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场连绵几天的秋雨过去，M市毫无过渡的，正式进入了——初冬！ 手机“嗡嗡”响起的时候，应婕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她瞄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八点四十，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只剩二十分钟，匆忙点开顾白发来的微信。 顾白：在你们宿舍楼下。 应婕登时跳下床，编辑信息回复：不好意思，睡过头了，等我五分钟。 似乎在意料之中，顾白唇角微微一扯，想让她不用着急，却又怕他的信息让女孩更加匆忙，便选择不再回复。 顾白笑的时候，正好有女生从宿舍楼出来，只觉得萧瑟冷清的早晨多了一抹春色，以至于走开很远，仍不舍地频频回头观望。 应婕把手机一丢，蹑手蹑脚地走进浴室里，快速地进行了一番洗漱，随后套了件黑色卫衣，拿起手机和背包便出门。 打开宿舍大门的时候，冷风一时间灌了进来，应婕下意识一缩，微微眯着眼，接着便瞧见了立在树下的两道身影。 男生穿着白色连帽卫衣，双手揣在身前的袋鼠兜中，黑色运动长裤，一双耐克的运动鞋，慵慵懒懒地站在那。 他身侧同样高挑的身形，白色衬衫外套了件藏青色的针织背心，莫名带着一股书卷气。 应婕瞧见那人咧开笑，脸颊旁缀着酒窝，大着嗓门朝她挥手：“瞌睡虫！” “……”应婕觉得方才进出的人都侧首瞧了她一眼，当即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什么书卷气，全是痞气！她选择性忽视魏黛山，走到顾白身侧，笑了起来：“早上好，白白。” 她此刻微微皱着的小脸，搭上清澈细糯的嗓音，像极了小奶猫，柔软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他心头。 “早上好，”顾白手从袋鼠兜里伸出来，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应婕跟前：“这个给你。” 应婕接过豆奶，温热的触感，分不清是它本身的，还是顾白掌心的余温，她拽在手里，低道了声“谢谢。” “你就只看得见小白吗？”魏黛山不死心地在应婕跟前晃晃手：“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招呼都不打，合适吗？” “……”应婕仍旧保持着不太难看的笑，“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 “瞧你这话说的，”魏黛山搭着顾白的肩，笑嘻嘻地答：“我来帮忙啊，小白没跟你说嘛？我以前也算半个艺术生。” “呵呵，”应婕低笑了声，摇头道：“看不出来。” 应婕忽而想到什么，往宿舍楼望过去，“李薇还没来吗？” 魏黛山瞥了眼顾白，随口应道：“她给顾白发了消息，说已经到教室了。” “这样啊，”应婕将吸管插进瓶中，看了眼时间，率先迈开步子，“我们也快走，来不及了。” 应婕抖了抖已经见底的豆奶瓶子，随手将它丢进垃圾桶中，便快步跟上前面的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学楼，到主教室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正好。 李薇正蹲在地上整理海报纸，因为纸张本身规格有限，校庆海报规格要求又大，只能将几张海报纸粘合起来，透明胶撕扯开的“滋啦”声在安静的教室中突兀响起。 应婕率先越过顾白和魏黛山，蹲在李薇身侧，伸手按住了海报的接缝处。 李薇拉着胶带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来人，正好对上她笑盈盈的眸，带着星辰照进眼中，稍稍安抚了几分不耐的焦灼。 “你怎么不等我们呢。”应洁轻轻碰了下李薇的肩侧，语调娇俏：“你今天可是总指挥，粘海报纸这种小事让我们来呗。” 李薇怔愣了下，才回首看向站在后方的顾白和魏黛山，视线不小心对上顾白略带清冷的视线，便急急撇开，而后点头低声说：“那好，我先整理下颜料。” 海报纸黏好的时候，平铺在教室后方不大的空地上，只剩左右两侧能站下人，要进行后边的工作，显然是不行。 应婕微微歪着脑袋站在一侧，指着地上的海报：“难道我们一会要趴在上面吗？” “我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你趴一个我看看。”魏黛山逮着机会便揶揄了声，“你告诉我，你平时考试成绩那么好，是不是都作弊？还是你们学霸的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啊。” “魏黛山你够了哦！”应婕觉得头上有火，生气的瞪了眼他，魏黛山笑嘻嘻地，还想说些什么，感受到自后背而来的凉凉感，当即噤声。 顾白环视了教室一周，做了决定：“把桌椅挪一下，几张桌子拼在一起。” “行啊。”魏黛山应了声，随手拖开一张桌子，刺耳的摩擦声，连走廊外都听得见。 应婕忙瞥了眼对面的教室，道：“魏黛山，你轻点，别人还在上课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魏黛山没来得及收住手，已然又制造了段噪音，他探着脑袋看过去，正好瞧见薛老头绷着脸站在教室门口，表情严肃而阴郁地往这看，急急将脑袋缩了回来，悻悻地站在原地傻笑，也不敢再动。 应洁没忍住，扶着顾白的手臂“咯咯”笑着，渐渐有些直不起身，掌心一路滑向顾白的手腕，半蹲在那。 李薇将事先备好的资料摊在桌上，视线稍稍转了下，直接表述了想法：“这是我在图书馆查的S大的发展史，还有相关图片，这次的海报因为规格太大，就走简约风格，把所有的资料以老旧放映机放映胶片的形式展示，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些资料你怎么弄成胶片？”魏黛山半坐在桌上，随意拨弄了两下资料，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有啊，咱去哪弄台放映机？” “魏黛山，李薇的意思是画啦，哪有可能真的弄台放映机，”应婕低笑着，抽了其中的两张照片，竟然还有灰白色，“我觉得可以诶，白白，你觉得呢？” 李薇微微瞄了交手靠在一侧的顾白，似在等他的答案。 “可以。”顾白轻舔了下唇瓣，并不想对构思和画图过多发表言论，毕竟他只是来写字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就这样决定，”李薇眸色暗了暗，将资料收起来，转而看向应婕：“我先勾勒底图，把需要用的颜色写给你，你可以帮我调配下吗？” 应婕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魏黛山起身走到颜料桌旁，“那我帮应婕一块弄？” 顾白视线落在低头摆弄颜料的应婕，立身便要靠近。 李薇跨一步走到他跟前，拂过耳畔的碎发，柔声说：“顾白，我一会先确定字的位置，字体勾画的事就拜托你了，同时进行会快些。” 顾白将手机收进兜里，点头应好。 魏黛山将大红色添进紫色颜料的时候，应婕忙拉住他的手：“魏黛山，你在干嘛啦？！” “调颜色啊，”魏黛山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意识到哪不对，“这不是你说要调紫红色的吗？” “……”应婕默了一瞬，一把那过混了红色的紫色颜料，一边仔细的将红色挑掉，一边吐槽魏黛山：“你真的是艺术生吗？怎么连这种常识都没有？紫红色明明是少量的蓝色加红色好吗！” “哎呀，怎么这么麻烦！”魏黛山把手上工具一丢，“直接把这些没有的颜料买回来不就好了！” 他的嗓门不小，李薇勾线的手一顿，语带歉意：“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学校里没有卖这个颜色，本来想着能调，就没有再出去校外，要不，我晚点去买。” “你不用理他，”顾白睨了眼魏黛山，“他本来就这德行。” 魏黛山想反驳，身侧的应婕拉住他的衣角，“李薇，没事，他也就发发牢骚而已，自己吹的牛被识破了恼羞成怒了。” 他抿唇“呵呵”笑了声，意识到李薇并不是能开玩笑的主，当即拿起一旁的水杯：“那啥，我去换水去。” 调了许久的颜料，魏黛山早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他微微打了个哈欠，注意力涣散。 “叮咚”一声突响，他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周瑞问他们是否一起吃午饭，魏黛山单手握着手机编辑信息回复，另一手握着画笔打算研磨颜料。 到底不能一心二用，应婕看着被魏黛山抹了一片颜料的手背，撇了撇嘴，道：“魏黛山，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魏黛山从手机屏幕挪开眼，看向应婕的手，忙拿开画笔，却没有控制住的力道。 稀释的颜料随着挥起的弧度脱离轨道，猝不及防地甩落了几滴至应婕脸侧，魏黛山楞了几秒，嘻嘻哈哈笑了出声：“那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啊！” 不笑还好，这一笑带着魏黛山不自觉的痞气，应婕捉弄报复的心思油然而生，举起画笔在魏黛山鼻尖抹了一道。 应婕眯笑着眼，“咯络”笑个不停，尽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气。 “嘿，这可是你自找的啊！”魏黛山不服气，奸笑着随手沾了其他色彩的颜料。 应婕忙扯住他的手，撒娇求饶：“不要！不要啦！我错了还不行嘛！” 魏黛山哪里肯听，伸手便要画花她的脸，应婕病急乱投医，用掌心握住了笔尖，登时染的花花绿绿的。 两人闹腾成一片。 顾白心思被那两人所纷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尽快完成。 他低垂着眸勾勒着字体，修长好看的手握着铅笔，缓慢地在空白区域划动，认真的神色带着流光溢彩的吸引力，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李薇笔下的线稿停滞着，许久，才又开始缓缓流动，线条在拐角处停下，转弯之后慢慢伸展向成型的字体。 一同靠近的还有两人间的距离，顾白一手撑着桌面，细心修正字迹的曲折，忽而感受到陌生而不太舒服的触碰，他当即缩回手，稍稍退开几步。 疏离和警惕迎面而来，李薇如若镇定的装作不知。 顾白眉心微微皱着，看了眼正要完成的字，选择暂告一段落，他将笔放下，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一直不太消停的应婕和魏黛山。 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调好的颜料，眼看李薇的线稿即将完成，应婕只得偃旗息鼓，认真整理着颜料。 她垂首，脸侧的头发滑落下来，挡住了些许视线，发丝若有若无的晃动着，叫脸庞有些许痒。 应婕鼓着气将头发吹开，它又落了下来。 如此反复，她终是不耐，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的从裤兜里拿出皮筋，头微微后仰，让头发规律的落下，而后用干净的掌心，费力地挽着发。 试了几次皆以失败告终，应婕放弃，正想着先去洗个手，稍凉的指尖微微划过脸侧，将她耳畔的碎发细心挽到耳后。 应婕怔忡了下，忙偏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现在她身后的顾白，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别动，转过去。”顾白轻轻握住她的头发，低声说。 “啊……哦……”应婕应了声，乖乖的回过身。 顾白的动作带着几分轻柔，又带着几分生疏，欣长的指一下又一下的穿行在应婕柔顺的发丝里，他反复挽着发，才勉强整齐了些。 “皮筋给我。” 低沉的嗓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进耳畔，她听话的将皮筋递给顾白。 他接过的时候，触碰到应婕手指的肌肤，本是沁凉的触感，却带着灼人的热度，叫她急忙收回手。 应婕呼吸稍稍有些快，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幻化成无孔不入的疾风，钻入她的心房，肆意敲打，捣鼓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