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得人模人样的人为何要戴上面具,说不定追杀她的人就是他!这一面之词可不能信。流苏支吾了半响,才缓缓道:“那可真要谢谢英雄你了,不知英雄可知我到底得罪了谁,非要将我置诸死地不可?” 这回轮到雷惊乾发愣了?叫他英雄?不对劲,很不对劲?雷惊乾才回想起她看到他的脸却毫无惊讶之情,反而有些茫然。如今居然问他两人为何会在此,到底谁追杀她?难不成,这丫头,磕坏脑袋了?这倒是有趣得紧! 雷惊乾挑了挑眉,笑道:“这我可不知,本少侠只是路见不平,又见你是如花美眷,心生不忍,出手相助。倒是那个抓你的男子,脸色苍白,身姿瘦削,倒像是一采花大盗,说不定,也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色!”说罢带着审视的目光朝流苏上下打量了下:“啧啧,这品位,也就一般,倒也还不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流苏狠狠地宛了雷惊乾一眼!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少侠,戴着个死人面具,一看就知道有阴谋!不过倒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对自己,虽然调侃,倒还算温和!如今两人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等能活着走出了这片大雪山再做他算了! 雷惊乾见流苏久不言语,一脸深思,看着渐将暗下的天色,道了句:“丫头,去拾点枯树枝,我这还有火折子,点了好取暖!” 流苏双手交叉在胸前,道:“这般苦力活,你一个大男人不做叫我这个弱女子做,你,”话音一顿,方才想起刚刚此人挪着到岩壁的情景,一条腿似乎没有动弹,可能是摔断了腿。反观自己完好无缺,倒是开始相信此人真的在下坠时,无论是否愿意都好,依旧保护了自己。 想到此,流苏不禁有点愧疚,喏喏站起身来,慢慢向前方走去。还好如今风雪稍渐,流苏拖着发酸的腿,总算拾掇了好几根枯树枝,抱成一团走回来! 雷惊乾原本以为流苏会反驳一番,没想到却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真的跑去拾来了这么些柴火。这女子,还是以前那般可人,困境之中还能谈笑风生,险境中还能淡定自若,不哭不闹,确实豁达。 一时间雷惊乾的口气也少了小调侃,温和多了,“放下,其他的事情,我来!” 看着熊熊的火焰终于在几番尝试下燃烧了起来,流苏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只是这肚子,却是咕咕叫得越来越大声了。心里不由得腹诽:都饿,咋出丑的就是我,还是在如此花样美男前出丑。看着雷惊乾撇着眼睛看她的那个模样,心里郁闷得紧! 可就在两人难得安静的尴尬时光里,雷惊乾手中本来把玩的枯树枝却突然被拧断!雷惊乾的眼睛已经望向已经暗下来的远方!原本靠着岩壁的身子也坐了起来! 流苏马上警惕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状况?”流苏自然而然地望向雷惊乾眼睛所及的远处,心底一惊!看到了,远处那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暗黑的夜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野兽!”流苏第一个反应是双手环绕这自己的身子后挪!如此凄冷的也原本就让落难的人心底倍加凄凉,如今又有这未知的危险,更是凭空增添了一份心惊肉跳! “狼!”雷惊乾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几个庞大的身影已然在火光的掩映下缓缓地从阴暗里走了出来!灰色的毛,四只强有力的腿,粗大的尾巴正下垂着,直立着一双耳朵,只见它们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狡猾和残忍,满嘴的尖牙闪烁着森森的寒光! 流苏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只成年的狼! 雷惊乾此时也不禁有些惊怒。如若是平时的自己,这几只狼自然不在话下。但今日从山顶重摔在地,身上除了右腿折断之外还有几处暗伤。冰天雪地的这几个时辰已经让自己饥肠辘辘,如今已经乏力不堪。今夜,怕是一场极为凶险的恶斗了! 狼向来是群居群战的动物,但愿只此五只,再无其他。如今他们因为火光的关系踌躇不前,但一旦嗜血的**无法克制,就会群扑而上! 雷惊乾冷着脸,与此丫头呆一起真是霉运连连。先是坠崖,负伤累累,后遇恶狼,虎视眈眈。自己当真是百密一疏,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决定。如今怕是便宜没有捞到,反倒赔上了性命都有可能。 雷惊乾撕下下摆的衣裳,艰难地扶起了右腿。流苏恍了恍神,急忙从柴堆里找了两根较直的木板,来到雷惊乾的身边,蹲下,撕下自己长长的裙摆,把树板夹在雷惊乾的腿上,细细地紧紧地绑了起来,低身问道:“可有把握?” 雷惊乾默不作声地看着流苏为他忙活,眼神一暗,面无表情地道:“自保可以,你,自求多福了!”说罢把刺入崖中的那把匕首扔给了流苏。自己徒手占了起来,眼睛已经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拖着右腿缓缓朝前走去。 雷惊乾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成功地引起了狼群的野性。两声嚎叫,其中的两只狼迎了上来!狼是懂战术的,它们从实战中悟出了不少的捕猎方法,迂回包抄是一个不错的计策,而且据说狼们也是因此屡屡得手。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只狼的迂回行为更激起另外三只狼的斗志,五只狼有些跃跃欲试,准备在适时的时候发起攻击。 适时,前方的两只狼已经不约而同扬起利爪,向雷惊乾飞扑而来!这群狼似乎有着不错的灵性,感觉到雷惊乾才是两者中深具威胁的人。如此一来倒是正中雷惊乾的下怀!流苏无丝毫战斗力,而雷惊乾如今步伐受阻,右腿的折断让他根本无法灵活地回护她。 既然流苏起不到任何关键的作用,自己干脆挺身而出,虽说解决这五头狼确实凶险,但依旧还是有所把握。如此一来,流苏定当会更加信任自己,而对于如今似乎已经失忆的她,那震撼应该也更加的大! 雷惊乾早已运足功力,左掌迅速全力一拍,把其中一头狼生生拍出一米多之外,那狼倒地腿脚抽搐了下,似乎已无动静。雷惊乾火速双手抓住另外一头扑向他面门的野狼!似乎单薄的身子如今却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蛮力,流苏在一旁握着匕首,看着雷惊乾竟然活生生地把那头狼撕成了两瓣! 血液喷张,雷惊乾那身白衣已然染红,脸上也布满了血滴!手中所提的狼腿,那肉还在抖动,整个人如同从修罗道中走出的恶魔! 看见同伴一死一伤,其他的三只狼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仰天嚎叫了几声,均朝雷惊乾飞扑而来!这次三只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速度,比之刚才那试探性的进攻自然要凶猛地多! 雷惊乾的腿艰难地闪避,身上已然增添了几道抓痕,虽然不深,但一旁看着的流苏却眼底含泪。一个拥有现代记忆的女子,如何见过这般厮杀的恶斗。流苏心中百转千回,这个男子虽然敌友不明,但如今他语气冷淡,却挺身而出,对自己,也算很是宽厚,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除了感动,也并无其他别样的情愫。 雷惊乾的双手翻飞,此刻已经把其中的两只恶狼狠狠地砸向地面。剩下最后一只恶狼双爪与雷惊乾双手相接,森寒的牙齿在离雷惊乾脖颈的不远处。可就在此时,雷惊乾拍倒的第一只狼突然跃身而起,从后方向雷惊乾扑去! 雷惊乾大吃一惊,自己的内力连挫三只恶狼已经力乏,前方的恶狼死死牵制住,后方的回防已然不足!就在雷惊乾当机立断用断腿撑地,左腿向前方的狼狠狠踢去,正要回身应付之时。只听流苏一声吼叫,雷惊乾只感到脖颈后面撒上暖热的液体,回头一看,流苏的匕首竟然深深地扎在了那头伤重发力的野狼身上。野狼的血,喷在了他的脖颈上。 流苏见到雷惊乾的困境,自己已经忘记了害怕,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那匕首也扎上了那头欲从后头袭击雷惊乾的狼! 雷惊乾也不言语,收起眼底的惊讶,淡淡地看着还在发抖 71、与狼共武 ... 的流苏,道了句:“走,如果他们还有同伙我们今夜就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去了!”说罢拖起右腿,向前方走去。 不稍一会,自己的左手手臂却被人撑了起来。流苏一手用力地提着刚刚雷惊乾劈成几半的狼腿,一边用肩膀撑起了雷惊乾的手臂,似乎是为了怕他右腿不便,搀扶着他走。 雷惊乾挑了挑眉:“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摆明了要我对你负责不是?还有,你提着个狼腿做什么?” 流苏一脸的严肃,依旧坚持搀扶着他,道:“我们是患难之交,说什么谁对谁负责,用得着这么见外么?至于这狼腿,难道你肚子不饿么?” 雷惊乾的脚骤然慢了半拍,那鲜血染红的脸,嘴角却可疑地翘了起来! 天际泛白之时,在崖下远远另一方的树林里,此时竟有百头野狼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如今却站着一头异于其他的狼! 比普通的狼要高大上一倍,全身的毛发通红,如同火麒麟般,连眼珠都红透如宝石! 这狼长啸一声,声音竟传出一里之外,底下所有的狼竟然发抖得更加的厉害! 那狼像巡视自己的子民一样,红宝石般的眼睛扫了一圈,低吼了几声,把石头上的一个包裹踢了下去。 那包裹落地打开,竟是几套女子的衣物,那百头野狼竟然很有默契地一头一头井然有序地走进包裹,低头用鼻子闻了闻,朝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而雷惊乾和流苏,两人是否能走出这片茫茫雪地,而后,又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文的设定事实上几位亲都猜到了呵呵! 新的感情纠葛要开始,让墨言和流苏分离的罪魁祸首也会被很虐。 依旧是原来的流苏,依旧是原来的墨言,但却会有不一样的特性展现。 墨言只会越来越强,为守卫爱情而战! 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72 72、雷惊乾的沦陷 ... 流苏和雷惊乾当机立断立刻转移,踩着厚厚的积雪,在这死寂的夜晚里朝着闪烁着微弱星光的方向出发!流苏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感觉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了,好像只是循着惯性向着前方走去。 雷惊乾深知他们二人全身已经染血,如今也没有更换的衣服。天寒地冻,脱下衣服更不可能。只能尽量走多远算多远。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下起了不算大的雪,相信层层的冰雪会渐渐掩盖他们二人的痕迹。 雷惊乾略微低头看看依旧用那瘦弱的肩膀撑着他的这个女子!拎着那个大狼腿到现在也倔强地不丢下,甚至开口让他帮忙拿会也没有。知道她没有武功,知道她也一样饥肠辘辘,知道她身上也有擦伤碰伤,可这个看起来柔弱可爱又温柔的女子,却坚强地不吭一声,依旧用那单薄的小小的肩膀顶着他的胳膊,脚步踉跄却坚定无比。 雷惊乾发现自己虽然在这样凄冷萧索的夜里,却居然有一丝丝暖意萦绕在心间。自嘲一笑,摇摇头抛却脑海里的念头,这样荒唐的感觉只是在这特定的恶劣环境里,相互汲取温暖的需要而已。 两人相搀相扶不敢停歇,直至陆陆续续下起了雪,琢磨着野狼估计已经无法循迹而来了,两人这才稍有默契地找了同样靠近崖边可以歇脚的地方,闭着眼睛坐了半响!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流苏一直默不作声,待雷惊乾坐定后她就开始走开拾捡柴火,蹲下去给雷惊乾固定了腿上的树板。手脚麻利地用树枝和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条简单绑起了一个支架,下面放着柴火,沙哑的声音对着雷惊乾道:“你生火,插上狼腿烤肉!再不吃东西,别说走出去,直接就饿死在这里了。”言罢还不忘挑挑眼看了雷惊乾一下:“感谢我扛着这大狼腿一路走,现在它可就是我们的救命肉了!” 雷惊乾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的女子,能够坚持到现在,像他这样一个七尺男儿已经觉得快到极限了。可流苏,这样一个纤纤弱女子却在他坐下后一言不语地张罗着一系列的事情。那沙哑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是比晋国第一歌姬妩儿还要动听。 流苏言罢,自顾拿着一根一米长的树枝,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从东方缓缓升起,流苏把这树枝插在了雪地上,树枝影子的顶端放一块石头。做完这一切,流苏这才走回他们歇息的地方, 雷惊乾自然觉得奇怪,看着流苏已经熟练地在火堆上面旋转那插着狼腿的树枝,全神贯注,甚至还不停地舔着嘴唇,不由地觉得好笑。 流苏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不就舔个嘴唇,如若不是没口水,我现在大口大口吞口水,饿死我了!但吃烤肉还是得有耐性,火候要刚刚好,外焦里嫩香喷喷!”说着自己一向钟爱的烹饪事业,流苏又开始眉飞色舞,让一边看着的雷惊乾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真是个奇特的女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强大,无论是险境,危境,甚至是绝境,她都能够淡然处之,甚至是苦中作乐。雷惊乾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理解为何武林中无愧的王者蓑衣人会被这个女子吃得死死的,如若换成是他,想到这,雷惊乾狠狠甩了下头,赶紧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抛诸脑后。 想到刚刚自己要问的问题,雷惊乾不由脱口问道:“你平白无故竖着根树枝做什?” 流苏一脸的得意,笑嘻嘻地道:“山人自有妙用,对了,你可知道哪个方向遇到人烟的机会多点?” 雷惊乾皱了皱眉头,道:“自然是往南的方向,南面与晋国接壤,山坡相对不那么陡峭,山林也有好些以打猎为生的村子。只是如今,这白茫茫的一片,你我身上均无罗盘,如何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流苏不可置否笑了笑,把烤好的滋滋冒油的肉拿了下来,笑嘻嘻地道:“先填饱肚子再说!”雷惊乾这才闻到阵阵的肉香,不由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已经饿了大半夜的他如今真的也馋起来了。 流苏撕下巴掌大的一块肉,把其他的一大半递给了雷惊乾。雷惊乾不由地又一愣。流苏白了他一眼,直接把肉塞进了他的手上,道了句:“天气这么冷,一会就凉了,怎么说你也是伤患者,多少都要照顾一下你的!再说了,这狼也是你打死的,自然要分多点!干嘛一副吃惊的样子,难不成从小没人把好的东西让给你,要是如此,那你人品还真值得斟酌!” 那大半个狼腿,雷惊乾吃的时候心中念想的,这是他这些年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佳肴,尽管没有任何的调料佐助,却依旧让他口齿留香。他自懂事开始,首先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掠夺,不择手段的掠夺。他的母妃明哲保身,换来的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他自小就知道,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有朝一日践踏一切令他不满的根源! 方才他是早想着先下手为强,流苏如今主动谦让却让雷惊乾无处发力。心里,竟然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她说的真的是正中他的心事,从小到大确实没有人把好的东西让给他,相反,他身边所有值得珍惜的人和东西都被一次次地毁灭夺走。 流苏说是饿,却是慢条斯理的把肉撕下来一片片送进自己的嘴里,这让一边狼吞虎咽的雷惊乾不由地挑眉道:“不是说饿?要是吃不下就干脆全给我得了!” 流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私鬼,小心噎死你!”随即又柔声提醒道:‘饿太久了别吃太快,慢慢吃,感觉会更舒服更饱!” 雷惊乾暗声咒骂自己再也不和这丫头说话了,不是感觉不舒服,是感觉太舒服得不正常了,自己可是为俘虏她而来的,别到了最后,被俘虏的那个,反而是自己!想归想,他吃肉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他从小的磨难不少,所谓亲情,友情,甚至如今寒狄冰的爱情,对他来说,只是互相利用的把戏而已。在他身边,除了那个对他不咸不淡的师傅,所有对他好的人,他从来都不认为是单纯为他好,就如同寒狄冰把整副身心都交予给他,却依旧没能换回他一半的真诚。 而今如今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里,这个女子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背景甚至于他是否对她存在着威胁。雷惊乾看出她仍然警惕,却依旧豁达地与他同舟共济,甚至对他这个看起来强大得多的人诸般照顾,这让一向薄情寡义的雷惊乾来说,很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 流苏悠然自得地和着几口雪吃完了狼腿肉,爬起身子,走到刚刚插着树枝的地方。 此时,树枝的影子已经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影子已经发生了转移,流苏再次在木棍的影子顶端放另一块石头。然后在两个石头之间划一条直线,在这条线的中间划一条与之垂直相交的直线。左脚踩在第一标记点上,右脚踩在第二标记点上。 雷惊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忙着捣鼓,接着就听得流苏清脆的笑声,道:“英雄,我的正面即是正北方,背面为正南方,右手是东方,左手为西面。我们可以朝着生命的阳光出发了!” 雷惊乾眼底闪过一丝一疑色,道了句:“我不叫英雄,本少侠姓雷,名惊乾!还有,你这法子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可靠?” 说罢仔细注意了流苏的反应,却见她一下蹦跳着过来,完全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丝毫异色,道:“原来是小雷子,吃饱了咱就出发!本姑娘这法子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使!趁着天亮走多一些路,晚上再休息会!” 雷惊乾脸色一赧,小雷子,跟宫里的太监一个样的称呼,不由地撑着站起身子,冷下脸,道了句:“再乱说话,我直接把你拧死在这里!” 流苏心情大好,对雷惊乾的脸色视而不见。虽然才刚歇息了一会,但毕竟肚子有了存粮,人也精神了很多。看着雷惊乾的色厉内荏,流苏哈哈一笑,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狼腿肉收拾了起来,自动自觉地站在了雷惊乾的身边,就要抬起他的手臂! 雷惊乾哼了一声,甩了甩手,道“走开,我自己能行。” 流苏也不坚持,低声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还有,眼睛别老盯着前方的雪,我们最好还是边走路边聊聊天,实在不想闭眼那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流苏的话还没讲完,雷惊乾就已经很不耐烦拖着断腿向前走去:“你啰嗦什么劲,本少侠看的美女无数,叫我边走路还得边看着你,你是存心让我下顿吃不下,好让你一个人给独吞了是不!” 流苏抿了抿嘴,没好气地道:“真是小孩子气,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是长时间在阳光下盯着雪地看,保证你几个时辰后眼睛就看不见了,雪盲症,你听过么?孤陋寡闻,还自以为是!” 雷惊乾的脚步一顿,内心确实震撼了!雪盲症,雷惊乾确实没有听闻过,但是雪地迷眼的情况却是他来萧国之前宋大夫就曾经提点过他的,而原因和症状却与流苏所言一般无二! 这样一个来自偏僻山村五流门派的女子,见识居然如此的广博,雷惊乾心里暗暗吃惊,只能解释为是墨言告知她的,只是荒谬的是若是如此,为何她只记得这些话语却偏偏忘了那个心中最重要的人! 两人一直走走歇歇,朝着流苏所指的南方走去。一路上尽管声音沙哑,流苏却仍然不停地说话逗乐。雷惊乾一路上那脸崩得那个辛苦,这死丫头,没完没了,说什么要说些笑话才能调剂一下紧张的状态,才能保持内心的乐观和斗志! 不过,雷惊乾却不得不承认,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苦,却不折不扣是他好久以来最轻松的经历,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权夺利,没有尔虞我诈,只有身边一个女子恬淡的笑脸和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所谓笑话! 又一次天气渐暗,再次点燃了火堆,流苏一次性把肉都烤下来做成干粮,只是此时,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萧索。走了整整一天却仍然找不到出路,身上的火折子也快用光了。这样的状况若是再延续两三天,他们的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流苏看着雷惊乾,才发现此时的他眉头紧皱,双手按着自己的断腿,那一直戏谑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虑! 流苏挪到他的身边,问道:“你疯了么,腿都断了还这么用力按!” 雷惊乾暗沉的声音有点沉重地道:“反正已经没有知觉了!” 流苏一急,轻轻地脱下雷惊乾的鞋,撂起裤腿,触目心里猛地一惊!经过野外生存常识学习的流苏发现雷惊乾的脚已经红肿了,出现了卵石样的硬块。这是严重冻伤的迹象!人的双脚远离心脏的区域而受血液循环的影响最小,况且雷惊乾的这腿已断,一直都是靠坚强的意志移动左腿拖动右腿,右腿的运动量也自然不够,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流苏急急地道:“你别靠火堆太近,这冻伤这么严重,决计不能用火来烘烤!” 雷惊乾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莫名一暖,也不反驳她的话,轻轻地挪到离火堆较远的地方,道了句:“我知道了,你自己烤暖去,省得冻病了还要本少侠照顾你!” 流苏瞪了他一眼,知道他也是为自己着想,看着他拖着断腿居然不哼一声走了那么长的路,如今又冻成这样,心里也委实有点触动! 并不言语,流苏轻轻地坐在雷惊乾的脚边,把他的右脚固定住,仔细抬高了一点,在雷惊乾略带惊讶的眼光中解开自己身上的袄子,把雷惊乾的脚搁在了自己的胃部,轻声道:“我先帮你暖暖,恶化了以后要恢复就难了!一会恢复知觉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痛!”似乎怕有尴尬,流苏低着头,就不再言语! 雷惊乾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散乱的发,有些脏兮兮的容颜,垂下的脸上那长长睫毛的剪影,身后的火光掩映着这一副恬美的景象。脚依旧麻木,可雷惊乾却依旧感受到了脚掌上的阵阵暖意,这暖意竟然顺势而上,汇集成汪洋涌入他那冷漠了好多年的心! 雷惊乾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眼前的流苏纯净得如冰莹剔透的水晶,清丽秀雅的容颜上在这样艰苦的时光里却始终荡漾着浅浅的笑容,那流转顾盼的眼睛里,无时不刻透露着她的宁静,热情,敏感和聪慧。 雷惊乾突然有那么一个渴望,如果以后每天醒来时,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这样如冬日暖阳般的容颜,那该有多让人满足!她已经忘记了他,以后的岁月还那么的漫长,漫长到足以让她重新喜欢上自己。 既然你已经忘了他,以后就由我来分享你的快乐和悲伤!雷惊乾的脑中,在他被冷意和疲惫袭击下沉沉睡去之时,最后浮现的是这样一个强烈的渴望! 而这段路程,当有一天雷惊乾站上了他人生的巅峰之时,却成了他一生中最为温馨和珍贵的回忆!甚至于每一年,他都要只身来到这个地方,再一次重复当年的路程,只是那时,他的身边,却少了一双亲切的小小的脚印,深深浅浅一步步陪他坚定地走下去。 这一夜的风雪特别的大,两个人经过长时间的跋涉,早已经累到极点,居然就这样,倒在了雪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墨大叔的寻妻之旅,醋意漫漫,战意重重! 73 73、天罚山,珍月的情思 ... 第二日,流苏和雷惊乾晕睡过去的地方却只留下那被积雪几欲掩盖的木炭灰烬,人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是这一日,这里便多了几只雄壮的野狼。相互嚎叫了几声,只见一团火焰般的影子从远处瞬间飞奔而至,却是那日站在巨石上威风凛凛的红毛狼王! 那如火焰麒麟般的狼王走进那堆灰烬,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嗅,低声嚎叫了几声,那如红宝石般的眼睛看向来引它过来的几只狼! 那几只狼此时却是立马匍匐在地,呜咽了几声,低垂着头,如若细看,定看出似乎颇为委屈的样子!只是那鲜红如血的狼王却骤然双眼一瞪,前方右腿一挥,居然把隔着他一米之远的一只野狼直接扫出五米开外,重摔在地!那野狼挣扎地爬起身子,继续跪伏,只是所有的狼只,身上颤抖得更加的厉害! 那狼王抬着头来回踱了几步,几声嚎叫相继发出,似乎在下达着什么命令,那几只野狼如获大赦,垂头倒走了几步,在离狼王一段距离后这才转身向各个方向飞奔而去,人性般体现了对王者的尊重和畏惧! 那血狼王独自在那火堆上绕了几个圈,抬起头,望向东方,方才一派嚣张气度的它此时居然生生打了一个哆嗦,想起如今那与魔神无异的主人发飙的样子,那原本昂首挺胸的样子如今却耷拉着脑袋,脚步可疑地踉跄了一下,却依旧无奈地朝东方奔去! 天罚山上,这段日子,众人口中的谈资多了起来!原因无他,天罚之主急匆匆回来了,虽然立马闭关,但这次回来却是带来了一名女子。 此女子长得貌若天仙,武学造诣颇为不凡!这让原本各自逍遥的各路大仙大怪浮想联翩。如今这位天罚之主,威望之高,在天罚的历史上首屈一指!以前的天罚这些个高人魔头也就是循着天罚开山初期立下的誓言自守一方,怎么说,几百年来,天罚都是超越于世俗的存在,能在天罚站得住脚的,也是无比荣光的一件事情! 但如今这位十四岁就成为当之无愧的天罚之主却是把各方的力量都整合在了一起!武林天下,强者为尊!拥有绝对的实力,就拥有绝对的权力!如今的天罚众人,想起天罚之主墨言,那个平时从不显山露水,低调内敛的温润男子,心里都狠狠地抖了一抖!那嚣张的紫血枪,哪个没尝过它的鲜,不服,打到你服为止!那十四岁就生吞活剥五大蛇皇的桀骜不驯的妖异男子,若说是魔神入世,也绝无人敢辩驳! 在众人对于天罚之主墨言那可怜的丁点的了解中,天罚之主似乎从来还未曾带过活物回来,如今,竟然有一名女子偕同上山,这对整个天罚山来说不可不为之震天撼地的惊讶! 前段日子,那条老跟屁虫兼奶爸的墨年安排了一大帮光头到天罚山,还喜滋滋地说喜事将近,天罚百年大事就要来啦!结果雷声大雨点小,没过多久,那群光头又统统下山另寻地方居住了,说的大喜事也没见闹腾起来,天罚之主依旧行踪飘渺! 那群光头,自然就是流苏的父母流星和徐容一行人,他们确实带着一大帮弟子来过天罚山!只是一段时间后墨年就把他们给安排到山下萧国境内的小城里过日子了!原因无他,流星在天罚山的日子过得那个叫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他见谁都的弓着身子叫前辈,叫先生。墨年苦口婆心劝了他好多次无需如此,可人家流星控制不住啊! 这天罚山上哪一个出去不是名震天下的人物,有些还是如今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老妖怪!你叫流星大大咧咧地跟他们称兄道弟,他流星就算多长了三个胆也不敢啊! 他一个五流门派的掌门人,说好听是掌门,事实证明他在江湖上就是只小蝼蚁,在这群避世老大眼里那真的是连个屁都算不上。流星一到这里,就如同乞丐进了皇宫,见谁都得哈腰低头,而且还是不带强迫的,他流大光头那一个叫敬畏啊,能看到这么些人物,就算把腰哈折了也值啊! 可是墨年坐不住了,好说歹说这一大帮光头就是没点徐容的气度和从容。这要是墨言回来还不得拿他老人家开涮。 堂堂的天罚之主的未来老丈人,见谁都哈腰叫前辈,这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墨年要是嫌命长才会让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继续下去!所以墨年当机立断,把这一干两眼红心,一腔敬畏的光头们连蒙带骗的哄到了山下城里专属的大院里,丢下了两本武功秘籍,让他们自个乐去! 而如今天罚山上大家津津乐道的女子,正是寒珍月。 寒珍月来到萧国后就一直深居在皇宫里。她与流苏也不熟悉,墨言也没有出口邀请,所以她自是无法入住天行居。这一直是她来到萧国以后的一大憾事!当晚也是萧太子调兵遣将的时候才惊动了她!她是绝对没有想到萧国居然敢对墨言下手!追出来时看到墨言已经受伤,急着吩咐暗飞速去营救流苏! 按理寒珍月可以闪身出来与暗联手回去救急,多了她这样一个高手,把握自然大得多!寒珍月正是怕墨言有此要求,所以她一直隐身不出,直到暗飞身离去才显身扶住了墨言! 那夜寒珍月一路输送内力给墨言,完全没有计较自身的得失。一路上墨言脸沉如水,频频回头看着天行居的方向却隐藏着深深的担忧和无奈!墨言深知自己的情况急需在清醒的时候找一个地方安心疗伤,所以当时的墨言没有半点迟疑。最理想的,自然是非天罚山莫属!墨言一路与寒珍月施展轻功,在天明之时飞奔回了天罚。草草地吩咐天罚山的下人接待寒珍月,墨言自己却已然消失了! 这几日来,寒珍月经历着她这么大以来最大的震撼。她一直以为蓑衣人是孤家寡人,或者只是某个隐士家族的传人,只是因为身居萧国,所以才替萧国出手!然而来到天罚山,她方才隐隐约约记得寒冰宫密室里的关于天罚山的模糊记载。 没想到,传说中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而墨言,坐的,竟是这天罚山的第一把交椅,而从目前大家对她的态度来看,墨言这一把交椅坐的得是稳如泰山! 原以为成为寒冰宫主,已然立于天下武林的巅峰。这几日,站在天罚山上的寒珍月才猛然发现,寒冰宫主的那个位置如今看来,只是矮小的小沙丘,还妄想着自己是武林出类拔萃的代表! 寒珍月原本惊骇莫名的心情已经在这几日里,见过了络绎不绝的江湖传奇人物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而接下来,涌现出来的情绪,是骄傲,是渴望! 正因为她是墨言带山上来的女子,这几日,借口过来看她示好的人很多。这些她要尊称一声老前辈甚至下跪行礼都不过分的主,如今见到她,都是亲切地笑呵呵地称呼她为寒姑娘。连一句小辈,小丫头的调侃的话语都未曾听过。可想而知,墨言的威望是何等的具有威慑力。 而寒珍月的心,在她见到了寒冰宫前三任掌门的师姐,那个在寒珍月之前誉称为寒冰宫不世天才的祖师伯后,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寒彩影入住天罚已经有六十多年,如今已经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墨言带上山的女娃她也听闻了,没想到居然是自家人,这让这位老人家一时间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月儿,要好好把握,主上既然把你带上来了,自然对你也是欢喜的!如今的这个主上啊,”寒彩影感叹了一声,眼睛却是透露着深深的钦佩:“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啊!月儿,如若你是他的妻,那么他时他日,我寒冰宫自然就立于这个天下的顶端,俯视整个武林,甚至傲视天下皇权也指日可待了!我虽离宫日子久远,但寒冰宫,就如同是我的娘家,我也希望她能够绵绵长长延续下去。” 寒珍月苦笑了一声:“祖师伯却是不知,我也是因缘际会施以援手才能随先生上得这山来!” 寒彩影一脸的不解:“施以援手?对天罚之主?”寒彩影确实疑惑,像那神人般在众人眼里几乎不可战胜的主上也有被施以援手的时候? 寒珍月点点头,道:“萧国暗算了墨先生,我刚好在他竭力之前施以援手!”寒珍月还未说完,寒彩影已经张口笑道:“萧国伤了主上?这,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区区萧国,也敢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再说,那萧雪莲公主,对主上那可是用心得紧!” 寒珍月轻声道:“祖师伯却是不知,正因为墨先生另有所爱,萧公主才不惜挺身走险,我粗略听闻,用的是六翼金蝉,也不知道是什么邪物,竟然能伤得了墨先生!” 寒彩影骤然站起身子:“六翼金蝉!”声音中透露着极大的惊骇!轻轻重新坐下,若有所思地道:“也是,这天下能伤得着这个恐怖主上的东西也已然不多了,六翼金蝉正是其中的上古异种,又是在防不胜防中出手,难怪难怪!” 寒珍月见寒彩影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好奇问道:“祖师伯,这六翼金蝉到底为何物?” 寒彩影轻轻摇摇头,道了句:“月儿切莫再向人提起了!主上回来立刻闭关修炼,自是不想惊动众人。如若大家得知,这萧国上下,估计早已经血流成河,光是那几个视他若神明的野蛮人,就可以闹得人心惶惶。萧国胆敢挑衅天罚山,这真是自取灭亡,只待主上出关之日,就是踏平萧国皇宫之时!就算主上不追究,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天罚众人也要罪罚萧国!天罚的神威,岂可任人随意挑衅!” ”寒彩影似乎并不感到担心,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稍停了一会继续道:“天罚山快要打破平静了,真是让人期待啊!六翼金蝉哪,古往今来,入心者无一存活。这次,对上主上,怕是这个神话也要被颠覆了!” 寒彩影略微笑了笑:“月儿,你说主上另有所爱,再与我细细说来。只是祖师伯告诉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很多事情一旦错过,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以你的天人之姿,天赋的聪慧,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契机,相信只要用心经营,换取主上一分半分的真心还是有可能的!俗话都有云,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寒彩影的话在寒珍月的心里荡起了阵阵涟漪!认识了墨言这样的男子,自己还有可能另觅所爱么?别人她不知道,但对于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十二年的念想,十二年的等待,如今已然有了这样的机会,如何能够让它从指缝间溜走! 这个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能够与他并肩而战,寒珍月的心中,渐渐地激荡了起来,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光芒! 就算墨言如今已经闭关,但这关键的一步已经走上来了,流苏生死未卜,墨言的伤势似乎也与记忆有关,或者,这方才是上天赐予的良机! 而同时来到天罚山的墨言,如今却是只身处在万毒蛇窟里,他的伤势又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写墨言,偶想墨言了!哈哈 先交代下天罚山的情况,然后就回到流苏那边的发展, 现在写总怕写得不好,题目会尽量明显一点,让大家选择是否订阅! 无论如何,每天一句,谢谢大家! 74 74、两地心思两处情 ... 天罚山上的万蛇毒窟,一个从未有人涉及的禁地,从第一任天罚之主墨家的祖先之后,就再也无人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久而久之,万蛇毒窟似乎已经与世隔绝,自成一个空间! 万毒蛇窟,世人想象中的万毒蛇窟应该是一片暗沉的死地,万物凋零。相反,万毒蛇窟内却是意外的生气怏然,明媚宜人,除了树林中随处可见的形状各异的蛇让人胆战心惊,这个地方,也算得上是一个闲散舒适的地方。 此时万毒蛇窟东面的那飞流而下的瀑布边,方圆千米之内,目之所及,竟无一条小蛇,空旷的树林,银白的瀑布,让人犹感惬意。定眼望去,瀑布边那圆滑的大石上,盘腿坐着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虽然没有纠结的肌肉,但那如豹子般流畅的线条,却隐藏着惊心的爆发力!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拔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略微让瀑布冲击湿了的白发让他整个人在这水雾迷蒙的瀑布边更加显得神秘深邃。他左胸口处那鲜红的刺青,似乎忽明忽暗,妖异惑人。那微张的长长的凤眼,凛冽桀骜的眼神让人感到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正是墨言,正是如今受着万虫噬心之苦的墨言!墨言从一踏进这万蛇毒窟,上身就再未着寸缕。如今的墨言与六翼金蝉的博弈正是此消彼长,从开始的第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不刻的噬咬之苦,墨言已经逐渐收复自己的领地,这几天下来,墨言有一刻钟的安然无恙,只待有一天,十二时辰再无痛感,那也就意味着六翼金蝉终于被一击而杀! 墨言低头看着胸口那夺目的红,那崩起的淡蓝的血管似乎依稀可见里面那跳跃的金色的小身影。不愿再着寸缕,为的就是时时刻刻能够看到胸口的字眼,为的就是,墨言的嘴角难得浮现一个温和的笑意,让自己在最疼痛难忍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为了谁,我的苏苏哪 ! 在这万蛇毒窟里,由于在萧国皇宫里两次出力,这几天他如野兽般吞噬的毒蛇血无数,才使得自己经脉行气恢复了正常。如今,这方圆千米的距离内已经成为蛇族的禁区。在他的气息下,没有一条蛇胆敢挪入半步。只是,接下来,就要全靠自己了!与六翼金蝉博弈,向来不能借助任何外力外物。 墨年那小老头,一定是带着他们几个去寻找苏苏了!怕他神志不清,听到噩耗后会怒火攻心,不利疗伤,所以才不敢告诉他的!哼,墨言这小老头也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想着能瞒天过海,再者说,如若他沦落到受六翼金蝉的控制,那他,就不再是当之无愧的天罚之主了! 没想到依旧功亏一篑,让宋鸠得手了!想到流苏即将要受到的苦,墨言那挺拔坚定的身子竟然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 他一回来边闭关巩固伤势,一系列的事情都来不及交代下去!天罚众人,隐匿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墨言的嘴角裂开了一丝冷笑。 墨言的眼睛变了,变得冷漠,嗜血,狂暴!我一向不予过度出世,收敛自我,却没有想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些蝼蚁挑衅!墨年知道苏苏对我的意义,所以他心急火燎以天医令通告天下,可是毕竟他还是低估了苏苏在我心里的位置! 这一次,天罚山将不再隐匿,既是天下分久必合,如若苏苏有何损伤,那就由我来把这江山霸业踏在脚下,看看这世间还有谁欲来争锋! 墨言的身子骤然站起,那白发刹那飘扬,潭下的水一翻而起五米高,如同冲浪时那卷天而起的波澜,又骤然落下! 君临天下,谁与争锋! 外放的毁天灭地的气息,一时间千米外的蛇群居然不安的开始哆嗦起来,发出了一阵阵唦唦的声音。 此时万毒蛇窟里飞跃而来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墨言的面前骤然停住。那在众狼跟前一派王者气度的血狼王此刻却如同乖巧的孩子一样把偌大的身子在墨言的身边蹭了蹭! 墨言低头一看,刚刚那凌厉的气势也收敛了,轻轻抚了抚血狼王的头,道了句:“大血儿,有什么消息?” 那血狼王讨好的低声呜咽了几声。墨言听罢,那原本半眯的凤眼骤然一亮,缓缓道:“你说在崖下山谷闻到苏苏的气息,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是那人的身上,并无你熟悉的蛇味?你对蛇的气息向来敏感熟悉,而宋鸠向来身不离蛇。难道苏苏竟然没有被宋鸠抓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不是宋鸠,那苏苏相对的要安全得多?”墨言的心中闪过一丝丝的喜悦。 只是墨言言罢,语气又突然不善起来:“有狼只的血腥味,难道你手下那群笨狼袭击了苏苏?”血狼王一听,身子抖了一下,委屈地低鸣了几声,墨言的脸色才稍霁。 墨言沉默了会,轻轻叫了一声:“棠儿!” 诡异的是在潭底冒出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少年。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乌黑亮泽的头发,那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望着墨言充满了崇敬。一米七的个子,健康黝黑的肤色,长年习武的原因要比一般的少年要显得高大壮实。只见他在水中微一低身,恭敬地道了一句:“师尊!” 墨言的颜色更加的温和。这才是他真正的弟子齐棠。仅有十三岁的年龄,但一直却很稳重,聪颖,为人处事进退有度。天赋虽然没有自己好,但是这个弟子对武学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才是墨言看重的地方!武学,也重在创造,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自己创造的才最适合自己! 墨言淡淡地道:“带上小血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师母,如若找到了!”墨言的眼睛荡漾着阵阵的思念:“替师尊先好好守在她的身边,我很快,很快就能与她团聚!至于天罚的其他人,先别声张,我怕闹大了,对方若是一拍两散,对你师母的安全不利!” 齐棠严肃地弓□子,道了句:“师尊放心,棠儿定不负师尊所托!”师尊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为师如父,师尊最疼爱的师娘,那就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齐棠心里激荡着,在师尊疗伤的时候,他一定要替师尊找到师母!那边的血狼王却是不满的蹭了蹭。 墨言叹了口气道:“大血儿,你这么大个,出去了那得多引人注目,让小血儿去,那么小个,棠儿带着她方便,苏苏见了,也定然喜欢!”墨言的脸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回头对齐棠道:“去!” 齐棠一跃上了岸,再一鞠躬,已经像迅风一样消失! 墨言闭上了眼,盘腿坐下,一刻钟难得的平静已经结束了,六翼的啃咬又开始,何时,才能结束! 血狼王此时也乖巧的坐了下来,守护在他的身边。那红如宝石的眼睛里,竟然人性般地闪烁着一丝的担忧! 话说嘤嘤转醒的流苏发现自己竟然与雷惊乾同躺一个榻上,身上盖着一张暖暖的棉被,两人那暖热的气息似乎就在被子里面来回流淌着。屋内简陋,连床也是刚好容得下二人的身子,由简单的木头堆砌而成。 流苏发现自己竟然蜷缩在雷惊乾的身边,抬眼一看,雷惊乾那俊美的容颜即使有些脏乱,却仍然吸引人得紧! 流苏骤然坐起身子,怕惊醒雷惊乾,徒增尴尬,轻轻的下了床,拍着自己的胸脯,为何自己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罪恶感和负疚感,自己又没有搂着盘着搭着他,为何会这般的紧张! 流苏定了定心,环顾四周,除了简单的桌椅就是一个大暖炉!看来自己两人命大,给人救下了!心下一喜,披上了旧袄子,走出了屋外! 流苏一走出,雷惊乾的眼睛就睁开了!事实上象他这样的练武之人,一向都比较警觉。只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这几日已经到了极限,在有人过来把他们两个抬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了,知道对方并无恶意,这才沉沉睡去。没想到醒来居然看到这女子偎依在自己的身边取暖。 他看了她许久,这样舒服的感觉似乎还从未曾有过。向来如若他与女人共塌而眠,第二日定是身无寸缕,肢体纠缠。只是那情/欲的吸引,竟远远不如此时二人规规矩矩的诱惑。 那安宁的小脸,嘴角微微翘起一丝满足的笑意,那长长的睫毛,底下藏着是那永远生机勃勃的眼眸。雷惊乾突然有种感慨:百看不厌,说的一定就是她! 流苏走出房门,随着望去,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远处熙熙攘攘倒有好些木屋,炊烟袅袅,看来是一个猎户的村落,自己倒真的是命大了! 还未等流苏回神,就听到一个声音:“姑娘总算醒过来了!”流苏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女子正捧着一套衣裳朝她这边走开。黝黑的皮肤,比普通女子大些的骨架子,脸上的笑容却亲切热情。 流苏赶紧迎了上去,道:“大姐,谢谢你,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两个!” 那女人来到流苏跟前站住,笑着道:“刚好村子出去巡查情况,就见到你们小两口倒在了雪地里,这不赶紧把你们抬回来,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拿了年轻时候的衣裳,你们定是在雪地里走了好几天的路,赶紧梳洗一下,只是我这衣裳布料不讲究,看姑娘身上的着衣,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委屈姑娘了!” 流苏脸一红,心底感动,抓住了那女人的粗糙的大手,诚恳地道:“我们两个,才不是大姐说的那样!大姐救了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谈何委屈!大姐这样说,叫流苏情何以堪!” 那女人只道是流苏脸皮薄,笑道:“去,去洗洗,热水我都烧好了!”说着牵着流苏的手,向旁边的小屋走去!流苏不知道的是这衣裳一换,原本的气息也带上了这女子的气味,连带齐棠的和小血儿的搜索因此暂缓了下来。 雷惊乾在屋里听着,那一句小两口让雷惊乾的心底居然莫名地泛着淡淡的喜悦和激荡。听到流苏赶紧辩解,再想到她醒来时急急地下床,心里又阴郁了起来! 流苏换好衣裳,这几日从未有现在这般的舒服惬意!端着一盆水,流苏走进了她和雷惊乾歇息的屋子!抬眼一看,雷惊乾正半靠着墙,笑吟吟地看着她! 虽然身穿粗布衣裳,却只显得她朴实纯净的样子愈加的夺目。雷惊乾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真的沦陷了,怎么看她怎么顺眼! 流苏白了雷惊乾一眼,道了句:“睡得跟头猪一样还说自己什么少侠,最后还不得由我这个弱女子来照顾你,怎么样了,你的腿?” 虽然说话语气似乎不善,但雷惊乾还是听到了其中的关切,不由心中一暖,声音也温和了下来,道了句:“没有什么大碍,他们帮我包扎了!” 流苏把水盆放在床下,也不看他,说道:“把脚给我!” 雷惊乾一愣,却是没有再辩驳什么,心里莫名一喜,知道流苏是担心他的脚,不由地坐到了床沿边,垂下了双脚. 流苏看着他的右脚,上面的断腿已经有人替他细细包扎好了,只是右脚的冻伤,虽然经过这一夜的保暖,好了许多,还是要在温水中慢慢恢复。 流苏蹲□子,把盆子朝前挪了挪,让雷惊乾的脚浸入了水中,轻轻地用布擦拭。流苏此举绝无任何的用意,作为同舟共济过的人,就如同在现代中相互扶持过的朋友,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照顾一下也并无不妥。 可是在雷惊乾的心里,却又翻起了滔天大浪。唯有妻子为夫君洗脚之事。他也有妾室,也有即将成为正室的寒狄冰。只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们又如何做过这样的事情?而对于他自己,这种卿卿我我向来就是逢场作戏,雁过不留痕。 而如今,流苏却是这样做了,看着那半蹲着的身子,那水中的柔荑,听着那轻轻的击水声,雷惊乾的心中涌起的那强烈的情感几乎让他哽咽。这世间,这些年,在最无助的时候,在最辉煌的时候,都没有一刻如此刻,让他的心中,除了满足,再无其他! 雷惊乾正欲开口,门外卷起挡风的帘子走进了那位大姐。 一看眼前的情景,哈哈一笑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我家那口子说,找到你们两个的时候你的脚还被这姑娘抱在了怀里,还好有她暖着,要不冻得厉害了,你这脚可就废了!人家姑娘如此对你,你可要好好善待人家,这样聪明伶俐又貌美如花的媳妇,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说起来,流苏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懂得可真不少!” 那女子说得真诚,雷惊乾笑得如繁华盛开,灿烂得让那大姐都不由地愣住。雷惊乾道了句:“那是自然,这样的媳妇,我怎么可能放手!”媳妇和放手两字,雷惊乾自己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口气!似乎在宣告着自己即将的所有权。 流苏一听,嘣地站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雷惊乾口中的媳妇,骤然来气了。双手叉腰,眼睛一瞪,道:“你还蹬鼻子上眼了,谁是你媳妇。”说完把布一扔,不干了! 那大姐笑得更欢了,自然以为是人家小两口调笑着,道,“好,好,我也不在这闹腾了,我来拿拿针线,我家那口子经常出外打猎,身上的衣服就没件不破的,就这一件新衣服,还没穿就让小孩子给扯开了。我先凑合把这件补一补,小兄弟梳洗下就可以穿上!” 流苏一听,又不好意思了起来,呐呐道:“大姐,我来,你先忙你的!” 那女子一听,也不拒绝,把衣服针线往流苏手里一塞,眉眼一笑,道:“那就你来,我先去煮点粥,你们定也饿坏了!” 74、两地心思两处情 ... 流苏嗯了一声,回头狠狠宛了雷惊乾一眼,不情不愿地拿着针线,在窗边坐下,哼了一声,开始补了起来。 雷惊乾也不揶揄,看着只留半个侧面剪影的流苏,心神似乎又开始泛散开来。看着那暖日阳光照耀下的身影,眼睛里尽是他自己未曾知觉的宠溺和沉溺。 两人均不知道的是,流苏如今手中的这件衣服,将来的某一天,躺在了原本应该置放皇帝玉玺的宝盒里封存了起来。而流苏修补的那个地方,却被整整齐齐地叠在了最上方。 待雷惊乾换好衣裳,和流苏一并喝了粥。那大姐的夫君也回来了,一个高大憨厚的汉子看到两人委实愣了一下,挠挠头道:“没想到竟救回来了两位神仙般的人物。你们小夫妻两个真的是不离不弃,定是受了很多苦,衣裳上也沾染了那么多的狼血。最近这山林里的狼只很是奇怪,几乎整个种群都出来了,四处奔跑,倒也没有如何伤人闹事,只是这百年来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怪事。那天我们刚好到山下巡查,就碰巧救了你们两个,没事就好!” 流苏硬拉着站得笔直的雷惊乾略微弯了下腰,道了句:“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那汉子也不在乎,哈哈一笑,正欲说点什么,林子里却跑出了一个猎户,高呼了一声:“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墨言与流苏的相遇还不是时候,还要焖些时日,墨大叔才能横空出世。 感情的爆发需要那种浓烈情感的不断叠加。 至于墨老大,饼子不会亏待他的,辛苦的大叔有肉吃哈哈! 每日一句,谢谢大家支持! 75 75、黑狱山,雷惊乾的震怒 ... 只见一个年轻的汉子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大声喊道:“方桐大哥,大嫂,不好了!” 流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救命恩人叫方桐,心里不由一阵羞愧,住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居然到现在才知道人家的姓啥名什。 那叫方桐的汉子笑道:“柱子,你小子急个什么,难不成又叫野狼给吓坏了?”说罢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那叫柱子的年轻男子一脸的急色,抓着方桐的手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与我们相邻的苍崖村落的崔大哥受伤一路逃到我们这里,黑狱那帮强盗前几日已经在他们村子横扫一通,整个村子,整个村子”柱子的声音已经哽咽不成声,虎目含泪,“整个村子已经尽数覆灭,几乎无人生逃!崔大哥受伤一路赶来,就是为了告知我们这个消息,好让我们早点准备?” 方桐和他妻子脸色骤然一变,尽显惊恐。方桐反抓住柱子的手,道:“那小崔现在人呢?为何会突然如此?我们每年一百两孝敬费用今年的已经交上了啊?” 柱子一脸的悲戚,道:“崔大哥在村长屋里,伤势很重,怕是熬不过去了。我刚好到村长那送东西,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说是今年要交够五百两银子,如若交不上,一概屠村!方桐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流苏在一边也大致听了个大概。不同于雷惊乾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流苏也跟着着急起来,道:“方大哥,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可能会来村子,我们赶紧报官,我们这村落到底是哪的地界,总得有官府的管辖!” 方桐苦笑了一声,道:“流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几处村落原本就是坐落在晋国,刚好与萧国相邻。以前这边境还好,我们边境两国的老百姓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倒也还能熬下去。只是这两年各国的形势微妙了起来,这边境自然也开始不安宁。这黑狱山也是这几年才兴起的,狠辣恶毒,下手无情,我们这些个小村落,有老有少,就算猎户有几分蛮力,又如何抵挡得住他们这些练武之人?” 方桐顿了顿,继续道:“这几年只要我们每年能交上一百两银子,倒也能换得安宁。报官?”方桐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么?可结果如何?报官的第二日,那黑狱强盗立马来到村子兴师问罪,一刀斩下前任村长的头颅。这官贼勾搭,获利对分,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雷惊乾此刻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怒色。晋国这几年父王声色犬马,荒废政事。看来,这边境的闹事幕后也是有黑手在操纵,如今只是小打小闹,闹大了,就是连番的战事了。 流苏此刻却是气愤不已,道:“这官府不尽心尽力为老百姓谋福祉,还勾搭强盗,为非作歹,山高皇帝远,为官不仁,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方桐的妻子满脸的担忧,道:“如今该如何是好。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更加的恶劣,我们的日子已经入不敷出,哪还有存银凑得够五百两银子啊!?”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下来,满脸的忧色。 流苏心中委实不忍,如今这年代,天灾**,受苦的总是善良的老百姓。扯了扯雷惊乾的袖子,低声问道:“雷少侠,看你人模人样,也是来自大户人家,多少都有点银子?” 雷惊乾白了她一眼,道了句:“我是有,至于我身上,你摸也摸了,扛也扛了,抱也抱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如今身上有没有银子?” 雷惊乾一番话说得声音响亮,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气得流苏生生地顺势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没想到雷惊乾不但不生气,反而很诡异地咧开嘴巴欣喜地笑了一个,让流苏委实无语! 方桐憨厚地笑了笑,一脸的内疚道:“流姑娘和雷少侠的心意我们领了,原本以为救了你们两个,可如今,如今让你们呆在这反倒是连累了你们啊!” 流苏听了心下愈加的鄙视自己,人家对自己二人如此尽心关照,自己却依旧有所保留,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实在不该如此自私。 流苏打从醒来后不久就知道自己身上有个小香囊,里面装着一根似玉非玉的簪子。琢磨着自己衣着讲究,带的东西自然不凡,多少也值些银子。只是自己心底迷迷蒙蒙中总感觉着对这簪子有着深深的依恋和不舍,所以方才她并没有在第一关头拿出簪子,而是问了雷惊乾一句。 只是此时,流苏却是坚定了起来,就算杯水车薪,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如何可以在救命恩人生死一线的时候吝啬于区区一根簪子! 流苏正欲拿出来,刚刚急急走开的方大嫂却带着一个**岁的孩童跑了过来。那孩子梳着一根冲天辫,圆圆的脸蛋亮晶晶的眼,一脸不解地被方大嫂拉了过来,边走边不情愿地道:“娘,我跟小林哥打匪子还没打完哪!” 方桐见到妻子带着儿子回来,垂着眼道:“他娘,你这是?” 方大嫂把那小孩子牵到了流苏的跟前,道:“流姑娘,你们二人原本就不是我村落之人,趁着那帮匪贼没到,你们二人赶紧下山。我们夫妻就只有这个苦命的孩儿小宁子。还望流姑娘看在我夫妻曾经施以援手的份上,帮我好好照看我的孩儿?”说罢作势就要跪下去。 流苏吓得一把扶住她,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红了,轻轻地道了句:“这世间,最无私的是父母爱,还不尽的是父母恩。大姐万莫如此,流苏怎受得起?”旁边的雷惊乾一听,浑身一震,转头看向流苏的眼神却愈加的深邃。 流苏抬起头道:“大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咱们整个村落为何不全都赶紧迁徙呢?” 方桐苦笑道:“谈何容易,我们在这也有三代人的时间了。以前安乐,也没想着走动,这两年生活难过了,但拖家带口,也不知道何处谋生,也只能得过且过。我们三个是一定要和村子其他人共存亡的了!”轻轻拍了拍一脸懵懂的小孩,虎目含泪:“姑娘就当我们自私了,还请姑娘帮忙照顾一二!” 流苏回头看着雷惊乾。如今自己真的是进退两难,留下来,于事无补,她确实没有村落居民的牵绊,走,又颇感不仁不义。只得回头看着雷惊乾,想让他拿个主意! 哪知道雷惊乾此刻却面无表情,那原本抿着的嘴角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晚了!” 众人皆不明所以。不到半响,由远至近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连带几声惨呼声,整个村落里的人已匆匆忙忙跑了出来!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除了雷惊乾,众人皆大惊失色,那凶神恶煞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