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37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我的小貔貅 > 作品相关 (1)

作品相关 (1)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 序    昔者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女娲闻之,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淮南子》    —————————————————————————————    五色石炼成之时,擎天之柱岌岌可危,九州大地已然崩陷,百川之水轰然淹没了崔嵬山巅,九天星斗如暴雨般争相陨落,滔天的火海犹如魔物盘踞的炼狱荒原。四海宇内仿佛重回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阳清与阴浊合而为一,风雨雷霆将日月搅扰回了二仪未分之时的瞑涬鸿蒙。    天地色变,三十六重天上众神无声。    地动山摇的崩塌与倾覆之中,唯有一人于溃化为齑粉的天柱之下含笑而立。    不周山崩下的碎石自她身侧纷纷而过,尖锐地棱角顷刻间在她周身留下了惊心彻骨的伤痕,苍天之隙如远古天地间不曾被驯服的凶灵,乌黑而狰狞地笼罩在她的头顶,于毁天灭地之中发出了狂暴的咆哮。尚未被五色石填补的天洞不断地逸散出滚滚妖邪之气,尖利地狞笑着,瞬息万变地化为各种浸透着妖异与杀戮气息的实体,挥爪摆尾之间,令原本清浊分明的天地宇内,转瞬而炼狱血海。    日月战栗,星斗空悬,万物生灵化为茫茫血雾,怨气与杀气凝结成灰黑色的千丈凶兵,被那由不断汹涌而出的妖邪之气凝结而成的凶物相持,其力劈天。    她皱了皱眉,刚要动身,倏忽之间只见浩瀚银河的尽头,茫茫血染的天幕之后,龙首马身、形如虎豹的巨兽骤然破乌云而出,身上似金似玉的光芒轰然刺破了浑濛的天幕。他那仿佛能够吞噬天地的巨口猛然张开,囫囵一口,吞下了那乌黑而妖浊的劈天凶物。    天崩地坼响动蓦然停滞了片刻,万里焦土的原野骤然平静了瞬间,随之而来的却是比方才还要歇斯底里的洪荒之动,沧海掀起连天而冰白的巨浪,广袤之地陡然皲裂成无数块碎土,蜿蜒远去的巨缝像黑色的史前巨兽,将迸裂之中的天地斩断成再也无法复原的扭曲形状。星火纷纷坠落,火光如妖,黑幕如渊,穷凶极恶地瞬间侵吞了天地。    轰然无尽的巨响之中,方才那张口鲸吞凶气的巨兽身形僵硬,龙目一样原本布满凶光的眼中,竟然回荡着几分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的无措与茫然。    如此倾覆之势,已然注定不可逆转。    女子对周遭的覆灭无动于衷,在这决然的覆水难收之中,她只是扬起手,遥遥对着那巨大的凶兽招了招,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情而纵容的笑,仿佛她所见的巨兽并没有什么凶恶的獠牙与庞然的身躯,只是她膝下略显淘气的稚子。    她手指天地一划,凭空在他们两人之间,划出了一片天罡结界笼罩的清澈凡尘。    无垠宇内的崩逝好像突然间化成了无声而空洞的背景,倏忽之间离这方天地远了。    “是你啊,其实你不该来……”她叹息一声,仍然是笑得温柔,手下却下意识地拢了拢已经满是血污的长发,努力想要朝着巨兽露出一个万事无忧的安慰表情,“好孩子,不要那么远,到我身边来,天禄。”    名为“天禄”的巨兽迟疑了一下,随即迈开有着麟趾的巨大四蹄,两步就奔到了女子身侧,居高临下地怔楞了一瞬,原地化成了一个仍然带着稚气的英俊少年。    “你不要去。”少年的眉毛是金色的,此时倔强地皱着,一只手不依不饶地抓住她被迸裂山石划破到显得无比狼狈的外衣,露出一个不悦而急切的表情,欲言又止道,“我听他们说……总之你不要去。”    女子看着他,径自笑了。    刚捡到他时,他还不会幻化人形,而如今,少年已经比她还要高出寸许。    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她却依旧等不到他们全部羽翼丰满。    她美丽如无垠天地一般的眉目之间,有着故作轻松的掩饰,她不敢让他看出来,略显苍白的脸上只好自如地展开一个令天地倾倒却欲盖弥彰的笑,轻声反问道:“天禄,你不相信我吗?”    她伸手抚摸着少年颜色似金似玉的头发,却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吾乃阴皇,创世造物的正位之神,华夏大地之母……你不相信我吗天禄?你该相信我的,我可以……”    天罡结界之外的万物皆为齑粉,轰轰烈烈地纠缠为飓风与浓烟,铿然撞击结界的巨响湮没了她最后的话语。    少年仰头看看暗无天日的天幕,复又看看眼前笑得心不在焉的女人,不祥的预感如迷雾一般铺天盖地,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依不饶抓着她的手陡然又加了几分力气,恼怒道:“总之我不让你去!”    他长大了,身侧略显凶狠的力道带着坚决到不容置疑的阻拦,她没觉得疼痛或是难堪,反而是欣慰、无奈又有几分沮丧,她想,他再不是以前那个随便糊弄两句就可以敷衍、玩笑两句就可以“欺负”的幼童了,亿万年的时间也不过疏忽一瞬,开天辟地的光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连捡来的小兽都不声不响地长到了顶天立地的大小,不如从前软软小小的一团好玩了。    他是天地化生于神州的灵兽之胎,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是她将他捡回来,又一手将他养大,教他生存,教他懂事,让他与自己的孩子们一同立于万物众生之巅。    她何尝不懂他的依恋与不舍,可她毕竟不仅仅是一个母亲——她贵为天地间的始祖女神、大地之母,福佑社稷守护这动荡不安的宇内便是她逃脱不开的使命,纵使天崩地裂也不能退惧,纵然山倾海覆,也只能一往直前。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捡回来的孩子送她最后一程。    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们,甚至也不是他。    她在不周山下等了经年,等到了五色石炼成,等到了山川倒流,等到了天地倾覆,等到了八荒火海,却到底没有等到他,来向自己说最后一句“珍重”。    也许淡漠,也许不甘。    惆怅与萧索转瞬就被漫天烟尘席卷而逝,再抓不到一丝痕迹。    她是天禄最信任的人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点儿自作多情的想,虽然天禄小时候,她总是骗他,骗他吃大荒之外最苦的草药;骗他学四海之内最难的仙道法术;骗他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为了好玩儿才生出来的,所以所有孩子中只有他没有父亲……    天禄……应该挺烦她。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想,她以三十六重天内亿万众生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她将自己略显冰凉的手抚上天禄的头顶,毫不意外的看到少年金色的眉嫌弃的皱了皱,却难得没有挥掌甩开。    臭小子。    她笑了,纷乱的鬓角边伤痕凝结成了暗沉的血痂,却无损她那令天地倾倒的无双容颜。    “听着天禄。”她说,“我有事要你帮我做,这件事很重要,交给你,我才放心。”    天禄皱了皱眉,仿佛看出了她眼中殷切的期待,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翻手做印,温柔却不知内容的长长经文化为金色的锁链,将她的周身密密缠绕,带着一种浓郁地化不开的依恋之意,像是早已温习过千百万年。    许久,金文的颜色缓缓淡去,露出她略显疲惫而苍白的脸,她将一只手舒展在面前,张口呵出一颗手掌大小的晶蓝色的内丹,塞进了天禄的怀里,让他抱住。    天禄露出几分惊慌的神色,才在她安抚的眼神下,被引导着去看那蓝色的内丹,一看之下,更是呆立在原地,不知所言。    那内丹中,竟然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五官清晰可见,正无知无觉地沉睡在一片晶莹的幽蓝之中,像是三十六重天上的天幕下,最闪耀的星子。    抱着这个内丹,天禄连一动都不敢。    像是早就料到他的无措,她宽容的笑笑,却尽量言简意赅:“天禄,这是你最小的妹妹,我要你保护她。”    金玉发色的少年低头看看怀里的婴儿,又抬头看看她:“我要怎么做?”    “在这里,等我回来。”她说着,眼神里充满不舍,身形却已经在结界中缓缓升起,“天禄,答应我。”    少年迟疑了一瞬间,还是点点头。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幸好他点头了,她想,差一点就来不及,她已经再无光阴去许下或者去兑现任何诺言。    天罡结界在她身后决然一分为二,结界分开的瞬间,她隐忍许久的一颗眼泪,终于跌落在需要她守护、需要她肩负的八荒以外。    那安静的方圆。    方才炼就的五色石在她手中折射了万物精髓的流光溢彩,她闭目默念经诀,眼睛骤然睁开,顷刻之间,她的身形为夺目的金色光芒笼罩,于山崩地裂的混沌之中,猝然穿透了八荒之内的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    她的神体如最夺目的日月一般璀然升起,毫无迟疑地举石补天。    苍穹得补,天柱重立,她以背支撑大地,以怀抱拥住青天,决然以毕生神力,复原了春夏秋冬。    洪荒梦中有缠绵不尽温柔的缱绻,往生海上是绵延不绝熹微的朦胧,天地重归平静,江河流不尽山川与大荒四海。    宇内从此再不得觅阴皇神迹。    等你回来是我此生经历的最煎熬的诺言。    因为,你再也没有回来。    ☆、 第 2 章    H市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在城郊飞来山上。    飞来山下是千里湖堤,时节正是春暖,湖畔莺啼雀跃游人如织,红花绿柳衬着吹面不寒的风,早已抛却了江南潇潇而落的旧年烟雨。    今时不比古时,四月天方是春来,人间的芳菲没有落尽,山寺之间的桃花也早已盛开。    年轻的母亲站在堤岸边儿,一手抱着绵软的孩子,在绯红的桃花下摆了个明媚若春光的表情,另一手举着手机,照了个满意的自拍。    一回身儿,不知被哪个行色匆匆的游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儿,抱着孩子的手登时就松了——她面对的方向半步之遥,就是碧波粼粼的湖堤。    她方才那满面的笑容还没散去,就在众人的抽泣声中,扭曲的换上了惊恐。    “小心!”    然而游人预想中孩子落水的扑通之声与母亲绝望的哭喊之声并未如期而至——在所有人都没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人群里一个年轻姑娘一个箭步扑到了岸边,整个人趴在地上,左手将那年轻母亲推开半步,右手完全凭着本能向下一捞一抓,一用力,单手拎小猫一样,将那已经掉到堤下半米多的孩子提了上来。    那年轻的母亲立刻扑上来,跪下身,直接抱住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孩子,愣了一两秒,才终于从吓傻了的境地中回过神来,放声大哭。    围观的人群整齐划一地发出一阵松了口气的庆幸之声。    也有明显上了点儿年纪的大叔目睹了全过程,见孩子没事儿,高声提醒道:“孩子妈,快谢谢人家小姑娘,没人家,你这会儿都顾不上哭啦!“    年轻的母亲被这一声提醒,心有余悸地抱着孩子往岸边儿退了几步儿,伸手把那方才冲过来救人的年轻女孩儿也扶了起来,带着哭腔道:“谢谢你……谢谢……我……”    年轻姑娘只是搭了她一把手,没敢借力。    做了“英雄”的人此刻倒是有几分狼狈——她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衣服上那一片掸不掉的泥。    刚才她只想着救人要紧,现在才有点儿心疼自己这新买的连衣裙儿,春泥里合了花粉和花瓣,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然而听着年轻母亲颠三倒四的道谢,那点儿郁闷又突然都没有了。    “没事没事儿!”她胡乱拍了两把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壮士”而不是刚刚摔了个“狗啃泥”,接着笑道,“孩子没事儿就行,下次别往湖边儿凑了啊,危险!”    她说完,抬头一笑。    刚才她低着头,众人只能从背影看出这是个不高不矮的瘦溜儿姑娘,明显是个刚出社会不久的学生,这一抬头,才发现她其实长得很好看。当然,这种好看远没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地步,但就是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如果非要给长相安一个感觉,那么此刻的众人,大概想的都是“相由心生”。    她梳着一个简单的花苞头,俏皮而利落,整张脸露出来,皮肤白嫩细致,微微沁出一点薄汗与绯红,显得青春而朝气,最招人喜欢的就是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笑起来,就成了两弯月牙儿,有一种让人觉得格外亲和的气质。    她身上脏了,自己觉得难为情,别别扭扭地用一只刻意挡着,反而吸引了注意。    年轻母亲这才注意到她身上一片污渍,愧疚道:“这衣服都脏了……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让我请你吃个饭,这衣服的干洗钱我也出了……宝宝,快谢谢姐姐!”    年轻母亲的目光灼灼,说着就来牵她的手,她怀里的宝宝有点儿怯生生的看着她,大眼睛一眨一眨,倒是把年轻姑娘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救人的一瞬间没想别的,此时遭遇如此感激,倒是让他有点儿手足无措。    “不用了不用了,姐姐你带宝宝去玩儿……真的不用了,我还约了人……”    然而年轻妈妈此时彻底回过了神儿,精神好了,根本不听她的。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躲,围观的群众还跟着起哄帮腔儿,年轻姑娘盛情难却,正难舍难分的时候,人群里又走出来另一个高挑女子,有几分凶巴巴的挑着眉,一把拉住了年轻姑娘。    “玉星辰?!”高挑女子的脾气显然火爆,“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玉星辰看见这姑奶奶却活像见了救星,终于找回了方才捞小孩儿时候的矫健身手,顺杆儿爬一样蹿到了高挑女子的身后,对那年轻母亲笑了笑:“姐姐!我朋友来了,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啊!……”    她话音没落,人却已经三步两步消失在了人群里。    年轻母亲眼见追不上她,垫着脚唤了两声也没人应,只好遗憾地作罢。    周围目睹事件全过程的大爷大妈们空余满腔热情,全无施展拳脚之地,只好就此散去,只得在事后发挥符合年龄的余热。    “不行咯,老胳膊老腿儿,刚才想上去接孩子,没跑过去,正要说坏了,正好这丫头赶上了。”    “可不,没她今天可是要出事儿!”    “年轻人这样的不多见啦,人好看,心眼儿也好。”    “李姐你干嘛?想给你儿子介绍对象?”    “我儿子怎么了!硕士毕业!政府工作!女孩子不用太大本事,人好心好就行……”    ……    玉星辰全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一场“飞来横祸”一般的相亲,正跟着“救星”朝山上走。    “救星”年纪三十上下,眉眼精致,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然而配着那一身红火,活像春节时分的炮仗挨过了冬日炸上天的劫难,如今得道违法成精。    她这一身儿在一片柳绿青草中分外吸引注意。佛门之外的清静之地,准备进香拜佛的信徒都一脸虔诚,而这火爆美人儿活像是来砸佛祖他老人家的场子。    “我还以为你捅了篓子被人讹上了呢!“火爆美人儿挑着眉,”见义勇为你跑什么?“    玉星辰还在扣嗦胸口那巴掌大的一块儿污渍,根本没抬头,还是火爆美人实在看不过去,一巴掌拍掉了她那双犯了强迫症的贱爪子:“别抠了!再抠走光了!真行,新买的衣服叫你糟蹋成破布了都!”    玉星辰好脾气,被打了爪子就老老实实不乱动了,抬头朝火爆美人儿一笑,露出没心没肺的八颗小牙儿:“希姐,没事儿,反正我没什么光好走。”    宋希:“……”    宋希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波涛汹涌,再看看玉星辰的一马平川,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多虑”了。    玉星辰成功堵住了宋希说教的嘴,笑弯了一双眼,装模作样地背着手儿往前走,却发现宋希并没如她料想般很快追上来,只好转过身来用眼神儿催她快点儿。    衣领被她自己扯松了,原本的v领儿不规则地往一边儿歪,恰好露出少女一段儿形状秀美的锁骨。    宋希眼尖,两步走过来,一指头浅浅戳上了锁骨上一个硬币大小的印儿:“这是什么?烫伤?”    宋希是个职场女强人,一向这么风风火火指哪打哪儿,刚才还担心玉星辰走光,这时候又亲自上手扒人家衣领儿,玉星辰被她这一番从“护花使者”到“登徒子”的华丽转身惊到了,呆了一呆,才顺着她涂了豆沙色甲油的指头看到自己的锁骨。    “这是胎记。”玉星辰拢了拢领子,想了想,又干脆的扒开给宋希看个够。    她估计是把正经话说完了,又觉得不够过瘾,当机立断的开始了充满幻想的胡说八道,“听说胎记是人上辈子去世时亲人的眼泪,希姐你看,这是不是个眼泪的形状。”    宋希认真地看了看那胎记,又看了看玉星辰,正经道:“那你这亲人眼珠子挺大的。”    玉星辰“哼”了一声,自己整正了领子,嘚嘚瑟瑟地摇了摇脑袋:“也许是他哭的比较伤心呢。”    宋希看到她这幅嘚瑟样子实在懒得理她,用眼角夹了她一眼:“你这猪撞树上的脑回路我懒得跟你说,别提你那上辈子了,说说你这辈子,最近又做梦了吗?”    玉星辰闻言老实了,扁扁嘴:“做了。”    宋希闻言皱了皱眉头:“还是以前那样,树杈子碎石头到处飞,远处是洪水,然后梦里还有个哭唧唧的女鬼?”    玉星辰噘着嘴,点头点的像鸡啄米:“对对对……不过前几天的梦里好像还多了点儿东西。”    宋希认识玉星辰也有两三年了,知道她做噩梦的毛病由来已久,但是二十岁以前,最多一年梦见一次,然而最近这噩梦活像长了腿儿一样驰骋狂奔,已经到了每周都能梦见的地步,每次的内容都一样,就像之前宋希说得,山崩地裂,天降洪水,有个女鬼还是哭唧唧的……    只不过,梦里多了东西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多了什么?”宋希有点儿精神紧张,“女鬼抬头了?女鬼转身了?女鬼露出尖爪子尖牙咬你了?”    玉星辰被她三连问问的精神紧张,感觉周遭是铺天盖地的索命女鬼。然而她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只好赶紧打断宋希不切实际的联想,如实说:“梦里多了个帅哥儿……女鬼还让帅哥儿等她回来……之类的,我也记不清了。”    宋希:“……”    感情这次梦里多了个男鬼,还上演了一回鬼与鬼之间的爱情……    世道不堪啊世道不堪,连鬼都要追到单身狗的梦里去秀恩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希神色古怪,语气却当机立断:“不能等了,再等你脑子里估计都能等出一窝儿小鬼儿了……今天我就跟师兄说,看能不能求求云泉法师给你念念经,实在不行,也请个开光的宝贝辟邪。”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推文时间:    我的都市现言(连载中):《得偿所愿的爱情》by红尘晚陌    我的都市现言(已完结):《离开渣男后的春天》by红尘晚陌    我的都市现言(预收中):《罪与罚》by红尘晚陌    基友的幻想言情(预收中):《太子殿下古穿今》by陌颜小    欢迎大家收藏订阅以上文章,并请大家点进作者的专栏,点一下作者收藏,不胜感激。    ☆、 第 3 章    宋希和H市云林寺有一段儿缘分。    她小的时候在家门口玩儿,遇见了个大和尚,这和尚说宋希有魂无魄有命无运,简称不好养活,只有做他门下弟子才能平安长大,非要把还是个毛丫头的宋希带走皈依我佛。    这“高僧”如此高深的言论,理所当然的被宋希妈当做了人贩子,拿着扫帚追着打了三条街,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老娘不信你的邪”。直到有一天傍晚,宋希妈去接宋希下幼儿园,只有三岁大的宋希直愣愣地看着,奶声奶气道,妈妈,后面有个人跟着你。    一句话险些把宋希妈吓趴下。    宋希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大和尚说的话,和宋希爸一合计,准备把宋希送到庙里去避避邪,当然,自家孩子,送也不能随便找个破庙乱送,宋希妈的同学正好认识云林寺的主持,便是如今宋希的师父云泉法师。    至于那个“有个人跟着你”的误会也是云泉法师解开的,宋希入门时,云泉法师问过一次入门原因,年幼的宋希讲不清楚,便由宋希妈绘声绘色地代劳了。云泉大师听后沉默良久,问了宋希一个关键性问题——跟着妈妈的那个人是谁?    当时的宋希妈精神紧张,生怕宋希说出“去世的奶奶”之类的答案,然而宋希回答的十分欢快。    宋希说:“爸爸。”    宋希妈:“……”    所以那假和尚是真的人贩子,而宋希妈笃信马克思他老人家的心也没有动摇,只不过,当天晚上回家,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想多了的宋希妈随便找了个理由借题发挥,让宋希哭着嚎了一晚上“爸爸”。    当然,好不容易托人才做了云泉大师关门弟子这件事,也并没有以宋希妈的意志为转移,就这么保留下来了。    玉星辰当然不知道宋家这段儿这熊孩子与熊妈之间相爱相杀的黑历史,她只知道宋希是云泉大师的俗家弟子,云泉大师多年不见红尘中人,因此来接见玉星辰与宋希的,乃是宋希的“师兄”。    两个人一路入得云林寺时,寺中已经满是游人与香客,宋希找了个眼熟的小和尚说明来意,那小师傅一声“阿弥陀佛”,便带着她俩绕过了供佛的大殿,直奔挂着“游人止步“的僧舍,师兄慧明已经等在那里了。    宋希进慧明的僧舍随便的像回自己家,小皮鞋一踢,熟门熟路地盘腿往蒲团上一坐,伸手就去拿桌子上早就备好的茶,嘴里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知道来晚了,别赖我,这妞儿半路去见义勇为积善行德了,我佛不会怪罪的……哦对,师兄,这就是做噩梦那妞儿,叫玉星辰……星辰,来来来坐下,这是我师兄。”    玉星辰束手束脚地跟宋希进来,不好像宋希这么随便,刚收敛起平日缺根筋的豪迈作风,意图文文静静地来个电视上演的“跪坐”,却不料这姿势着实难受,正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的换一个,就被宋希趁火打劫似得来了个互相介绍,一抬头,便看见矮几对面坐着个面带笑容的胖和尚。    胖和尚胖的很瓷实,笑的很端庄。他不是那种缺少户外运动的白胖子,反而有点儿黑,圆头圆脑还戴了副Prada的白边框儿眼镜儿,一身袈裟潮的很低调,看年纪最多三十五六岁,不像捧腹大笑的弥勒,倒是有点儿像H市一个知名搞笑主持人的加宽版,瞧着怪喜庆的。    玉星辰一见陌生人就容易害羞,一害羞她就紧张,本想中规中矩的说声“您好”,眼见胖和尚朝他笑,她一激动,脱口而出道:“二师兄好。”    宋希:“……”    慧明:“……”    你才二师兄!你浑身上下都是二师兄!    慧明觉得自己的笑容恐怕是装不下去了,很干脆的吩咐小和尚把门儿一关,掐着关门的点儿,在禅房里彻底放飞了自我——他把僧袍一掀,十分灵活的从坐禅的姿势改成了“脱鞋上炕”的架势,一脸蛋疼的看着宋希:“师妹你哪找来这么个小孩儿?”慧明看了玉星辰一眼,言不由衷且意味深长地赞叹道:“人才。”    宋希直接一脚踹过去了。    慧明惹不起她,慌忙摆出求饶的姿势,嘴却没老实:“您不是贫僧师妹您是我师祖奶奶……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跑佛门打和尚这事儿跟去派所揍警察一样恶劣你知道么?……别打别打,错了错了,服了服了,说正事儿……你带来这人才怎么着?中邪了?撞鬼了?还是被前男友下降头了?哎我突然想起来,师妹我跟你说,前几天寺里来了个大老板的太太,人特有气质,听说是大学教授,乍一看也就三十三四的岁数儿,实际明年五十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哎,知道是哪个大老板的老婆么?”    宋希当场赏了慧明一脸唾沫星子:“你一和尚,你管别人老婆有没有气质呢?!”    她有一个笃信马克思却一俗到底热爱家长里短儿的妈,恨屋及乌,对这类磕牙闲事儿一贯不感兴趣,白眼儿已经要翻上天了。    然而玉星辰活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没溜儿的和尚,实在没坚持住,被他这滔滔不绝念经的嘴带偏了,不由得跟着八卦:“哪个?”    慧明非常喜欢在他八卦时捧场接茬儿的,暂时忘记了“二师兄”的仇恨,在宋希的拳打脚踢与唾沫星子中,短暂的和玉星辰结成了统一战线,十分赞许地冲她挤眉弄眼:“咱们市最出名的那位,姓刘,音乐家出身现在在研究无人机的,大京华集团的老板,知道么?”    如今这么一说玉星辰倒是知道了,一来是因为这位刘老板确实挺出名,是H市当地一则发家致富的传奇;二来也巧,玉星辰今年硕士毕业,她家老板给她推荐的单位就是这位刘总集团下的一个全资公司,这位刘总发她工资,暂时是她的衣食父母。    慧明不知道这一层,只看玉星辰点头,知道她对此人有耳闻,便神神秘秘地说下去了:“就是他老婆……拎着现金箱子来的,一进门儿就推过来三百万现金,二话不说就开始哭,师父听她听了一上午才听明白,她觉得她老公被外面的狐狸精下了降头,来求师父斗个法,解了妖术,再给那狐狸精下个咒儿。”    宋希懒得听他扯淡,已经干脆的起身去找被慧明藏起来的瓜子了,玉星辰倒是听得来了点儿兴致,说到底,这位是她老板娘。    “然后呢,大师答应了?”    慧明一副受到了天大侮辱的模样:“阿弥陀佛,怎么可能,师父这么正经的出家人,心存众生慈悲为怀,怎么能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玉星辰:“所以?”    慧明十分正经的回道:“师父建议他们离婚,然后收了点儿心理咨询费。”    玉星辰:“……”    现在的出家人真是好正经啊,以及这心理咨询费真的好贵啊……    玉星辰想到了自己那点儿事儿,自觉囊中羞涩,不敢在这财大气粗听一回哭就三百万的寺庙里张嘴,只好求助的看了旁边儿喝茶嗑瓜子儿的宋希一眼:“希姐。”    宋希“呸“一声吐了瓜子壳儿,扭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夹了秒怂的玉星辰一眼,又转头去瞪慧明,一巴掌拍上了胖和尚宽广的背,差点儿把这一身触犯清规戒律的罪证拍成手摔丸子:“少给我扯这没用的皮,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让你准备的东西呢!拿出来!”    和尚被这如来神掌拍的痛不欲生,胖脸皱成一团,小声哀怨道:“这脾气,怪不得齐天大剩……”    宋希眉毛挑,居高临下的抱臂,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慧明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一个字儿都不敢再嘀咕,手脚并用地爬到角落里一个箱子边儿,撅着屁股找了半天,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儿,狗腿儿地小步儿溜过宋希眼前,直接把布包递给了玉星辰。    “喏,拿着。”慧明把红布包递到玉星辰的手里,眼见玉星辰好奇要打开,连忙阻止她,琐碎的像个老妈子,“别,回家再打开,你希姐说你的情况有点儿特殊,需要找个厉害点儿的东西镇着,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太凶了,要是你压不住就坏了,我俩讨论过后觉得,还是貔貅最合适,辟邪消灾还能招财进宝,这貔貅是你师姐从玉器商朋友那儿定做的,我专门请师父念过经开了光,就差最后‘点睛’了,哦,就是你回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用茶油抹一下他的眼睛。”    慧明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把布包塞到玉星辰手里,又扭身儿找了半天,捏出来个挺精致的小瓷瓶儿:“茶油也给你备好了,一滴就够,多了你还得往下擦,记住了啊,一定要保证他‘点睛’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这才灵!”    玉星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谢谢二……哦不,谢谢师兄。”    慧明听见“二”字就牙疼,嘬着牙花子哼到:“你这小女施主,好的不学,恩将仇报学的挺快……”    玉星辰跟这和尚聊了会儿天儿,已经摸准了他的脾气,准备活学活用再加一招儿落井下石,于是露出了一个十分傻白甜的笑容:“师兄,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慧明全然没料到这是个阴谋,豪迈的一甩胖手:“说。”    玉星辰十分有礼貌的朝他微笑,语气却公事公办一本正经:“听说庙里招和尚尼姑,要求研究生学历,熟练背诵至少五篇佛经,其中对《金刚经》要求背诵理解能辨禅,待遇实习八千,转正一万五,五险一金八小时工作制,下班儿后不干预私生活……所以,师兄您的实际待遇比这高还是低?”    “阿弥陀佛。”慧明念了声佛号,“小女施主,你知不知道问一个男人的工资很伤人的……哦,男和尚也会很受伤的。”    玉星辰:“……”    慧明说完这套谴责,意犹未尽:“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跟你说的那种和尚不太一样。”    难道因为你是正经和尚?    “……”玉星辰嘴角抽了抽,已经准备好迎接种种辣耳朵的回答,坚强地问道,“怎么不一样?”    “阿弥陀佛。”慧明道,“因为贫僧是临时工……恩,拿得少干得多偶尔自备香油钱,然后出事儿背锅的那种。”    宋希实在听不下去,一副不能直视样子地捂住了脸。    玉星辰却死心眼儿地追问道:“……为什么?”    慧明一脸悲愤:“因为学历不够。”    玉星辰:“啊?”    “因为贫僧是本科学历,转正的时候宗教委说我学历太低,没批。”慧明痛心疾首语重心长,“好好学习啊小女施主,知识改变命运。”    “……谢谢师兄。”玉星辰说,“我今年硕士刚毕业。”    慧明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熊掌捂着脆弱的小胸口,幻想着漫天花瓣儿,缓缓倒了下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    宋希和玉星辰趁着自己没被慧明这妖僧闪瞎眼,火速结伴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男主已上线。    殷天禄:朕在何方?    作者:在红布包里。    殷天禄:朕要吃了你。    作者:而且还瞎着。    殷天禄:朕还是吃了你。    作者:那你就要永远瞎着了。    殷天禄:……    ☆、 第 4 章    玉星辰与宋希别了陷入悲天悯人的和尚,一道儿去南京路新开的餐厅拔了草儿,两个眼大肚子也大的货一边抱怨这个量少那个难吃,却直到吃得肚子滚圆,才各自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玉星辰住的房子是租的,屋子不大,布置只能算干净整洁,有时下小年轻儿们特有的“将就”。她不是H市人,大学考到H大,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如果没有大的意外,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也都要在这座城市里工作生活了。    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会有一种眷恋感,眷恋的久了,就恨不得归属此地。而归属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情绪,不是想归属就能归属得了的。    毕竟眼前的苟且表达得十分光明磊落——想要在H市这样规模的城市立足,房子票子缺一不可,理想、能力、爱情之类的反而要靠边儿站,虽然站的非常不甘心。    这些被现代人批评为“无用而虚无缥缈的东西”时不时地从人心的最深处冒出来咬牙切齿一番,仿佛不得志的学子看谁都像别人欠他一个内阁首辅一样的愤世嫉俗。    玉星辰还没有沦落到愤世嫉俗的程度,但是对“归属”这两个字也并不乐观,原因无他,就是穷。    宋希妈属于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类型——笃信马克思大半辈子,一时糊涂误上了人贩子的贼船。而玉星辰家的母上大人与和她截然相反。    星辰妈是个狂热佛教徒,一辈子抠抠搜搜攒下来的那点儿的工资,大半儿都奉献给了佛祖,哪怕出门儿买菜被人抢了钱包儿也要归功于“佛祖保佑”——感谢佛祖起码儿没被抢匪捅死。她把“行善积德不造业”当做一辈子的人生信条,张口闭口就是福报和业障,被那庙里安静地享受香火的菩萨管的死死的。    不过玉星辰对于母上大人的信仰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对此感到有些庆幸——因为她本是弃儿,生下来没几天就被人扔在了寺庙门口儿,二十一世纪的寺院毕竟不是孤儿院,早没了老式年间往庙里捡孩子的陋习,因此玉星辰一条小命差点儿玩完儿。    如果不是被信佛信的有点儿神叨的母上大人捡回家当成了“佛祖赐给她的神奇小宝宝”,玉星辰也没有机会,可以如此幸运平安长大。    二十多年来,玉星辰知道家里对自己不可谓不好,给吃给穿,供她读书,该给她的也从来没少,甚至于老家拆迁时候,母上大人都特意给她争了一份儿家产——一套还迁房。    在这房价儿跟妖孽一样见风就长得年代,有套房简直像是有了后半辈子赖以生存的物质食粮与精神食粮,天上掉的这么一个大馅饼儿,玉星辰却没敢要。硕士毕业前她特意回了趟老家,借口自己的户口留在了H市,在老家有房子不好打理,背着老妈把自己名下的房子过户给了既不同母也不同父的哥哥。她哥没有接受母上大人无孔不入的佛学教育,本质是个不好也不坏的小市民,没抗住这天上掉下来的饼,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十分“豪爽”地承担了一切过户费用,玉星辰顺水推舟办完了过户,自己落了个心安理得。    玉星辰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什么狗血原因,想与养父母一刀两断,她从来没有过自力更生之后就远走高飞的想法,到底养育之恩深重,有恩报恩,再要别的,就显得太多了。    当然,这种看似“有骨气”的做法,就是专门用来打脸的,玉星辰在无数个啃方便面的月底,都在骂自己是猪。    如此算来,听从宋希的建议,请个貔貅回来招财进宝,还是挺及时的。    想到这儿,玉星辰一个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隔着一个椅子,单手翻出今天穿的连衣裙儿,在口袋儿里摸了两下,摸出了白天慧明送给她的那个红布包儿和那个装茶油的小瓷瓶儿。    茶油滴在床单上是麻烦,玉星辰终于在床上赖不下去,起身走到了窗边儿,窗帘儿拉着,星光与月色都化为了窗帘上半旧不新的图形。还是慧明那碎嘴师太的唠叨,打消了玉星辰拉开窗帘儿的主意,只是背靠着墙,打开了布包,将那“请”回来的貔貅托在了手心儿里。    这块儿玉材是黄龙玉,掂在手里是厚厚实实又温润的一块儿玉料儿。近几年,玉石的价格像荒田里的野草似得一路高涨,像翡翠和蓝田玉这种叫得出名堂的料子,那价格让玉星辰想想都肝儿颤,只有黄龙玉因为发现的时候不算长,开采的又相对多,市面儿上的价格还不至于让人绕道儿走。    这貔貅算是沾了宋希“傻子识大个儿”的光,因此分了巴掌大一块儿还算拿得出手的玉料,再由手巧的工匠借着玉的走势发挥,使其黄玉为头,白玉为身,背上挂了俏皮的一抹红,而整只貔貅的形态被雕得虎头虎脑,看着不凶,倒怪可爱的。    玉星辰托着这小把件儿,此刻才真心生出几分喜欢来,那是一种类似于“别人有的小玩意儿我这回也有了”的小满足,这么想着,她避着貔貅的眼睛,爱不释手地将这小小的护身符从头摸到了脚,毫无意识地带着傻笑摸了两分钟,这才想起来“点睛”的事儿。    关于这个,慧明没细说,只说了不能做什么。玉星辰自己上网查了查,发现网上的说法儿五花八门儿,恨不能就地分成南派北派隔空打个嘴仗,玉星辰被各路神棍灌了一脑子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注意”与“忌讳”,决定还是相信慧明这个临时工——起码被坑了可以联合希姐上门打人。    晚上十点,对于城市来说,这个时间娱乐太晚,睡觉太早,城市的街区大多已经开始趋于寂静,路上皆是风尘仆仆晚归的过客与呼啸而去奔向远方的车辆,而这一方灯光不甚明朗的小屋也与夜色一同漏出了几分寂寥。    因为心神有东西引着,玉星辰对周遭的寂静毫无感触,如慧明所言,滴了小小一滴茶油在貔貅的两只眼睛上,反射来台灯那不明不暗的一缕光,仿佛真的有个灵魂在这手掌大的玉石里就此苏醒——然而那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错觉,玉星辰回身给装茶油的瓷瓶儿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再回过头来,那反射的光线已经不见了,原本量不多却延展极好的茶油顺着貔貅的双眼蜿蜒而下,仿佛两道逐渐褪去水光的泪痕。    玉星辰静静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网上神棍们吹嘘的心有灵犀啊,心有所感啊,福灵心至啊……通通没有发生,出租屋还是出租屋,天上也再没掉下过什么让人诚惶诚恐的馅儿饼。    “骗人的……“玉星辰被茶油瓶子沾了一指头的油,哭笑不得地捏着同样流油儿的貔貅,擦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找了纸巾把貔貅垫好放在床头儿,自己转身去洗手。    租住的小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格局还不错,只是卫生间在房子的另一边儿。    玉星辰洗完手,穿过狭小的客厅准备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儿,便见窗外一片红蓝的光交错地闪,紧接着便听到不知是警车开道还是救护车抢行的特殊鸣笛划破了一片寂然,玉星辰扒着窗户看了两眼,那看不清标识的车已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消失在了城市道路的另一端。    玉星辰不知所谓地歪了歪头,锁上了阳台门,顺手拉上了窗帘,卫生间的热水器显示了合适的温度,玉星辰洗了个澡,开始享受自己有符护身的第一夜安眠。    梦境如期而至,却如风华绝代的美人顿改了昔年妆。    漫天风沙与滔天洪水都不见了踪影,眼前似乎是一个安静的湖,又似乎是一个宁静的池塘,夜色深邃,遥遥射来一抹苟延残喘的寒月光。    无风自动的水波闪着幽蓝的光,兀自阴森着,水波轻响的声音在梦中被无限扩大,女人披散的长发像水草一般在池塘里一起一伏,转眼间就到了岸上,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她的长发落下,在她消瘦而□□的脚下集聚了一片湿洼。    “为何你救得了她……救不了我……”    月光在她脸上一明一暗,原来是她脚步缓慢地走过了遮挡光线的窗棂,她最终站住了,抬起一张苍白而浮肿的脸,五官皆因被水泡发,再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眉梢一颗朱砂痣依旧红的惨艳。    形貌如此,想必肉身已经沦为鬼魅。    “为何不救我……”她道,那双死气沉沉地眼睛却陡然狰狞,身形暴起,七窍陡然砰然迸出无数鲜血,声音亦是凄厉万分,她高声尖叫起来,“为何?!”    厉鬼如此,却到底没有近前。    一道劈开迷雾的红光闪过,转眼化作一个金发金眉的青年,他自一片混沌之中忽然出现,挡在了厉鬼之前,一道金光将她劈出了数米之远。    “本座在此。”青年拧着眉,负手而立,寒声道,“何方魑魅胆敢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恩,这金毛狮王就是男主。    殷天禄:本座要吃了你。    作者:儿砸,你知道这篇文儿为何是个言情而不是**吗?    殷天禄:?    作者:所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原型没菊花吗?    殷天禄:……    ☆、 第 5 章    因为噩梦缠身,玉星辰差点儿迟到。    她披头散发一路狂奔,等到她冲进京华集团的办公大楼时,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窃窃私语”,玉星辰自惭形秽,无颜面对一众散发着精英气息的同事们,只好勉强笑着一路打了招呼,得到几个心不在焉的回答后,有点儿沮丧地夹着尾巴一路溜到了办公室。    京华集团和B市地产大佬万众集团正联手搞一个大型商业地产开发,项目地在H市,两家联手,阵仗不小投资巨大,专门为此项目临时成立了项目部,由万众一位副总挂帅负责统筹。    玉星辰的导师与京华老总有几分交情,因此她这“关系户”一来,就受到了“重用”,不仅能够以新人身份参加这种重大项目,更是因为在京华的人事关系简单,直接被委派成了这位负责统筹项目的万众副总的助理。    以硕士的学历跑来当助理,外人看来都有点儿替玉星辰委屈。但是玉星辰自己还算满意,自己考公务员没背景,做科研又要穷好几年。而且业内人士都知道,京华集团不是那么好进的,就冲那份优厚的薪水,应届生们都要挤破头,若不是导师给力,以现在普遍的职场歧视状况,她这未婚未育没家世的职场小白还真不一定进的来。    玉星辰比较实在地知道自己的属性,也比较知足。    玉星辰的办公室就在万众副总办公室的的隔间儿里。    玉星辰轻手轻脚的进了隔间儿,大变活人一样的在一分钟内,把自己从狂奔的女鬼收拾成了一个干练的女助理,还没来得及沏上咖啡去隔壁向领导问安,桌上领导的专线就催命一样的响了。    玉星辰按了免提:“王总。”    领导派头十足:“过来。“    然后就挂断了。    这口气有点儿冲啊……    玉星辰掐断了电话的“嘟嘟”声,提了一口气,打足了精神,去敲隔壁的门,敲了两声,就听见一声“进来”。    玉星辰随手关好门,正准备旁敲侧击地了解了解这位领导因为什么气儿不顺了,一抬头,这才发现,王总办公室里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架子挺大的王总本名王磊,顶着个“总”的头衔儿,经常被误会为五十来岁谢顶的啤酒肚儿,然而现下的事实是,精英阶层普遍年轻化,这位王总乍一看还能算个“小白脸儿”。    他西装笔挺三十出头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帅哥儿精英的贵族气息,不知道是因为出身良好还是因为年轻有为,谁看见他都觉得他自带一种盛气——这种气质倒不是说他多么傲慢多么瞧不起人,其实这位王总风度非凡,待人总是彬彬有礼,该威严的时候很能端得起来,该玩笑的时候也很能放得下身段儿,但就是他太“有礼”了,无论做什么都非常恰到好处,反而让一群芸芸众生觉得他不是凡人,不由自主地敬而远之。    然而今天,这很少“情绪化”的王总明显的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玉星辰偷偷瞥了一眼旁边儿会客沙发上坐着的两位,第一时间为王总那一脸的不顺找到了原因——那分明是两位前来办案的警察同志。    玉星辰脑子里的想象力顿时像脱缰的野驴一样拉不回来了,当机立断地脑补了一出儿九曲十八弯的爱恨情仇,怎么看王总怎么觉得他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王磊没有感受到小助理审查犯罪分子一样的眼神儿,看她进来,直接让两位警察同志转移了目标儿。    玉星辰眼见王总露出一个甩手掌柜的姿态:“我新来H市,人生地不熟,跟刘总夫妇的交流仅限于工作层面,跟刘夫人就更没有什么私交,这方面,恕我无法提供更多信息了。至于刚才说到的项目地资料,我知道的也已经叙述过了,其他相关材料,两位可以直接从我的助理这里调阅,我们能够理解您来调阅资料是因为案情需要,但是这么大宗的地产开发,其中部分内容还属于商业机密,不能全部提供,两位谅解……小玉,带两位去资料室,我马上还有个电话会议,不送了。”    玉星辰当然知道“电话会议”就是个托词,只好端出微笑,和颜悦色地将不受王总待见的警察同志请了出来。    两位警察明显没到三十,还是两位年轻的“跑腿儿员”,在王磊这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面子上能过则过,内心到底不平,只等玉星辰带着两人出了办公室去资料室的路上,才开始抱怨。    “赵哥,咱们是找他了解情况,又不是说他是犯罪嫌疑人,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赵警官明显比这小伙儿大几岁,经历过更多的奇葩,看得开了一点儿:“小郑甭生气,这样儿的算好了,起码该说的说,昨儿晚上我跟老大去事主家里取证时那才叫一个窝火儿。”    郑警官一脸愤愤不平:“这群人不就是有俩臭钱么,摆什么谱儿!看看他对人家小姑娘呼来喝去那个样儿!张嘴还叫人家小名儿,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赵哥,回来跟头儿说,查查他,保不准有什么其他问题!”    玉星辰原本隐形人一样走在前面,八卦心作祟,想听听王总到底涉了什么事儿,听了两句,发现此事似乎跟王总没什么关系,不由有点儿失望,直到此时她被郑警官列为“不是正经人”的证据之一,终于憋不住跳出来自己证明清白:“警官,资料室需要刷卡进地下室,跟我这边儿上电梯。您能跟我说说需要哪方面的资料吗?哦,我姓玉,同事都管我叫‘小玉’,有事儿您直接吩咐。”    郑警官:“……”    赵警官:“……”    “姓玉,玉石那个玉?”赵警官出来打哈哈儿,“这个姓真少见啊。”    “是啊。”玉星辰应了一声,抬头看电梯来了,自己伸手扒着电梯门儿,请两位警官先上了电梯,自己跟了进去,刷卡按了楼层,“我随我妈姓儿,她老家是个小村子,在西北一带,村里人都姓“玉”,据说祖上还有什么说法儿,但是人少,出来的人更少,所以这姓就少见了……两位,到了。”    两位警官听玉星辰这么好说话儿的解释,双双有点儿不好意思,正卡在不知该道歉还是该装傻的空当儿里,跟着一下电梯,就被迎面一通沸反盈天的吵吵镇住了。    原本安静异常的京华集团资料室如今热闹地有些不同寻常,玉星辰目瞪口呆地看见宋希背对着自己,站在资料室里,踩着高跟鞋叉着腰,颇有气势地同一位警官据理力争:“姓程的你有完没完!我是来反映情况的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什么叫没想到您会再次出现在案件里?又什么叫昨天晚上我在哪里?我在哪里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姓程的警官面目英俊,即使整个人被警服包裹的严严实实,旁人也能感受到他那不疏于锻炼的身躯散发出来的蓬勃张力,他的气质冷硬傲岸,沉稳又成熟,仿佛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偶像警官。    玉星辰看见这成熟款的帅哥儿,顿时有点儿神游天外。她看了看程警官又看了看程警官的两位跟班儿,顿时有了结论:都说警队光棍儿多,一定是因为他们长得不够帅。    帅出了天际的程警官做着笔录,眉毛也不抬,对宋希脸红脖子粗的指责十分淡漠,手下写完了,这才指了指随身携带的摄像头:“宋女士,我们是秉公办案,对您反映问题的真实性,有尽职调查的义务,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宋希被他这种不冷不硬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发现这人无师自通了让人气炸的本领,当即一拍桌子怒道:“配合个屁!程昊你不是怀疑我所说的事实的真实性吗!不是觉得寺庙里发生的事儿涉及超自然因素无法作为证据吗!爱查什么查什么去!姐姐不伺候了!”    程警官对这态度无动于衷,玉星辰身后两位警官先站不住了,一前一后的走上前去:“喊什么喊!干什么的!”    然而宋希一回头,两人双双怂了,对视一眼,老老实实低头打招呼:“希姐。”    宋希的父上大人是警局老领导,明年准备光荣退休,如今却还是警队太上皇。宋希从小就在警队大院儿当孩子王,纵然没接宋局长的班儿,但在警局能混个脸熟,老中青三辈儿警察都认识她,称呼从“小希”、“宋希”、到“希姐”,直白地跨越了各个年纪。    宋希明显对这称呼不太满意,瞪了他们俩一眼,直到看到后面儿站着的玉星辰,才露出一点儿顺气儿的意思来,然而还不等玉星辰纳闷儿宋希怎么会出现在京华集团,就被宋大小姐一把扯了过去,趾高气昂地拉到程警官的眼前。    “我有证人。”宋希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程昊,玉星辰在旁边儿瞧着,很担心她那低领儿的裙子兜不住她这火爆的身材,十分有替她往上拉一把的冲动。    然而宋希本人和成了佛一般的程警官对此毫无察觉。    “你不是问我昨天去庙里干什么吗?不是问我昨天晚上在哪儿吗?”宋希拉着玉星辰,“庙我是陪她去的,昨天晚上我也跟她一起吃的饭。”她说完,一拉玉星辰的手,却不知道风风火火碰到了哪儿,一个小红布包“骨碌碌”滚了出来,正好跌出了昨天请回来的那只貔貅,被宋希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玉星辰一边儿忙不迭地点头证明宋希所言不虚,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貔貅包起来装回衣兜:“是是是,警官,哦不宋希是我的学姐,昨天周末,我们一起去了云林寺,给我请的护身符,就是刚才那个,晚上也确实一起吃的饭。”    程昊对这番证词答非所问,瞥了玉星辰的貔貅一眼:“金色的貔貅,挺少见。”    玉星辰露出一个笑,刚要说什么,倒被宋希一句话怼了回去:“人家小姑娘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哟……这个冲。    玉星辰果断闭嘴了。    程昊对她的态度熟视无睹,视线越过两人,看向赵、郑两位警官:“有什么进展。”    两人一步上前,由赵警官做简短汇报:“队长,王磊说自己与刘日新只是工作关系,与死者也没有私交,也是他委托自己的助理,就是这位玉小姐,给我们调阅事发地金月湾的资料。”    其他人的表情还算正常,玉星辰却在听到“死者”两字的时候心里顿了一下,疑问脱口而出:“死者事发地?金月湾出什么事儿了?”    程昊看了玉星辰一眼,给姓赵的警察递了个眼神儿,自己低头翻起了随手的笔记本儿。    赵警官会意:“昨日晚间,贵公司正在开发的金月湾一带发现一具女尸,初步推断,死者是贵公司董事长刘日新的夫人李瑶,我们来了解些情况,正好遇到前来贵公司办事的希姐……哦宋小姐,说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听说她曾带钱去云林寺,想要通过迷信手段解决家庭危机……”    程昊在他未落的话音里正好翻到了要找的东西,是一张照片儿,直接往玉星辰眼前一放,点了点。    “这就是李瑶。”程昊道,“你与她打过照面,或者有什么其他印象吗?”    “希姐反应的事情我们听说过,当八卦来听的……其实我入职时间不长,甚至没见过老板娘……”玉星辰一边儿说,一边儿低头去看程昊翻出的照片儿。    照片上的女人气质端庄,笑容得体,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儿豪门阔太的影子,反而温婉娴雅,只瞧着这照片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书卷气,如果非要说她哪里张扬,便只有她眉梢那红的耀眼的一颗朱砂痣。    第一眼看到李瑶的照片时,玉星辰还面露迷茫,可直到她看清了那血红的朱砂痣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梦境通常是黑白无色的,可是她偏偏记得了那可怖的女鬼眉梢惨艳红火的一点——死去的老板娘李瑶,分明是昨夜她梦见的那个浑身湿透的女鬼!    程昊从事刑侦多年,对玉星辰的变化立即敏感起来,正要发问,却见宋希面含担忧地一把扶住了玉星辰。    “小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玉星辰看看程昊,又看看宋希,一个字没来得及说,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努力让你抢镜了,真的。    殷天禄:……    作者:你是男主,你以后出场的机会多着呢,年轻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殷天禄:你不让朕出场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作者:什么后果?    殷天禄:读者会跑光的。    作者:QAQ    ☆、 第 6 章    问话直接把人问到昏厥,虽然是因为玉星辰早晨跑的太急又没吃早点所以犯了低血糖,但是这事儿说出去怎么着都不会太好听。    王总本就对警察怀疑一切的排问方式不满,听说此事,心里对警察的谴责上升到了极点,当着警察的面儿,不阴不阳地准了玉星辰一天假,调阅资料的时间也被他当场拍板儿改成了明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转身走了。    宋希供职于H市银行,来京华集团是和财务商议项目贷款之事,不料半路碰到警察办案,京华财务总监是个精明的中年人,担心此事影响集团贷款,正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将宋希送走,不料宋希上赶着去反映情况了——其实她早就该走了,这会儿正好捎上玉星辰。    玉星辰口袋儿里随时备着巧克力,当时就吃了一块儿,到了宋希的车上,人其实已经缓过来。    宋希正系上安全带,见她醒了,朝她笑了一下儿,才发动了车,打满了方向盘:“怎么样,还难受吗?”    玉星辰脸色煞白地从“葛大爷瘫”调整成了正坐,发现自己已经被绑上了安全带,便顺手调整了调整,有气无力道:“没事儿了,过去那个劲儿就好了……我们王总今天气儿不顺呢,我不该歇。”    宋希看她一眼:“我看你们这位王总让你歇了才算气顺。”    玉星辰没从这句话里领悟到复杂的因果关系,干脆不想了,把车窗开了条缝儿,往车门儿上一歪,突然想起什么,又坐直了。    “希姐,今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希一脚油上了环线:“来谈你们公司项目的贷款,本来想谈完了去跟你打个招呼,结果碰上警察了……赖我多嘴,听他们说死的是你们刘总的老婆,我就想起我师兄说的心理咨询费了,这倒好,渣男贱三儿还没高人出来做法收拾呢,这原配先挂了……要我说,这事儿跟你们刘总脱不了关系。”    玉星辰不吭声儿。    宋希天马行空地发表完了自己的高论,却没有受到一贯的附和,饶是开着车,也侧过头看了玉星辰一眼:“怎么了这是?还难受?要不姐跟你去医院?”    玉星辰摇摇头:“没没,我真好了希姐。”    说完又不吭声了。    宋希是个暴脾气,正准备下个路口停下来好好问问这丫头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就听玉星辰别别扭扭地小声问道:“希姐,你说一个人带了护身符之后……会不会招惹灵异事件,比如,梦到死人之类的?”    宋希正在过路口,为了避免车怼猪上的悲剧,她开车时候说话基本不过脑子:“你不以前一直梦到哭唧唧的女鬼吗?”    “不是。”玉星辰道,“以前的女鬼我梦不见了,这次梦见新的了……就是昨天晚上死的,我们老板娘。”    宋希一愣,随即来了一个漂移,收获了身后一串儿“滴滴”和此起彼伏的骂娘。    宋大小姐就在这样波澜壮阔的背景下把车停在了路边儿,有几分惊恐的看着玉星辰,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    慧明昨天奉旨去刘日新的豪宅为他死去的夫人超度念经,他念经念了一夜,念得口干舌燥只想睡觉,仿佛与经文在三千凡尘之外合为一体,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    临时工同志觉得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去用生命侍奉佛祖他老人家,于是脱下袈、裟请假一天,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凡尘俗世”,准备在梦里好好参禅悟道。    想来一定是他悟道悟的不够虔诚,他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就狭路相逢的遭遇了让他受戒的活菩萨。    宋希通过门铃、手机、座机等惨无人道的方式对慧明进行了全方位的轰炸,终于把睡得哈喇子横流的胖子从床上挖了起来,而她自己则带着玉星辰,趾高气昂地破门而入。    慧明市中心的公寓收拾的还很干净,显然有人定期打扫,零七碎八的东西摆放地十分有序,是个很懂生活的人布置安排的,玉星辰环视一周,觉得一定是个女人才有这样细致的心,然而她难得懂得察言观色地闭了嘴。    屋中一处桌案上供着一副女子的照片儿,相貌温和并且十分年轻,相框前一尊香炉,袅袅三柱檀香——显然已经不在了。    人生自古有情痴,这种东西,大概最不看颜值。    慧明没有注意玉星辰的脸色,哈欠连天地给两人倒了杯水,精神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