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节
,青年坐于窗边案前,认真抬笔注释与偶尔蹙眉思考的画面。 看着,抚着,回忆着,段尧司突然很想见见那人。 想见他,想确认他是否安好,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电子音自手机中传来,在浅馨的房间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卧室窗前,男人看着反光中自己打电话的倒影,缓缓垂下了手。 应楚非…… 紧紧攥着收拢的拳,思考着对方为他生活带来的所有不同,近半小时过去后,段尧司蓦地抬眼。 他要去找那个人,问清楚,问明白,哪怕弄的人尽皆知! 打定这个主意,男人转身准备离开,却不知怎么的,一个不小心脚竟绊到身侧坐椅。 旋转的坐椅一个一百八十度回转中,不查竟撞掉了一直安放于桌上的一个牛皮笔记本。 伴随着书页哗啦啦的声响,笔记本与夹在里的不少零星,全部掉落于房间的地毯之上。 虽然只是随意一瞥,但段尧司依旧的认出,那是几张剪报及一张照片。 看着地上的狼藉,段尧司并没有太多迟疑,躬身将笔记本拾起的同时,将散落在脚边的那张张泛着年轮时间的剪报与那张照片也一并拾起。 而在拾起东西,无意瞥到照片中人长相时,段尧司愣住了。 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他。 …… 【宿主,你会拒绝是因为你觉得那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或者段尧司的那席话其实是一时冲动为之,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你?还是……】 头等舱中,打算着飞往国外拍摄某广告,正闭目养神的褚景然,听着脑海中520号自那晚拒绝段尧司告白后,各种猜测的喋喋不休,不驳一言。 整个人真的因近段时间繁重的工作量,累的睡着了般。 520号见它说了半天,褚景然也未答话,在系统空间都快急冒烟了。 本来,它以为那晚后任务就完成了,却不想自家宿主竟将那送上门成功的任何给直接拒绝了,不仅如此,还光明正大的利用系统,签下了一大堆合约拍摄,更更更重要的是,这些拍摄全部都不在国内。 520号就算再傻,它也看的出来,褚景然这是明摆着在躲段尧司。 可就是因为看的出来,520号才更加不解了。 自家敬业负责,任务完成率100%的宿主,为什么要躲任务目标?如果说是虐,宿主不都是在完成任何的基础上虐的么?这次两者明显是弄混了顺序啊! 完全想不通这其中头卡的520号,万般不得已下,只能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了,可是…… 看了眼自家累睡着的宿主,520号无奈叹了口气。 宿主,所以说段尧司那天的告白是假的,对? 段尧司的告白是假的? 当然不是! 褚景然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出自男人的真心,不含丁点儿杂质。 虽然俩人之间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心动魄的海誓山盟,但中间所蕴藏的情深,却是丁点不输那种情感。 因为,对比起荷尔蒙突然飙升的井喷式浓烈,细水长流式的温情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只为细水长流的温情有着另一个更为人们熟知,却下意识忽略的名字——习惯。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充斥在你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不仅会不动声色的影响你的情绪,更会影响你每一步的行动,甚至是每一秒的思维。 当你习惯了这清冷的空间中,常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当你习惯了随手性做两份晚餐;当你习惯了空气中无时无刻充斥着另一个的味道;当你习惯了另一个人以一种特殊的身份存在于你的领地中后,它会成为一种自然,它会成为一种本能,它会成为你生活中再也割舍不开的一部份。 半年的时间中,褚景然在不动声色的为男人营造着习惯的氛围,小到相框摆设位置,大到饮食吃喝的味道,每一天,每一步都是一次印象的加深。 或许段尧司自己都未觉察到,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曾经极少碰的洋芋的味道,他已经习惯了回家后在未见人身影时,下意识两份晚餐的举动,他已经习惯了,抬头在清冷的空荡中寻找到另一抹身影的安心…… 而这就是整整半年多的时间中,褚景然不动声色的融入到男人生活中,方方面面的习惯与本能。 如此繁琐的行为,只是为了完全任务? 不…… 将所有一切都营造的那般美好的褚景然,如此费尽心力的做这么多,为的可不仅仅是完成任务这么简单。 或者说,从一开始时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在那次宴会上,在见到这个人后,他为的,就不再是完成任务了。 飞机上,正低头假装玩着游戏的少女脸上是一片的通红,整个人如喝醉了般。 她能不激动么,她今天竟然在飞机上偶遇男神了! 做贼似抬眼,她偷偷瞥向了不远处右前方正处于浅眠中的青年。 旦见闭眼青年唇角微扬,那分明是若花般的笑颜,却莫名带着令人心颤的薄凉肆意。 那一眼的恍惚中,身为潋流真爱粉的她,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一袭红衣潋流,剑染无数鲜血,赤足而来,背映滔天火光的震撼画面。 还有那句刻画着那一袭红衣男子,整个人生与信仰,书写着残酷与无力的话语。 生而为人,我只为复仇而存在…… 238.来自总裁的潜规则25 不对!这不是他! 一秒推翻方才结论的段尧司, 锐利的眸紧盯着照片中的那张脸。 从照片本身的材质与照片内男子的着装来看, 这应是多年前的旧照片, 只是很显然, 主人平常很是爱护它。 因为它不仅未有丝毫损坏, 两侧的边角与那张英俊的脸, 都因主人无数次无意识的轻抚,从而比其它处模糊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这种雾面似的模糊,才会令段尧司第一眼将之认错。 照片中男人的那张脸虽与他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但俩人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段尧司是锐利若膺般的沉稳,照片中男子却是自内而外透着贵族式的优雅。 而在看清男子周身那种令人好感大升的优雅气质后, 段尧司的瞳孔蓦地紧缩了一个度,那只抓着照片的手指,甚至将主人往日细心爱护,不舍得伤一分的照片边角抓变了形。 这……这是…… ‘小司, 来,’打扮优雅的贵妇人将闷着张小脸的小男孩子自地板上抱起,放坐到腿上,伸出保养的极好的手指, 指着自己道:‘叫妈妈。’ ‘……’高冷的完全不为所动。 试了好几遍后,女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头指着身侧的男人道:‘那小司叫爸爸。’ 小男孩抬了抬眼, 看清了男人, 紧接着在男人微显期待的视线中, 眼神缓缓下移。 一点一点,直至男人身边沙发上,那个正睁着大大黑葡萄似的眼睛,眸蕴无数期待,让人见之就好感大升的男孩身上。 他最喜欢这个人了。 张着嘴,连走路都还不会的他,磕磕绊绊的开口叫道:‘咯……咯……哥哥……’ 在认出照片上人的瞬间,段尧司的整颗心似于高空的突然坠落,整个人几乎有些踉跄的站不稳。 他是…… 他是…… 哥哥…… 怎么会……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似想证明这不过是某人拿错了照片,似想证明心底突然而来那个大胆的假设,似想抹去蕴满整个心房中的不安与忐忑。 若一个正在悬崖边行走的人,红着目的段尧司,猛的将视线移向了另一只手紧握着的剪报上。 那人不可能是段延谦,不可能! 然而…… 据新闻网得知最新消息,曾经地产大亨段氏今宣布转型,正式挂牌成立‘天娱文化传媒责任有限公司’段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段延谦出任CEO…… 财经采访中,天娱CEO段延谦直言未来十年,乃是娱乐圈飞跃性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十年…… 据爆料,天娱CEO段延谦昨晚于XX会所,夜会某神秘女性…… 一张张的剪报,无数的新闻,愈看段尧司大脑中那根弦就绷的愈紧,头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大胆猜测,伴随无数明晃晃的证据,一点点的占领他惊颤的心房。 终的,不停翻动的手指,翻到了最后一张剪报,也是最为模糊的一张剪报。 在那张剪报上,写着一个段尧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日期。 据新闻网得到的最新消息,天娱CEO段延谦于H国时间8月3日晚19:20分下班途中遇重大连环车祸,司机当场死亡,段延谦本人经全力抢救,却因伤势过重,于昨晚11点离世,年仅25岁…… 8月3日…… 这是段尧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日子。 那天,身处国外刚取得双学位的他,接到了来自H国医院的电话,打电话过来的护士只匆匆的说了一句话。 你哥段延谦出车祸了。 待段尧司扔下手头上所有的一切,第一时间去机场,买了连夜的票飞回国,赶到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带走曾经那种至亲离逝时的剥骨之痛,那种被埋于骨中的痛,经过时间的熏陶,好似更烈了,更重了。 重的竟在这刻,让红着目的段尧司,喘不过气。 一股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疼痛在心口,在脑海极速蔓延,顷刻占领他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手中的剪报与照片无力的在掌中系数滑下,像是只只被抛弃的枯叶。 猝然而落的照片背面朝上,也是直到这时,段尧司才看清,那张照片后,从一开始,就写着一句话。 熟悉而漂亮的字迹,真挚而直白的话语。 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别走,别离开我,喜欢你,喜欢你,延谦…… 延谦…… 段延谦…… 简单的三字,就若一把泛着冷意的尖刀,在段尧司最期待,最柔软,摒弃全世界后惟能安放下那小小一个人的心间,狠狠的扎下。 一刀又一刀中,直至那块神圣的天地中,彻底化为了鲜血淋漓的满目苍夷。 ‘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蓝丁香……’ ‘我学会了你最爱的洋芋……’ ‘你喜欢吃,我好开心……’ ‘我拍戏了,你会看的对吗……’ ‘别走……’ 日记本于手中掉落,闷响声中摔到了地毯之上。 卧室中,那个天娱所有人眼中拥有铁血手腕的段阎王,无数人眼中没有丁点人情味的段尧司,通红着目,看着那个熟悉到几乎刻进灵魂,相伴一生的名字,抬手捂着脸,大笑出了声。 人生中的第一次,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段尧司,明白什么叫悲哀进尘埃,什么又叫痛到极致。 那晚后,他的不解,他为那人找的各种借口,他方才还想不管不顾闹到人尽皆知的可笑行为,在看到那上一笔一划字迹,在真相被揭开的这刻,给了他一记大大的耳光。 段延谦,那个人喜欢的,竟然是段延谦。 他的兄长,十年前就因车祸离世的亲哥哥。 那次墓园雨中远远一瞥忧伤的迷惘。 酒会上,那人望着他的脸,明显的恍惚。 半年多来,无数菜色的变化,永远都带不走的那盘菜,就像曾经的母亲永远都会为那个人,做的那盘菜。 生病那次意识不清的不放手,那次紧攥的告白。 被拒绝后敛目的不清中,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的背影。 他一直自以为的喜欢,他一直自以为的两情相悦,他一直自我为那晚拒绝寻找的借口,在这句完整的告白中,在印入眼帘的字迹面前,在页页纸张面前,彻底分崩离析。 他爱的从不是他,他看的人从不是他,顿顿温馨的饭菜,不是为他而做,梦中的呓语,那句喜欢更不是对他而诉…… 那天,在被人紧紧抓住双手,在对方呓语着喜欢你三个字时,段尧司心中是何种升于云端的喜悦与满足,那么这刻,就是自云端跌落地狱的悲哀与痛苦。 那个人,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而自己,从来不在对方的眼中。 从来……都不在。 温热的泪自男人指缝中溢出,颗颗砸落于张张照片之上,将笔墨自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上晕开一层又一层。 嗒的掉落声中,日记本被泪渍浸湿,而那圈圈涤荡开的涟漪,却好似某种开启久藏于地底宝藏的钥匙,在咔嚓的不清脆响中,打开了某个潘多拉的魔盒。 大脑似有什么画面出现,那是……日记本,好多好多的日记本…… 可这刻的段尧司显然是没有那个好奇心,只是,他不主动找好奇,却不代表好奇不会不主动找他。 沉浸于自己世界中的段尧司,忽感一股极致的剧烈疼痛席卷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突如其来的疼痛,剧烈的像是颠覆粉碎他的整个精神世界。 这刹,意识,骨血,乃至灵魂都被无情的从里自外撕碎,从里自外被彻底湮灭。 每转一圈,都是扎于脑海,刻于心田,深携灵魂上最刻骨的凌迟。 一层一层,一圈一圈,不断的剥离,不断的重组,永无止境。 剧痛中,段尧司再次看到了方才的画面。 有一个人,他在不停的写着日记,无数的日记本累积在他手边,看的出来,他很在意它们,然而某天他愤怒的将它撕的粉碎,纷飞的满天纸屑中,哭的狼狈又不堪。 那是谁,那是谁,那个人……是谁? 不知为何,段尧司忽的有种冲动,想看清,想知道那人是谁的冲动,冥冥中他有一种直觉,他很熟悉那人。 可事实总与我们的想法与之相悖,他越想看清,他就越触不到那个答案,就像那注定是他永远无法追逐到的答案般。 就在无力慢慢占领整个心房,就在男人疲惫的即将放弃时,一封才拆的白色信件,似一尾彩蝶,自上而下,缓缓飘落于眼前。 那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话,可这刻的他却意外的没有去注意那中的话语,此时此刻的男人,全部的心神都被落款处的那个名字吸引。 而那三个字是:褚景然。 视线所触的三字的那刹,大到扑通不停跳动的心脏,小到毛细血管中最微弱的细胞,全身上下,所有的所有,全部停了下来。 像是全世界,一朝的沉寂。 下一秒,一种不明的情绪不管不顾的从胸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