……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接下来的梦境,滴滴答答躲不开的湿洼,凄厉哀怨意图毁灭一切的女鬼,还有她干枯的手和血红的双眼……    她能感觉到恐惧,可她就是逃不开,双脚灌铅了一样不得动弹,自己拼命要跑,那女鬼前来的速度却总是比自己要快,不知该像谁求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真实还是在梦境,不知道如何醒来。    幽森的水光就在身侧,随着水波的晃动一闪一闪,女鬼转眼间就要到近前。    然而昏暗的天光却突然被金光撕开,金发金眉的青年划破虚空,就这么骤然带着周身璀然成金的光芒降临在幽森的噩梦里。    青年有一双异常晶亮的丹凤眼,那种眼神冷漠而轻蔑,不是商人类的精明,不是政客类的威压,而是一种高高在上、带着上古凶神原始而肆虐的无边力量的睥睨——那是一双龙目。他五官英朗而孤傲,鼻峰如山,眉飞如一双远去的鸿鹄,薄唇冷毅,仿佛凝固了千万年亘古不变的悲欢,英俊的不像凡人。    他身材颀长,比玉星辰至少高出一头去,看似瘦削,而身上那恰到好处匀称的肌理显示了这具身体霸道的张力,他衣服有华丽而繁复的纹路如融化的鎏金,款式亦明显不是时下的式样,如果是别人穿来,就有点儿“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装逼嫌疑,而恍惚中的玉星辰却觉得,他生来就该是这样倨傲而威严、高立众生之巅的样子。    他是谁?    我仿佛认识他……    好熟悉……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梦中划过,玉星辰徒劳无功地想着,抓不住任何一丝哪怕是细微的线索。    而青年却仿佛听懂了她纷乱的问候,深深看了她一眼。    “本座殷天禄,乃上古离国镇守之神。”青年背对着她,像是把她护在了身后,周遭风水盘旋呼啸而上,森森鬼地满是青年暴怒之下的断喝,“区区鬼魅再三扰朕清修,想永辞六道轮回吗?!”    女鬼被金光化作的百丈枷锁缠绕而缚,极度痛苦形若疯癫,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她脚下聚齐的湿洼很快混在了腥红。    “她欠我!”女鬼犹不死心,“她助害我之人!我要她偿命!”    玉星辰陡然僵立。    挡在她身前的殷天禄却不语不言,不发一问,仿佛早已洞悉了这纷乱嚣扰的尘世。    青年掐指成诀,金色的经文如飞舞缠绕的丝带,自指尖缓缓倾泻而出,直奔那垂死却犹自挣扎的女鬼,经文发出温润的光,一丝一缕缠绕着那因为嫉妒儿暴虐癫狂灵魂,很快,丝带覆盖了那灵体的周身。    “她的亏欠本座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说,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弧度,像是谨小慎微的猎人终于收网,露出了那一点儿庆祝胜利的小小贪婪,他修长的手指随声收拢,掐断了最后一字婉转飘散的经文,“至于你扰朕安宁之事,还是带去六道之外。”    他话音刚落,经文化作的丝带轰然飞裂成漫天飞舞的残絮,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纷纷扰扰地飘散成诡异而妖异的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场的片段总是莫名短小……    ☆、 第 8 章    由于不知何方神圣在梦里显灵,玉星辰终于摆脱了之前哭唧唧的女鬼,同时告别了这位“竞聘上岗”的新鬼,踏踏实实得了长长的一场安眠。这一觉儿睡得太彻底了,她愣是从前一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晨五点,她起身迷糊了一下,发现窗外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睡得太久,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地响,活像有二百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起吐着泡唱堂会,玉星辰看看表,觉得在床上赖着也没什么意思,准备起床发挥一下儿自己二十多年仅有的厨艺,给自己煎个鸡蛋吃。    她掀被子起身,被子一角儿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顺着方才有闪动的地方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被她特意放在枕头边儿的护身貔貅险些被她一被子掀到床底下去。    她连忙把那小貔貅托在手里,从头到尾地摸了一遍,刚要放手,那真实得如天幕电影一般的梦境突然跳到了玉星辰的脑子里,梦里的青年口气不小排场很大,帅的突破天际却明显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而且他还有一头金发。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寸许光亮恰好照在玉星辰手中的貔貅上,玉石自身莹润圆滑的金色反射着一缕光明,让整只玉石貔貅护身符都似乎沐浴了金色的光辉。    “是你吗?”玉星辰愣了一愣,努力回忆了一番梦里的场景,犹自自言自语道,“梦里救了我的是你吗?殷……天禄?”    独居的小屋一片寂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手中的貔貅一动不动,全然没有要立刻化身田螺大爷的架势,仍然是块儿安静的美玉。    玉星辰摇摇头,不知是窘迫还是无奈的笑了一笑,觉得自己有点儿向自己那睡觉都要去跟佛祖唠嗑儿的母上大人靠拢——这是魔怔了。    她并非不信神佛,但也没到母上大人那种“万物皆是菩萨”的境界,几乎是瞬间,她就给自己的论断下了个合情合理的定义——简称,想多了。    不过,人生能有些有趣儿的事情让她多想想也挺不错的,她孤身一人在外漂泊,说不孤独是不可能的。养个猫或狗做伴儿其实也不错,但是玉星辰一天到晚也未见得在家待多久,连累个活物陪她昼夜颠倒的坐牢,她有些不忍心,这么想着,就觉得没事儿跟自己的“护身符”交流一下儿也凑合着还行。    都说貔貅这种护身符要养的,可具体怎么养,玉星辰实在懒得求助网上五花八门儿的开光**了,她别无所有,空有一腔说不完的废话,干脆废物利用,直接倒给貔貅得了——万一哪天这宝贝就违法得道成精了呢,这都是没准儿哒。    这些幻想,说出口就是神经病晚期。因此,玉星辰决定隐藏一下自己**女青年的幻想症属性,自己美不叽儿地哼着歌起床洗漱,鸡飞狗跳地给自己煎了个鸡蛋。    出租房隔音不好,等她吃完了鸡蛋的时候,已经听到隔壁邻居家“七岁八岁万人嫌”的熊孩子拆房子打仗似得准备出门儿了——她对这动静怨念深重,平日上班,缺睡困成狗的时候,这熊孩子出门儿的动静每每都能把她吵醒,而这个时候,又恰好夹在“起床就不用踩点儿上班”和“相信我还能再睡十分钟”之间,总是让玉星辰的晨起变得分外选择困难症。    而世界上哪有什么选择困难症,还不是因为穷,如果她有钱得壕无人性,随便买他十栋二十栋豪宅,哪栋没有熊孩子就住哪栋。    玉星辰这么想想,倒把自己逗乐了,吃饱一抹嘴儿,伸手把放在不远处小桌儿上的貔貅揪过来握在了手里:“你不是貔貅么,招财进宝只进不出,除了欺负小鬼儿,你也发挥点儿全面作用啊。”    貔貅:“……”    她仿佛感受到了貔貅鄙视的眼神儿。    玉星辰总算给自己开发了个新乐趣,看看表,终于磨蹭到了不走不行的时候,这才拎包出门,直奔京华办公大楼。    京华集团财大气粗,办公大楼建在寸土寸金的金融街,不过与玉星辰住的地方隔了两条街,偏偏一侧是阡陌交通,横七竖八停着三轮儿自行车,入目皆是H市市井小民的生活气息,而另一条就是高楼林立,公交车都自惭形秽了一般不往这条街里停,来去匆匆的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和从头到脚精致着的职场佳丽,大楼连外墙玻璃上映着的阳光,都煊赫地彰显着所谓的“高大上”气息。    玉星辰刷卡进办公大楼时,意外发现昨天那个眉目英俊的帅警官居然已经等在前台了。    他一脸严肃,眉目淡漠,天生就是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明明做得是警察这种细致入微的琐碎工作,他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属于烟火人间的傲气。可就是这样,前台Linda仍旧被高冷美男迷得七荤八素,站在一边儿傻笑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让这位警察同志做访客登记——看来混进京华集团最好使的办法,大约就是美男计。    玉星辰实在看不下去,冒着被Linda灭口的危险上去挽救英雄。    “程警官好。”玉星辰端出她带着八颗雪白小牙儿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调资料这种小事,怎么还让您亲自来。”    程昊不动声色地看了玉星辰一眼,言简意赅道:“跟你聊聊。”    Linda看向玉星辰的眼神立刻“情敌相见不共戴天了”。    不得不说,Linda实在想歪了。    警察的“聊聊“本质跟“审问”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对象不同用词不同,实际上,各种刁钻问题能扒到三舅的二姨奶奶年轻时与哪个小伙眉来眼去的青葱往事,虽然太坦诚相见了点儿,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一个人要是心中没鬼,事无不可对人言。    只不过玉星辰心里有一只货真价实的女鬼,如此面对马克思他老人家教育出来的社会主义有为好青年,这就有点儿小尴尬了。    玉星辰知道昨天自己那神来之笔的一晕让这位警官生疑了,只好顶着Linda要杀人的目光微笑道:“好,程警官咱们一边儿调资料,一边儿慢慢说。”    程昊一点头,做了个笔直的“请”,跟着玉星辰一前一后直奔资料室。    没人大早晨跑到资料室来找东西,玉星辰掏出有权限的磁卡刷开了门,把所有日光灯打开,领着程昊一路向里,一边儿琢磨相关东西放在了哪儿,一边儿跟程昊放松气氛聊闲天儿。    “项目资料挺多的,您让我找找。”玉星辰打开一个资料柜,翻开资料夹看了两眼,发现不对,又顺手放了回去,“不是这个……程警官,本项目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北山那一大片都是我们的项目地,您是只需要‘金月湾’的资料,还是北山整片的都要?”    程昊没什么要聊天的意思,能说一个绝对不说第二个:“金月湾。”    “在这儿在这儿。”玉星辰正好找到了,把三个文件夹一股脑抱出来,也不用程昊帮忙,领着他往资料室里的办工桌前走,“昨天我们王总态度不好,对另外两位警官怠慢了,您多担待……后来我想想,他也不是针对您,我们京华和万众这次的联合开发光投资就几百亿,他是总指挥又是万众副总,项目如果在他手里砸了,他对两边儿都交代不过去。”    从商人角度说也好,从政府角度说也好,人命都是一个底线,只要不死人,其他纠纷总归都有个解决办法。王磊主导过许多大型地产项目,工地上因为作业安全问题出现的伤亡,几乎每年都有,只要不超过一定比率,其实都属于正常范畴。    可是此次事件不仅涉及非正常死亡,死了的还是合作方老板娘,后续如果再起风波一定不会是小风波,怪不得王磊心塞。    程昊心知肚明,在此事上警队同样承担了办案压力。他没顺着玉星辰的话头往下说,反而另起炉灶。    “你不问问你们老板娘怎么死的吗?”程昊道,“我来你们京华几趟,很少有人对这件事不好奇。”    开始了。    玉星辰心里紧了一下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程昊这样只看证据的警察解释自己与这位在梦里“竞聘上岗”的猛鬼老板娘的渊源,只好苦笑了一下,随口搪塞道:“谋杀,不然怎么去的这么不安宁。”    程昊正好走到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准备在玉星辰对面坐下,闻言顿了一顿。    “谁跟你说是谋杀?你又怎么知道她取去得不安宁?”    他的语气和他一贯的冷淡十分相符,可以说是毫无波澜的,然而玉星辰已经坐下了,却因为这句话愣了一愣。    她一直被梦境所扰,害怕是最开始的全部情绪,可是当梦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时,她已经从最初的情绪中缓解出来,下意识的还原出了老板娘死前的大致场景——她在梦里会游泳,却怨气深重的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水池里,大概就是这所谓的“金月湾”,她死前还曾渴望被人施救,这绝对不是自杀。    唯一的问题是,这一切只是她在脑子里的推测,从没有人明确证实她的想法儿,直到程昊有此一问,她才恍然惊觉,这些话是不该说的。    程昊在她对面儿坐下了,看向她的眼神儿已经不是最初那种淡漠了,而是一种“你有话该对我说”的笃定。    玉星辰想了想,与其惹人怀疑的吞吞吐吐,不如和盘托出算了,她把抱来的资料往旁边推了推:“程警官,确实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因为我自己也不太相信……”    她话没说完,离办公桌几米外的直达电梯却突然开了,程昊给了她一个“不说了”的表情,转头看向电梯门儿。    玉星辰一起跟着看过去,电梯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后面跟着的小伙儿玉星辰看着脸儿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老总特助,再看前面那个中年人,这才恍然大悟——那居然是京华集团的传奇老总刘日新。    ☆、 第 9 章    刘日新作为知名企业家,在公司里来去匆匆,却常年出现在电视各种财经论坛,然而这对普及他个人思想与深度并没有卵用——毕竟很少有人爱看一群谢顶啤酒肚在电视上大喷生意经。    玉星辰虽然是导师送来的“关系户”,但是“关系”得十分不称职,她对自己这位衣食父母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个常出现在新闻里的轮廓,此时见了真人,只觉得这大爷真是显老,精神却还好,起码看不出是刚死了老婆,倒是像刚逢人到中年那“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人生乐事。    他在电视上的油头粉面的造型离开了镜头就显得无比油腻,最要命的是这位有一头稀松异常的秀发,露出的头皮和着油光,那叫一个交相辉映,玉星辰觉得自己的狗眼要被老板的脑门闪瞎了。    他一来,程昊和玉星辰都坐不住了。    刘日新作为一个财富惊人的企业家,对程昊一个不算位高权重的警察居然相当热情而客气,两步迎过来,抓着程昊的手热情地摇了摇:“我的家事劳烦程警官一趟一趟的跑,程警官辛苦了,我这太过意不去了,我替家里去了的那个感谢你,感谢政府。”    说着居然有点儿潸然泪下的意思。    玉星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程昊道行明显比玉星辰高,见此情景,居然还破天荒地笑了一笑,春风化雨:“应该的,您节哀多保重,尊夫人想不开,您得想开了。”    刘日新这常年在外摸爬滚打的人精,立刻听出了程昊话里的弦外之音,顷刻之间收起了一副哀容,换上了满脸惆怅:“是啊,她活着的时候心眼儿就小,我外面工作忙,她就怪我不关心她,芝麻大的小事儿也能胡思乱想,后来就更严重了,医生都说她这种情况属于重度抑郁……我本想忙过这段带她出国度假,没想到……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玉星辰在一边儿看着“衣食父母”这几度情绪流露,只觉得世界欠刘老板一个奥斯卡。    程昊安慰性的拍了拍刘日新的肩:“您别多想了,我们这案情报告缺个事发地周边情况,我这调了资料补齐也就差不多了。”    玉星辰瞧着刘日新的眼睛亮了一亮,顷刻之间又恢复了初见时候的热情。    “好好好,程警官,那让我的助理配合您,他在这里权限比较高,来去方便。”刘日新说完,转身招呼身后的特助,“周政,你来,接替这个……”    “玉星辰。”特助周政面上没什么表情,礼节周全地往刘日新身边探了一下身,不冷不热地看了玉星辰一眼,有条不紊地继续接道,“这是金教授的得意门生,今年从H大刚毕业,在给王总当临时助理。”    玉星辰倒是没料到周特助能把自己这小职员的前因后果说的这么清楚。    “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刘日新笑的恍然大悟,仿佛真的是忘了见过玉星辰这个人,而不是从没见过,“你来接替小玉,配合程警官工作,把程警官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现在还有个会……对了,下午我要跟刘总谈个项目,项目资料都在一起,程警官的资料整理完,剩下的资料一并带走,来不及细看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再熟悉。”    刘日新一阵风卷似得来,三下五除二完成了这场问鼎奥斯卡的表演,跟程昊你来我往的客气了两句,转身就要走,程昊居然十分会待人接物地把他送上了电梯,这才转头回来。    “周特助。”程昊道,“后面麻烦你了。”    周政人如其名,一身得体的西装,长得也十分周正,说话做事待人接物有那么几许一板一眼的味道。玉星辰因为跟着重大项目,来来回回总要打汇报,工作上跟周政打过几次交到,这人总体来说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但是该说的事情一个字也不会少说,作为一个助理来讲,他十分可靠。    然而玉星辰看人的本事稀松二五眼,走没走眼就不一定了。    周政目送刘日新上了电梯,等到程昊折返回来,他明显没了老板在眼前时那不苟言笑的姿态,放松了很多,说话却活像下一秒就要去抢银行一样争分夺秒:“刘总的情人我没正面见过,不过我替他定过六次鲜花儿,买过五次礼物,定过二十三次餐厅,根据我的经验,这位女士最喜欢的餐厅应该是城西一零一那家米其林,具体喜欢哪天去你们警方需要自己去查;李教授会游泳而且很喜欢游泳,家里、学校甚至于她常去的健身房都备有游泳池,按说她没道理大半夜地跑到金月湾那个没完工的度假村里去游泳,当然她确实有严重的抑郁症,如果她是抑郁症发作那就太符合刘总的‘推测’了。”    玉星辰觉得幸好刘日新迈步跑的快,不然此时听了周政这番话,估计他的奥斯卡只能陪跑了。    程昊倒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玉星辰歪着头看他,反正以她这没什么准头儿的看人**,他是看不出来程警官究竟是早就知道周政如此,还是单纯爱和千年的狐狸玩聊斋。    “也就是说,刘总有亲密情人的传言是真的,李教授有严重抑郁症的事情也是真的。”程昊总结了一下周政机关枪一样的臆测与废话,“你觉得,刘总非常迫切地想让警方以自杀结案么?”    周政突然又少言寡语了:“程警官,那是警方的推测,我什么都没觉得。”    一句话,让玉星辰对周政的构成又疑惑了。    程昊意有所指地扫了他一眼,对他这明显大尾巴狼一样的作风不置一评,反而问道:“据说李教授信佛?”    这句毫无笑点的话却把周政惹笑了,当然,帅气特助笑起来也是得体而矜持的。    “与其说她信佛,不如说她相信所有问题的原因不在自己。她们这些人,宁愿别人告诉她是那些超脱于她们认知的事物左右了命运,而不愿意相信是她们自己一手将命运的好牌打得一败涂地……神魔或者是佛祖早就不存人间了,您不是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周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您如果想问的是她有没有带着钱去云林寺,我可以告诉你,是的,上个月财务从银行替她提了三百万现金。”    程昊要的就是他最后一句,对之前一长段关于哲学、神学与人性的看法置若罔闻:“既然刘总发话了,那你就代替玉星辰留下,金月湾的资料我要带走,如果原件不方便,就给我复印件。玉小姐,你的事情我们再找机会聊。”    玉星辰从座位里站出来,刚要表示“我滚蛋了”的美好意图,倒被周政拦住了。    “别啊。”周特助风度翩翩,一边拦着玉星辰,一边看向程昊,“小玉说的事情,也许对您特别重要呢,要知道,一个人死前的蛛丝马迹,对她的命运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你知道她死前是怎么想的,也许她就不会死。“    玉星辰总觉得周政的话里有一部相爱相杀的狗血大剧,然而程昊明显不想谈,她只好暂时把自己摘出去:“没有那么重要,周特助,我入职时间不长,甚至还没见过老板娘,办案我帮不上忙。”    周政却莫名不肯放她走:“那程警官找你做什么?”    “找资料啊……当然周特助你接手了我要回去找王总了。”玉星辰想了想,只好抬出别人把周政的注意引导到别处去,“还有就是我师姐宋希的一点儿私事,这个……确实不方便当着周特助说。”    周政露出一点儿可以称之为“遗憾”的表情,他的目光幽深,如此一动不动看人的时候,仿佛眼中有不可测的深渊,吸引人去探究。    奈何玉星辰没有科研精神,看了看程昊,又看了看周政,试探道:“那我先走了?”    程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点了点头:“去。”    周政的表情也恢复了寻常,却道:“等等。”    玉星辰有点儿无奈的看着他。    “听人说,你从庙里求了个护身符?”周政对玉星辰的视线不以为意,“我也想求一个,灵吗?你介绍去的回头客能打折么?”    玉星辰不知道公司的氛围如此八卦,连这种事儿都能传到老总特助的耳朵里。    “是个貔貅。打折的事儿比较悬。”玉星辰自觉没什么忌讳,将那玉把件儿从腰间掏了出来,实话实说道,“灵不灵我说不好,反正带着他没捡过钱。”    “你这要求有点儿高,一个手机解决支付的年代,谁没事儿带现金。”周政笑笑,看了看她的貔貅,十分懂行地没有上手摸,眼神却闪了闪,“家母生前也很喜欢貔貅,论资排辈儿我家的貔貅都该管我叫哥……小玉,你带着这家伙,会做些什么奇怪的梦吗?”    玉星辰一愣。    程昊在一旁孑然独立,语气淡漠:“周特助。”    周政却笑了:“好好好,工作……小玉你别放在心上,我随便说说。”    他说完,对玉星辰做了一个“再会”的手势,再不看她,仿佛方才那些好奇就像会蒸发的水,无声无息地消弭无踪。    他自己抬步走到了那一桌子资料边儿,要笑不笑地看着程昊:“您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与金月湾有关的东西我一会儿要送到刘总那里,如果您还想从这堆即将成为废纸的资料里找到端倪,最好抓紧。”    程昊冷淡却锋利的眼神闪了一闪,也坐到了桌边:“开始。”    玉星辰顿了一顿,没吭声,看着两个人与自己再无相交的视线,转身消失在了电梯里。    ☆、 第 10 章    玉星辰抱着回去好好上班儿的心态滚回了办公室。    她与王磊的办公室之间有一道玻璃窗,本想到办公室的时候本想去给王磊做个简短回报,结果探头一瞧,然而王磊似乎正在开视频会议,远远看见她有敲门进来的意思,直接做了一个“回来再说”的手势。    玉星辰会意,轻手轻脚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这注定是不甘平凡不甘寂寞的一天。    她刚坐下,一声突兀的巨响“砰砰“炸在了她耳朵边儿上,吓得她立刻站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她慌张地四下环顾,这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碰——这不像话的声音居然是隔壁的。    王总的办公室隔音一流,小隔间儿里这声拆房子一样的巨响丝毫没有影响王磊开视频会议的激动情绪,据理力争口沫横飞得十分投入。    玉星辰探头看了一眼,确定王磊还没有任何察觉,便自己不声不响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准备去看看隔壁闹什么妖。    这一看把她镇住了,这隔壁闹的妖精还不是什么小阵仗,简直到了“快请如来佛祖”的复杂程度。    京华集团的办公大楼铺着大理石地面,原本光可鉴人,此时却横七竖八地歪了一地装饰用的绿植尸体,盆里的土和植物的根一起被翻了出来,同归于尽暴尸荒野;起间隔作用的巨大钢化玻璃上面被人用红漆写了一路,然而油漆未干,玻璃已经被砸了,触目惊心地蔓延了一地。    玉星辰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两步儿,探头儿往转弯儿去看,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居然有两把斧子一前一后迎面飞来!    玉星辰吓傻了,她肯定自己在那一瞬间是毫无反应的,然而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一片金光突然闪过,两把直线而来的斧子突然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金光收敛,两把还沾着红漆的凶器“咚”“咚”两声,剁在了玉星辰身侧的墙上。    玉星辰惊魂未定,急喘了几口,瞳孔骤然收缩,手猛然握紧了腰间挂着的貔貅。她来不及思考,也不知道刚才的金光和迎面飞来的斧子到底是现实还是错觉,没等她定下神来,隔壁办公室里一声女人的高亢怒喝几乎把她吓破了胆。    隔壁办公室是京华唯一的女副总孙婉萍,其人从农村凤凰女上位京华副总的经历堪称一个大写的“逆袭”,据说她跟京华老板娘的关系非常之好,可称为相交莫逆——玉星辰也不知道老板娘这种死心眼儿的知识分子是怎么和这种商界女悍匪惺惺相惜的。    要写明白孙婉萍女士的奋斗史恐怕要单列一本儿书,不过其中有一点,大大满足了一群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孙女士当年为了留在H市,小三插足嫁了个官二代,如今二十几年岁月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官二代家族遭遇中、央反腐高压,家里有权的、有钱的哗啦啦进去了一大半儿,剩下的不是在跑路就是在准备跑路,官二代遭逢巨变心境大转,以前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天天在家垂头丧气借酒浇愁……一不留神,把自己的老婆浇到了别人床上——是的,孙女士以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状态出了个惊天动地的轨,如今天天与官二代闹离婚,从家里一路打到公司,闹得不亦乐乎。    玉星辰没来公司几天,就已经熟知此事内里,连孙总老公“赵海东”的大名都如雷贯耳,足见这流言蜚语已经到了捂都捂不住的地步。她快跑了两步转过走廊,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昔年的官二代、如今的猥琐酒糟鼻中年大叔力能扛鼎,反手抡起了立在走廊里装饰用的“花开富贵”瓶,朝着站在办公室门边儿的孙总砸了过去,“哐啷”一声,价值几万的景德镇瓷瓶儿应声而碎,给众人张罗了一个锣鼓喧天的开局。    “臭、婊、子!这会儿不是你当初哭着爬老子床叫老子爷爷的时候了!”赵海东面红耳赤,一身酒气,明显刚刚泡过不知何处的酒池,那反手一扔显然属于超常发挥,让他整个人也跟着打晃悠,他闭眼甩了一下儿脑袋,一撑身侧的墙,站住了,“离婚?!你想都别想!”    孙婉萍站在办公室门口儿,原本整齐盘着的头发不知道因为什么散了,她身后站着公司里几个中高层,后面跟着一众不敢说也不敢上的吃瓜秘书,被匆忙叫上来的保安被赵海东那一瓶子砸懵了,算计了一下儿自己那点儿工资,觉得不值当的折在这种“管杀不管埋”的夫妻吵架里,纷纷在原地站住了。    如此一众人等中,孙总颇有点儿一夫当关的意思,叉着腰横刀立马:“你个缺了大德的死鬼王八蛋!你不就是想要钱么?!对!老娘有钱!记住了!只要你活着!老娘一分也不给你!等你什么时候蹬腿儿翘辫子!老娘给你全家龟孙子买棺材!”    旁人都知道孙总作风彪悍,却没见过这个彪悍法儿,纷纷不知道作何反应。    赵海东却明显身经百战,这种程度的对骂在他眼里已经是小儿科了,甚至有越战越勇的趋势,撸胳膊挽袖子,踩着一地碎成渣渣的瓷片儿武林高手一样地扑了过来,然而还没近孙总的身,就被早有防备孙总凌空抽了一个蹶趔,险些摔在瓷片儿上满脸开花儿。    赵海东在地上趴了好久才挣扎着要爬起来,保安们想要上去把他拉走,却对着一地瓷片儿无从下手。    “别管他!”孙婉萍整了一把自己散了的头发,“他不是要闹么!他不是要我丢人么!让他闹!什么时候作死了,大家干净!”    说罢回手抄了个不知道什么家伙儿就要抡过去。    这文斗眼看要变成武斗,吃瓜群众再好热闹也待不住了,忙一分两派,劝架的劝架,扶人的扶人,然而躺着的站着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坚决不肯善罢甘休,一时间哭的喊的骂的,京华集团办公大楼比菜市场还鸡飞狗跳。    围观的秘书们不知道是哪个机灵过了头儿,躲在后面一个电话儿打给了110.    民警赶到的时候,赵海东正捡了一块儿大瓷片儿,嚷嚷着要与孙婉萍同归于尽。    “干什么的!放下!”    “住手!”    赶到的几个民警一声断喝,保安和京华集团众人都安静了,唯有打红了眼的赵海东斗志昂扬,仍要手持“利器”往枪口上撞。    孙婉萍一个闪身躲到了警察的背后,转眼的功夫,眼泪就下来了:“警察同志,让您看笑话了……赵海东要跟我离婚……我不同意……”    “呸!”赵海东红着眼,一口唾沫星子在空中画了满天星似得个抛物线,“臭娘们儿你想的美!老子不跟你离婚!老子拖也要拖死你!但凡早点儿发现你那些个破事儿!我就学刘日新他老婆,雇人做了你!”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    前来调解的民警显然对刘日新的大名儿如雷贯耳,闻言,迟疑地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孙婉萍一眼。    孙婉萍不哭了,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和我的事儿你少扯别人!你……”    然而孙婉萍话音未落,她身后目瞪口呆的背景被人一分为二,身穿警服的程昊从人群里走出来,冷漠而强硬地朝赵海东和前来协调的民警分别亮了一下证件。    他走到赵海东面前:“你刚才说,有人雇凶杀人,是谁?”    孙婉萍眼见不好,一步走出来辩解道:“警察同志,他喝醉了……”    办案民警把程昊证件看了个满眼,自然知道内里严重性:“没问你!别插嘴!”    商界女悍匪这下也不能出声儿了。    赵海东闻声,缓缓站直了,那被生活拖累的泼皮无赖的样子在他身上慢慢退去,曾经纨绔荒唐的权贵公子模样儿一点点儿显出了形儿。    他阴森森地看了孙婉萍一眼,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在程昊身侧冷笑道:“她和刘日新的老婆李瑶密谋,可惜没得手,我知道,你是要证据……我家里有录音,我可以都给你。”    程昊闻言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打了出去:“老赵,带两个人来……对,我在京华集团,现在有个情况,需要请两个人回去聊聊。”    孙婉萍愣在当场,深吸了一口气,转瞬之间恢复了那个商场间叱咤风云的女传奇,她昂首挺胸,丝毫不见畏惧的神色,断然道:“我需要律师在场。”    程昊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示意在场民警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昨天来过京华集团的赵警官很快带人到了,火速带着孙婉萍和赵海东离去,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这剧情太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各种传言在京华集团内部喧嚣尘上,一个小时内演变成了各种骇人听闻的传说。    围观了全程的玉星辰同手同脚的回到办公室,愣愣地灌了一大杯水下去,才从这惊人的信息量里回过神儿来,她心神不宁,茫然地在桌子上摸到一支笔,不知道写什么,又更加茫然的放下了,撑着办公桌的手觉得不自在,缓慢地收了下来,又更加缓慢地握住了座椅。    玉星辰第一次生出“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的感觉,整个人顺着老板娘之死这件事的所有细枝末节魂飞天外。    脑子里的画面是片段的,她先是想起了阴森森的夜晚、水中游泳的女鬼,又突然像是看见了在云泉法师面前声嘶力竭哭诉的绝望女人,后来又变成了刚才在走廊里凌空飞来的两把利刃……    “连刀也不会躲吗?”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在玉星辰脑子里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一惊,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为小助理专门配备的小隔间儿里空无一人。    她长舒了一口气,拼命想把两把斧子砍来时的金光从脑子里抹出去,就在她自言自语“大概是我看错了”的时候,脑子里的声音却再一次突然地响起,鬼魅似的丝毫不肯放过她。    “你没看错!”脑子里的声音居然还有几分不情愿,“本座答应了她保护你,就不会让你有事!”    ☆、 第 11 章    玉星辰原地化成了一个“我是谁”“我在哪”“去他喵的坚强我要抱抱”的表情包。    她强迫自己从魂飞魄散的炸毛境地里回过神儿来,试着给自己做了一个“我鬼都见过了还怕什么妖精”的心理建设。    然而这个想法儿刚冒出头儿,就被脑子里的声音无情地拍成了渣渣儿。    他显然十分不悦:“本座乃上古离国镇守之神,阴皇之子!不是什么妖孽!”    玉星辰:“……”    这个说法倒是很熟悉,渐渐地,那日夜里,带着闪瞎狗眼的金光降临在玉星辰噩梦里的青年模样渐渐清晰,她记得他狭长的龙目和英俊得不像凡人的面目,只不过装扮奇特……玉星辰在青天白日里想起他的造型,只觉得他是玩cos的。    “cos是什么……”脑子里的声音显然没搞懂如此现代的一个名词,本能觉得不是好话,开始恶声恶气起来,“休想污蔑本座。”    玉星辰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精神分裂症状,才能在如此惊魂未定的时候觉得哭笑不得,而她居然还能感觉出,脑子里那个脾气不好的声音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    大小是个神,被他一怒之下捏死了可不是个好事儿,玉星辰只好试着安抚他。    没事儿在办公室自言自语,恐怕离被人关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就不远了,玉星辰稍稍琢磨了一下,在脑子里试着跟这难伺候的“神明“沟通道:“cos不是骂人,就是角色扮演,算是平面模特和演员的一种……”    脑子里的声音沉默了。    玉星辰这才发现自己越解释越糟,这神明不知道cos,也未必知道演员和平面模特都是何方妖孽,她绞尽脑汁,准备发挥自己的才学把这两个词解释得更古意一点儿,脑子里的声音又出现了:“不用了,本座从你脑子里找到这是什么意思了。”    玉星辰:“……”    这也行?!    玉星辰无奈了,心说你既然能从我脑子里找到,还问我干什么?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也被脑子里的神明听见了,玉星辰居然觉得自己看到这英俊的金发青年皱了皱眉,还不悦地瞪了自己一眼,才道:“因为麻烦。”    玉星辰整个人都噎住了。    这对话俨然进行不下去了。    玉星辰压抑着“自己已经疯了”这个最合情合理的想法儿,努力跟“神明”套近乎:“大神……您怎么找上我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犯了忌讳,脑子里的声音又不高兴了:“本座说过,吾名殷天禄,是奉旨意来保护你的。”    玉星辰敏锐地发现了重点:“旨意?奉谁的旨意?”    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原来这是个不能问的问题。    “好,大神。”玉星辰想,然而“大神”两个字一出现,她居然再次微妙的感觉到了青年莫名其妙的怒意,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称呼犯了他的忌讳,立刻改口,“殷天禄……我叫你天禄可以吗?”    只存在于神识中的上古神明,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玉星辰:“……”    殷天禄像是平息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脑子里的语气缓和平静了很多:“你是本座奉旨照看之人,不必卑躬屈膝。”    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弯儿,玉星辰呆呆琢磨片刻,笑了,感情大神是嫌弃自己没骨气。这真是个拜起来很有尊严的神明。    玉星辰:“好,天禄……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殷天禄情绪平和而矜持:“可以。”    玉星辰得了许可,自己转着脑袋想了想,决定从最开始问起:“梦里替我赶走女鬼的是你吗?”    殷天禄言简意赅:“是。”    玉星辰觉得这冷冰冰的傲娇神明陡然可爱可亲起来,追问道:“那她为什么要来找我?我不认识她。”    殷天禄居然像是瞪了她一眼:“你不认识她,她却认识你灵魂中的神息,想来讨些便宜,无知而贪婪的鬼魅,活该她撞上本座!哼……更何况,你坏了她的好事。”    玉星辰觉得自己一句也没听懂,只好带着疑问追问道:“什么好事?”    殷天禄突然又言简意赅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玉星辰一脸大写的“囧”,只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热爱卖关子的神明,越问反而问题越多,干脆放弃了这条扑朔迷离的线索,转而问些别的:“那您又是从何处找到我的?”    殷天禄沉默了一下儿。    玉星辰以为自己又不会得到回答了,却觉得腰间有东西动了动。    她吓了一跳,伸手一摸,发现那竟然是她从慧明那个不靠谱的和尚那儿请回来的貔貅。她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挂在自己腰间的貔貅挣脱了绳扣儿,闪着微微的金光,缓缓飘了起来,最终落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撕心裂肺,这真的不是做梦。    “本座从她离去,在结界中沉睡千百万年,后来,结界不知为何已破,灵魂只能寄居于其中长眠。”他仿佛在回忆些什么,语气沉闷,竟然像是犹有悲伤。    可是,那些玉星辰无从得知的过往在他简短的叙述中戛然而止了,她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是你唤醒了我。”    玉星辰愣了愣,猛然想起自己为貔貅点睛的那个夜里,小小的玉石沾上了茶油,茶油蜿蜒而下,恰似两行清泪。    那个场景她记得清晰,就是那天夜里,殷天禄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如果事实如他所言,想来自己就是那一天把他唤醒的,玉星辰无端有些心酸,像是什么遗失千百年的东西失而复得,满心都是惆怅与欢喜。    她把那小小的貔貅护身符拖在掌心里摸了摸,一双笑起来就变成月牙的眼睛一左一右,映着两点盈盈的光明:“是我,所以……”    玉星辰本想说,所以我们以后相依为命。奈何上古神兽的不解风情,感伤的气氛在殷天禄一句话间烟消云散。    殷天禄:“所以你要负责。”    玉星辰:“……???”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没反。”殷天禄斩钉截铁,“你唤醒本座的步骤不对,只唤醒了我的意识,而不是全部神力,本座神识之中封印未破,不能化形,只能寄居在这可笑的玉石里!”    步骤不对……果然。    玉星辰觉得自己可以纠结宋希,一同前去慧明和尚的僧舍殴打僧人了。    玉星辰遭此抢白欲哭无泪,无奈神明来头太大,她得罪不起,只好问道:“那要怎么办?”    殷天禄:“本座需要力量冲破封印,拿回全部的神力。”    哦,玉星辰有点儿麻木地想,拿回神力后的下一步,大概就是肩并肩去拯救世界了。    然而神明的理想显然没那么远大,下一句话就把玉星辰拉回了现实:“本座饿了,需要进食。”    玉星辰:“……啊?”    想来也是,貔貅虽说是上古瑞兽,但也有人说他是上古凶禽,沉睡了千八百万年颗粒未尽,刚一醒过来就帮自己抓鬼,这确实有点儿不人道,然而他吃什么这是个问题,万一他狮子大开口表示自己要吞二百个活人,玉星辰觉得自己只能把自己卷巴卷巴给神明塞牙缝了。    玉星辰战战兢兢:“……所以,你吃什么?”    殷天禄早就洞悉了玉星辰这没有见识的凡人想法,对她嗤之以鼻:“本座不食无罪生灵,唯吞天地八方之金银。”    玉星辰:“……”    真·穷鬼玉星辰觉得这是要完,觉得他还不如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要吃人呢,这种吃法她实在养不起。    玉星辰忍了半天,终于没忍过自己的好奇心:“那你要怎么吃。”    神明再一次不耐烦了:“你不是要上班儿吗,下班儿后告诉你!”    玉星辰:“……”    感情这祖宗还知道上班儿是个什么东西。    玉星辰无语半晌,却见被她捧在手中的玉貔貅突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嗖”地蹿回了玉星辰的腰间,还十分熟门熟路地自己穿好了挂绳。    玉星辰整个人都呆住了,方才还侃侃而谈情绪丰富的神明再无声息,像是睡着了,玉星辰怎么在脑子里呼唤他,他也不发一言。    玉星辰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一个真实到无可言说的梦,却就在这时,一抬头,发现王磊站在两人办公室相隔的玻璃前,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玉星辰惊魂初定,稳了一稳,抬步推开了王磊的办公室门。    王磊丝毫没有发现玉星辰神色有异,一开□□代了一连串儿的事儿:“给H市银行打个电话,张副行长要来看项目地,跟进下一个阶段贷款事宜;约一下上次来考察过的那位加拿大设计师,度假村的一些设计细节我们还需要碰一下,对了,给工程部的刘经理去个电话,让他一起来听;再过三到四个月,省里的领导估计要下来考察,跟公关部的马总说一声,让他提早安排接待的事宜……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给我订一张周末回B市的机票,顺便给我安排一下从我住处到H市机场的车,用公司的用出租都行,就这些。”    王磊噼里啪啦说完这一长串儿,才发现自己的助理有几分心不在焉。    “怎么了?”    玉星辰刚在自己随身的小笔记本上记下了最后一笔,抬起头来眼神儿还带了点儿茫然。    “哦……没事儿,刚才突然想起,忙了一早晨,还没给王总定中午饭。”她说着,露出了一个特诚恳的表情,“今天食堂吃面条儿,肯定不合您胃口。”    王磊一愣,笑了,还挺有几分潇洒精英的味道。    “行,还能想起我不吃面条……那就给我定楼下那家餐厅的牛肉饭套餐。”王磊看看表,发现确实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不由一笑,嘴上却不饶人,“年纪轻轻,就知道吃。”    玉星辰表面微笑,内心悲苦。    她遭此谴责,仿佛原地变成了一只冤魂,哀怨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QAQ    ☆、 第 12 章    警局里显然没有玉星辰这般“吃货”的待遇与冤屈。    赵进几口扒拉完味道一般的工作餐,没滋没味儿地走到同样刚吃完饭的程昊跟前儿做汇报。    “据赵海东说,因为早先外面有风言风语,说他老婆也就是孙婉萍跟多个身份不明的男性不清楚,他起先不信,而且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没兴趣也没精力去过问这些,但是后来说的人多了,传的有鼻子有眼,他心里不是滋味儿又抓不到证据,所以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设备。”    赵进说到这儿别有意味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为天降绿帽子的赵海东感慨,还是为自己工作的顺遂庆幸,“没想到,没抓到孙婉萍出轨的证据,反而赶上了她和李瑶,也就是金月湾一案的死者,在孙婉萍的家里密谋杀害刘日新的情人和非婚生的儿子。视频先是拍到了李瑶和孙婉萍的身影,后来她们换到了监控死角,声频却被保留了下来,咱们的人正在比对声像资料,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程昊的唇抿成了一线:“什么时候的事?”    “密谋的时间是在大约半个月以前,而她们商议好动手的时间,是在李瑶死去的当天。” 赵进回忆了一下儿,补充道,“李瑶是在下午五六点钟死的,晚上十点,她的尸体被金月湾项目负责巡夜的工人发现,也是在同一天更早的时候,大约是上午九十点钟,她们安排去制造‘意外’的人已经动手了,据推测,应该失败了。”    郑越这时候也吃完了饭,顺势坐在了程昊对面儿,把一叠资料递了过来:“老大,瞧瞧这个。”    程昊翻开资料夹,发现为首是一页档案,一个干瘦而目光呆滞的中年人照片儿贴在右上角儿。    郑越:“这个人叫孙毅,四十岁,是我市下属A县孙家村人,是孙婉萍的同乡,还是孙婉萍的远房表弟,几年前因为入室盗窃留下了案底,去年刚放出来。在掌握孙婉萍与李瑶密谋杀人的时间后,我们进行了集中调查。在那段时间内,孙婉萍与这个孙毅有几次不寻常的接触,都是在避人耳目的地方,按说以孙婉萍的社会地位,她不会对这些穷亲戚,甚至于一个有案底的穷亲戚青眼相加,因此我们认为,这个孙毅与本案有重大关系,甚至于,很可能是孙婉萍雇凶杀人的实施者。”    程昊点点头,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把这个人传来问问。”    郑越笑了:“老大,已经传来了……别瞪我,不是我滥用职权,这个人今天早晨在火车站行为鬼祟,巡逻的弟兄觉得这人有问题,当场扣住了,不然可能这会儿他已经逃票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再抓就难了。”    赵进被他这不稳重的嬉皮笑脸闹得牙疼,一巴掌呼在他后背上:“还等着老大表扬你是怎么着?不是传来问了么,问出什么了,快说!”    郑越被这一巴掌糊得险些吐出来,瞬间苦了张脸。    “至于么赵哥……好好好别揍我,这个孙毅就是个无赖,被咱们同事连唬带吓才交代了点儿东西,还颠三倒四的。”郑越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他说他确实受孙婉萍的雇佣去制造点儿‘意外’,可是他偏说下手对象很邪门儿,后面有超自然因素在保佑她,所以他没得手,而那个对象,被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救走了。”    程昊闻言皱了眉:“救走?”    郑越点点头:“对,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还一口咬定这个姑娘是什么邪教组织的人。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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