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七十年代村花（十一）
随着林牧考上清华的消息传来, 整个溧水村都沸腾了！ 就像村民们对于知识分子天然的崇拜心理，在大家眼里, 北大清华这样的国家首屈一指的学府, 那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大家纷纷对林牧和季梨送上了恭喜和祝福。 在拿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林牧当场就向所有人说，要带着季梨一块儿回去的事，并且请求陈婆子他们都同意的事，溧水村所有的村民也都觉得这是个不忘本的青年！ 大家也是这时候才真的相信, 陈婆子这是真给梨子找了个依靠。 这里面, 要数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懊恼于没能给季梨找个高门大户的陈婆子了。 不过, 她对于林牧唯一不满的家世问题，在林牧考上名牌大学后, 也随之迎刃而解了。 现在谁不羡慕她眼光好，会挑女婿，那是可是潜力巨大的青年，未来有着令人艳羡的前途…… 就像两年多前, 林牧下乡来溧水村的时候那样，这一回，他也大包小包地拎着上了季青叶的拖拉机, 从县里乘火车，一路到B市。 不同的是, 这一回, 他带着他的媳妇一起, 也不像在来溧水村的路上，对前途一面暗淡和茫然，他这次却是斗志昂然，意气风发的。 林牧带着季梨，去了他爸给他留下的那套房子。 房子已经许多年没有人住了，连上面的锁都是锈迹斑斑。 打开门，一股灰尘从门上扑簌簌地往下掉，屋子里也是，随着大门的敞开，扬起了一股浓浓的灰尘。 这是座格局很简单的四合院，不大，但是绝对能住下一家三代同堂。 只给他们两人住倒显得空旷，有些浪费了。 季梨还挺开心，毕竟以后是自己的家了，挽起袖子就准备干活：“你爸劳动改造二十年，终于能回来了，咱们一家算是齐齐整整的，快打扫，给你爸一个干净舒适的家。” 她把扫把直接丢给林牧，自己洗干净抹布开始先擦起门窗来。 林牧：“……” 他已经习惯每次打扫她都会捎上他了，也并没有拒绝。 季梨能够毫无负担、也没什么歧视地接纳他的爸爸，林牧也是很高兴的。 他爸是留洋归来，在大学任教授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抓走了。 这二十年来，他也没什么机会去见一见他爸，尤其他妈在他爸去劳动改造后就忙不迭地办了离婚，很快又跟钢铁厂的工人结婚。 在当时，他爸那种情况，可以说是成分不好，人家说起被带走劳动改造，看他们家的眼光就充满了异样，反倒是农民工人才不会受到歧视，所以他妈改嫁本来无可厚非，就是他爸都不能说她什么…… 可这事放在林牧的亲身经历上，却绝地是无法释怀的。 他被他妈带去新家，那本来就不是他的家，他自然无法融入。 然后他妈也很快就跟继父接二连三地有了孩子，于是他的地位更是退到一射之地。 那个新家，早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高中一毕业，他就主动请缨下乡的原因。 能远离那个令他窒息的家也是好的，他的未来，由他自己创造！ 他并不后悔下乡到溧水村。 尽管每天都很辛苦，可他心里却由衷地轻松起来。 更何况，他还娶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媳妇。 季梨抬起头，就看到他一脸的傻笑，抬手就把一块抹布盖到了他脸上。 “快，去把抹布洗一洗！。” 林牧：“……” 他媳妇就是有时候调皮了点！ ———————————————————————————————————— 姚小萍后来也考上了北大。 她十分庆幸上辈子刚才加高考才一年多的的功夫，再加上穿越后就知道，不出两三年，绝对会恢复高考，所以课本时常带在身边拣起来看，导致她比绝大多数知青要走运得考入了名牌大学。 这样的大学，要是在上辈子她绝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可在这辈子，在全国都陷入对知识分子的需求、以及对学子的渴求的全新的国家里，她却顺利地搭上了这辆早班车！ 上了大学后，她把更多的时间都花费在学业上。 虽然也有想起过林牧，但现在回想关于林牧的一切，却都像是书中一样，按部就班……却跟她毫无关系。 后来，她忍不住偷偷去清华大学找林牧。 刚好看到带着个两岁大小的男孩的季梨，和林牧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 季梨还是跟以前一样…… 不，她比那时候更漂亮了！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红色的格子裙，脚上一双黑皮鞋，以前的长发已经剪了，短到下颔处，露出细长的脖子，又青春又时髦，好看极了。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白衬衣黑长裤，长得格外帅气，路过他们身边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 他们两人就像是天生一对，站在人群中就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姚小萍看后就回去了，越发把心思花在学业上。 直到多年后，再回过头来想想当年，觉得真像是一场梦啊。 下乡到溧水村发生的事，在溧水村认识的林牧、季梨…… 这一切，都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又捐了一所学校的富豪，和他那几十年如一日依旧美貌如初的妻子季梨，她都要忍不住回忆一遍。 【虽然差强人意，不过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系统又跳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季梨却把书翻到尾页，直接看结果。 林牧后来把他父亲接回了家。 劳动改造二十年，能让林父记住的，却是荒凉和偏僻。 那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别说见儿子了，任何亲人都是见不到到的。 他只能看着手上仍然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的照片，在深夜独自一人默默流泪。 现在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那个年代的创伤。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一辈子。 林父运气好，熬了二十年啊，终于熬到见到了他儿子，还有享福的机会。 随着历史的进程，那些“监狱”也渐渐消失了，但曾经生活战斗过的人们，甚至被像林父这样“改造好”的人，也留下了不少的感慨。 不过，眼下对于林父来说，摆在眼前的就是含饴弄孙的幸福生活。 林母曾经来找过他们。 尤其在看到林家越过越好，那院子依旧宽敞明亮、干干净净，儿子清华毕业，有了事业体制单位，却半途毅然下海经商，非但没有失败落魄，反倒越来越发达，日子也越过越好的时候，反观她自己…… 丈夫依旧只是钢铁厂的普通工人，甚至听说许多钢铁厂已经纷纷倒闭，而他的单位也岌岌可危，随时有下岗的风险。 她改嫁后生了一儿一女，她把所有的希望和爱都给予了这一儿一女身上，到头来，却忽视了她那个已经是人中龙凤的儿子。 季梨抬头就看到大门口，一脸局促的女人。 她不过四十多徐的年纪，可看起来起码五十多岁，两鬓斑白，脸上是常年缺少欢笑的木然。 哄着儿子给妹妹推秋千，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到女人的面前。 “亓阿姨，您来了啊，进来坐坐。” 林牧的生母姓名亓，所以她便也这样称呼她。 她看到林母只是摆摆手，死活不肯进来的时候，体谅地点点头，知道她对于这个院子的局促和恐慌，只好道：“爸和林牧都不在，您要是有事，留个电话或者口信，我替您告诉他们。” 林母家现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处境，哪装得起电话？ 闻言，她也只呐呐地说不出话。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她干什么来了…… 她就是想看一看林牧和林父，也不知道她想看他们过得好还是不好。 可在看到他们一家子过得幸福和乐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从心底开始发酸。 当年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在当时，谁都不会说她做的选择是错的，毕竟是那样的环境下…… 到了现在，她都说不出“后悔“这个词。 但至于她后不后悔，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季梨叹了口气。 转身回了趟屋子。 四合院的庭院里，是典型的中式风格。 从林母这个角度看，就看到一片苍翠欲滴，还铺了地板，显得十分干净又上档次。 秋千架下，男孩和女孩玩得很开心，嬉笑的模样是一派的天真。 这俩小孩兴许是营养好，白白胖胖的，特别招人喜欢。 男孩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女孩穿的是鹅黄色的短袖和一条洁白的裙子，打扮得干净又漂亮，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孩子。 就算仅仅只是在这样的小孩面前，她都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哪还有脸告诉他们，她是他们的奶奶呢？ 不一会儿，年轻女子踩着高跟鞋又出来了。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信封，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亓阿姨来一趟，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您既然不进来坐坐，那我也不多留您了，这些您拿回去，给家里买点水果添点零食也是好的。” 她听到对方这样说。 林母心里闪过一丝难堪。 她就像是穷亲戚来打了秋风似的……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她，越发觉得脸红。 可她却狠不下心拒绝。 信封里有些现金，不会很多，却足够他们一家四口过上好几个月的好日子。 林母过来的事，季梨当天晚上在餐桌上就说了。 林牧神色在听到林母的时候，是一贯的冷淡，就连林父最多也就唏嘘一下，很快就放下了。 对于他们全家来说，关于林母的一切，都只是过往，甚至比普通的亲戚还不如…… 经过这一次的难堪，林母再也不敢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