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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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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安兄!”高贺迎上前去。    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的青年在人前勒住马, 微微颔首:“高四弟竟来得这么早?”    高贺乖乖应答:“今日诗会由我们兄弟俩主办, 不好叫人久等。”    诗会办的是名声, 往年主办的世家子弟, 无一不是让管事打理, 他们兄弟俩要是一样把事情撂下让管事做,于名声上,就和从前那些人没甚区别。倒不是起的早一些,亲自迎接, 更显真诚。    青年点点头,自马背上打量方才高贺迎接的两人:“刘兄,胥小郎,那日一别,再见不知可适应了江南气候?”    刘拂低声回应, 下意识看了眼赵幼苓。    赵幼苓本已经站上台阶, 听到背后青年说话的声音, 无奈缓缓转身:“世子。”    赵臻看着她稚嫩的面孔,微微养得圆润起来的脸颊, 和被眼帘遮挡却依旧能叫人看出三分清澈水灵的眼眸, 忍不住翻身下马,走到人前。    他近日总没来由地想起十一娘。    父王虽好女色,但对几个庶出的子女一贯没有太多耐心。反而是身为嫡母的母妃,无论是父王的宠妾还是只宠幸过一次便忘在脑后的侍女,只要是父王所出,母妃都尽心尽力地庇佑。    十一娘是什么模样, 赵臻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的生母是个出身不高的舞姬。容貌自然是上乘,不然也不会被父王从教坊司看中。    那个女人在有身孕之前,就一直是韶王府的后院里最安静的一个。父王对她的宠爱似乎随着离开教坊司,就随之淡去了,鲜少会去她的房里。就连后来被发现有了身孕,到十一娘的出身,她都始终待在后院角落里,靠着母妃的怜悯活着。    赵臻曾在母妃身边意外见过那个女人,抱着小小一团,还不会说话的十一娘。之后几年,也曾陆续见过十一娘。    会爬,会走,会跑,会笑,会哭,会听话,却偏偏不会闹的十一娘。    胥九辞的这个女儿……    像极了那个女人。    如果十一娘还活着,是不是也差不多该是这副容貌?    她还那样小……他的那些弟弟妹妹都还那样小,如果韶王府当年没有出事,他们都该多大了?    赵臻看着赵幼苓,半天不说话,高贺走近几步,试探着轻声喊他:“为安兄?世子?”    赵臻眼帘微抬:“在外不必唤我世子。”    这话是对赵幼苓说的。赵幼苓应下,双手一拱:“赵兄。”    因门口还有其他学子要迎,高贺在将赵臻和刘拂迎进满芳园后,便赶忙回到门口继续迎客。    汴都鲜少下雪,高氏兄弟难得办一次诗会,还没等人来齐,天上竟意外开始飘起小雪来。先到的学子们聚在亭子处,一边高声阔谈,一边赏花看雪。    赵幼苓跟着刘拂,才知道他如今的确在外结识了不少人。还没进亭子,便有人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落座后不多时,就有人奉上热茶。    刘拂在赵臻面前略有些畏缩,但到了亭子里与人说话时,神情自若,丝毫不见胆怯。    有相熟的学子指了赵幼苓询问,刘拂便解释说是带表弟来开开眼界。学子们见赵幼苓年纪小,容貌又生得清秀,言语间便多有照顾,新上的一小碟点心也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赵幼苓坐在一旁,吃着点心。诗会还没开始,略显得有些无趣,亭子外红梅映雪,赵幼苓倍感无聊之下索性撑了仆从送来的伞,随意往园子里溜达。    满芳园很大,来往的仆从并不阻拦人到处溜达。赵幼苓撑伞一路赏花看雪,一不留神竟撞见赵臻在与人一道雪中论剑。    说是论剑,不如说是在比试。    满芳园今日办的是诗会,论理来的都该是一些文人,但自几年前汴都涌入大量北方南逃的世家后,重文轻武的南方文人便时常与文武兼备的北方世家子弟发生冲突。    高氏兄弟有自己的打算,因此诗会也邀请了不少北方来的世家子弟。只是这些世家子弟大多看不起只会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文人,唯韶王世子赵臻马首是瞻。    这也是为什么高贺会请赵臻来的原因。    “有兴趣赏雪赏梅的风雅人士都在亭子那边,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子,就不怕我们这舞.刀弄.枪的?”    赵幼苓才在边上站了没一会功夫,便叫人发现了。    那人兴致勃勃地收了剑,几步就走到她跟前,人高马大的身影一整个将她罩了起来:“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哪家小娘子女扮男装混进满芳园,想给自己相个夫婿?”    赵臻剑回鞘,抬脚就踹上了那人的小腿肚:“闭嘴。”    那人哎哟两声:“不就是开个玩笑。”他盯着赵幼苓,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模样生得不像是南方人,倒像是北方来的小子。也只有咱们北方来的,才不怕这刀啊剑的。”    这人似乎向来是快言快语的,没几下功夫,就将亭子那边的学子都奚落了一番,转首又夸赞起北方人的豪迈来。    赵臻和其他人并不阻止,显然也对南方的文人做派不以为然。    赵幼苓手中的伞转了转,手一抬,“啪”一下收拢,竹伞发出一声轻响。    那人话一顿,和赵臻一道闻声望向了她。    赵幼苓低头仔细收拢竹伞,无视落在头顶的探究目光。    她不是男子,入不了仕,可无论是重生前跟着叱利昆耳濡目染,还是重生后跟着谢先生读书识字,得呼延骓教导,类似的话语她都听了不下百遍。    大胤也好,戎迂也罢,都在文武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文人认为武将粗鄙,只会刀枪剑戟,打打杀杀,染一身血债。武将则认为文人卖弄嘴皮,光说不做,心思诡异,处处算计。    但凡碰到些事,总会一不留神就引得两方激变,文人引经据典,武将卷袖抡拳,每每都分不出个上下来。    可赵幼苓自经历过重生,看得比从前都要明白。    文人的唇枪舌战,武将的刀光血影,都少不得。    “徐兄。”    赵幼苓收好伞,仰头看向青年。    她一开口,口齿清晰,语速轻缓,音色还柔柔的,一时难辨雌雄。    那说话的青年姓徐,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不久前正随韶王剿匪归来,与赵臻也算是自小认识的至交好友。    赵幼苓不认得他,可看赵臻和他说话的态度,就知两人关系亲近。    赵幼苓仰头:“徐兄说文人无用,其实不过是认为北人比南人厉害。”    徐堪眉头一拧,倒没否认。    赵幼苓将伞尖往地上一戳,笑问:“徐兄认为,北人豪迈英勇,南人拘谨怯懦,北人文武兼备,南人重文轻武。可如果北人真的这么厉害,京城如何会破,北人又为何南迁?”    她本就带着几分贵气,出门前又特地做了一番打扮,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君,虽然在笑,可笑里清冷,带了十足十的揶揄。    本来那么小小的一个,谁也没放在心上,可突然这一下,倒是让人一时惊诧,挪不开眼来。    “天禄十一年,吐浑铁骑如有神助,一路烧杀抢掠,攻下大胤数座城池,最后兵临城下,不出三日,攻入京城。此时天子一行人早已南逃,京城顷刻间水深火热,死伤无数。”    赵幼苓顿了顿,“那时候,请问骁勇善战,文武兼备的北人去了哪里?”    徐堪脸色一青,赵臻也皱起眉头试图打断她的话。    赵幼苓上前一步,咄咄道:“有胆色的北人武将为保护满城百姓,死在了吐浑铁骑之下。有智谋的北人文官,为求天子调兵迎敌,早已在朝堂上触柱而亡。”    她又往前:“南逃的北人文官武将中,有不甘南逃的不得已随驾,有胆小怯弱的抛妻弃子,只求活命。如此,徐兄也觉得北人比南人更厉害?”    见徐堪不答,赵幼苓霍地拿起伞:“南人北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大胤的子民?真正有区别的,是为百姓战死,为百姓苟活,还是为自己弃天下不顾。”    她不指着鼻子骂人,也没打算骂这里的谁。    她不懂朝政,只知道有人为民而死,有人为己苟活。北人南人,谁好谁坏,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在场的几个青年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们方才由着徐堪奚落亭子那边的学子,的确是存了轻视。    他们出身北方,本是京城的世家。南迁之后,南北世家的融合在短时间内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纷争始终未停。    而青年们都正是满腔热血的时候,南方学子的儒雅和手不能提,更是叫他们忍不住嘲笑。    赵幼苓的话,没有指名道姓的骂,但就好比两个巴掌,隔空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汗颜。懊恼。五味混杂。    徐堪有些动怒,赵臻眸光微黯,几步挡在了他和赵幼苓的中间。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远处有仆从匆匆而来。    “胥小郎。”仆从识人脸色,见状忙大声道,“小郎君原是在这,请随奴往这边请,我家主子正等着小郎君呢。”    赵幼苓微微诧异,面上不露声色,拱手一揖,就作告辞,跟着仆从往亭子那边去了。    徐堪想拦,这一回便不光是赵臻把人挡住了。    “那小子牙尖嘴利的,不教训教训,我不姓……”徐堪吵嚷,被同伴一扇子打上脑门。    “你教训了她,回头你就不姓徐了。”同伴收扇,连连啧舌。    徐堪闻言,一愣:“怎么的,他还是王母娘娘坐下金童啊?”    “差不多了。”赵臻轻笑,不见一丝恼怒,“你刚才可听清楚她姓什么了?”    “不就是姓胥……胥?”徐堪瞪眼。    赵臻合掌而笑:“掌印大太监,胥九辞的义子。如此,你待如何?”    徐堪张了张嘴,好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剑往边上小厮一丢,哈着气就要往亭子那边走。    同伴询问他作甚。    他冷哼一声:“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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