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缠绵
凌澈看身边人默默不语,以为说的这些明珠并不爱听,便笑道:“不知为何,竟说起这些。莫怕,即使失败,也定为你安排好后路。” 明珠低叹一声,“养在深闺,看到的也不过眼前那一点事。当时恨父亲,恨祖母,恨焦氏,也厌恶琳琅,一心想让她们受挫,我这心里才能高兴。如今出来一看,才知原来眼界太窄。当年受过一些苦,但比起这些百姓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当真不算什么。” 路上见过那么多人没有尊严的死去,为了一口饭可以出卖身体,可以卖儿卖女,可以家人反目…… 相比下来,明珠觉得自己所受委屈,好歹是锦衣华服上那么一点不足,当真不算大事。 凌澈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抚,“好在都过去了,他们也都得到报应。以后,定让你过舒心日子。”他知道明珠很不喜家人,却不太清楚里面缘由。也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她。 明珠笑,“如今看来,当真不值一提。何况他们人都死了,更不用计较。只希望,这乱世早些过去,大家能过上正常日子。” 当年只希望报仇,想人生痛快。这阵子,她眼界宽了许多,想要做的也更多。 饥饿面前,人性当真是经不起考验,好多场景,明珠都不敢再想。 最可怜可恨,一个男人为了半袋子粮食,卖了自家女儿,浑不管她日后命运。 明珠让人出手相救,也不过救得下一个,救不下千个万个。 好在,人世间也诸多美好。也有父母为了让孩子多活几日,用鲜血喂养。也有一家人到死也是互相支持,不离不弃。 明珠从凌澈怀里逃开,低头一笑,“当初是有些怕,如今反而不怕。这世道,是应该有人站出来造反。以后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往日只知道昏君可恶,以为不过是人品低劣,没想到做下这么大孽。” 即使他可能失败,她也不怕,大不了一同上黄泉路。 凌澈眼睛一亮,这是媳妇儿头一次向自己表明心意。趁着激动,将明珠重新抱入怀里,紧紧抱着,一辈子不想撒手。 明珠虽有些羞涩,却并未推离。凌澈为她做的一切,她都记着。 两人紧紧拥抱,把对方当做最亲密之人。 一路往西,面对大量流民,明珠唯有尽力施舍。只能力微薄,并不能有根本改变。 她这才知道,一个帝王所作所为,会对天下有太大影响。 若今上只是一个普通纨绔,即使爱好美色,喜好奢靡,轻视人命,造孽终究有限。 但若一个帝王如此,终会将所有百姓逼得没有活路。 小夏几个虽是奴婢,却从小未受过多大苦,一路上也是没有笑颜色。 “这么多流民饿死路边,为何当地官府就不管,为何皇上就不管?”小夏很是气愤。 银姑叹道:“连年天灾,又没有救助,百姓可不就只能饿死。听老人说过,百年前也有过大天灾,当时黄河泛滥,百万百姓成为要饭流民。最惨的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最后还不定死了多少。当时,皇上还在用黄金筑求仙台,一心想成神仙。” 众人沉默。如今这位皇上更是荒唐,只知道躺在女人怀里寻欢作乐,还大兴徭役,真是作死。 京城里,百官贵族也多是歌舞升平,平安喜乐,丝毫没将穷人死活放在心上。 明珠听她们说着这些,心中想着,但愿凌大哥能快一些将这天下恢复太平,让百姓少受折磨。 行到项阳,大军驻扎不再前行。 明珠从明安那里得知,不日就要和敌军相碰,大军休整几日便会有苦战。 明安虽小,这阵子却长进很大,行军布防学了很多。他原先只一心苦读诗书,想着科举入仕。这阵子受了刺激,觉得书生无用,唯有武力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想着自家弟弟前阵子还是个矮墩墩白胖子,这阵子却成了抽条的黑瘦子,明珠也不知该心疼,还是该欣慰。 “既然知道将有大战,你就老实些。你虽苦学功夫,毕竟时日太短,去了战场只有添乱的份。”虽不想打击弟弟,但明珠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了实话。 明安深觉女人见识太短,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太过麻烦。也不知姐夫怎么就脑子抽筋,喜欢上了女人。 不过大男人不好和姐姐计较,便敷衍点头,“知道知道。姐姐你若闲得慌,就给姐夫做几件衣服多好。姐夫天天一身黑,衣服没几件,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不过,姐夫就算天天那一套衣服,也比别人更显眼。脸,可真关键。 明珠见明安那样子,便知道这熊孩子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不经受点挫折,男孩子就永远长不大。 有一句弟弟说得倒也对,她好像是应该给凌大哥做几件衣服。做里衣好,还是外衫?里衣用白色就好,外衫,外衫用黑色? 天天一身玄衣,这人也不嫌单调,其实白色、红色也都很好,凌大哥那张脸配上这两色,一定有别样味道。 明珠想,凌大哥腰身挺瘦,弄一条宽带束着,定然更加挺拔。腿可真是长,下摆大一些,好方便迈步…… 凌澈进屋子时,便见到明珠脸上一抹红晕,脖颈耳朵都是红通通,如夏日晚霞般灿烂。 盯了好一会,见明珠脸色越来越红,凌澈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将大手放在她额头上,“怎如此烫人,可是天气太热中暑?虽是夏末,早晚有些凉意,但晌午也十分炎热,很该注意才是。” 说完,他就要吩咐人赶紧去请随军大夫过来。 明珠一把将大手抓住,“别去,我没事。”她能说自己是想得过多,羞得么? 这个男人的手,宽厚有力,给人安全感。握着握着,明珠脸又红了。 凌澈看明珠这样子,十分心急,便劝道:“生病了就需要看大夫,怎么能耍小性子。放心,有我在,汤药一定不苦。” 口对口喂汤药,明明就很甜。 明珠更是羞涩,“别,真没事,就是热的。你怎么这会过来?大战在即,定十分忙碌,不必日日来这里。” 这里虽是临时住所,但院落精美,吃食精细,当真样样周全。当初过得日子比如今奢华几倍,明珠只觉十分平常,如今看到百姓日子,她都觉自己太过奢侈。 凌澈见她果真脸色逐渐白皙,便也不好多问,笑道:“刚刚明安去我那里告状,说你看不起他。” 明珠一听这事,那里有工夫有那旖旎心思,“你可劝着他些。他年纪小,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本事天下第一。若当真打仗,他那点本事,哪里够看。” 凌澈笑,“好好好,你且放心。我当姐夫的,难不成还会坑自己小舅子。放心,仗且打不起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明珠惊奇,一路西下,虽未有大仗,小大小闹却有过不少。虽凌澈未和她多说,她也知收服了不少地盘和队伍。 如今到了和蜀王短兵相接之时,怎就突然消停下来。 凌澈看她疑惑,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逗趣,“我前几日就递上降表,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明珠嘴巴微张,“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要为天下百姓着想,要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怎一转眼就做出这样没有骨气之事!” 亏她还以为这人是救世济民大英雄,没想到是一个大怂包。 凌澈心里不免委屈,“原来你竟不相信我,我不过和你说笑,你竟然当真。看你这样不信任,非得罚你不可。” 说着,凌澈便欺身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吻了下去。 这女人,竟然如此看他,将他视为只会投降的懦夫,真是生气。 明珠被她抱在怀里,逃脱不掉,试着用绣鞋踢这人几脚。只不知道这人腿是什么做的,铁板似的硬,倒让她脚尖疼。 谁让技不如人,打又打不过,脸皮又厚不过,明珠只好妥协。 刚刚她还想着这人一身男人气息,忍不住脸红心跳,这会子当真亲吻上,越发身子软了下去。美男子当前,明珠也只能沦陷。 凌澈感受到小人儿身子变化,心中顾不上窃喜只留焦急。软娇娇,香喷喷美人儿在怀,凌澈忍不住本能上来,身体控制不住就发生变化。 明珠感受到那硬物又顶了上来,瞬间脑子清明,狠狠咬了凌澈舌尖嘴唇,才从中解脱出来。 心道,当真不能随便给男人甜头,指望他们是君子,痴心妄想。 凌澈虽懊恼不能过瘾,也不敢生气,笑嘻嘻道:“怎么又咬一口,上次就被人笑话是不是馋肉,咬了自己。只咬舌便是,何苦连嘴一块吃,多少给夫君留些面子。” 其实,上次小周几个见到他下嘴唇小出血,都贼兮兮贱兮兮交头接耳。凌澈功夫好,耳力足,自然知道那帮子家伙在说什么。 好在这些糙汉子还知道嫂子是主母,不敢说的过分。只偷偷猜测他这个大哥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才让人给咬了嘴唇。还有那过分的,笑话大哥太无能,白长了一张好看脸,白练了一身腱子肉,连嫂子都拿不下,简直给男人丢脸,将来还不定怎么怕媳妇。 看凌澈傻笑,明珠瞪他一眼,扭过身子不想理人。这种人,越理他越来劲,十分不老实。 七月正是项阳多雨季节,本该是最闲时候,因着战事在即,大家皆冒雨行事。 最令人头疼,朝廷也不知怎么突然抽风,竟派出一对人马前来慰问军情。 听说人马已经行到抚州,可见朝廷做出此昏招至少为一月之前。 明珠乃京城人士,雨自然是没有少见,但从未遇到过这种连日绵绵细雨,闷得人心里难受。 小夏抱怨,“要下就下个痛快,这样细雨真是像线缠绕脖子一般难受。这几日被褥都有些潮湿,还需日日睡前熏香才能干燥一些,当真是麻烦。” 银姑便笑,“这里还算好,不过就这几天。你是没呆过江宁,恨不得一两个月都是这种天气,那才是江南细雨惹人愁。不过,我们早都习惯,觉得也别有一番趣味。” “还是京城很好,云淡风轻,人也大气。咱们京城贵女,哪个不是爽朗率真,走几步都要喘口气歇歇,当真是讨厌。”小夏心情不好,难免就将一竿子江南女子给打翻。 这几日,也不知道项阳县令士绅怎么想的,时不时送女人上门,还个个妖娆多姿,很会撩人。 小夏几个最看不惯这个,恨不得亲手将那些人打出去。 有那个一两个女人还很是嚣张,竟然敢骂她是泼辣货。小夏哪里能忍,直接派人将女人扔出三里地去。 明珠大笑,“人家那叫娇弱病西施,男人就喜欢这个样子。”她也是很服这些女人就是,见了男人就满脸娇笑,同类之间却冷脸相对,不当戏子都是可惜。 小冬笑,“也不全是,姑爷就不喜欢那样的。” 不论别人怎么折腾,他们姑爷能守住本心就好。听说,如今项阳县令已经换人来做,可见姑爷心里有姑娘。 小夏点头,“对,只是,姑娘,要不你也学一下她们,至少要装一装温柔可人。” 前面刚嘲讽完那些女人,后脚就让姑娘学习,小夏叛变起来毫无心里障碍。 几人这里说笑,日子倒也过得去,只盼赶紧得胜,早日返回京城。 也不知小夏是不是乌鸦嘴,到了夜里,这雨当真是下了个痛快。 大雨疯狂般从天而降,裹着暴风拍打着窗户,再加电闪雷鸣,十分骇人。 明珠虽不怕风雨,但她极其害怕阵阵雷声,吩咐小冬赶紧将卷帘收起,将木窗放下。 今夜是小秋小冬当值,这两人深知姑娘所怕,将灯火全部点名,陪着姑娘描花样子。 “也不知他在做什么,这几日日夜不休,可别正碰上这鬼天气出门。”明珠忍不住担忧。 小秋小冬皆知这位“他”是谁,忍不住抿嘴笑道:“放心,外面人都说姑爷是铁打身子骨,厉害着呢,再加上在南边住了多年,哪里会怕这点雨。” “京城每年也有一两场大雨,只不过没有这样急,风也稍小些罢了。听当地几个丫头说,来一场这样大雨,这连绵阴雨才能彻底过去。且看,明儿定是一个好天气。”小秋安慰。 主仆三人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只盼天快些亮。虽关上窗子,但毕竟是纸糊的,总给人不安全感。哪里像京城明珠院子,主屋全是琉璃窗户,明亮舒服。 正这时,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吓得明珠差点将绘笔给扔了,一幅好好的海棠花给弄成了花脸样。 小秋小冬虽说话不多,但胆子不小,就上前问道:“外面何人,有事明天再说不迟。” 外面稍静片刻,一低沉声音响起,“是我。” 三人相视,听出这人是谁。 小冬用眼神请示明珠,待明珠点头,才将门打开。 两个丫头知道姑爷不是很喜欢人多,便悄声去收拾洗漱家什。这暴雨天气,就算有蓑衣也挡不住。 明珠忍不住埋怨,“什么要紧事,值得冒雨前来。看看你这衣衫,都湿了个透彻,也不怕着凉。” 话虽带着埋怨,语气却不自觉心疼,“赶紧到侧室洗漱一下。只可惜,也没个换洗衣服,这可如何是好。” 凌澈见明珠啰嗦,眼角眉梢全是笑,媳妇这是疼他。“要不,你找个被单,我批好了,当袍子穿就是。” 明珠也不多想,点头道:“也罢,总不能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衫。”说着便亲自去拿出一件青色月纹单子。 凌澈笑容更是明显,媳妇儿可真是呆。 他进了侧室,将怀里一个油纸包袱拿出,再用毛巾胡乱擦干身上。 包袱里正是一套夏日家常衣服,凌澈换上,外面再裹上那带着香气的被单,披着头发就出去了。 他还想着,这香味太浓,不是妹妹那甜甜的清香,可惜了。 明珠刚刚还不觉得什么,一见凌澈披头散发,光着脚丫披着被单,忍不住脸色瞬间通红。 她暗想,这被单披得应该很严实,可别春光乍泄。 凌澈见明珠害羞样子,便使坏,故意将被单松了一下,差点就要露出什么样子。 明珠捂脸转身,斥道:“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有事说事,说完快走。” 凌澈走进,靠近她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这两日老听明安抱怨天气不好,还说你最怕电闪雷鸣。看今夜雨这样疯狂,怕你害怕,来看一看。本想着你若睡了便不进来,却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便进来陪陪你。” 他本来要在外面亲眼见到行动成果,可看着鬼天气,难免就担心明珠妹妹,是以赶过来瞧瞧怎样。且连着好几日未曾相见,当真无比想念。 明珠心里一甜,却也不想让他得寸进尺,“我身边这么多丫头,哪里就用你来陪。这大雨天赶回来,也不怕着凉。等会喝点姜汤,赶紧回去休息。” 凌澈很是委屈,从后面抱住明珠撒娇,“你怎么这么狠心,这样大雨,受了一次罪,赶回去岂不是又受一次罪。连着两次,铁定会受凉。这几日事情正多,受凉还得继续忙,病且累,最后种下病根是小,仗若打败了,可是一辈子抱憾。” 说着说着,便抽泣鼻子,将脑袋靠在明珠背上。 明珠身子一紧,这男人,抱这么紧作甚。夜里衣衫单薄,当真连肌肤纹理都能感受到一般,没得让人发热。 明珠腰身一扭,想要逃脱,“别闹,那你待怎样?” 她这一动,正好碰到不该碰触之地,激得凌澈如醉酒一般,将她抱转过身,压在床上。 外面暴雨雷电,屋内一室清香。二人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从轻轻亲吻,到缠缠绕绕。凌澈将手伸进她里衣,慢慢摸索如白玉般明滑肌肤,腰背尚不解渴,大手向下继续游离。 明珠这一夜本就有些疲惫,脑子不那么清醒,再加上男se诱人,深深沦陷进去,身子早就软如温水。 只凌澈这一碰触,将她从痴迷中唤醒,被吓了一跳一般。从未想过,会和男子这样不知羞耻紧紧躺在一处。 明珠赶紧将大手握住,呜呜咽咽摇头,求他住手。凌澈一团火憋在那里,硬生生忍住不敢动作。只不能就此停手,若此时停手,他当真能憋成太监。 凌澈将大手撤回,紧紧抱住明珠腰部,只一味亲吻追逐香舌,生生将明珠弄得差点要死,才松开禁锢,让她离去。 明珠恨得将头蒙在被子里,深觉自己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丢脸之事。“赶快走,不然我可就喊人。” 凌澈嗤嗤笑道:“这里就我们两人,这大雨天气,你还能喊谁。”刚刚两个丫头早就避到另一处,没有近身伺候。 这可不能怪她们,姑娘留人,她们也不好明晃晃竖在这里不是。她们觉得,反正名分已定,姑娘也不能另嫁他人,不如好好留住姑爷的身心。 小丫头,见识可不少,并不觉得这样相处有什么不对。姑娘无依无靠,以后可不就全仗姑爷宠爱。 明珠闷闷气道:“不想见到你,要不你到西厢房休息一晚。” 凌澈将她从被子中拯救出来,笑道:“真是狠心,一再拒绝,也不怕相公以后不能人事。”说着,将明珠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几下,当小婴儿一般哄。 明珠挣扎,被凌澈吓唬,“别乱动,刚刚就是你乱扭擦起火来。好好躺着,你不愿意,我万不敢做那等事。” 这人,当真可气。不过明珠也不敢多动,静静躺着。 虽有些害羞,但屋子里有个男人,风雨雷电都不再让她害怕。 凌澈看她紧闭双眼,长长睫毛忽闪忽闪,烛光一照,更显修长,魅惑人心。 凌澈心叹,真是个小妖精,只能看吃不着,真是憋屈死人。真盼着早日登上那个位子,管他什么孝期,先将她抱进宫里再说。 凌澈轻轻吻了吻明珠睫毛,一寸一寸打量她的模样。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迷人,无一不诱惑,天下哪里还有比明珠妹妹更好的女子。 明珠虽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他的打量,脸又慢慢红了上来。 “明明害羞,还要强,赶紧睁开眼来说说话多好。”凌澈笑话他。 明珠睁开双眼,狠狠瞪了他一下,咬紧嘴唇不说话。 看贝齿红唇,凌澈头脑又是一冲,深深呼吸几下,才缓了过来。 这一夜,当真是好受不了。凌澈深觉自作自受,非得来找虐。这甜甜蜜桃,什么时候才能摘了哟。 “不说话是,那我可就脱了歇息啦。”说着,凌澈便解开床单,慢慢往下脱。 明珠早已忘了这茬,看他这动作,赶紧捉住他大手,“别这样,让不让人活。”她鼻子有些热,头脑有些晕,还没做好看人酮体准备,简直会死。 凌澈大笑,将床单解下,“小傻瓜,想什么呢。若里面没有衣服,刚才那样滚,早就外露了。” 床单虽大,但披在他身上也不过刚刚裹住,一动自然就会露出里衣。只明珠忙着羞涩,哪里会注意到这个。 明珠被耍很是生气,想要踹他几下,无奈又被他困住,只能在他怀里安分呆着。 这人虽讨厌,怀抱却很温暖,明珠过了片刻竟然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人安静睡姿,凌澈却当真是心内如十八罗汉同时打斗,实在是斗争激烈。 这一夜,哪里能眠。管他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先抱了媳妇再说。 第二日,明珠睡了一个大懒觉。等洗漱装扮好,已经日上竿头。 “昨夜雨那样大,今天竟如此晴朗,也是稀奇。也不知雨何时停歇?”明珠问道。 银姑笑,“今儿早上刚停,姑娘昨夜歇息可好?” 明珠不想理这人,一醒来就看着几人眼角带笑,当她不知道呢。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至于见男人在她屋子里过一夜,就跟过年一样高兴。 想到这里,她脸色又一红。想自己心也真大,竟然睡得极好,也不知道他何时离开。 “外面怎么这样热闹,可是有什么事?”明珠转移心思。 小夏回道:“大雨将树叶打下好些,整个院子也有些乱糟糟,下人们正在收拾呢。” 平日,这院子并不允许外人随意走动。进来洒扫的也很是小心,早来早走,且轻手轻脚。 只昨夜暴雨倾盆,院子需要彻底收拾一番,这才有些响动。 明珠让人打开窗户,卷起纱帘,坐在榻边看着窗外人们忙碌。 “大雨过后,也不知百姓过得怎样,有没有住处,有没有吃食。每年咱们庄子都要修缮,不然一场雨就容易漏了,这里更是如此。”明珠问银姑。 银姑便笑,“自从姑爷进城,这十几日忙着安抚百姓,做了很多实在事儿,您且放心。今天我还打听过,许多屋子受损,但也并不严重,这会子官兵们正在外帮忙。至于吃食,一直施舍稀粥,还能勉强度日。” 明珠点头,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天灾**,哪里粮食都不多,只能喝些稀粥了。好在今年时节还算好,秋后应该多少有些收成。” “听说姑爷正在和大户商量,会拿出一些救济百姓。等过了这阵子,再安置流民回乡,好好开垦种地才是正经事。”银姑这样说。 其实她知道,姑爷哪里是商量,直接就是让人请大户喝茶,不说出个准数,就一直喝下去,连厕所都不给人上。这谁受得了,只好怪怪交出粮食。 也不能怪姑爷出阴招,实在是这些大户们鱼肉乡里,为富不仁。不给点厉害,还以为能躲过去。 那些人也是,有那心思上贡女人和珠宝,还不如做点实事,这样还能让姑爷高看一眼。 明珠也带人出去走走,享受一番雨后清新空气。走到后花园,便看到几个人匆匆往前院跑去。 明珠给银姑一个眼色,想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凌澈管理手下严格,下人们平日走路比猫还轻,轻易不敢这样匆忙。 银姑出去一刻钟,便赶了回来。犹豫片刻,才开口,“姑娘,出了大事,昨夜暴雨,京城官船被淹没在长江之上,百十人无一生还。” 众人微怔,这也太惨。 明珠点头表示知道,心中却想,虽死人不是好事。但京中来人,对凌澈这边并无好处,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请人将尸体打捞归还就是了。 不是她心狠,只是谁不向着自家人。 小夏感慨,“这些人也是,知道有雨,还非得过来,这不是急着投胎么。据说官船能承受暴风,怎么就完全沉没了?” 银姑解释,“官船虽结实,也要看多大风。听人说,估计是遇上鬼打船了。” 她便解释何为鬼打船。江上生活久了的都知道,有时候即使风雨不大,但也可能瞬间来一股邪风,将船彻底掀翻。是以,若是当地人,定不敢这种天气还呆在江上。 “倒霉哦。”小夏感慨。 明珠见银姑脸色,便觉她话未说完,便问,“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只京城来人翻船,应不至于有这么大动静。这年头,四处造反,百姓对官可没有那样敬怕,估计还很乐意看他们死。 银姑这才开口,“今儿在船沉没地方,露出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大昌忘,凌氏兴。” 这也忒直接,明珠心道。 明珠摆手让众人退下,只留银姑在身边。“可是他让人做的?”这人也太大胆,就不能委婉一些? 银姑也不确定,“这阵子一心只跟着您了,并未参与那边事情。不过,估计多多少少有点关系。”不是有点,九成九就是了。 有田鸣那个不要脸的大鸟在,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人神神道道,最会装神弄鬼。 田鸣此时正在发愁,“我真没想弄死他们,又没有多大仇,最多他们到了关起来就是。谁知道昨天他们非得往那里边闯,一群短命鬼。” 小周哈哈笑,“大鸟哥,能耐啊你,咋算到昨夜有那一场风暴?他们都是北边人,估计是想着早日到达这里交差,这谁知道。” 人都死光光了,谁能知道他们为何非得雨天赶路。 田鸣回道:“算的也没那么准,这不准备了好些兄弟以防万一。想着要是不起大风浪,便让人从底下直接拖起来的。谁能料到,竟然让那船给拖起来了。” 众人惊叹,老天也帮咱们那。 项阳城周边全部传遍这事,“大昌亡,凌氏兴”这话被乞丐和小儿传遍大街小巷,直唱到京城里去。 蜀王那边吓破了胆子,心道一个东海大王就够了,又出来个姓凌的,日子可怎么是好。 不过他私心里也盼着东海和姓凌的能对上,打起仗来,说不定他就有机会逃脱。 这些日子,虽给吃给喝,但王妃小妾孩子们一概见不到,连个侍女都不给留着伺候,当真生不如死。 蜀王这阵子都开始盯着小太监屁股瞧了,要不是觉得有些脏,估计都能直接上了。 那些小太监战战兢兢,一个劲儿向东海手下人卖信息,将知道的有关蜀王和京城的消息,一点不留全都说了。 这些人虽卑微,但知道私底下烂事不少。 东海这里传给小周的人,小周又说给主子。本来当做笑话,可让田鸣一知道,便又来了坏点子。 现在,从项阳开始往大江南北扩散,很快大昌百姓就知道皇家藏在裤裆里那点事情了。 皇上只所以为正统,因其是太后嫡子。但现在大家都知,他生母是一宫女,还是太后贴身宫女。 这也不是大事,宫女上位成皇后的不止一二,成不了主子替主子生孩子的更是不知凡几。 问题是,先皇不能生育!这孩子哪里来的。 为何今上顺利继位,因为他是唯一的孩子。先皇别说庶子,连个公主都没生出来。偏偏太后当年生出今上来,很值得怀疑。 还有先皇时期御医亲身出来作证,先皇压根不能人道,三宫六院全是摆设。先皇死后,太医院御医几乎全部被杀,就是为了掩盖这一内幕。 哦,为何还有御医出来,因为他提前因病告老还乡,这才逃过一劫。 蜀王出来作证,当时太后身边一个宫女,连续两年在太后娘家侍奉老夫人。后来回宫不久,太后便怀孕,且生出了皇子。 这种巧合,如今看来全是阴谋。皇上乃是太后娘家安医侯府的子嗣,并非皇家正统。 天下哗然,皇上厉害不明,是个野孩子。 本来就群雄造反,这下可好,更有借口。既然不是正统,那大家推翻也是替先皇报仇。 一个男人,还是皇上,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真真能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掐死今上。 众人也不管这些流言中多少虚假,多少漏洞,只按自己想法以讹传讹。 明珠听到这些消息时,深感老百姓对皇上有多厌恶,连这么假的事情也信。 要知道,先皇虽不算明君,但也是不是多昏庸无能,怎么可能让人随意冒充子嗣。 里边即使有内情,即使先皇真生不出孩子,这个孩子也决不可能出自安义侯府,最多是从皇室抱养来的。 再者,定国公府这些老牌世家都没听到这类流言蜚语,多半皇上当真是先皇亲生。 最让人吃惊,蜀王那边竟然主动向凌澈投诚。 “蜀王疯了不成?他手下几十万大军,且屡战屡胜,作甚要这么痛快降了你?”明珠问身边人。 如今凌澈只要在城内,必定日日来报道一次。二人经过雨夜相拥而眠,相处起来自在不少。 是以,明珠问话便不用遮掩。 凌澈笑,“你猜?” 明珠白他一眼,“总不至于蜀王为你倾倒,只为讨你欢心。” 凌澈大笑,将她圈进怀里,头碰头道:“反了天了,这样笑话自家夫君。妹妹若是为我倾倒,我现在就滚到你身边任你欺负。” 明珠推开这人,“说正经事呢。” “咱们两人之事最正经不过,关系到子孙万代。”看明珠脸红,凌澈很有成就感。 “好了,不逗你玩,蜀王早就不是主宰之人,真正做主的是东海。你应该见过,当年京城小乱那次,他也跟着。”凌澈坦白。 明珠心道果真如此,这厮在她这里没一刻正经时候,全是嬉皮笑脸。到了外面,就各样能干。 “那几十万人,也都是你的人?”明珠问,如果这样,挥师进军京城指日可待。 凌澈摇头笑,“哪里有这样多,全是吹牛皮,不过十万人罢了。加上项阳这边,总共不到二十万人马。再多了,也养不起。” 这还不多,朝廷如今也没多少兵马,能上战场的更是无几。 且不说三舅舅手中掌握多少。即使舅舅不出兵帮忙,只旁观不添乱,便也能将京城给拿下。 他们这里日子甚好,京城却乱成一锅。如今慰问凌澈军队的官员全部死掉不说,还各种流言四起。 镇国公府如今如火上蚂蚁,战战兢兢,就怕皇上一个生气,将他们全府给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