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
☆、诀别 是夜,冷月如霜,悬崖之巅,立着一位青衣女子。 未几,西风起,落叶摩挲着地面飒飒作响。 “你来了!”齐青黛巧笑转身,艳如桃李。 却见不远处,凌厉飞来两节削断的金簪。她脸上的喜色褪去,冷冷地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人,不觉悲由心生,“你毁掉了它?选择了他们!高寒水,我就如此不堪,不及一个小小掌门之位?”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听得人寒毛直立。 “青黛。” 远处的人陷入一阵沉默,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这种蓦地的安静,让人窒息。而后他艰难地一字字吐出,“断了!不过一段情而已。” 缺月如弓,寒气似利箭一般,毫不留情地射进齐青黛的心里。 “不过一段情而已……而已?”她身子一僵,久久地站在那里,跟被冰封了一样,拔不起脚走到他面前。她在心中反复斟酌这句话,愈想愈酸。凛冽的风生冷地刮过脸颊,粗鲁地帮她擦拭着泪水,像是在可怜她。 寥寥几个字,字字诛心。 "你的功名抱负,就这么重要?"听似像在寻问对面的人,实则,她心里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认了,这就是人不及权,天大的讽刺。 想到这里,她不住点头,抑着泪水,恍然大悟。接着悲凉看着远处那人,骤然仰天大笑,模样疯癫至极。而后,又不愿让那人小瞧,强作出潇洒样子,“哈哈哈~是我齐青黛看走眼了!”她抬手直指那抹再熟悉不过的黑影,火从心来。 炽热的愤怒源源不断地窜出,焦烤着,煎熬着。往昔的种种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越是甜蜜,越是让人觉得可笑。 一股恨意就此不断地在心中发酵,愈酿愈浓,好似一杯烈酒,滋养起她的万千愁绪。 她恨!恨这世间利诱!恨他贪婪无边!恨自己竟爱上如此薄情之人! “呵呵,三灵派分派掌门?一个连爱恨情仇都不懂的东西?你不讲情义负了我,迟早也会被人背叛!” 她痴痴盯着那支悬在空中的簪子。 断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灌了断肠药一般,越想越苦。 “齐青黛,你真是个笑话!”眼泪又一次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无休的笑声,是多么发狂! “青黛。”高寒水忍不住急步飞到她跟前,深黑的瞳孔里露出担心与痛苦,但却不敢对上她质问的眼光。他暗暗将垂在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头,迟迟没有抬起为她擦拭眼泪。 两人就这样彼此相顾无言。 他爱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爱的分量不够,不足以翘起天平的另一端——荣耀。他承认自己乃是世间俗人一个,断然不可能为爱情,并且是众人反对的爱情,亦更是挡他前路的爱情,放弃无上的尊贵之位。 放弃爱情,是他要走的必然之路。 抛了爱情,他无颜面对眼前之人,些许难过涌上心头,和她的美好过往片段似的闪过脑海,难以忘却。突然,他回过神来,又为自己适才的悲伤而羞愧,低头埋怨自己,“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们早就知道相爱是没有可能的。你若恨我,便出手教训。”他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袖下遮住的拳头越握越紧。 他是个懦夫,是个不义之人,是个虚荣无比的人。 狂怒的声音在齐青黛的心里咆哮:什么叫没有可能,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是那些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贪婪和虚荣,让我们没有可能,你居然还将这些借口,推脱给别人? 可她话一出口,却成了一声冷笑,“呵呵,你以为我不敢?”说着,她愤恨拔剑一挥,直对高寒水的胸口。双眸里暗藏着波涛汹涌,惊险无比。 皎洁冰冷的月光下,齐青黛的剑泛起丈丈寒光。她身后骤然腾起几十丈高的青色气墙,那汹涌澎湃的气墙将地上的落叶尽数卷起,不断地旋转,旋转,越卷越厚,越转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正对着高寒水,只要她一发力,便直直地砸去。 在这世间,想得到一个物件,是必要用另外一个去换。 为地位,为权势,断情就是代价。高寒水闭眼,表面上脸色坦然,等着她动手,实际却在暗中运气护着自己的心脉。 轰然一声巨响,青色的雾气像涟漪一般迅速地向四周散开,一时间百禽乱走,群树摇曳。漫天的枯叶,失心疯地狂舞着,杂乱无章,像是在祭奠他们的前缘。 青衣女子倒下了,像这落叶一样。 “青黛!”高寒水闻声当下心凉,再睁眼时一切都变了,他竭嘶底里地跑到齐青黛面前。青色的衣裳凌乱地散在地上,任枯叶飘落在其上。他跪着抱起她,全身不住地颤抖。怀里的人,嘴角流着鲜血,殷红刺眼,他握住她的双手,有些后悔,但心中却又自然地闪过一丝轻松。他后悔如此伤了她,可又忍不住暗自庆幸,再无人绊脚阻难他登上青云。 齐青黛望着与她诀别的高寒水,万分心痛,万分怨恨,她想杀了他!但她一生磊落,爱便是爱了,今天这爱已了结,她不愿活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不如趁此了解此生,也算是痛快。 再者,她也叫他怀悔一生。 最终,她将卷起的球砸向了自己。 “高寒水,这样……就是我们的结局,可笑、可悲、可怜……”她苦笑一声,眉目中夹着些许凄凉。 “青黛……我……” 人怪就怪在,明明自己已然背叛了,还要执迷不悟为自己辩解,恬不知耻地想要重塑自己的形象。他解释的话还未脱口,齐青黛便撑着身子一扭,落在地上,用力将他推开。如此反应点醒了他:他高寒水,已经背叛了她,没有脸面,让她原谅。 然而,他错了。 “你是谁!”齐青黛蓦地厉声一喝。 不知何时,闪出一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向高寒水袭来。修为之高,速度之快,以至于三人距离只剩五步时,才被发觉。 风萧萧兮,云雾慢慢遮住残月。 来者不善。 见高寒水被推开,黑衣人顺势一转剑锋,刺向倒在地上的齐青黛。这时,高寒水一个健步,出剑挡住黑衣人。剑锋上泛出的白光和对方剑上涌着的蓝光争锋相对。他怒色对着黑衣人,“不知阁下是谁?要致我们于死地!” “少说废话。”黑衣人用腹语寒声回道。他发力将高寒水的剑压下去。 高寒水转动剑柄试图将黑衣人的剑弹开,却被黑衣人用巧力化开,只见他快速地反击,一下拨开高寒水的剑,右手出掌,轻而易举地震掉了高寒水手中的剑。随后,直逼高寒水,使其急步向悬崖边退去。 高寒水用脚勾住崖边石头,旋身躲避刺来的剑。但见那剑,在倏忽之间,幻化成百来支一般模样的剑,直直地飞来,挡住他的退路。 “哼,阁下好剑法。”高寒水使出浑身解数,运气在自己的身前,铸成一道白色的气墙,挡住飞来剑林。他悬在空中,脚踩着白气,一步又一步地将剑往后逼。 谁知,百剑又汇合成一支,黑衣人运掌用力将剑推向高寒水,刹那间,那道白墙像脆玉一样支离破碎。高寒水向右一闪,用双手运出白气,包裹住泛着蓝色光芒的厉剑,那团气化作一条白龙死死地控制住它。 “自不量力!”黑衣人冷笑讽刺高寒水。那泛着蓝光的剑突然闪过一丝寒气,在高寒水的手掌之间高速旋转起来,它发出的蓝光越蕴越深,最终如惊天霹雳一般撕裂包裹住它的白气,将高寒水一下震飞。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悬崖之巅的黑衣人撂下狠话。他闪身逼近高寒水,狠刺过来。高寒水早就明白自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渐渐紧蹙眉头,快速旋转自己的身体,避过来势汹汹地毒招。 “你躲不过的,你们早该死了!”黑衣人用剑依次指向高寒水和齐青黛,发狂地大喊。 高寒水怕齐青黛出闪失,低眸向她看去。不想,黑衣人幻化出无数个重影,从四面八方出掌劈来。一时间,山崖边响起无数石头轰然炸裂之声。高寒水应接不暇,被黑衣人一掌劈中。“哈哈哈~你们都该死!都该死!”黑衣人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高寒水中掌后,如一只断翅的白鹤,从空中落下来。黑衣人趁胜追击,飞身向高寒水刺去。却轻敌忽视了一旁观战的齐青黛,她用尽所剩全力暗暗向他掷去毒针。 “你!”三枚毒针准确无误地刺入黑衣人的胸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满怀杀气地看向齐青黛。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谢谢你,给了这负心人一个教训。不过,他高寒水,只配由我来杀!我劝你还是快滚!别再妄想杀了他。你若不相信,不如再运一成力的功试试。你!必死无疑!”齐青黛说得斩钉截铁,墨玉般的双眸泛出杀气。黑衣人不顾威胁,运功要向齐青黛刺来,嘴中却突然涌出一口黑血。 “寒水,寒水~”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声音。见势不好,黑衣人匆匆向崖下跳去。 两个白衣男子从远处飞来,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高寒水,拔剑对着齐青黛,“妖女,今天便要杀了你!” “啪!” 一声利索的惊响过后,高寒水和齐青黛的故事就此暂停,茶铺里众人的神思缠绵着从故事中回到现实。 台上说书的老头放下手中的拍案木,抚着自己的胡子,口气慢悠悠地,故意吊人胃口,“来者到底是何人?又为什么要取齐青黛的性命?各位客官,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发文啦,请多多支持 ☆、争辩 “好!好!”台下吃酒喝茶的人连连拍手。 这时一位身着黄色绸缎的男子猛拍桌子,反问:“好?高寒水就是个负心汉,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修仙之道。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要了。这种人,还配修仙?”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把竹椅子上,一句又一句的骂着高寒水,却始终没有站起来 。 “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啊!”有人附和。 “不对,不对,那齐青黛明明是红颜祸水!”一人反驳,他上回听书人列举齐青黛所做的伤人之事,自然支持高寒水和这等人断绝关系。 “师兄,他们竟然编出这样荒唐的故事瞎说!还有那个人,竟然如此污蔑师父。”坐在不远处的徐初瑶杏眼一怒,作为高寒水的徒弟,她知自己师父绝不是台上那人说的那样,故生气瞪着那不知实情乱骂的黄衣男子。 “不用在意这些,师父他老人家名声远,所以才有无聊的人,硬要编出些骗人的故事,给师父增加点风流债,好吸引茶客。”路修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此次他和徐初瑶出山历练,临走前徐初瑶的胞兄徐初见嘱咐他,要他好生看管着这个脾气大的妹妹,千万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所以,虽然他听着也觉得刺耳,但还是秉着这惹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徐初瑶蛾眉一蹙,眼带愠色地瞪着不急不慢的路修远,不耐烦极了,“师兄,他都这样说师父了,你怎么还定定坐在这儿?” 路修远只坐在凳子上淡淡品了一口手中的茶,继续听着那人胡诌,“要老子说,那高寒水比那魔教妖女还要狠上几分。那齐青黛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面对这样的负心汉都没动手杀他,甚至还用尽最后几丝力气推开高寒水,想替他死。你们说这样的人该被骂吗?” “可她最后明明说,要亲手杀了高寒水,已然魔性外露,难道你还要夸一个妖女!”徐初瑶用力将手中的剑拍在桌上,话锋直逼那人。 “老子夸的就是她!怎么了?正道人吹嘘的什么狗屁仁义,都是骗人的。”那男子一向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鲜有人敢驳他的话,闻言一下不客气地将目光锁在徐初瑶身上,暴戾之气骤然而生。 “你没遇见过高寒水大师,又怎么了解他!他才不会是刚刚说的那种人呢!”实在对这污蔑之语忍无可忍,初瑶一把抓起桌上的剑,欲上前理论,她在尧光山时,独得众人宠爱,大家都顺着她,自然也没听过有人反驳她,脾气也一下上来了。 “哎,初瑶。”眼见一点小口角快演变成大冲突,路修远起身劝住她,随后又躬身向那男子赔礼,“兄台,刚刚是在下的师妹失礼了,对不住。” 他低眸离席,忽而一改和善的眼神,将话锋一转,“不过。” 他顿了一顿,接着定睛质问那人,又不失礼貌,“兄台,你说话可得有凭有据,是非分明,不可轻易污蔑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可放过任意一个坏人。且再说,这故事只是故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实。兄台怎么确信自己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呢?还是不要太费心在意这些的好。” 他原本还想接下去多说几句为师父正个名,但见那男子明显对师父并没有好意,自知说了也没用,况且在此情形下再说下去,反而会激化矛盾,于是只是劝男子不要凭一面之词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众人见路修远剑眉如墨,眼眸似怒非怒,一袭白衣不失脱俗之气,像是修仙之人,虽看着只有十五六岁,但心里倒有几分相信。 “管它是不是真的,老子说高寒水他不配修仙就不配,老子从不会诬赖一个好人,本大爷说的话就是王道!”黄衣男子自认说一是一,讥笑地看着路修远和徐初瑶,挑衅般转动自己捏紧的拳头,他早在心中将两人认做练手的靶子,自然不会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般为他辩解,想必你们也是些道貌岸然的狗屁修仙之人!" 一句“狗屁修仙之人”犹如火上浇油,将矛盾彻底地激化。“泼皮无赖!”徐初瑶怒气更甚,一下拔剑上前,就要给师门讨回公道,却再次被路修远止住,他推着她手里的剑,一寸一寸地退回剑鞘,耐心劝导,“初瑶,咱们出来是历炼,不能胡来。” “怎么,怕了?”黄衣男子看着退后的两人更加得意,笑道“你们看看,这俩个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连你老子我都敢惹!” “你,你,你这,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一个胸怀正义的茶客,本欲为路修远和徐初瑶二人出口恶气,可瞅见男子狰狞的面孔,倏忽间吓得话都说不齐整,有理的声音越来越虚无。 “老子以大欺小?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老子就以小欺大,教训教训你条老野狗,叫你知道,下次也敢乱汪。”黄衣男子先拿这茶客活动筋骨,粗暴地将拳头砸向手无寸铁的好心之人。 众茶客见事情闹大,纷纷惶惶散开,胆小的溜之大吉,即使有胆大的也只敢退到角落里看热闹。 “你别欺人太甚!”徐初瑶再也忍不住了,拔剑恨恨地挥向黄衣男子,逼得他向后躲闪,与那茶客分开。这次,路修远没再拦她。 “哈哈哈,有点儿意思。”男子打量着徐初瑶冷冷一笑,从腰间取出自己的九节鞭,狠狠向徐初瑶甩去,一鞭接着一鞭,攻势阴险毒辣,却又不紧不慢,似在戏耍她。可怜徐初瑶虽会使剑,却只是表面功夫,且她的修仙之术才练到第二层,根本无法抵抗来者狠毒的招式,几招过后,便愈接愈吃力,娇小的脸庞上,不断冒出冷汗。 就在这时,一支白剑出现,接过男子的招数,迅速将其化解开。“我来。”路修远替徐初瑶出阵。 “小子,你倒有点能耐!”男子冷哼一声,施法术将他的九节鞭悬在空中,挥拳指挥着,向路修远的身上致命的地方打去。 路修远脸色一暗,身体向右一晃躲过一鞭,而下一鞭又接踵而至,对面那凶狠的男子,竟把区区一条鞭子,使唤地如此出神入化,几十鞭甩过来,不觉让路修远看花了眼:不行,在这样下去,我必被他所害。 只见他吃力地反守为攻,拼命地加快拆招的速度,又暗自观察男子是否有什么弱点。 “下盘!” 他虽来势凶猛,但招数多集中在上半身,下盘抵御甚少,这就是可以击破的地方。路修远仰身从男子的九节鞭下滑过,挥剑向男子的双腿砍去。那男子纵身一跃,伸手收回鞭子,将其旋转,挡住路修远的进攻。 “呵呵,雕虫小技。”男子发力甩出九节鞭,那鞭如一条巨蛇一般,死死缠住路修远的剑,然后他手一抬,轻而易举地将路修远手里的剑抽了出来。 “兄台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没了剑的路修远,却不失底气,义正言辞地沉声道。 “找茬的是你们!” “笑话!明明是你污蔑人在先!”徐初瑶直眉怒目。 “停手三位大侠,这本来就是个故事,是不是真的谁都说不准,你们三位又何必纠结于此。”茶客中明事理的人站了出来。 “呵,少劝架,老子今天正好手痒痒!”黄衣男子龇牙咧嘴,斜眼瞟着路修远,趁着他听话的岔,暗地里甩了一鞭子过去,鞭头如一支箭一般,直直地射向路修远。 “师兄,小心!” 路修远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啪啪声,起身一跃躲过偷袭,顺手拽住鞭子。徐初瑶见此形势,杏眼瞪得更大了,“你这泼皮,明明诬陷好人,那高寒水乃是一代大侠,素来嫉恶如仇,怎么会如你所说!” 黄衣男子哈哈大笑,“你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知道个屁!”他眼珠一转,冷哼一声,“今天我就要你们跪着说,你大爷我讲的都是真的!”他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将鞭在手中绕了一圈,然后一道黄色的光从他的手中闪出,顺着九节鞭传过去,倏忽间就化为了一头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向路修远扑去。 路修远颜色一变,松开鞭子向后连连退了多步。黄衣男子不依不饶,纵身一跃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路修远的胸上。路修远受到重击撞到背后的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水悉数撞倒,碎了一地。 “师兄!”徐初瑶见路修远被打伤,又惊又痛,飞身去查看他的伤势。 “你又何必如此!”路修远咬牙对上黄衣男子得意的眼神,站稳了自己的身子。他伸手施法收回躺在地上的剑,修长的手握着剑柄慢慢地蓄力。 他低眸慢慢回忆起下山时的情景,徐初见拍着他的肩膀说:“师弟,咱们师父最看重历炼。所以在本门弟子才练到第二层的时候,就要被安排下山历练。每个弟子大约要在尘世中历练十几年才能回门。其间他们要在人间深刻地体验七情六欲,六欲即色、声、香、味、触、法;七情即喜、怒、哀、惧、爱、恶、欲。他们要在历练中修仙,在修仙中历练。只有懂得了这些,才能更好地修炼。师父说这修仙之人,一定要有情有义。切忌,千万不能做不忠不义的事。” “记着,你们出门在外,不能到处打着师父的旗号。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露出真实身份。一旦遇事可化解就化解,但也不能因此失了准则和分寸。” 路修远不想惹事,但黄衣男子似不想放过他和徐初瑶,且再说,这污蔑师尊的帐,路修远一定要和黄衣男子算算。虽然他早知道自己敌不过黄衣男子,但,士可杀不可辱! 他提着剑纵身一跃,从上面劈了下来,“找死!”黄衣男子不但没躲,反而运掌迎了上去,不屑地嘲笑。只见一只黄色的猛虎猛地扑向一只软弱的白鹤,黄色的强光亮的使人睁不开眼。黄衣男子翻身躲过招式,从路修远的背后袭来,右手以气化掌,一掌击中了他的背部。“噗”一口血从路修远的嘴里喷出。 “师兄!”徐初瑶见路修远受了伤,已是心悔如焚,要不是自己一味要和黄衣男子争论,哪会让自己的师兄受伤呢! 路修远转身一个横抹,正中得意忘形的黄衣男子,接着又是一个斜撩,最后一剑斩下去,却被男子躲过,黄衣男子顺势运掌朝路修远打去,路修远见势接过黄衣男子一掌,白光和黄光再次碰撞,且越来越激烈。最后这俩个光团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撕开了一般,只见路修远和黄衣男子都被弹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黄衣男子擦去嘴角的鲜血,发狠道,“你给老子等着。”继而狼狈地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写的还能过眼,就顺手收藏个! ☆、求医 “师兄!师兄!”徐初瑶当下扑向昏迷在地上的路修远,急得大哭。“你醒醒啊师兄,醒醒啊!”她刚下山不久,没经历过太多世事,见自己最亲近的师兄没了知觉,一下就乱了阵脚。 有茶客在一旁好意提醒道,“姑娘,你还是尽早找大夫来,瞧公子这脸色,怕是不行了。”路修远此时面容苍白得跟他身上的衣服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大夫……对,对,对,找大夫!”整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徐初瑶手忙脚乱地从衣袖里找出一个药瓶,她双手颤动着抖出一颗药丸,送进路修远的嘴里,“师兄,先吃颗清明丹,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酒店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正在喝茶的男子,他和身边的一位静坐的老者,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声,似生了怜悯之心,“师父,要不我们帮帮他们。” 坐着的老者抚摸着白须,仙风道骨之气一目了然,沉思半刻便应允了,“嗯。” “姑娘,在下或许能帮你们看看。” 徐初瑶见来者正气凛然,眉目间含着善意,并非是什么恶毒之徒,“大哥,谢谢你!” 那人扶起徐初瑶怀里的路修远,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替他把脉,没过多久,他便眉头紧锁好似遇到了难题,“姑娘,你师兄……恐怕凶多吉少了。” “师兄!师兄,你醒醒啊!”徐初瑶不敢相信那人所讲,用力地摇着昏死过去的路修远。凄凉的声音久久回荡。 那人见徐初瑶伤心欲绝,连忙转身求助自己的师父,老者慢慢俯身查看路修远的伤势,一脸可惜,“内脏俱碎,估计没人能救得了他。” “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师兄呀!”泪水像断了弦的玉珠从徐初瑶的眼里洒出。“您一定要救救他呀!”她颤抖地拉住老者的衣袖,不住哀求。 老者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白丹,交与徐初瑶,“这颗凝神丸暂且可以为你的师兄续上九天的命。你要在这九天之内,找到可以救他性命的人。如果超出九天,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记住,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刺激了,如果没有什么把握,切莫给他乱用药。” 徐初瑶如遇救命菩萨,欣喜地接过丹药,喂进路修远的嘴里,嘴里连连道谢,“谢谢大师。”继而她又悲伤地蹙起蛾眉,“我和师兄刚刚下山历练两个月,对大千世界一概不知,又怎么能找到能就师兄之命的人呢?短短九天,谈何容易。大师走南闯北,潇洒江湖,一定知道不少,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老者抚着美髯,想着这小丫头还算机灵,转身望向西面。“那老生就再助你们一臂之力。我这个糟老头游历世间多年,确实道听途说来一些高人的医术了得,我想,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他的命。” “请大师指点!”徐初瑶立即毕恭毕敬地作揖,盼着老者能快些告诉她。 老者抬手遥指前方,“此去西行八百里有座山名曰青要山。山上种满了杏树,山里有一门精通药理的修仙之派叫余琴门,常救人于生死之间。且这余琴门有位女掌门叫青华仙子,医术绝世无双,恐怕你这师兄的命,还要她才能能救活。” “谢谢大师,我们这就走。”到底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听完老者的指点,徐初瑶没多加考虑,急急忙忙扶起路修远便要上路。 “且慢。姑娘,这青要山不是那么好进的。山里的瘴气太浓,且地形是个天然的迷宫,不熟悉情况的人走进去,不论走多久多远,待迷雾一散去,便又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刚进山时的地方。”老者将青要山的情况一一道给徐初瑶。 “既然如此,怎样才能进山去呢?”徐初瑶急急问道。 “周离。”老者唤着刚刚被徐初瑶叫大哥的男子,“将青要山的地形图和那个锦囊给这对师兄妹。”这两件器物原本是他当年行走世间得来的宝贝,但之前都不曾找到用处,也就与普通的物件没两样,现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他指那锦囊继续嘱咐道:"姑娘,如若青华仙子不帮你,你便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给她。如若她帮你们,便不用。" 周离从袖中取出这两个物件交与徐初瑶,关切道:“姑娘,行走世间,你们万事要小心,可千万别像今天这般鲁莽。” “谢谢周大哥。”徐初瑶向他拱手作揖道谢,心存感激。 “此等小忙,不必客气,敢问姑娘芳名。”周离笑着扶起躬下身子的女子,又给了她一些盘缠。 “小女徐初瑶。”徐初瑶慢慢起身,双眸缓缓与他对上眼,虽泪光点点,却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徐姑娘,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还是抓紧带着你师兄去找青华大师。”周离看看路修远又看看徐初瑶。 “谢谢大师,谢谢周大哥。”徐初瑶又再三向两人作揖道谢,继而一手拿着剑一手扶着路修远上路了。 大概行了一天左右,二人来到距青要山还有五百里远的招摇县境内。前日那老叟给的药真有些奇效,此时路修远已经苏醒,犹如涸辙之鱼得了水,渐渐恢复了几丝生气,面色也稍有红润。但碍于伤势太重,依旧靠徐初瑶扶携着赶路。 “小二,来一碗面,再来一碗粥。”俩师兄妹坐进了路边歇脚的店铺。 “好勒,客官!请稍等。”小二笑嘻嘻地扯着嗓子答应,热情地引他们入座,然后利索地钻进后厨,只见一个右眼下长着肉瘤,大约中年的村妇正坐在灶边嗑瓜子解闷。这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有时几天才能碰到个过路的,因此小二高兴地冲着妇女说着,“掌柜的,可算是有生意了。外面来了两个过路的。年纪大约都在十几岁,女的貌若天仙,男子模样也挺俊的,但是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终于来了几个人,要不咱们家生意就快断了。”那村妇心中欣喜,一把将手里的瓜子扔在地上,又忙的用缠在腰上的抹布擦手,准备煮饭干活。"小子,跟你讲,你可不能怠慢了他们。"小二在一旁连连点头,应声答应。 “客官,您的面和粥慢点吃,小心烫勒。”小二将香喷喷的面和粥放到徐初瑶和路修远的面前,“这可是我们老板娘亲自做的,味道没得说。” 随着又端来一碟咸菜,这店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他自然要把自己全部的殷勤使在徐路师兄妹身上,“这是本店赠送的。两位客官,慢用。”接着又替二人倒了两杯茶。 “谢谢。”路修远点头,憔悴地勾起嘴角,勉强向他一笑,但实际上面容看着比哭还难看。 “嗨,您真客气。请您趁热吃。”小二傻呵呵地笑着,转身走进了后厨,悄悄躲在后厨门口观望着徐初瑶,眼珠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在这里本来就很难看见个人影,见到徐初瑶这种姿色的美女,小二不免偷偷多看了几眼。 他本就是个粗人,没出去看过多大市面,于是自然而然地将徐初瑶和村里的一朵花翠凤想在了一起。“呵呵,我看这个小毛丫头姿色不错,可比翠凤那娘们好看多了。”小二暗中打着盘算,“妙,妙,真美!”。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小二双手油腻腻地在倒在桌上的徐初瑶的身上滑来滑去,她的皮肤如凝脂一般细腻柔软,勾的他色眯眯的眼神是包也包不住。“呦,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美女罗!天仙,天仙啊!” “你在干什么!这两位客官怎么睡着了?许是赶路累了,快扶他们去屋里休息休息。”掌柜蓦地从后厨出来,见徐路二人趴在桌上,忙上去揪住店小二的左耳。 “哎呦,哎呦。掌柜的,您可轻点。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扯下来了。”小二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苦苦求饶,左脸上的皱纹因比都挤着往耳边堆着。 “收起你那色相,你难道想断了咱们的生意?”说着,掌柜忽地用力。 “哎哟哟,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掌柜的,掌柜的,高抬玉手!”他不敢扒开掌柜的手,只连连叫苦。 村妇见他认错,这才松开手,用手轻轻点了点趴在桌上的二人,见没了反应,掩口窃窃地笑。“这二位客官大概是赶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你赶紧的,把这两位客官扶到屋里去休息休息!”她眼帘低垂,难掩笑意,脸上偌大的肉瘤,微微一抖。 “好勒,好勒。”小二左耳边还留着火辣辣的痛感,于是不停在心里暗暗骂着死婆娘,他拿出一条绳子,先将徐初瑶绑起来,趁着母老虎不注意,双手又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揩油。 “卑鄙小人,你在干嘛!” “哎呦我的娘啊!”小二被兀的响起的一声吓得直哆嗦,撒开手往后连退了几步,站稳后定睛一看,下了蒙汗药的徐初瑶不知何时醒来,正瞪大杏眼,惊奇而又防备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小二抖着手,低头看着桌上已空的面碗,又抬头看着她,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 ̄~)~ ☆、黑店 “你什么你。”徐初瑶察觉自己被人绑住,又见师兄路修远没有知觉地倒在桌上,又急又怒。 “这不可能啊!”见徐初瑶醒了,村妇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向她,脸上赔笑道,“哎呦,客官你醒了。”可那又怎样,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斜眼瞟着徐初瑶标致的脸蛋,有些眼红,凭什么老天给这小妮子生了张俊俏脸,给她的却是张丑陋的面孔。如今再美的人也是她掌中之物,任她宰割,她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对着绑着的美人可怜道,“哎呦呦,可惜呀,晚了。” 小二很快认清形势,徐初瑶虽醒了,但依旧被绑着,下药虽失手了,但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对对对,晚了,晚了。我瞧你卖给青楼就不错。”小二眼睛直勾勾地流连在徐初瑶的身上,哈哈大笑。 “你们!”徐初瑶绑在背后的手快速一转,接着指尖闪出一道金光,倏忽间她身上的绳索就松开了。躺在桌上的剑似受到一股无形的力,突然腾在空中,眨眼间就冲到二人面前,吓得二人在短时间内失了反应,竟怎么也移不开步子来,像个死木桩一样被人定在那里。 “你……你,你……”小二被这金光闪得一时睁不开眼来,而后又见凭空飞来利剑要杀他,惊地魂都飞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掌柜的!这这这……” “妖精啊!”等他反应过来转过身看掌柜时,那杀千刀的早就跟只老鼠一样逃的没烟儿了。 “啊……啊……啊……”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哇地就哭了。“女侠女神仙……女女女女女女……大姐大姐……姐……大娘……娘呀……娘我……不不不,儿子……并不想绑你的……真的……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老女人,她她她她……要我这么做的……” 他不断往后退,越哭越大声,那语调撕心裂肺至极,脸上还不断冒出冷汗,与自己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此时的徐初瑶在他眼里再也不是什么天仙可人,而是凶残的怪兽,是索命的恶鬼,轻易就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娘啊,饶命啊……”小二抹着自己眼上的泪水,面上忏悔十足。“咳咳咳,女神仙……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可怜可怜我!留我一条小命!” 初涉世的徐初瑶在尧光山所见之人,皆是带着几分英雄气概,从未见过大男人哭,况且面前之人还是因她哭,一时生起怜悯之心,怒气也渐渐平息,收回了剑,“那你快走!” “诶诶诶……”连句谢谢都没说,那小二撒腿就跑了。 “师兄,你没事。”徐初瑶这才赶忙扶起昏迷的路修远。“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并没有唤醒路修远,浓烈的焦急感又不断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谨慎扶着师兄出了这家黑店。 “师兄你再撑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她正想御剑,身体却突然向后晃了一下。 她现在只练到仙法的第二层,仅学了些身家功夫和御剑之术。体内真气淡薄得如一层轻纱,根本经不起消耗。前边赶路带着一个人早就大大减慢了她的御剑速度。加之连续行了一天的路,更是用了她多数的真气。刚刚又费力地施法解开绳索,元气早已枯竭。 “不行,从这里走到青要山,九天早就过了。”遥遥路程使她心寒,“必须再找辆马车!” 招摇县城的医馆内。 徐初瑶小心翼翼为路修远擦试冷汗,担心万分,“大夫,我师兄怎么样了?” 大夫摇头,无计可施,“一个人的五脏六腑,好似一大块美玉。而令师兄的内脏却已经支离破碎,怕是很难复原了。我看,令师兄这病情,恐是活不过三天。姑娘,你回去准备准备后事。” 徐初瑶一听大惊,心内像是被千刀万剐,霎时就泪如雨下,“大夫,求求您。替我师兄再想想法子,让他多撑几天。” “生死有命,姑娘,请节哀。”见惯了生死,大夫只配合她长叹一声。 “求您了,大夫!大夫,求您了,救救他!”徐初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哀求,她从前在尧光山哪里经历过这些,她想过求助师门,但师门历来主张自主修炼,即使是遇到生命危险,也要求弟子自己化险为夷。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不停地求着大夫,泪光闪烁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大夫瞧着躺在那儿的本就是将死之人,多喝药也无益,但又见徐初瑶哭的撕心裂肺,也不忍破了她的希望。 故转身走到桌旁,提起笔安慰她道:“姑娘,别哭了。在下就暂且开一方药给你师兄试试,不过能不能奏效,就看这位小兄弟的造化了。”他思索甚久,犹犹豫豫地写下一张药方。 “谢谢,谢谢大夫!”徐初瑶顾不上擦自己的眼泪,连连道谢。所谓病急乱投医,前者白发老叟叮嘱不要乱用药一事,也叫她给忘了。 “姑娘,救命要紧,赶紧拿着这药方去抓药。”大夫将药方递给她,继续说着善意的谎话。 看着徐初瑶扶着路修远一步一步地走进前堂,那大夫转身走入医馆后院,脚步匆匆,脸上仁慈的笑容渐渐淡去。 “大侠,事都办好了。” 他躬身唯唯诺诺地走到院内的一座亭子里,向一个男子禀报巨细。那人头戴竹帽,一身黑衣,帽沿四周围着一圈黑布,以遮住他的相貌。 男子什么话也没说,手轻轻一转,变出一定金子,丢给他。大夫见了金子,好似猫见了老鼠一样,两眼闪着光,乐呵呵地恭维,“大侠,仙法盖世,功过千秋。”他贪婪地笑着,嘴斜到一边,倒像个痴呆的傻子。 “啪”只见那男子突然一个闪身,从背后将他打晕,伸手在那大夫的头顶几寸高的地方,轻轻做功,一股淡黄色的烟气从他的手心滋生出来,弥漫在那大夫的脑袋周围,不消片刻,男子收手,转瞬化作一道藤黄色的光,朝云霄之上飞去。而那大夫没了知觉,摔落在地上。 昏睡着的路修远,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世界一片空白,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人烟,更没有飞禽走兽。只有一条黄土小道弯弯绕绕地通向远处,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一直走在这条道上,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心里有种莫名的惊慌不安,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正前方出现一个石牌坊。 走近一步,见牌坊两边刻了一句话,黑色的字迹清晰明了,"人去红尘情未了,世间痴情谁知晓。" 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幻化出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只见远处山峰绝顶,云烟竞相争秀,悬崖峭壁之间有几道瀑布直泻下来。 路修远徐徐走进,但见山脚下有片绿林,林间松竹茂密,野花幽香扑鼻,群鸟欢鸣啼叫,溪水缓缓流淌为其应和,声如漱玉。 山间有条小道,曲折蜿蜒。小道旁立一石碑曰“思尘司”。 曲径通幽处,正当路修远要迈步前行时,忽地一声霹雳,将他的惊得身子猛地一震。 “轰隆”一声巨响,车轮不慎撞上路上较大的石块,路修远躺着的马车猛地颠了一波,杂乱的马蹄声将他的意识渐渐唤醒,刚刚的梦已忘得差不多了。 “水……”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几乎要被马车的行进声盖住。 “师兄!你终于醒了!”察觉到路修远醒来,徐初瑶停下了马车,慌慌张张将水喂入他的嘴里,不小心将几滴洒在了他的脸上。 路修远头上的胀痛慢慢缓解,“初瑶,你哭了。”他觉得脸上温热热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哭呢!”徐初瑶扭头克制住悲伤,随即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说着。 “初瑶,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此次下山历练,这或许就是我的一个劫。”他伸手擦拭着徐初瑶脸上的泪水,俨然像一个兄长在安慰妹妹。 路修远对自己还有没有来日并不清楚,只是见不得自己的小初瑶哭。 “我会度过的,我们才刚下山呢。” 徐初瑶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路修远,“师兄,我一定会找到青华仙子,让她为你疗伤。”她脸上一笑,过了这青平镇,就是青要山了。 “谢谢你,初瑶。”路修远挤出一笑,苍白的脸色略显生气。 “这儿,在这儿呢!妖精!休给老娘跑了。窝囊废,快把她绑过来呀!”黑店老板娘往小二的后脑勺哐当一击,而小二想想徐初瑶毫不费力地解开了绳索,半边脸一下一下地扯着,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 “小样儿……你怕什么……”老板娘朝他狠踹了一脚,恨其没出息至极,转脸又勾出一抹笑对着请来的帮手,“道长就是那妖精,你一定要为民除害啊!” 闻见车外的声响,徐初瑶心生烦躁,世间的人都是这样纠缠不清么,她好意饶过他们,却反被他们追的不放,“师兄,我去去就来。” 那黑店老板娘心里觊觎着徐初瑶那张漂亮的脸蛋,暗地琢磨着移花接木之法,要是将她的脸换到自己的脸上,从此她就再也不用受男人们的白眼。如此想着,她脸上不觉浮出阴险的笑容。 “对,对对对,你生的这般好模样,一定是只狐狸精。”小二吞吞吐吐,害怕地往后又缩了几步。 “休和她废话,本道今天就要除了她。”道士举起铜镜,向徐初瑶照去,嘴里咕噜咕噜念着咒文。 那镜子霎时间像一颗太阳似的,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直打在徐初瑶鹅黄的脸蛋上。 “臭道士,我说了我不是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ò ? ó?) ☆、求医 她抬袖遮住刺眼的光,纵身一跃,闪现到道士面前,一把扯下他手中的镜子,表情神气极了,“都说我不是妖精了,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不可能!”道士竖起二禅指,加快念咒语的速度,脸上微微冒出细细的汗珠。徐初瑶手里的铜镜骤然剧亮。 “咦~”她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将光照向道士,只见他印堂发黑,眉间晦气浓厚。她好心提醒道,“我看你晦气深得很,怕是有血光之灾,你还是赶紧去去晦气!”说完体贴地将铜镜塞回道士怀里。 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徐初瑶她莽撞遇上的道士只是个会些三脚猫骗人功夫的江湖混混。 “你!”道士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揣测徐初瑶的来历:这平常的小妖照了我的铜镜,必现原形,而他面前之人不仅不怕,还如戏耍玩物一样将铜镜随意给他塞了回来,这妖道行一定不浅,以我这点骗人的手段来对付,只怕是鸡蛋碰石头,不如先走为妙。 “妖孽,本道近来长途跋涉,还未准备好,下次一定取你小命。”他随意编了个理由就想溜。 “诶……道长……”掌柜拉长声音,伸手想要拦着他,没想到自己搬来的救兵竟如此软弱。人没捉住不说,还溜得如此之快,“不行,你不能走,你要是执意要走,就得把我的钱给我!假一赔十,你要是不能除妖,就给我赔钱。” “蠢女人快闪开,都是出来混的,别要钱不要命。”也不管那掌柜是个女人,道士朝她腿上就是一脚,清开去路。 “妖道,休走!”一人忽地从树林中跳出,拦住道士的去路。 “你……”那道士见又来一人,仓皇地向地上扔下一颗盾身丹,顿时周围尘土飞扬,烟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很难辨认出他的踪影。 “狗道士,骗得了一次,骗不了第二次了!”那人一剑向路边的荒草丛中挥去,顿时血贱青芜。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你!……”徐初瑶瞪大双眼指着那人。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杀人。 “啊……杀人了。”掌柜失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小二见势撒腿就跑。 “诶,你这个人怎么杀人啊。纵使他有千般错,你也不该杀人啊。”看着道士的尸体,徐初瑶又是心惊又是不解。 “哼。”没有理她,那人提剑便走,夕阳的余晖冷冷地投射在他身上,那红火的颜色说不出到底是冷还是热。 —————————————————— 越靠近青要山,路上的行人越多,这些人几乎大都是得病之人,面色枯黄,精神恍惚,行动皆有些缓慢。随时都有被黑白无常索命的可能。 徐初瑶停下马车,在路边买包子,寻问老板,“大哥,这路上这么多病人,是都要去青要山找青华仙子治病么。” “非也,非也。这青要山瘴气重,这病人上了山,不都被毒死了吗?这哪是治病啊?”老板学着读书人的语气,边装裹包子边答复她。 “既然不能上山治病,为何还有这么多病人在这?”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青要山余琴门的弟子,每五天就会下山为周围的百姓问诊治病。但却立了一条规矩:除余琴门弟子外,生人不得上山。曾经有人去青要山,在里面迷了路,无论怎么走,都会再回到山脚下,可真神了。”老板一笑,好像从未遇过这等事。 “那离下次余琴门弟子下山治病,还有几天呢?” “姑娘,你来的真不巧。昨天余琴门的弟子刚回山,离下次问诊还有四天呢。”老板遗憾地摇摇头。 “原来如此,谢谢大哥。”徐初瑶接过包子,面色随即就沉下来了,这一路赶来已经花掉了五天,而离下次问诊还有四天,师兄撑不到那么久了。 她暗暗捏了捏袖中青要山的地形图,只有硬闯了。 青要山山脚,闻泉石边,一从惊湍从石间泻下来,跳珠倒溅。迷雾沉绵,笼着百里杏林。杏花正开的盛,林间禽鸟寂静无声,冷冷清清,寒意深藏。 “师兄,坚持住,快到了。” 按照地图上所说,青要山,有迷雾,每两个时辰散开一次,不出半个时辰又生出。而想要进入青要山需先找到山脚下的闻泉石。在这之后,才以向东一里向北一里这样反复走十遍,否则两个时辰之后迷雾散去,又会回到了刚进山的地方。 “走过这杏林,便是余琴门所在之地了。”徐初瑶扶着路修远暗暗加快脚步。 这青要山原本没有杏林,是余琴门在这儿筚路蓝缕,正式落下脚后才生出的。别的学习药理的门派,都是收金治病,而这余琴门掌门效仿古人,不爱钱儿金儿这些个俗物,只独独终爱杏花。故余琴门弟子下山治病,分文不收,只要伤者以杏树想报,轻者一株,重者三五株不等。转眼几十年过去,便有了这百里杏林。 徐初瑶背着路修远,在这无际的杏林之中,艰难摸索。 “初瑶,等我好了,就带你去蜀地。书上说那里的千岩万壑奇秀无比,山峰连绵直上青霄,一点也不比咱们尧光山逊色。还有……”耳边响起师兄的声音。 “还有执夷,我一直想看的执夷。”她顿时笑了。 “对……”路修远淡淡一笑,伸出袖子为徐初瑶擦拭头上的汗水。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去做呢,我听哥哥说,这岳山城醉仙楼里的菜是最好吃的。竹园镇的糖葫芦一支比别家卖的多得多。灵音山的泉水可甜了,品之……” 不知不觉中,二人在山中越走越深。瘴气也越发的浓郁,遮挡住二人的视野。徐初瑶觉得自己的脚步轻飘飘地,好似踩在棉花里一样。 “师兄,我……”她红唇一动,笑着想说尽自己心中所有想到之处,却对自己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毫无察觉,而她的神智也已不清,早把救命这等事给忘了。此时的路修远,也微笑着昏死在她的肩上。 白雾中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丝丝红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儿。越往深走,这红色越鲜艳,变成了一团团,一片片。像一堆堆烈火在徐初瑶地眼中燃烧跳动。 路修远好似又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他抬脚迈进那个立着"思尘司"字样的石碑的绿林,顺着布满青苔的石路,走了许久,终于在几丛竹林间隐隐约约看见一处人家。 篱落周围,绿叶萧萧,竹枝随风飘动。一个中年男子摇着扇子从院内迎了出来。"不知贵客降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路修远抱剑,鞠躬回礼。那男子面额饱满,面容淡然,上面披头散发,且一身麻衣敝体,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气韵。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他只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小兄弟何必客气,既来到这里,便是有缘,请入寒舍吃一杯粗茶。"路修远被他邀进院内。 只见小院几许,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院中有一小小堰塘,水满其中,红蕖亭亭玉立,细细飘香。塘边树木枝繁叶茂,其下细草如毡。且其上又有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好不热闹。 院东有石亭,亭中一石桌,桌上茶水两杯,又有袅袅焚香,恬静淡雅,沁人心脾。路修远正异这夏花如何与春花同开时,男子殷勤邀他入座"请。" "多谢,前辈请!"二人更相推让,最后一同坐下。 此时屋内传来悠悠琴声,调美声曲,气韵长存。路修远耳根听得琴声,心内颇为舒畅。一盏香茶入口,消滞思,解尘烦,一时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此时,在梦境外的青要山里,传来了一个女子急促的声音。 “你别跑,朏朏!你别跑!”不远处,一个身着竹青色衣服的妙龄女子,快速地在林中穿梭,她正追着一只胖鼓鼓的猫。 那只叫朏朏的猫虽然胖,身手却很敏捷。它在林间上蹿下跳,忽而一跃而起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忽而撅起圆圆的屁股,猛地一跳到一棵树的树干上,动作麻利得嗖嗖嗖就爬到了树的最高处。 “你站住,朏朏!臭猫你给我停下来!” “喵喵喵~喵喵喵~”这只成了精的老猫,趾高气扬地唱着歌,有时甚至还故意停下来,伸出舌头洗洗老脸,再用爪子挠挠这儿挠挠那儿,悠闲地等着她追上来。 “哼,小丫头,论跑步,谁能跑的过本朏朏。”它骄傲地用爪子摸了摸鼻子。 “嗯~不一样的味道。好像……我的老天啊,朏朏我终于等到山里来人的一天了!”它兴奋地甩甩头,按耐不住激动,寻着味道在林间跳过来跳过去。 “喵喵喵~喵喵喵~” “你个臭猫,你等等我啊!”女子歇在一个树上无力地抱怨。她看着地面,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察觉出一丝异样。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执夷是熊猫 朏朏(kuku一声)这只肥猫就是我了 景色是化用的诗句,我就是写环境废 ╮(╯_╰)╭ ☆、求医 鬼草,叶如葵,叶、茎、花皆为红色,食之能忘忧,需用金器采取,否则碰之立即枯萎。她眼前的地上出现一团团不寻常的枯草,形状看起来恰似一个个鞋印。那女子心惊地看着这些脚印,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闯进余琴门,扰乱这儿的宁静。 女子寻着枯草地痕迹很快就看到了徐初瑶和路修远二人,以及那一只耐不住寂寞的老猫,它正趴在徐初瑶的肩上,一阵戏耍似的地乱抓,还不停欢快地哼着歌,“喵喵喵~喵喵喵~”不消几刻,便将她的衣服揉得皱皱巴巴的。 受惊的徐初瑶一下神智归位,猛地伸手抓向自己的后背的老猫,“你给我下来!”却不料肩上的猫用力一蹬,跳到杏树上去了。然后咧嘴“喵喵喵,喵喵喵”又叫唤了几声,躺在树上四肢朝天撒腿乐着。 彼时,一阵簌簌声自西南方向从背后袭来,徐初瑶暗感不对,扶着路修远快速向后转去,移步之间心中一惊。 只见远处白中泛红的瘴雾中,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个人影,分不清男女。那身形悠然若风,轻飘飘地站在那里,整个气氛诡异极了。 “你是谁?”她努力抑住心惊,下意识地就将身侧的剑举到身前,紧握剑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女子,暗暗留心,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你们又是谁?”雾中之人,突然闪现到徐初瑶面前,她脸上蒙着一块绣着杏花的白纱,双眸先是上下转动略略看了俩人的样子,然后又好奇地暼向二人定睛细细打量。 徐初瑶看到了她的眼神,保守向后退了几步,心都快冒上嗓子眼儿了,越发警惕地看着女子,“我……”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不该来这里。”女子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徐初瑶转目看着昏死的路修远,心下焦急。听到来者说不该来这里,就像是这山中之人。又想着要是来者就是余琴门的人,反激进冒犯了她,误了她师兄的命,忙道歉赔礼。“是小女子无礼,打扰了姐姐。不知姐姐是否是余琴门之人,我的师兄受人所伤,现在危在旦夕,我来这里是为他求医。只愿姐姐你能好心帮帮我,为我引个路。” “你们不该来这里。”女子将双眸转向路修远,随后轻轻拂袖,婀娜的身子向后转去,似乎不愿帮她。 她的话,让徐初瑶确信此人就是余琴门的人,当下决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姐姐,我来此地并无他意,只是为了求高人救救我师兄的命,求求你,为我引个路。”她忽地跪地,美目中含着泪,星星点点,觉得那只在树上躺着的老猫先动了情。 “喵喵喵~这丫头居然哭了。”朏朏转头看向脸蒙白纱的女子,胸腔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替着徐初瑶愤恨,“齐羽这个臭丫头竟然这么狠心,我余琴门之人,生来就应当就是救死扶伤。虽说青华这丫头有规矩,但是既然人家都闯进来破了规矩了,何不先救救。”它愤然跳到她的肩上,用爪子狠狠地啪了一下她的头。 “啊,死臭猫。”刚刚自己装出来的仙气全没了,齐羽双手齐下抓住它。却对上朏朏满含同情的双眼。齐羽暗中细细观察二人,心下乃想:“看样子不像是坏人,只是能走到这里,也非常人能所及。而且朏朏一向认人挺准的,就暂且帮他们一把。” “哎呀,好啦,好啦。”齐羽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初瑶,先是拒绝,“不是我不想帮你啦,是本门有规定,不让除本门以外的人进门。”她对上徐初瑶泪花花的眼,心内一软,态度渐渐松弛,语气也好了不少,“算了算了,虽说不能带进门,但我可以在这里帮你看看你师兄的病。” 她走进细看路修远,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师兄怎么病这么重?”她蹲下身子为他把脉,瘪了瘪嘴,“额……这伤……我无能为力。” 听到此话,一时间徐初瑶心力交瘁,万念俱寂,绝望到说不出话来。 余琴门,也无能为力吗?莫非这世界,真的只有青华仙子可以救师兄? “喵喵喵~喵喵喵~”朏朏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好似在嘲笑她的医术。 “臭猫,敢笑我!”齐羽急眼向它扔了颗石子,被它轻松躲过。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好人帮到底,去找师姐帮忙。”齐羽帮忙扶起路修远,“跟我来。” 齐羽一路上说着自己师姐医术之高明,肯定能治好她师兄的病,慢慢使徐初瑶悬着的心落下来,转悲为喜。 徐初瑶扶着路修远随着她向东走十里又向西走十里,东西各走了三个十里。渐渐地,沿途中的鬼草越来越密集,但迷雾却越来越稀薄。再继续多走了几里路,路上小道便渐渐没了。遥遥看见前面有一个山谷,放眼望去地上全是鬼草,红艳艳地一片,好像烈火在烧。天空在鬼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红色。有红色的蝴蝶扎堆似的在其间自在地飞舞。 “师兄!”徐初瑶突然欢笑起来。“这里有蝴蝶耶!”她似乎忘了路修远正处在弥留之际,竟放下肩上的人,满眼兴奋地追起了蝴蝶,不自觉就踩进了无边无垠的鬼草丛中,失了心智。 “别碰。”齐羽连忙抓住徐初瑶去接蝴蝶的右手,不慎将扶着的路修远滑落在地。她大声提醒,“那不是蝴蝶!”朏朏也跳上徐初瑶的肩,“喵喵喵,看来这丫头难敌鬼草之效啊。”伸爪猛地一拍她的头,徐初瑶随即打了个激灵,好似如梦初醒。迷茫地看着她僵在半空中的手臂,不解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动作,忽而又想起路修远,一看他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这不是蝴蝶,这是成熟的鬼草受日光长久照射,花瓣化为红絮,继而幻化出来的假象。”齐羽将徐初瑶往身边一拉,“不要去看远处的那些鬼草,气运丹田,减少呼吸的次数。这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鬼草的气味,闻多了便会迷失心智。”齐羽耐心地指导她如何避免再次失神。 “齐羽,你怎可带外人进入谷中?”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低怒的女音。 “鬼姑姑!”齐羽突然双眸严肃,朝着山谷的那一片鬼草欠身,解释着,“齐羽不是故意要带他们进来的,齐羽只是不想让一个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说着看向昏迷中的路修远。 远处茂密的鬼草丛中,慢慢现出一个着红色华服的婀娜女子,容华绝代,柳眉细腰,艳丽多姿,与这片片鬼草融合,“你可知道,余琴门之大忌就是带生人入山?”她嗔目质问。 “齐羽知道,可是姑姑,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救救这个人。”齐羽说着站到徐初瑶和路修远之前。 “此话是不错,可今日!今日却不行!”姑姑谨慎地打量着二人,提声说道,“此等来历不明之人,你怎知他们入山的居心?” “前辈求你发发慈悲心肠,救救我师兄。就让我进去。”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又被人阻拦,让徐初瑶急得语气都慌了几分。 齐羽相信他们只是普通人,不会做出什么上天害理之事,便道出前因后果,“姑姑,这位姑娘的师兄受了重伤,入青要山是要来寻人救命,我的医术浅薄,奈何不了他的伤势。又不忍心见他这般难受,便想去寻师姐来为他诊断医治。你又为何苦苦阻拦?” “齐羽,你年纪尚小,未经历过世间世事。你又怎知余琴门欢迎这等人物。你师父虽是好心肠,教你们绝世的医术,嘱咐你等姊妹常怀一颗普世救济之心。但你又后何曾见过,你师父让任何陌生人进过山门,你又何曾知晓她真正的脾性。”鬼姑姑苦口婆心地相劝,依旧不支持放两人进余琴门。 徐初瑶突然走出来,“前辈,你若是不信我,我徐初瑶削发向天发誓。”说着她拔出剑削断一缕秀丝,面相苍穹作势,"苍天在上,小女子徐初瑶发誓,我此次只为求人救师兄一命,别无他意,如若违背,愿遭雷霆之劫,暴毙而死。" 血红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徐初瑶的誓言在山谷中回荡,深刻人心。 "姑姑,不管你许不许可?我都执意要救他。"见此,齐羽扶起地上昏睡的路修远,径直朝着鬼草丛中走去。原先没有路的草丛,慢慢现出曲折的羊肠小道,直通向远去。三人顺着小道,在红霞的映衬下,徐徐走向山谷。 "罢了,罢了。你余琴门之事我不愿再管。"红衣女子拂袖而去,消失在草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朏朏老猫,喵喵喵~路修远你醒醒!男主不能太弱! ☆、求医 话说梦境中的路修远,正想问琴音的弹者是谁时。 那男子忽然发问,"想必,你也是来寻人的?" "寻人?"路修远不明其意,放下茶杯不解地看着他。 屋内琴声兀地戛然而止,让路修远有些怅然若失。 "呵呵,原来是我会错了阁下的来意。"男子从容一笑,喝了一口淡茶,"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必打扰了。"说着便是轻轻一挥手。 顷刻间那被唤作思尘司的地方化为乌有,又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和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