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阴谋
翌日, 初晴如约来到景德公府, 被请进花厅里。没过多久, 薄轩走进来, 双眼熠熠生辉，望着初晴笑着说, “初晴,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初晴微笑着站起来，“上次一场都没玩完, 这次一定要玩的尽兴。”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花园，花园里可谓宾客云集，大约十几个青年男子三三两两，或挽弓, 或投壶，或下棋，好不热闹。初晴远远地见到慕辰风正和一个青年下棋，心里颇为意外。端午那天，南宫千羽也参加了击鞠赛，现在花园里却不见她的影子。 “出云公主到！” 随着小厮的一声传唱，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向初晴行礼。 初晴对众人道；“诸位免礼。” 薄轩朗声说；“大家请移步校场。”说完, 他对初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初晴的目光从慕辰风身上掠过, 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近日来，幕家屡遭变故，虽说幕皇后涉嫌的罪行与慕辰风无关, 幕淮远涉嫌贪污军饷及杀害慕淮安灭口等罪行，但他人并不在京城，朝廷派遣负责彻查的官吏是否抵达北疆尚不得知，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皇帝并没有罢免慕辰风的官职，可整个慕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慕辰风的处境也算十分危险了。 “发生么呆呢？”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薄轩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的脸孔，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一年前慕家军进入青城，对百姓秋毫不犯，就凭这点她对慕辰风就讨厌不起来。她想，过去慕家得势的时候，大概会有许多攀附权贵的人正想讨好慕辰风。而薄轩并不属于这类人，他不会因为权势去讨好别人，也不会因为朋友落难而主动疏远。 当然，她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薄轩，随便找了个话题；“南宫千羽没来了吗？” 薄轩有些诧异；“我没请南宫小姐，你和她很熟吗？” 初晴解释说；“之前见过几次，你给慕辰分下请柬了，毕竟是一起玩击鞠，我以为慕辰风应该带着她的，前天还有南宫千羽陪我作伴，今天至于我一个女子……” 话音落下，跟在她身后的紫凝问；“公主过一会要玩击鞠？” 初晴笑了笑，“是啊，我不能辜负薄公子的盛情邀请。” 紫凝郑重恳求道；“请公主允许奴婢和公主一起参加。” 初晴知道紫凝是想保护自己，对薄轩道；“我的丫鬟马术很好，让她和我一起参赛。” “你的丫鬟也会武功？”薄轩有些惊讶。 初晴说；“是啊，她的武功可能在我之上呢。” 薄轩不认为让丫鬟参赛有什么不妥，“这个当然没问题，比赛只看骑术，不分男女。” 这时，慕辰风走到初晴身边，嘴角微扬，英俊的脸上带着和风雅月般的微笑，“出云公主近来可好？” 初晴道；“我很好将军有空前来，怎么不带上南宫小姐？她的球技也好得很呢。” 慕辰风背脊笔直，漫不经心地说；“薄贤弟在请柬上并没让我带上她。” “这算是慕兄给我的欲加之罪了。”薄轩一脸无语，初晴意识到这个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 校场里，一切早已在薄轩的吩咐下准备就绪。比赛以三场定胜负，初晴决定参加最后一场。看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她将球赛的规则和紫凝说了一遍，又让紫凝看了一场比赛。 初晴看了一眼专注观赛的紫凝，目光转而变冷，低声说；“紫凝，你真的只是想保护我？” 紫凝似乎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差点跪下了，“公主认为这样的情形，奴婢真的不必上场吗？” 初晴叹了口气，“你没有别的心思就好。” 紫凝撇撇嘴，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您是奴婢的主子啊，没有主子的吩咐，奴婢可什么都不敢做。” 初晴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心想你要真完全听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第二场结束，两支球队各有胜负，第三场是决定全局的最后一战。初晴还在赛场上和慕辰风打了照面，比赛进行得十分顺利，初晴的球队虽然输了，但全场并没有令人尴尬的意外发生。 双方早已约定好，失败的球队请胜利的球队去最好的酒楼吃饭。那个前天让初晴请客的队友又跳出来，笑嘻嘻的问；“公主上次答应大家的事，不知今天能否兑现？” 薄轩翻了个白眼，“我看公主的球技比你小子强多了，让公主一个人承担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那青年笑了笑，说；“我可不是怪公主，只是公主身份最为尊贵，理应照顾兄弟们，公主说是不是？” 初晴笑道；“不错，大家若赏光，我愿意做东，请大家去天香阁畅饮。” 就这样，初晴又请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到天香阁吃了一顿。因为有女子在，众人将酒楼的美味佳肴点了个遍，却都不敢真的开怀畅饮。饭吃饱了，众人纷纷告辞。当房间里只剩下初晴，薄轩和慕辰风三人的时候，慕辰风来到初晴身边，“我有话对公主说。”言外之意就是请薄轩暂时回避。 他神色郑重，全无笑意，薄轩淡淡道；“你和公主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啊？” 初晴的心颤了颤，以为慕辰风是为了幕氏和容珏，不过，她还是对薄轩说；“薄轩，你先回去。” 薄轩本打算送初晴回府，虽然知道不能强行留下来，却也不会把初晴一个人留在这里，便说；“我去外面等你。”他说完，走了出去。 慕辰风将房门关上。他看着初晴，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半边脸笼罩在从窗外照进来的天光下，铁青的轮廓看起来异常冷峻而僵硬，和刚才在酒桌上与人谈笑风生的他判若两人。 初晴心底生出一丝寒意，却没有退缩，坦然与他对视。 他一字字字问；“公主真的不知我和南宫千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晴以为自己明白他眼底深藏的苦大仇深，却不想他会对她提起南宫千羽，难道她想错了？她的眼中露出一丝困惑，“慕将军，我不懂你的意思。” 慕辰风逼视着她，“你真的不知道，我和南宫千羽不可能成婚的，幕氏和南宫氏的联姻已经完了！” 初晴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为什么？是南宫千羽反悔了？”不过这名名额和她不相干，他为什么要这样质问她？ 慕辰风突然笑了，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解除婚约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娶她，我该感谢容御。不过慕家还是不会放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恶狠狠的意味。 初晴怔怔看着他，慕辰风的意思是，他和南宫千羽不能完婚和容御有关？她不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正要细问，慕辰风已经转身而去。 慕辰风推门而去，薄轩走进来，“初晴，”他大步来到床面前，“他没为难你？” 初晴摆摆手，“没事，他怎么敢为难我。” 薄轩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松了口气，神情还是有些困惑，“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该不会和幕皇后有关？”他微微皱眉，“我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初晴摇摇头，“不是因为幕皇后，他对我说，他和南宫千羽的婚约会取消。”如果两人的婚约真的取消，必然会在勋贵圈传开，她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妥。 薄轩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他娶不娶南宫千羽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先走。”初晴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边说边往外走。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行驶在饭回公主府的路上。 薄轩和初晴共乘一辆马车，此时的心情如同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忍不住追问道；“初晴，慕辰风除了告诉你他要取消婚约，还对你说什么了？” 初晴伸了个懒腰，心想容御和幕氏的博弈已经上升到了白昼化，薄轩毕竟是关心自己，她告诉薄轩也不会给容御到来麻烦。她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对薄轩说；“他还是很看重和南宫千羽的婚姻的，似乎是迫不得已，还说不会放过秦王，好像他和南宫千羽不能顺利完婚是秦王造成的，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薄轩叹了口气，定定看了她片刻，感觉自己的面颊越来越烫，从端午宫宴上见到她之后就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此时中语脱口而出；“初晴，你和我回白玉关。” 初晴吃惊的看着他，他的脸色微红，神情却十分认真，车内的光线很暗，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眸子，一时间心乱如麻。街上的喧嚣传入车里，他的呼吸确实清晰可闻，执着的等待着她的答复。她沉默片刻，低声说；“御哥哥大概不会答应的，等我们回到嵩山，我回去桐城找你的。” 少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双手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粗碰到她的手。他垂眸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亦变得有些沙哑；“初晴，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也许是从端午宫宴上的惊鸿一瞥，也许是两年前，他在秦王/府见她舞剑，她的样子就深深刻在他的心里。那天他问太后，他可不可以娶初晴为妻，太后没有反对，只要初晴愿意，皇帝便可以为他们赐婚，当时他的心里欢喜极了，每一根骨头仿佛都要飞起来。他听说过初晴曾当众拒绝过鲁国王子的求婚，心想感情的事绝不能强求。他坚信可以得到她的心，而此刻，她的拒绝竟将他的自信击的溃不成军。 初晴重新抬眸，亦认真地看着他，却慢慢将手抽出。“薄轩，我只将你当成朋友……” 薄轩扬起嘴角，努力的笑了笑，“如果我们只能做朋友，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是秦王吗？” 初晴沉默。 薄轩深深吸气，拍拍她的肩，让自己笑的更灿烂一些，“秦王，他什么都好，能配得上你，别看你傻乎乎的，眼光一点都不差。” 初晴也笑了，轻推了他一下，“你看起来比我更傻乎乎的，将来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薄轩谢绝了初晴的邀请，两个人在府外告别。 初晴回到公主府里，换了一身衣裳，心里一直想着慕辰风对她说的话，忍不住唤来紫凝，开门见山的问；“你知不知道，最近王爷对南宫小姐做过什么？” 紫凝被问的一头雾水，“奴婢一直跟着公主，王爷做了什么，奴婢完全不知道啊。” 初晴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过了几天，她被十公主请入宫中。十公主见到初晴，亲热地拉着她坐下，挥手屏退宫人，似乎是有什么秘密要急于和她分享。 “父皇取消了我和野利允赫的婚约，我终于可以不用嫁给那个登徒子了！” 初晴吃惊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简单地应了一声；“哦，那太好了。” 十公主眨眨眼睛，“你一点都不奇怪吗，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做？” 初晴没往深想，脱口道：“因为你不喜欢他，殷昭仪也舍不得你远嫁，陛下还是心疼你们的。” 十公主自嘲的笑了笑，“你太天真了，不到我和野利允赫的婚约被取消，南宫千羽大概也嫁不成慕辰风了。” 初晴诧异道:“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十公主道!“你还不知道，野利允赫现在在大理寺监牢里。就在端午深夜，野利允赫住的驿馆突然起火，救火的人发现，南宫千羽就在野利允赫的房里，南宫千羽衣衫不整，不知道多少个侍卫看到了，想瞒都瞒不住。” 初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终于明白，难怪慕辰风会对她说那些话。“南宫千羽怎么说？” “她和野利允赫都说自己是无辜，”十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谁会相信呢？” 初晴微微皱眉，“野利允赫也不承认？”南宫千羽和慕辰风虽然是家族联姻，可两人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而野利允赫若连最基本的尊重和情面都不给南宫千羽，南宫千羽将来的命运可想而知。是什么让南宫千羽甘心放弃和幕氏的婚姻，反而算计鲁国王子，甚至不惜以自毁名誉为代价？ 慕辰风认定是容御所为，可这件事和容御真的完全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