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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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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大仇?”    处理着公文,张云雷爱搭不理,“我没说不许她回,她爱回不回。”    “!”彦晓说不动他,打算去找大嫂,张云雷看出她的心思,提前警告,“箫竺还在小月子中,受不得抑郁,你莫去打扰,院门口我安排有护卫,旁人进不去。”    自从大嫂小产后,面上再没有往日的嬉笑宠溺之色,“我觉得你现在变得好冷漠。”彦晓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不肯告诉她,只冷声道    “一切悲剧的根源,皆因母妃的**,所以,我不想再惯着她。她愿意回来,我也欢迎,不愿意的话,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府上,也能让你风光出嫁。”    之意已决,她再说也是徒劳,若是惊动大嫂,再气伤大嫂的身子,那可就麻烦了,罢了,她还是自己解决!    最终,太王妃还是归来,只因彦晓在别院跪了半个时辰,钰娇、琼枝她们皆来劝说,梁延彬现在虽然不傻,可也不圆滑,但也尽力劝说太王妃。    一家人诚恳劝说,唯独大儿子不孝,罢了!为了女儿,她只能妥协。    太王妃回府时,钰娇又来请诚王,“我说啊!王爷啊!你就别摆谱儿了,你不想去请,我们已将太王妃请回来,你去请个安总行?好歹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默了默,张云雷道“晚上,我过去用晚膳。”总要面对,他也不怕。    叶箫竺听说太王妃归来,理该拜见,却又不想去。搜她房间的过分举动,让她跪着的那一幕,深深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张云雷道“你没满小月子,不宜走动,我一个人过去就成。”    晚宴同聚时,出乎意料的,太王妃竟未提之前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大约是得了谁的劝解,自个儿想开了!    桌上欢声笑语,恩怨入酒皆不提,张云雷冷峻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太王妃突然觉得,琼枝说得很对,管她哪个女人能生出孩子,只要是诚王的孩子就好,他有自己的主见,便是帝王之风,不愿轻易被人约束。    也罢,她就撒手不管了,也许日子久了,他自己就会明白,子嗣的重要性。    十二月十六,镇国公府举行大婚之仪,红盖头下,拜堂的彦晓心甜如蜜,终于能嫁给心爱的男人,这是她梦了许久的场景,今日终于实现。    而季慕惟,居然也来了,张云雷说他是作死找刺激,他笑笑,“亲眼看着她幸福,也好死心。”    然而,夫妻尚未对拜,便听外头有人急报,“大少爷,不好了!佳姨娘她动了胎气!怕是……”    镇国公闻言,原本笑呵呵的面色当即变得不悦,“放肆,还懂不懂规矩,喜堂之上胡言乱语!”    丫鬟一听这话,吓得垂目不敢再言,丁紫骏过去低声问,“佳玉怎么了?”    紧张的丫鬟语无伦次,快急哭了,“佳姨娘她……见了红,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大夫来看,说是很严重,四个月的孩子若是保不住,只怕大人也性命堪忧啊!”    “怎会这样?”丁紫骏面色一黯,忧心忡忡。    身着喜服的丁紫腾闻言,心一滞,生怕佳玉有什么三长两短,说他要去看看。    169悔婚    彦晓一愣,伸手拉住他,轻掀盖头一角,红着脸提醒,“紫腾,我们在拜堂!”    丁紫腾扒开她的手,说了句“人命关天!”转身就走,镇国公又岂会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离座高呵一声,“紫腾!不许去!拜完堂再说!”    然而丁紫腾根本不听,还要往外走,彦晓难堪至极,冲口而出,“丁紫腾,你要是不想拜堂,那我就走!”    脚步一顿,丁紫腾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留下一众宾客莫名其妙,“这大嫂有危险,小叔子着什么急?”    旁人的风言风语,烧得彦晓的脸颊火辣辣的烫!她也知道人命关天,可是那个女人是他的人啊!他理应着急,他又慌什么?若只是吃饭吃一半儿也就罢了,这可是拜堂啊!他都能丢下她跑开?    到底为什么?难不成,他喜欢他大嫂?或者那个女人的孩子是他的?    冒出的念头令她惊恐!她不敢再去想象,感觉脸都丢尽了的她,扯下红盖头,只能远离此地,回王府去!    其他人皆去拦,饶是彦晓再的,却得不到,也许别人轻易得到的,就不屑一顾呢?”    诚王说得很有道理,佳玉嫁过去后,丁紫骏一直在外地驻军,即便回府,碍于襄王的面子,大多时候也都在正室那里过夜,甚少宠幸佳玉,她一直过得很孤独,永远都在孤独的爱着,等着。    而张云雷不认识佳玉,也就并不关心她的遭遇,他更在乎的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一场大戏,似乎就要拉开帷幕,盯着紫腾看了会子,他以手支额,抚唇沉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快襄王就会拉拢你。”    丁紫腾立即拱手表明态度,“王爷,紫腾一直跟着您,绝无二心,我也看不惯襄王的作风,绝不会为虎作伥。”    成王败寇,只怕由不得朝臣选择,张云雷试探着问了一句,“假如将来的帝王,是襄王呢?”    他不愿效忠的,便不会屈就,看了看窗沉的天,丁紫腾道“那就浪迹天涯。”过他最向往的自由生活。    宽慰一笑,张云雷道“你的品性与诚意,本王明白,若是襄王拉拢,那么你就来个反间计,先投诚,再做打算。另一边,本王也会假装在朝堂之上打压你,你只管配合就好。”道罢,他又问,“你可有意见?”    丁紫腾没有异议,顺从拱手,“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嗯,”点了点头,张云雷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而后又道“不过彦晓那边,你还欠她一个解释。总得说清楚,好让她死心。”    他感觉无颜面对,也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多谢王爷谅解。”    迟疑了半晌,最终,丁紫腾还是一个人来到了彦晓院中。    丫鬟先瞧见了他,顿时垮着脸朝他凶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家郡主不想见你!你快走,别再惹她伤心!”    “我有话跟她说。”    “郡主不想听你说话。你伤她伤得还不够吗?若不是你,她又怎会被整个顺安城的人笑话?”    若是平常,他自不甘被一个丫鬟斥责,可是现下,理亏的是他,他只能听着丫鬟的指责而无可反驳,“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才想解释清楚,见她一面我就走。”    170云雷的噩梦    丫鬟拦着不肯,丁紫腾始终态度良好,没有发脾气,屋内的彦晓听到动静,忍了又忍,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了断,遂扬声允了,    “让他进来。”    忽听到这声吩咐,丫鬟再不敢拦,不甘愿地立在一旁,准他进去,心想着郡主千万莫再心软,被他哄骗,那个小侯爷都比这个冷面丁紫腾看起来顺眼的多。    进屋后,但见彦晓半躺在床,眼睛肿胀,形容憔悴,一看就是伤心过度的模样。    如花似玉的女子,被他所伤,他恨自己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也恨自己放不下从前。    明知道他已进来,然而彦晓不想看他,看他一眼,她就会想起,那天被他决然抛下的场景,心里便对他恨之入骨!    “彦晓。”    这一声轻唤,是她梦寐以求的柔软,只是如今,她再也无法天真的为一个称呼而欣喜,甚至觉得,这也许只是最后的温柔,类似告别的祭奠。    原本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真的出现时,她又什么都懒得问,若是吃那个女人的醋,她都觉自己好没脸,强撑着内心的苦痛,也不看他,干脆地撂了句,“要说什么就直言,没话说就走。”    “这件事,我我有责任跟你解释清楚。”的的确确,是他对不起她,所以他应该,让她明白这一切纠葛的因由,    “她叫佳玉,和我们兄妹几人是多年的玩伴。有一年,我们在河边玩耍时,佳玉失足落了水,我不敢去,我就跳了下去,奋力将她拖上了岸。    而后,我怕她冻着,又去找柴火,等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陪在她身边的是我,她就以为是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从此对他,情根深种,哪怕做妾,她也愿意。    是我自己没勇气,不敢说穿这一切,也许她喜欢我,是因为他个人魅力,并不是因为那一次相救,那么我再说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在府中看着他们恩爱我很痛苦,于是就跟姐姐紫媛一道,来了诚王府当差。”    曾经她一直以为,她有机会走进他心里,却原来,他心里早已无空缺,她硬挤也无路。怪只怪遇见得太晚,而他心已满。    正伤感之际,但听他又道“被那段感情困了那么多年,我其实也希望,自己可以放下从前,重新开始。    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子,我相信我们的将来也会温馨圆满,所以,我才答应娶你,但我没想到的是,听到她有性命之危的消息时,我还是紧张到难以自持,才不顾一切跑去看她,而忽略了你。”道罢来龙去脉,丁紫腾才抬眸,正视于她,真诚致歉,    “是我对不住你。”    既然他的心早已给了别人,那么又该如何解释当天的情形?彦晓不理解,定要问个清楚,“那天晚上,你为何要……吻我。”    既不打算隐瞒,他就该如实回答,“我醉了,把你当成了她。”    原来只是情太深,花了眼?呵!真真可笑!彦晓苦笑的眸中尽是晶莹闪烁,“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见证你们的爱情?”    她悲哀的同时,他已痛苦挣扎了多年,“她和我,没有爱情,她只爱我哥。”    彦晓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何还要爱她?为一个不可能的女子,囚禁自己的心,值得吗?”    “不值得,”他又何尝不想走出着牢笼,挣开自己亲手束缚的枷锁,“然而,感情总是不由自主,难以言说。”    时至今日,她总算明白,一开始就错了的,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也庆幸,她是在拜堂之前发现了他的心思,若是成亲之后才晓得,那又是怎样的悲哀?纵然不甘,也只能被迫舍弃,强撑最后的尊严,    “我喜欢一个人,便不遗余力,倾尽感情,当然也会期待,那个人也像我这般,专心待我,可是你做不到,你的心不纯粹,那么我也不会再奢望什么,这门亲事,就这么退了。”    这一刻,他便知道,他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皆是因为无力爱惜,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指缝中流逝,随风而散,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是我愧对于你。”    “这话就省了!”她实在不想去听,不爱就是不爱,说其他都是多余。    终于,还是说了个清楚,断了个明白,他不爱,从来都不爱!若是他早拒绝了婚事,她也不至于这样,不仅自己伤心,还给王府丢人。    如今的她,大约已成了整个顺安的笑柄了!罢了!她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心伤何时能愈合,怎么愈合,才是最大的折磨。    大女儿嫁的体面风光,小女儿却出了这样的岔子!原本太王妃就对镇国公府,对丁紫骏有意见,不过是看在诚王看中丁紫腾的份儿上,才想为儿子助力,拉拢有能之士,没想到丁紫腾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忒过可恶了些!    太王妃心疼的安慰委屈受伤的女儿,劝她莫为负心人伤悲,“诚王府与镇国公府从此再不往来!”    这些天,彦晓整日的躲在自己屋里一个人舔舐伤口,叶箫竺想去看她,奈何她没出小月子,不能上别人屋里,她还特意交待钰娇,让钰娇带彦晓过来琼华院中,她好陪彦晓说说话,劝一劝她,然而彦晓不肯出来,谁都不想见,    “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和人说这件事,也不想强颜欢笑,你们别为我担心,我会自己消化,自个儿想开也就好了。”    钰娇怎么也劝不动她,只好罢休。    近来的张云雷,看似冷漠,亦难平静,午夜梦回时,他也会被噩梦惊醒,叶箫竺亦被他的呼声惊到,问他怎么了,    他抱着头,回想梦境的惨状,十分痛苦,“梦见……纪菲菲的鬼魂来找我索命。”    闻言,叶箫竺也跟着难受,“你……舍不得她?”    摇了摇头,他有种窒息的错觉,但感觉到她有所误会,又解释道    “不是留恋。决心放下一个人时,我就不会再反复,一如认定是你,我就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他对纪菲菲的死,一直都很矛盾,    “我其实不愧疚,我认为她该死!可是,真正下令去了断一个人的性命时,我又觉得自己很残忍!    你知道吗?我们现代人,需要遵纪守法,不可杀人,杀人就要坐一辈子牢,尽管这是古代,我现在的身份握有生杀大权,可我来这么久,也从未轻贱过旁人的性命。唯一的血腥,就是她……”    那种压抑,自责,令她心疼,还有对待太王妃的冷漠,也令他承受了许多的指指点点,若不是为她,他也不会这般,感觉到她伸出手臂拥住他,张云雷心中一动,小产之后,叶箫竺虽未与他闹什么,可是两人之间,再不似以往那般欢声笑语,相处时也会无话可说,似乎都在忌惮什么,亘着一条鸿沟一般,但今日,她竟会主动来抱他,令他很不可思议!但听她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因果报应,你也别想太多,我知道,你是善良之人,不是滥杀无辜的坏蛋。这一回,也只是情非得已罢了。若留着她,她再乱说一通,让所有人知道你的来历,那么你就不能再做王爷,你无害人之心,人有害你之意,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动了杀机。”    她慢悠悠的话语,如清泉叮咚,流淌在他心房,滋润他干涸已久的荒凉,她终是理解他的,可是有一点,并不准确,    “你错了,我不是为了保住王爷之位才杀她,你若谅解我,哪怕我变成平民,只要有你与我相伴,我也觉生活有滋味。只因母妃为了宁侧妃而责怪于你,我才觉得,只要她活着一日,太王妃就会为她谋划,是以我才想,一了百了,断了母妃的念想。”    “你说的,我都懂。”不管他是为什么,她都感激,因为他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报了仇。她狠不下的心,他替她做到了。    颤抖着抚上她环在他腰间的手,张云雷面露喜色,小心翼翼地问着,“箫竺,你……肯接受我,原谅我了吗?”    经过这几日的思索,她已经明确,她的心,究竟属于谁,“假如现在在我面前的,还是原来的诚王,我一定无法爱上,那个喜怒无常,多情风流的他,我心所付的,只是你,受伤醒来后,性情大变的你。”    除了紧紧的拥抱,他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他的惊喜与欣慰,将她拥入怀中的踏实,令他轻易沉沦,“小叶子,你没有放弃我,我很感激。你便是这异世中,上天赐我的最好的礼物。”    感觉他的身子紧绷,并不放松,叶箫竺轻揉地顺着他的后背,好让他缓解情绪,“别再背负这包袱。忘了那件事,我希望看到你像以往那般,笑容灿烂,说些调皮话,逗我开心,你自己也快乐。”    她的理解与包容,如清风拂面,一扫他心底的阴霾,勾勒出微扬的唇角,喜上眉梢,“你能接受我,我就很开心。”    凝望对视中,温柔而缠绵的吻,情不自禁的落下,牵引的不是欲念,而是最深沉的爱恋。    171释尘的仇人    这个年,过得还算平静,从别院归来的太王妃没再找叶箫竺麻烦,也不再过问诚王会住哪里。张云雷觉得无比自在,与叶箫竺将话说开后,他人也开朗许多。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安稳的过下去,岂料这平静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天启二十七年,正月底的一天,雪凌公主突然奔来王府,神色紧张地去寻诚王,求他救一救释尘。    彼时,天寒地冻,诚王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火锅,雪凌这般慌张,想必是有急事。叶箫竺已然过了小月子,气色也恢复许多,起身来拉雪凌,让她坐下慢慢说,雪凌摇摇头不肯坐,焦虑难安,诉说着突发状况,    “今日释尘在宫中看到边关的一个将军入宫觐见,他突然情绪激动,说那人便是他的杀父仇人,我一看,那人耳朵后面的确有颗瘊子,十分显眼!    我本想带他回王府,禀报诚王,再作商议,可是释尘太紧张,生怕跟丢此人,硬是冲了上去,质问人家是否认识他父亲魏林辰。那人听了这名,愣说他是罪人之子,所谓的罪人,竟是当年,杀害老诚王的那个人!”    太王妃闻言,惊得掉了汤勺!回忆顿袭,面色铁青,“什么?你是说,魏林辰?释尘居然是魏林辰的儿子?怎么可能?当年皇上亲自下旨,诛杀魏林辰全家!他的孩子怎么会漏网?”    “我不知道,”雪凌已是六神无主,吓得只会哭,“现下释尘已被父皇关押,怕是凶多吉少,求王爷救救释尘啊!”    突发此事,一家人都不得安宁,就此搁下碗筷,张云雷急需入宫一趟,面见尧帝,梁延彬也要跟去,因为太王妃并没有告诉他真相,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因何而亡,只听说是与他父王同天去世,是以他也想跟去,探究那件事的真相。    怕他听到不该听的,再受到刺激,太王妃不许他去,然而梁延彬固执己见,定要前往,“母妃,那个噩梦困扰了我那么久,如今难得接近真相,死的是我生身母亲,我有权探寻她的死因,求母妃成全!”    看他这般坚持,张云雷遂对太王妃道“母妃,让他去,总该面对,总会知晓。”他隐约觉得,这是山雨欲来的征兆,这导火索,必然牵引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梁延彬,可以被隐瞒一时,不能被隐瞒一世。    若注定他该知晓,那么太王妃再拦着护着,也无法违逆天意。罢了!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于是张云雷即刻带着梁延彬、雪凌入了宫。在宫中见到了那个带痣之人,原来他常年在边关,是以释尘从不曾在京都见过他。    释尘始终是诚王府的人,尧帝也会卖孙儿面子,见梁延成过来,便让人将释尘带上来,说清楚此事。    按捺不住的梁延彬忍不住上前问那大瘊子,“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瘊子也不避忌,拱手道“下官实话实说,还请郡王见谅,当年,下官曾在诚王府当护院,而您的母妃,姚侧妃,与琴师魏林辰有私情!    那天,出使的太王爷提早回京,去看望姚侧妃,正好撞见他们的奸情,魏林辰被逮个正着,起了歹心,竟趁太王爷不注意,将他杀害!又夺了姚侧妃的珠宝,准备逃走,幸好被我拦截,才没让太王爷冤死!”    勉强听罢,梁延彬大惊失色!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可能!不可能!我母妃怎么可能做对不起父王之事?”    “那个时候郡王受了刺激,太王妃为了保护您,一直没敢告诉您真相,可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啊!”指着殿中下跪之人,大瘊子愤而慨之,    “而这个释尘,就是魏林辰之子,被人带走去了寺庙,做了和尚,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终于让我逮到了他,必得杀了他,以敬太王爷在天之灵!”    释尘不允许旁人诬陷他父亲,刚想站起,又被侍卫按跪下,仍倔强道“我爹清风朗月,他不是那样的人,绝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人心隔肚皮,难保他不会被酒色财气所迷惑。以往我与你父亲颇有交情,也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大瘊子怒目圆睁,面色狰狞,    “上天让你多活七年,已是仁慈,今日,你就该替你爹赎罪!”    “慢着!”张云雷一声沉呵,从容上前,“皇祖,纵然魏林辰有错,他已伏法,而死者已矣,释尘如今是出家人,孙儿以为,还是饶他一命,积德行善为好。”    延成的态度,令尧帝无法理解,“成儿,他父亲,杀的是朕的儿子,你的父王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怎能替他求情?”    首先,张云雷他从未见过那个父王,自然没有感情,其次,延彬的噩梦,令他始终觉得,那件事情有隐情,也许凶手另有其人,而释尘,也不该背负上一代的恩怨,    “纵使杀了释尘,父王他也不可能回魂,释尘是无辜的,他已出家,吃斋念佛,也算替他父亲洗去了罪孽。”    “王爷!我父亲不可能杀人!”释尘始终不愿让父亲背负这样的罪名,一再强调他父亲是冤枉的,张云雷低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莫辩解,他越辩解,尧帝越痛恨!    释尘似懂非懂,终不再多言,颓然跪着。雪凌立在殿外,不得入内,来回踱步也免不了心焦。    暗自祈求上苍,保佑释尘,度过此劫。    奈何尧帝想起丧子之痛,无论如何也不肯饶了释尘,下令斩立决,雪凌闻言,如雷轰顶!再也无法镇定,不顾一切冲进殿去,跪于尧帝面前哀求,    “求父皇饶了释尘,儿臣已经……已经怀了他的骨肉,您不能杀他啊!”    释尘闻言,大惊失色,“公主你……什么时候怀了孩子?”    咬了咬唇,雪凌涨红了脸道“半月前,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怎么可能嘛!释尘此刻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我……”    不等他说完,雪凌骤然打断,情绪激动,“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才没说出来。释尘,我们是真心相爱,父皇一定是成全我们的!”    尧帝本就恼他,雪凌这么一说,越发愤恨,一拍龙椅,大发雷霆,“胆大包天!居然敢让朕的女儿未婚先孕!实在造孽!”    “好你个释尘!居然这么不老实!”张云雷大呵一声,然后半蹲在他身前,拽住他衣领假装质问他,然后小声道    “别否认,配合雪凌,这样才能拖延时间,本王一定会救你。”    释尘能悟到公主的用意,可是他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用这样有损名誉的理由来救他?然而诚王说的对,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活着,活着才能为他父亲翻案!    “胆敢拐带公主,令她有孕,实在罪无可恕!”尧帝勃然大怒,欲杀释尘,雪凌趴跪在地,以死相逼,“父皇若是杀了释尘,儿臣也不活了!”    女儿态度坚决,哭求饶了释尘,尧帝无法,这才决定先押他入牢,再行定夺。    张云雷总算舒了一口气,关键时刻,竟是雪凌帮了一个大忙!而他,必须尽快想法子,救释尘出来。    回府后,他与叶箫竺说起此事,她不禁对雪凌由衷钦佩,    “这个丫头,真令人刮目相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敢拿清誉说事儿,也是够胆识,看来雪凌是真的爱上了释尘,才会为救他而不惜一切代价。”    张云雷也是深感佩服,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雪凌的突然出现,看似无理取闹,实则帮了他的大忙,给了他足够时间去寻找真相,    “这就叫患难见真情。不过打击最大的,当属延彬,他今天才被人告知,自己的母妃,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必然难以接受。”    叶箫竺难免忧心,“那他可有精神异常?”    “还好!回来的路上,我安慰了他,他说没事,只是又想起了那个梦,他一直想不清楚。”    模棱两可的感觉,最是折磨人,“只怕二弟又要被噩梦困扰。”    话说梁延彬这两个月已经好了许多,有钰娇的精心呵护与陪伴,他已经不再做什么噩梦,可是今日,听了大瘊子的话,那个梦又开始在他脑海盘桓,破碎的片段,令他抓狂。    直到半夜都睡不下,钰娇为他讲故事也不起效,无奈的钰娇紧紧抱住失控的他,    “延彬!别再想了,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的母亲是不检点女人?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梁延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钰娇一直抱着他,他痛苦地甩开钰娇,钰娇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梁延彬赶忙拦住她腰,两人纷纷倒在床上,他的唇,正印在她唇上,柔软,温暖,异样的感觉,瞬间侵袭。他从未尝过这种感觉,是以好奇,又迷恋。    钰娇看他转移了注意力,一不做二不休,急忙吻住了他,希望能用这个办法,新奇的感觉,让他暂时忘却痛苦,可是吻着吻着,两个笨拙的人都有了感觉,竟似水到渠成一般,    “钰娇……”    “延彬……”    深情而炽热的凝视,缠绵有力的拥抱,褪衫,吮咬,终于在成亲将近半年后,才拥有了彼此,    濒临云端那一刻,梁延彬混沌凌乱的脑海像是被什么冲击了一般,瞬时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封印的一切,皆被唤醒!那一刻,他竟然莫名其妙的忆起了所有!包括八年前的事!    172谁杀了梁启昭!    清醒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七八年皆如沉睡一般,而那血淋淋的真相,又令他推翻了所有先前的定论!    扶着额头,他开始串联过往的一切,痛苦又激动,“钰娇,我好像,记起了所有的事!”    “是吗?”看他认真又备受折磨的模样,钰娇不知这是喜是忧,“想起了什么……是好是坏啊?”    好与坏,他说不准,情绪激动的他紧紧抱住面色的钰娇,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人都误会了!魏林辰不是杀人凶手,他不是!他是被冤枉的!”    钰娇听不懂,当年的是,她一无所知,而梁延彬此刻,只想去见他!告诉他,他所知道的一切!    于是就在隆冬时节的大半夜,穿戴起床,冒着凛冽北风,去往琼华院。    彼时,叶箫竺已然入睡,张云雷仍在辗转,听到二弟的敲门声,便披袍起了身,迎他在外屋坐着,素芳闻听动静,也穿戴起来,将碳盆端了出来,供主子取暖,又泡了热茶奉上,这才退下,看娘娘睡得如何。    而叶箫竺亦被惊醒,坐起身来,素芳拿了袍子为她披上,主仆二人静静坐着,听着外头两兄弟的说话声。但听梁延彬道    “那时候的我们,在玩捉迷藏,我就藏在母妃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人来找我,我就睡着了,后来我是被争吵声惊醒的,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睁眼就看到,母妃衣衫不整,身边还立着一个男人,父王打了她一耳光,她就一直哭,也不辩解,    而那个男人,突然趁父王不备,捅杀了父王,我惊呼出声,他就发现了我,找到了我,拉我出来,想要杀我灭口,母妃惊慌的拉住了他,悄悄和他说了什么,他凶狠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松开了我,没有再动我,    然而,下一瞬,他的刀子,已经捅向了母妃!母妃的儿,被血染得更红了!红得让我眩晕!我就真的晕了过去,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活了这么多年!”    似乎冥冥之中,皆是天意,张云雷暗叹造化弄人,“这是痛苦的记忆,你不该想起来,可是,这又是事实,只有你一个人亲眼目睹,知道真相。”    “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而我居然糊涂了那么多年!”    张云雷还以为梁延彬是受了大瘊子之言的刺激,才想了起来,并不晓得,他是和钰娇圆了房,体验过极致,才会血气上涌,冲开一切打了死结的记忆,然而重点是,“那个男人呢?他是谁?你还记得清吗?”    “我……记得!”那个男人的脸,他看得一清二楚!“他是……梁启昀!”    “什么?你是说……襄王?”闻言,张云雷瞠目结舌,这也太不可思议!襄王居然,会和延彬的母妃有私情?    屋内,叶箫竺与素芳面面相觑,震惊得无以言表!襄王!竟也是个衣冠!    “是不是记错了?”毕竟这关乎皇家清誉,张云雷一直以为襄王只是醉心皇位,不曾想,此人竟然道德沦丧,敢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是他!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他,杀了父王和母妃!”梁延彬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张云雷赶紧端茶给他,让他喝几口,先平静下来再说。    张云雷不禁陷入了沉思,若果真如此,那这性质就严重许多。占有兄长的女人,谋害兄长性命!要知道,当年的诚王梁启昭,可是尧帝最疼爱的儿子,皇后嫡子,太子人选,    若是害他性命之人变成了尧帝的另一个儿子,尧帝又该如何接受?    戳穿真相,于尧帝而言是锥心疼痛,但若不说,释尘的父亲便背了黑锅,如今延彬已经不再痴傻,为难之时,他应该与弟弟商议才是,遂询问他的意见,    延彬也是为难了半晌,可憋在心里越发难受,便想告诉哥哥,请他拿个主意,    “我认为,那释尘的父亲被冤枉了那么多年,总该沉冤得雪,还他一个清白。而襄王妄图瞒天过海,实在可耻,理应得到惩罚。”    “那你就是唯一的证人,还要当着皇祖的面儿,说出当时所见的情形,”说自己母亲与别的男人苟合,这于梁延彬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自尊的行为,他必须提醒二弟,选择说出来,会有多难堪,    “延彬,你能做到吗?若是觉得为难,还是不要勉强了。”    他也曾犹豫过,为了母亲的声誉,不想告诉任何人,他才涌出的记忆,然而他始终躲不过良心的谴责,也不希望父王死得不明不白,揭露真相,是他做儿子的义务,    “我这不是跟说了吗?想起来的那一瞬,我的确无法接受,因为大瘊子说的话,我无法相信,但是我自己的回忆里,也是大同小异,那么,我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母亲的确做错了事,这一点我无法否认,难道我不告诉皇祖,就能自欺欺人了吗?”    他能意识到这一点,实属难得!但听他又道    “逝者已矣,那件事已经连累了太多无辜的人,不能再害一个释尘,所以我决定说出来,,你会赞同我吗?”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云雷一阵心疼,“你很勇敢,我很佩服。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且说雪凌在殿中大闹一出,令尧帝丢尽了脸面,即刻将她遣送回昭晖殿,严加看管。    瑜妃得知女儿有孕一事,心里是不信的,当即请了太医为她诊脉,发现她并无身孕,雪凌的谎言倾刻被拆穿。瑜妃又是震惊愤怒,又暗自松了口气,当即要去向尧帝启奏此事,奈何尧帝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肯接见。    瑜妃等了半个时辰,也不得召见,只能折回宫中,此刻雪凌已被瑜妃在殿中,不许她出去,雪凌哭求着,    “求母妃,不要告诉父皇我没有身孕一事,若没有孩子做借口,父皇一定会立即杀了释尘的!”    “住口!你为一个和尚简直魔怔了!居然不惜毁自己清誉去为他说情!你可知你随口一说,就会让母妃永远抬不起头来!被人看尽笑话!”    瑜妃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有良好的教养,从不怎么发脾气,可是这一次,女儿实在是气到她了,令她再无法保持风度,厉色愤斥!    雪凌只觉父皇一向英明,独独在此事上太过武断,“不管他父亲是否有罪,此事已经过去多年,释尘是无辜的,他又没杀人,不该被赐死啊!”    女儿终究是少不更事!把问题想得太简单,“那是你不知道,你父皇对梁启昭寄予多少厚望,要当太子的人,被人杀害,皇上心痛难耐,下令诛连九族,释尘是漏网之鱼,如今被抓到,难逃死劫,你就不要再为他白费功夫,他必死无疑!”    瑜妃再怎么与她摆明事实,她都不肯认命,一再恳求,瑜妃不应,出了她屋子,又命人将房门锁上,严加看管!雪凌此刻便是插翅也难飞!    等次日皇帝上早朝之际,瑜妃起了个大早,不畏风雪,前去等在尧帝必经之路,上前回禀雪凌无孕一事,尧帝再无顾忌,下令斩立决!    而这边厢,天未亮,张云雷便带着梁延彬进了宫,上朝之际,李公公扬声细语,高呵一声,    “圣上今日身子不适,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陆续告退后,张云雷未走,追至内殿,郑重拱手道“皇祖,孙儿有要事启奏,事关我父王被杀的真相!”    尧帝微眯眼,目露疑惑,“真相已经大白,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不,”抬眸与尧帝对视,张云雷再无顾忌,如实相告,“孙儿昨夜才知,杀害父王的凶手,根本不是魏林辰,而是另有其人!”    孙儿的话,一再颠覆尧帝的认知,“当年查的很清楚,怎么可能还有隐情?”    摆在世人眼前的,只是某人布的局罢了!“因为一开始就被人误导,凶手逍遥法外多年,魏林辰只是倒霉的替他背了黑锅!”    尧帝越发好奇,“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张云雷心道对不住皇祖,老来还要让你不省心,然而隐瞒便是更大的罪恶!昭示真相,才是他应做之事,    不再犹豫,他将心一横,“那个人,就是襄王,梁启昀!”    “你是说老三?”尧帝只觉荒唐,厉色警告,“成儿,话不能乱说,你可有依据?”    “有!”说着看向梁延彬,给他使了个眼色,梁延彬深呼一口气,将自己忆起之事又向尧帝讲述一遍,冷静得像是讲述旁人的故事,生怕情绪,尽量不代入自己,    然而那一幕幕画面,又将他拉回当初,父王母妃相继惨死,血腥的画面,那人狠绝的眉眼,烙印回放,他又开始头疼,张云雷忙将他扶坐在侧,    此刻的尧帝,还沉浸在刚刚揭穿的真相里,震心惊情!难以自拔!    173风云变    三儿子杀了二儿子?    老三一向稳重儒雅,怎会做出这种败德之事?细想想,在梁启昭去世后,尧帝悲痛欲绝,但这江山必须有继承人,而襄王梁启昀,似乎是所有儿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尧帝也曾有意立他为储君,可又实在不甘心,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儿子,安静得令他琢磨不透。所以一直在犹豫观察,然而四五年后,梁延成逐渐长大,尧帝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父王的影子,聪颖果断,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生性风流,不过男人嘛!爱美人是英雄本色。    于是他就开始在襄王与诚王之间挑选,心中的秤其实早已偏向诚王,但又明知一旦立了诚王,朝臣反对之声必将不绝于耳,便一直未声张。    有时他也会觉得愧对梁启昀,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他却一直偏向梁启昭父子,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襄王会是杀人凶手!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痛定思痛,尧帝当即命人去将襄王请过来!    张云雷又趁机道“此事有疑,魏林辰不是凶手,必是遭人陷害,还请皇祖先宽恕释尘!”    尧帝这才想起,那会子听罢瑜妃之言,他已下了杀令!当下又派人过去,免释尘死罪,只是不知,能否赶得及!    才刚皇帝已宣布下朝,襄王便准备回府,尚未出宫,竟被着急忙慌赶来的太监唤住,说是皇上请他入殿,有要事商议。    襄王也没多想,只当是军政大事,便又折回去。    到得内殿,看到梁延成兄弟皆在,襄王心下狐疑,一时没想到会有何事,才立定,尚未请安,但见尧帝怒目横眉,威声质问,    “当年,你二哥,到底死于谁手?”    襄王一听这话,愣了一瞬,莫名其妙,“魏林辰啊!不知父皇何出此问?”    想起延彬之辞,再看梁启昀,尧帝只觉这个儿子深藏不露,奸诈狡猾!“当年启昭之死,是朕命你与刑部一手负责查办,朕信任你,才给了你职权,可是你呢?简直枉顾朕的信任与栽培!”    语态严重,令人惶恐,襄王即刻拱手,“父皇,儿臣不知犯了何事,惹您动怒。”    “不知?你还想装到何时?”他大概以为延彬还是个痴儿!    “延彬已经想起了所有!包括他父母死那天的事!”    襄王疑惑地看向梁延彬,问他想起了什么。    看到他进来的一瞬间,梁延彬已是血冲脑顶,而今他又这般装糊涂,更令他恼火,按着座椅冲起身来,愤慨控诉!    “杀人凶手却装无辜,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杀我父母之人就是你!你连我也要杀,还想否认?”    尧帝看向襄王,他其实也想听到襄王有力的辩解,好让他相信,他教育出来的儿子不是个逆子,可襄王方才的每一个细微眼神,都尽落在他眼底,令他不得不信,心凉如冰,    “事到如今,你有何话可辩?”    襄王只觉可笑又委屈,“父皇,他一个痴儿之言,你也相信?”    张云雷澄清道“延彬已经恢复,所言有条不紊,皆是事实,并无夸张。”    “如何恢复?”打量梁延彬一眼,襄王不屑嗤笑,“你看他现在的模样,几欲发狂!哪里像是正常人?”    “那是看到杀父仇人的恨意!”换作谁都会怒发冲冠!    襄王不以为意,只觉他们在诳人,“痴傻了七八年,怎么可能恢复正常?”    梁延彬想解释,张云雷生怕他情绪太激动而说错话,按住了他,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为避免漏洞,张云雷理了理头绪,半真半假道    “他当年是因为一场高烧而痴呆,失去之前的记忆,如今也是因为高烧而忆起从前。所以那天的事,他已经记起,事实摆在眼前,襄王你就不要再否认!”    襄王一步步逼近诚王,嚣张反问,“什么事实?在哪里?谁看得到?证据何在?单凭他痴傻儿的一句话,你就想给我安个罪名?延成,你好大的胆子!”    尧帝看不惯他的咄咄逼人,怒不可遏,“启昀!朕就问你一句话,你有否杀你二哥?”    “没有!”襄王一口否认,“儿臣敢发誓,绝无弑兄之举!”    “不承认?好!那就严刑逼供!朕定要将当年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尧帝当即谕令,“来人!将襄王拿下,关押宗人府!”    然而,出乎意料的,周遭一片安静,竟无人行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尧帝气急怒呵!“反了你们!你们都被人下了降头吗?”    依旧无人回答,张云雷对着侍卫们斥道“放肆!皇祖的命令你们居然敢无视?不要脑袋了?”    这一刻,尧帝看着唇角含笑的襄王,如梦初醒!“梁启昀!我的好儿子!你究竟背着朕,做了多少手脚?收买了多少人?朕还没归西呢!你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是想造反吗?”    襄王甚感委屈,“父皇冤枉儿臣了,他们只是看不惯您偏心罢了!您对诚王父子一直有私心,连二哥的死都要嫁祸到儿臣头上,如此昏庸,谁还愿意效忠?”    话虽不认,可他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谋逆之心!忍了许久的他,终于要暴露了吗?事到如今,已不需再怀疑,启昭定是他害死的,为的就是争那太子之位!    “你……你当真是要造反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来?简直造孽啊!”    “在您眼中,只有梁启昭才是好儿子,其他的都是废物饭桶!那您又何必风流快活过后让人把我们生下来?都是您的种!为何不能公平对待?”襄王只觉不公平,越想越不甘,狰狞歪首,畅所欲言,尽诉憋屈,    “梁启昭都死了!您应该在其他儿子中择优,哪怕不是我,我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偏偏中意梁延成?跨过儿子选孙子!这是什么家法,什么道理?我第一个不服!”    尧帝终究还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啊!梁启昀为何就这么迫不及待?“朕选了吗?朕立他为太子了吗?”    装模作样,有意思吗?襄王早已将尧帝的心思看透,“父皇,您何必自欺欺人?敢说自己不想立延成为皇太孙!”    他的儿子,又凭什么揶揄他?“那又如何?朕是皇帝!有资格选择继位者,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身为皇帝,也不该一意孤行!”襄王对自己很有信心,    “父皇知道什么是民心吗?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众所周知,襄王才是德行兼备得民心的好王爷,诚王不过是个风流纨绔的懒散人,哪里配做皇帝!即便你立了他,也有人推翻他!”    张云雷虽无争位之心,可也不允许别人把他说成草包一般,当即怒怼,“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这也是后话,皇祖不需要着急选继承人,现在说的是你当年的罪行,不要混淆视听!”    “你……”尧帝怒指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襄王只是微微笑着,仿佛他说的一切,才是真理!    气急的一口气没缓过来,竟然倒了过去!半边身子开始抽搐!    “皇祖!”张云雷、梁延彬见状,惊恐万分,赶紧跑过去,喝令传太医,无人理会,直至襄王开口,怒令道“还不去找太医,给皇上诊治!”侍卫白动身出去。    装模作样,令人发指!张云雷怒视襄王,起身与他对峙,“梁启昀!你不配为人弟,为人子,你简直就是恶魔!”    襄王也不怒,也不反驳,扬唇笑道“心本纯良,魔,都是被逼出来的。”    “别再为你的自私找借口!”    凶什么?看到倒地不醒的尧帝,襄王只觉,这春天要提早来了呢!心情大好的他也不想跟梁延成计较,“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的侄儿!”    皇祖病得突然,他也没工夫与他瞎扯,还是皇祖要紧,当下命人将尧帝抬回龙床之上。    张云雷想留下来照看,却被襄王请出去,他不肯,很怀疑襄王会趁机做手脚,“万一皇祖被人谋害呢?”    “本王请他的妃嫔们过来照看,你还有意见吗?”    虽对宫中势力划分不太懂,但张云雷也隐约能看出来,襄王只是掌握了殿前侍卫那一军,而尧帝的御林军,骁骑营,以及近卫,仍是忠于皇帝。所以皇帝病时,襄王并不敢大张旗鼓的造次,还是得循规蹈矩。    张云雷心想,他守着也不是办法,左右瑜妃在这儿照看皇帝,应无大碍,他得回府一趟,做好万全之策!    那边释尘已经救下,他便带释尘回了王府。    先找到郁溪、温照他们说明此事,两人结交甚广,文人的口与笔,也是有利的武器,一夜之间,整个顺安开始疯传,襄王是弑兄者,跟着他又找了舅爷袁晖,袁晖手握有兵权,听诚王这么一说,已做军队调度与戒备。    而武安侯虽因大儿子丧命一事而对诚王有所不满,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选择支持诚王,看不惯两面三刀的襄王,当下便去游说几个与他交情匪浅的侯爷,郡王等人。    174江山乱    太王妃得知这一切,颓然倒地,一病不起,昏迷醒来时,恍然瞧见两个儿子、儿媳都守在她身边,欣慰又心酸,    “我一直以为,那魏林辰才是杀人凶手,万未料到,梁启昀竟是狼子野心,早生了谋害之意,可怜你们的父王,竟去得不明不白,若不是延彬想起来,只怕这辈子都无人知晓,梁启昀的蛇蝎心肠!”    太王妃一直没有告诉他,他母亲的死因,就是怕他有阴影,这般用心,实属难得,梁延彬怎能不感动,    “世事难料,好在老天有眼,母妃千万保重身体。”    张云雷有时虽恨太王妃太过**,可抛开逼他找女人这一项,太王妃还是一个很令人尊敬的坚强人,正想说什么来安慰她,却听她已开了口,    “成儿!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也许你不能接受,甚至恨我,可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儿子呢?我只是爱子心切罢了!如今已知真相,你一定要讨伐襄王,为你父王报仇!”    郑重点头,张云雷示意太王妃勿忧,“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为父王讨回公道!”    钰娇和叶箫竺也能感觉到,整个王府,甚至整个顺安,已进入戒备状态,这江山……大约就要变色了!    宫中,妃嫔轮流照看,诸王爷皇子不得近殿,经太医诊治,尧帝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卧床不得动,口齿不清,太医只道,修养一月,有望恢复如常。    瑜妃这才稍稍放了心,继续尽心照看尧帝。    闻听此讯,襄王再也坐不住,做足了安排,才得见萱皇贵妃一面,告诉她起因,“那件事情败露了。”    皇贵妃一愣,“哪件事?”    听说是梁启昭的死因被揭发,皇贵妃甚感疑惑,    “时隔多年,又怎会被翻出来?”    说到底,还是他一念之差,襄王不由懊悔,“因为延彬他……恢复正常记忆了。”    “你啊!”皇贵妃已不想说他,当年已劝阻过他,斩草除根,他却固执己见,未听从她的提议,如今东窗事发,怨得了谁?    “一向决绝果断,独独对一个孩子心慈手软,真是造孽!”    的确是他太过大意,“我以为将他变成痴傻,他便不可能再恢复。”    “都是祸患啊!这就是冤孽!”事到如今,再追究责任已是无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梁延成会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一旦他乱说话,对你很不利啊!”    襄王并不担心这个,只因清楚眼下的局势,“他本想请父皇做主,奈何父皇病至昏迷。无人主持公道,他还不敢乱言,如今是非常时刻,他手里又没有证据,人皆知,勇郡王是痴傻儿,他的话,不足以令人信服,梁延成若是胡乱指责,旁人必会说他是趁着皇帝病了而造反!没有父皇撑腰,他又算什么?只要长点儿脑子,他就不敢妄语。”    还是儿子考量的周全,皇贵妃又问,“昀儿,那你现在打算如何?皇上不醒还好,一旦醒来,你可就……”    “我的计划,还请母妃配合。”    他的眼中,充斥着破釜沉舟的狠绝,皇贵妃心下大骇,眉震目惊,“难道你想……”    点了点头,襄王神色郑重,这是大事,他必须确定,“母妃可狠得下心?”    不狠心,那就会是诛连!同坐一条船,怎能不同心?罢了,即便是大逆不道,她也该赌一把,长叹一声,她赞同襄王的决定,拢着袖边的银狐毛,望着窗外暮色,狠下心肠,    “由不得选择了!一旦皇上清醒,必然留你不得!毕竟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这么说,她是应了,“多谢母妃理解。”襄王不再有任何犹豫,告诫自己并不是慈悲的佛,你死我亡这种抉择里,他当然不会牺牲自己。    担心夜长梦多,他的计划必须尽快,次日,便轮到萱皇贵妃照顾尧帝,凝视着病床上熟睡的尧帝,她心中异常忐忑,除了不肯封后之外,尧帝给了她一切能给的尊荣,然而,后位就似有魔咒一般,一直吸引着她,不能封后,她这一生便不算完满,是以她对尧帝,一直有怨念。    若是尧帝清醒,追究襄王弑兄一事,再传位于诚王,那么她就永远没机会做太后!只有襄王顺利登基,她才有实现愿望的机会啊!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能否如意。    身为骁骑营的副都统,丁紫腾可以带刀入内,在侍卫交班时,丁紫腾趁人不备,迅速刺死两人,又命另两人将他们拖下去,继而替岗,    这是襄王下达的命令,他必须执行。诚王猜得很对,婚事退后,襄王借机拉拢他,他便将计就计,假装与他一道,投靠襄王。    而这一次,襄王就命令他,想办法换了尧帝殿前的侍卫,大约也是想考验他的忠心。    诚王早有暗示,让他暂时听从襄王的一切指示,博取襄王信任。    王爷们不得入宫见尧帝,诚王就无法知道襄王的行动,而丁紫腾,便成了唯一的纽带,叶箫竺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丁紫腾真的投靠了襄王?毕竟襄王野心勃勃,胜算很大。”    他其实也曾怕过,然而用人不疑,他不该猜忌,“我相信,紫腾出淤泥而不染。”    担忧似乎无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入夜,月色蒙蒙掩歹心,从来争位不认亲。    有丁紫腾的提前安置,襄王顺利入殿,萱皇贵妃见儿子到来,这才松了口气,此时的尧帝已然醒来。    儿子做了错事,皇贵妃再面对尧帝时也心虚,生怕他对她发怒,幸好他无法言语,否则只怕早就下令抓捕襄王了!    襄王借尧帝之令,召来拟旨官员,官员来后,见尧帝无法言语,不知该如何拟旨。萱皇贵妃只道“皇上方才小声与本宫说了,传位于皇三子启昀。”    “这……”单凭萱皇贵妃之言,无法取信啊!然而襄王请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长,    “只管拟旨,莫管其他,明哲保身,不外如是。”    听似,皆押在诚王身上,没想到最后,竟是襄王得了天下。今后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一时间,百官大乱,有一半儿朝臣惶惶不安,只因他们曾经皆大力支持诚王。如今诚王无缘皇位,那么他们的处境,也岌岌可危。    出乎意料的,襄王并没有打压他们,只是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前提是,要他们交待诚王的恶劣行径!    175心腹大患    可是诚王除了与大臣们吃酒结交之外,也没什么大的毛病或把柄可呈报,襄王想打压梁延成都没机会。    圣旨一下,失势的诚王府便如同鬼门关一般,人人绕道而行,门可罗雀。    患难见人心,张云雷并不在乎外人的态度,诚心待他之人,自不会因为他没争得皇位而离他而去。    此时一众人皆聚在王府,商议应对之策,温照忧心忡忡,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一旦让他登基,我们会遭殃,天下百姓更不会有好日子过,襄王是一个只为官员谋福利之人,根本不会为百姓考虑!”    梁延彬提议道“,我们应该将他的行径公诸于世!”    “没用的,”时移势易,张云雷深知自己不能再轻举妄动,“如今他有圣旨在手,我们空口无凭,无法让人信服,说出去,他也只会说我们血口喷人。”    本以为皇祖可以为他们做主,岂料皇祖一病不起,又有谁能够压制襄王?“难道就这么任他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父王的仇,永远都不能报了吗?”    张云雷不是不想,只是后退无路,说出一句话很简单,但是后果呢!他不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大不了一死的那种,一旦他出事,会牵连太多人跟着遭殃,    “此仇必然要报,却不是现在。”    太王妃亦赞同诚王的想法,“彬儿,你自有他的考量,你莫逼他乱了阵脚!”    梁延彬也不是怪他,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他想为父母报仇,想到快要发疯,“母妃!我不甘心!”    钰娇看着他每天眉皱成川,心疼却帮不上忙。    “娘也不甘心啊!可是事到如今,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太王妃深知,兵权才是保障,没有兵权,一切皆是空谈,    “你手里没有兵权,根本无法与他对抗!”    不知内情的温照义愤填膺,“可恨的是,丁紫腾居然也背叛了诚王府,归于襄王麾下!否则他的骁骑营,兵力也算强悍,还可冒险一试。”    彦晓闻言,面色难堪,即便丁紫腾负了她,可她始终不信,丁紫腾会是轻易叛变之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郁溪只觉情势对他们很不利,“其他朝臣皆觉大势已定,襄王便是皇帝了,兵部那边,根本不敢再和王爷有来往牵扯。”    商议不出结果,那只能静观其变。    众人走后,到了晚上,郁溪又单独来求见诚王,“昨儿个皇贵妃宣我入宫,说想为我和葛肖赐婚。”    葛肖如今可是襄王的义妹啊!这个节骨眼儿上赐婚,意图显而易见,“摆明了他在拉拢你,不过你和葛肖,也的确很相配,应该在一起。”    其实他对葛肖,的确情愫暗生,然而她现今的身份,令他很难堪,    “王爷可知,我为何对襄王府如此有成见?我父亲郁敬卿,原本是襄王最信任的谋士,已不仅是谋士,堪比兄弟。两人感情深厚,便早早的为我和梁晚雪定了亲。可就在老诚王去世那一年,一切都变了,    父亲突然被罢职,不久便被寻了理由赐死,那时候父亲常对我说一句话,‘亲断手足,天理难容!’    当时我并不明白,如今再回想起来,大约就是因为父亲可能知道了襄王杀害老王爷的秘密,所以才被襄王迫害。”    原来当年的事,波及了那么多人!张云雷忙问,“家中可有证据?”    郁溪摇摇头,“我也曾翻过父亲的遗物,并不曾找到任何有关当年之事的只言片语。”    才燃起一丝希望,又被浇灭,张云雷目光顿黯,只觉希望渺茫,“若无证据,便不会有人相信延彬之辞。”    想了想,他又对郁溪道“婚事你先应了!毕竟是人生大事,若是耽误,只怕皇贵妃会把葛肖许给旁人,那你后悔晚矣!”    “可葛肖是襄王的义妹,我若应承,便成了他的妹夫!”这正是郁溪的矛盾所在。    张云雷并不在乎这些形式,“无妨,是不是他的亲戚无所谓,固守本心最重要。”    这一刻,郁溪似乎理解了他的眼神,“王爷的意思是?”    望向他,张云雷狡然一笑,“大势所趋,你又情钟葛肖,转而投靠襄王,再自然不过。”    郁溪了然拱手,“王爷放心,郁溪定不负王爷厚望,至于证据,我还会再去查找!”    得了诚王允准,郁溪便答应了婚事,    温照受到了惊吓,跑来质问他,为何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娶葛肖,所有人都要离开诚王,背叛诚王,让诚王如何自处?    郁溪懒得理他,“继续保持你的愤怒,最好与我分道扬镳,没事儿就说说我的坏话,而你,则要对诚王不离不弃。”    哎——他是来质问的好吗?他给的这是什么答案?“什么鬼?”    郁溪微微一笑,骂了声“蠢材!”    温照不由恍然,“你们……在唱戏?”见郁溪不说话,他更加笃定了,“哎,怎么唱比较逼真?带带我呗!”    “你跟我划清界限,表明你誓死追随诚王就好!”    温照只觉难过,“那我岂不是不能来找你了?”    瞥他一眼,郁溪略嫌弃,“你又不是我女人,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温照别无它法,只能答应,“好!为了配合你们,我就暂且忍一忍了。”    很快两人便定下亲事,婚期定在三月。    尧帝的大丧之仪过后,二月二十六这天,梁启昀正式登基,改为隆熙元年!    诚王干脆称病,未去参加新帝的即位大典。隆熙帝虽未表现出不悦,但他已有打算,斩草必须除根!    自那日小产过后,丁紫骏便对佳玉十分冷淡,一口咬定她的孩子是丁紫腾的孽种,佳玉委屈之至,一再表明自己是清白,丁紫骏却是不信,冷落了她一两个月。    这一日,他忽然过来,佳玉瞧见他,喜不自禁,他却给了她一包药,    诡异的笑容里,半是威胁,半是哄骗,“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很简单,今晚,你去找紫腾,将这药下到他酒里,我便信你与他并无牵扯。”    他明明怀疑她,又让她接近丁紫腾?这是何道理?佳玉茫然生疑,“我是他的嫂子,怎能夜里单独见他?”    抚了抚她的脸颊,丁紫骏眼神复杂,“这是挽救我们感情的唯一机会,不要让我失望!”道罢,不由分说地将药塞进她手中。    手握药包,佳玉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他,可她若不照做,只怕会被他误会一辈子!    将近午时,梁延州已在修业寺的沉水阁等了一个半时辰,母妃依旧不肯松口,不肯答应入宫。    看来,也只能让父皇亲自来一趟了。如今的梁延州,已从世子变成了皇子,也该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丁紫媛了。    外头的江山更替,丁紫媛也有听说,心急如焚,却无法出这修业寺。    瞧见梁延州的那一刻,丁紫媛有许多话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毕竟,她现在已算他的女人,再问梁延成之事,只怕梁延州不悦。    而梁延州,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便想打消她最后一丝的希望,“梁延成已是无缘皇位,你就甭再念着他了,今后跟着本皇子,自有富贵可享。”    这种哄骗之辞,她又怎会相信?自嘲地笑笑,连丁紫媛都看不起现在的自己,更何况旁人?    “您贵为皇子,我只是弃妇,永远只能在这修业寺待着,何来荣华可言?”    揽上她柔弱的肩膀,梁延州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放心,待大局定下,父皇立我为太子,我便接你入府,常伴于我。”    “不是已经定了吗?襄王……”意识到口误,丁紫媛立即改口,“不,皇上他为何还不封你为太子?”    因为仍有要事未解决,“还有心腹大患未除。”    所谓的心腹大患,必是诚王无疑,可梁启昀已经夺得皇位,就不肯放过诚王吗?丁紫媛不由担心起诚王的处境,“难道你们还要对付他?”    瞧她那柳眉皱的,让他很不悦,“怎么?你心疼?”    “不,这是他的报应!”丁紫媛口是心非,慌乱地掩饰着她的担忧。    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梁延州爱死了她在床上的情态,已是离不开她,抚着她后背轻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死得太痛苦,给你好好报仇!”    依在他怀中,丁紫媛勉力一笑,“多谢殿下。”    午时,丁紫媛故意给他灌了许多酒,费了好半天劲儿,才从他口中套出两句话,不由心惊胆战!心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将这个消息送至诚王府,好让诚王早作打算!    且说丁紫腾因为与梁彦晓退婚一事,而被他父亲训责,已经搬出了国公府,住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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