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37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嫡子无双 > 第419章 ?后世钦羡【大结局】 (2)

第419章 ?后世钦羡【大结局】 (2)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声音温润平静:“并不是臣的棋艺长进太多,而是陛下,今日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玉妃察觉了?”叶旭感觉到手心的暖意,细长的眸子眯了眯,突地反手抓住了江冰想要缩回去的手指,半是感慨半是无奈的轻声道,“还不是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说朕后宫不出子嗣,都到了秋日早过了时候,居然还嚷嚷着给朕举办选秀!朕可真是烦透了那些贵子贵女们,不想再瞧见那么些美人脸了。”    江冰闻言,稍稍垂下头来,唇角漾出的一点笑纹慢慢消失:“陛下坐拥后宫,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怎会……”    叶旭见他低头,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脸庞上扫了一圈,饶有兴趣的笑问道:“玉妃说这话,也是羡慕朕了?”    江冰抿了抿唇,不肯看他:“臣不敢。”    见他是这副反应,叶旭唇角的笑容不自觉更深了些,沉默了片刻后突地直起身来,手臂环住了江冰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喃喃:“也不知是玉桃宫中哪里酿了醋,酸的朕都要捂鼻子了。”    一听这话,江冰脸上涌起红晕,挣扎着推了他一把,没敢用什么狠劲,自然推都推不开,还被人在唇上又亲了一口,只能瞪着面前的皇帝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气哼哼的小声咕哝道:“陛下知道臣老实,就会调笑臣。”    叶旭被他这句话说的忍不住笑,抱着他就朝着榻内滚,可没想到动作刚过一半,他就敏锐的察觉到怀中的人颤了一下,心下暗觉不对劲,低头去望的时候,却瞧见江冰因为他的动作突地微微皱起眉毛,脸色跟着苍白下来,不由担心起来。    “冰儿?”    江冰缩在他怀中,闻言晈了咬唇,良久才扯出一个笑来,手指不自觉捂住了小腹,瞧见他担忧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陛下不必担忧……臣没事。”    “你脸色这么苍白,就知道自己撑着,被朕发现了还说没事!”叶旭看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一时间脸色也凝重下来,连忙起身将他抱到床畔放下,低身给他盖上锦被后坐在床畔把人抱紧了,回头朝着两个双侍冷声低喝,“还不去宣御医!”    两个双侍知晓轻重,连忙低身行礼应是后快步跑了出去,不一会提着药箱的御医就快步前来,隔着层层帐幔给半躺半坐的江冰行礼,随即抚着胡须认真诊起脉来,叶旭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看见帘幕外诊脉许久未曾说话的御医,稍微放松下来的眉眼又凝了起来。    “玉妃身子到底如何,如实说来。”    “老臣恭喜陛下,恭喜玉妃娘娘。”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御医就脸色一变,立时放开了诊脉用的那条红线,笑着低身跪地,朝着坐在床畔的叶旭稟报道,“回陛下,玉妃娘娘无有    疾病,而是已坐宫两月有余。”    “坐宫?”听到这个消息,江冰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旭整张脸就是瞬间一亮,回身就低头亲了亲那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颊,眸中沉淀着柔和的光亮,面上复又露出了笑容,“冰儿,你可真是朕的吉星。”    江冰比他反应要略慢些,闻言只是仰起头来,稍微歪了歪头,试探着问道:“陛下……是在为了不必选秀而高兴?”    “又说傻话。”叶旭瞧着他温润中带着光彩的眸子,忍不住亲了又亲,好似黏糊不够一般,手臂更是搂紧了他,声音蕴着温柔,“朕自然是为了冰儿高兴,那些无关紧要的,你想他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然抬手掀开了帐幔,看向外间在同一时刻听到消息,此刻都为了主子坐宫而面带喜色的双侍宫女们,朗声开口道:“宣朕的旨意!玉妃坐宫有功,升为玉贵妃——不过因坐宫之故,皇后印玺仍暂由瑶妃掌管,等到玉贵妃诞子之后再做处置!”    “遵旨!”    天色渐晚,此时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御案后的身影突然抬眼,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时,不远处的阴暗中,一个身着黑衣侍卫打扮的男子便双膝跪地,声音嘶哑难听。    “属下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个声音,叶旭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薄唇在黑暗中没有弧度,神情显得异常冷峻:“玉桃宫周围,最近可有人走动?”    那人不曾犹豫,立时应道:“陛下明鉴。”    “明鉴……朕倒是不愿这么明白!”听到这四个字,他眼底冷光一闪而逝,霍然站起身来,声音多了几分森冷,“瑶妃的那点心思,以为朕不知道,明日下朝后,安排左相进宫来劝瑶妃,警告他给朕少出幺蛾子!更不准对玉妃动什么心眼,否则朕饶不了他!”    说罢这话,身着龙袍的年轻皇帝稍稍侧身,本来俊秀的眉眼在幽暗的烛火下突显几分凶厉,如同黑暗中虽还未睁开眼睛,却已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还有,派人暗中埋伏在玉妃这里,不仅要团团将玉桃宫保护起来,玉妃日常所用器具和饮食都要细细检查,玉妃怀中之子乃是朕的第一个子嗣,若是玉妃出了什么岔子,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    黑暗中的人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一缕青烟消失不见:“属下遵旨!”    陆?何人述我怀    “稟娘娘,陛下传过话来,要在养心殿内议事,请娘娘不要等待,先行用膳。”    玉桃宫寝宫正殿中,江冰正坐在榻边看书,闻言便稍稍抬起头来,温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看了一眼外面正灿烂的阳光,对着前来稟报的小公公点头吩咐。    “去回陛下本宫知道了,还有告之陛下,虽是政事繁忙,莫要忘记用膳。”    那小公公得了吩咐,知道面前的人乃是后宫中唯一的贵妃,不敢怠慢分毫,头垂的更低:“是,娘娘。”    江冰目送着他离去,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被一边的宫女扶着站起身来,低身在摆了一半此刻还在上菜的桌畔坐下,侧过身在金盆中净手拭干后,对着早已在身畔站好准备服侍他用膳的双侍低声道。    “寒儿,将昨日母亲前来时,带给本宫的那些吃食拿来。”    昨日江冰刚得了恩典,穆氏得以入宫前来看他,听闻他已然坐宫好一阵高兴得抹眼泪,又带来了自己做的许多小点和郡王府中厨子腌制的酸辣菜让江冰尝尝。江冰坐宫后不久,就开始喜欢吃味重的东西,昨日尝了一点十分喜欢,虽然在叶旭面前不好意思吃,可现下皇帝陛下又不在此处,他自然是忍不住馋嘴的。    寒儿知晓他的心思,闻言抿唇而笑,神色中带了几分促狭:“是,娘娘。”    江冰瞧着满桌子花花绿绿的菜色,支着手臂盯着自己面前的象牙镶金筷,许久才等到寒儿带着一个小宫女回来,眼底不由掠上一丝疑惑。    “怎去了那么久,昨日母亲带来的东西,不是都留在宫内么?”    寒儿走到他身畔,一边低身给他布菜,一边低声解释道:“娘娘,这可是陛下吩咐的,娘娘刚刚坐宫身子敏感,不管是从哪里来的饮食,为保万全都要从御膳房和御药房过,陛下这几日正万分着紧娘娘,我们这些奴才可不敢懈怠。”    江冰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微红,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立时小声斥道:“寒儿!”    寒儿知道他面上羞涩,心中却应当很是高兴,脸上的狡黠笑容不减,拿起了一边摆放着的银针,先低身试了试,见银针不见黑色,随即拿起了一旁的银筷子夹起刚上桌的小菜一一品尝,低声笑道:“虽是娘娘想吃,御膳房也过了,可寒儿还要先尝,请娘娘稍待。”    话音未落,刚尝过那些小菜的寒儿脸色微变,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菜肴咽下去,脸色古怪的嘟囔道:“娘娘……这东西真酸……”    江冰本来还有些担心,被他这么一逗也笑了,瞧着他神色变来变去,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让你要先吃,酸着了本宫可不管。”    他的手还未离开双侍的额头,本来还面带狡黠之色的人却突地面色一变,本来清秀可爱的脸庞瞬间煞白,随即整个人跪倒在地,晈唇垂下了头浑身颤抖,江冰瞧见他的样子,顿时骇了一跳,连忙低身抓住他的手腕,连声问道。    “寒儿?怎么了?”    小双侍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的不似人色,唇角渐渐逸出一丝血光来,指着那几碟小菜,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娘……不能吃……里面……”    话音未落,江冰就瞧见他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唇角的血一滴滴落下来,气息    也跟着微弱,忙低喊让人去唤太医。    等到太医前来,诊治了半个时辰才说已然无恙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也没心情去吃午膳了,低身跌坐在不远处的罗汉榻上,无意中再度抬眼去看那几碟昨日刚尝过的小菜,只觉自己的手指颤的厉害,怎么都握不成拳头。    “什么?有人敢在玉桃宫的饮食中下毒?!”    此事过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本来在养心殿内议事的人已然知晓,神色骤变之下,起身一拍御案,目光中冷光连闪,回身朝着黑暗处沉声问道:“贵妃呢?有没有中毒?”    他的话音未落,黑暗中的那道身影便再度双膝跪地,迅速稟报道:“回陛下,娘娘安然无恙,是属下办事不利。玉桃宫中仅有寒儿双侍用了呈上来的小菜,这才代替娘娘遭厄,方才刚刚解毒,此时已然无事了。”    “给朕彻查!”叶旭一步步下了台阶,握紧了自己修长的手指,即使是在阳光下垂下眼来,还是遮掩不住身上的戾气,“朕问你,在玉桃宫中,那个名为寒儿的双侍,是否总替贵妃试毒?”    “回陛下,正是如此。”    听到肯定的回答,身着龙袍的人低哼了一声,话语中多了几分讥嘲:“将有毒的饭菜故意让试毒的双侍先吃,宫中便会觉得是贵妃躲过一劫,进而放松警戒……瑶妃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多了,朕早已明里暗中说过多次,他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陛下,那……”    “这一次过后,他更不会轻易放手,你们埋伏在玉桃宫周围,这几日之内定要抓到蛛丝马迹!”话音未落,站定在窗前的人骤然回身,修长的指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如玉般泛起冰冷的光泽,“若不能将功补过,以后就不必出现在朕面前!”    黑暗中的人垂下头去,沉声应道:“属下遵旨!”    因出了中毒之事,其后几日江冰所用的饭菜,更是被御膳房和玉桃宫中的人查了又查,这才能端上玉桃宫的桌上,江冰却也因为此事缘故,平时的饭菜更是用的少了。    时近深秋,好容易才连着几日阳光明媚,御花园中的绿菊与紫菊也顺势开放,前去赏花的嫔妃不在少数。    江冰独自一人用过了午膳,起身让几个小宫女跟着,心想也去看看那盛放的菊花,就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几步,可还没等迈上那纯白的石板,面前就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吓得他心中一跳,立时停住了脚步。    近处看清,才发现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更仔细去看时,才发现这个男子身形不如普通男子那样精壮,喉结也并不明显,好似是个双子:“属下冒犯,娘娘受惊了。”    江冰看了他一会,终于平复了方才的慌张,试探问道:“你……你是陛下手下的暗卫?”    瞧见他点头,江冰松了口气,神色柔和下来:“前来找我,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回娘娘,属下乃是为了娘娘而来。”半跪在石板上的黑衣人没有抬头,只是双手呈上了一颗透明的玻璃珠子,低声解说道,“娘娘若再走几步,便会不小心踩到这不起眼的东西,等到娘娘因此物身形晃动,服侍在娘娘身边的宫侍定然会将娘娘推倒,属下不敢冒这个险,这才提前将娘娘拦住。”    骤然听到这话,江冰微微一愣,低头去看那颗玻璃珠子,一时间没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你说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身畔一阵风声,回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个神色掩不住慌张的宫女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抓住手臂,扭住迅速拖离了他身畔,被迫压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求饶道:“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呜呜……”    她的话还不等说完,江冰就看见那个黑衣人将她打晕,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就算是再笨的人,此时也觉出不对了。    江冰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们要抓走她,是陛下的吩咐?”    “陛下吩咐属下保护娘娘,属下不敢懈怠。”    听到这话,江冰缩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握紧,心底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前日给小菜中下毒,今日要害我的人……不可能只是一个宫侍罢。”    说罢这话,他看着面前犹豫着垂头,不知该不该说所以沉默的黑衣人,突地低声问道:“本宫是这宫内品秩最高的贵妃,又坐宫有子,普通的贵嫔和贵人没有母族支撑,身份又不如本宫高贵,是不敢对本宫动手的,你不必瞒我,是不是……是不是瑶妃?”    黑衣人仍不回答。    江冰凝目盯了他一会,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果真是他。”    黑衣人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到,闻言便抬手回道:“陛下已将瑶妃软禁在娴瑶宫内,请贵妃放心。■    江冰缓缓走到回廊边,任由那灿烂的阳光照亮自己因为坐宫,显得有些异样苍白削瘦的脸颊:“他早有预料,是不是?”    说罢这话,他仿佛也不想听黑衣人回答。    好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早已知晓答案。    “本宫知晓了。”不知过了多久,身着青衣的人低低叹了口气,回过身来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回宫罢。”    跟在他身后,瞧见这一幕发生的宫女心中惴惴,都大气都不敢喘的应:“是,娘娘。”    是日傍晚,处理完了政事没有多久,身着白衣龙纹常服的年轻皇帝走进了玉桃宫中,稍作歇息之后,便斜靠在罗汉榻上和裹着披风的江冰下棋,下到一半时突然微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含笑唤道。    “冰儿?”    江冰被他一叫,手中的棋子哐当一声落在棋盘上,连忙抬手拿了起来,垂下眼掩饰自己一闪而逝的慌张:“……陛下。”    叶旭垂目看他,定定的审视着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容,修长的手指划过他颊边温润的肌肤:“你今日总是走神,怎么了?”    江冰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忍不住抬起手来握住那只修长的手,神色中带了几分依恋:“臣没事,只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叶旭就低身靠近他身畔,神色在挨近时愈发看不清楚,压低声音吐出话    语:“瑶妃想见你一面。”    不出意料的感觉江冰的手指一颤,叶旭从榻边站起身来,低身坐在他身畔搂住他,低头摩挲了一下他柔软的额发,淡笑着问道:“怎么,朕不说你不高兴,让你去你也不高兴?”    “陛下,臣不是……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有些说不出的……”江冰沉默了许久,缓缓伸出手来回抱着他,垂眸低声喃喃,“臣和瑶妃都是陛下的嫔妃,虽然瑶妃嫉妒臣的恩宠有害臣之心,可终归缘由是因为陛下的偏袒,瑶妃出身高贵,难免心有不忿……”    “朕的偏袒?”叶旭听到这一句,眉毛微挑,手指将他的手握紧,声音低沉惑人,“朕的心确然是偏的……难道贵妃竟不喜朕偏袒么?”    “臣不是这个意思。”话音未落,江冰已然从他怀中挣开,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琉璃般的颜色,深处却带着几分哀色,“能得到陛下的偏袒,臣不知有多么高兴,臣做不得将陛下让给他人,却总觉得自己自私,如今遇上瑶妃之事,臣不知……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去想这些事。”    叶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唇角的笑容突然消失殆尽,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声音低的近乎叹息。    “冰儿,朕以后不会再选秀,也会尽力只留在你身边。等到你给朕生下皇子,朕会好好教养他成为太子,让他干干净净的远离后宫中的污秽……朕不想再做一个像父皇那样的人,更不想让朕和你的孩子和朕当初一样,只能在隐忍和痛苦中煎熬——等到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再补偿,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借口罢了。”    江冰感觉到眸上的温暖,蝴蝶般的睫毛颤了颤,想起当初在京都内传言,发生在叶旭身上双子变成男子的传言,忍不住叹息一声:“陛下……”    抱着他的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冰冷的手指。    柒?心字已成灰    走进娴瑶宫的那一日,御花园中的花朵落尽了花瓣,江冰沉默的走过光可鉴人的白玉石板,独自一人静立在宫殿前许久,才在寒儿的搀扶下推开了殿门,缓步走进未曾点起灯盏的幽暗殿内。    刚一走进殿内,背后微弱的阳光落下,映亮了殿中黑暗中站在不远处,鬓发散落一身白衣的身影上。    一个低沉清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响起,出乎江冰的意料,那声音中没有怨恨或愤怒,反倒全是释然的平静。    “贵妃前来,罪臣给贵妃见礼了。”    江冰回头看了一眼寒儿,示意他暂且出去,温润清秀的面容被半扇窗框下的阳光照亮,显得更加安然平静,缓步上前抬手道:“瑶妃不必客气,请起罢。”    身着白衣的人瞧见他的面容,眼光变了几变,唇角突然露出笑容,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带着几分火药味:“听闻你在宫中,向来以温柔和蔼的性子著称,如今一见之下,也不过如此而    已。”    江冰来时便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不过是要让自己的心过得去,闻言也不惊诧,只是抬起头来安静的望着他:“瑶妃想要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我不是因为害你而被幽禁的,你信么?”    素面朝天未曾妆容的左相嫡双,现下被软禁的瑶妃穆瑶闻言,唇角却露出一次惨笑,不再转头看他,而是从他身畔走过,立定在半开的窗下,目光悠远中不见挣扎,眸底却是无边无际的颓然和寂静。    “我被幽禁,是因为我发现了他藏了许久,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活该困死于此,活该走到这个地步,连你都争不过……”    江冰被他这段话说的心中跳的厉害,隐约觉出了什么,慢慢回过神来,看着那张被阳光映亮半面,半面却隐藏在黑暗中的脸颊,强忍着心中的慌张,一字一顿开口道:“你究竟想说什    么?”    “刚入宫那时候,我和你一样,也曾经和陛下双宿双飞过,那时我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心,可谁知道那样的恩爱,也不过只是一场随时都能打破的梦。”站在窗畔的人唇角带着讥讽的微笑,声音拖的又慢又长,再度转过脸来面对着江冰时,那双眼睛中的平静随着话语突然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狰狞怨恨。    “你以为陛下真正喜欢的是你么?不!你错了!”    江冰听到这些话,看着他站在几步之远,神色可怖死死瞪着自己,低低的叹了一声,眼神依旧清澈安然:“莫非你能知道陛下的心?陛下究竟喜欢的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像你这样狠心恶毒之人,永远都得不到陛下的心!”    “我狠心,我恶毒,哈哈哈……”    听到这话,穆瑶的神色突然又变得哀拗,片刻后又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不再盯着近在咫尺的江冰,反而抬起手来有些慌张的盯着自己的掌纹,片刻后突然朝着江冰扑了过来,好似想要将他扑倒一般,可他的手指还没等抓住江冰的衣袖,一个黑影就骤然从房梁上飘落下来,死死    摁住了他,黑暗的殿内一时间只有他尖利刺耳的嚎叫声。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也不想相信!若不是我执着的想要证明陛下所爱之人是我而不是你,也就不会知道那个秘密!如今更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大概不该来。”江冰没有再去听他的话,反而慢慢垂下头去,看着黑暗中被暗卫扣住手脚不停挣扎,眼底全然是疯狂和执着的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终于多出一丝无奈,“就像陛下说的一般,是我多想多做了。”    说罢,他抬起手臂,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眉眼间透出柔软,转身就朝着殿门处走去,步伐笃定又沉稳,不带一点犹豫。    “御书房!”    就在他的脚步快要迈出大门时,被扣在地上挣扎不止,却无法脱出的人突然大声叫出了三个字,同时语速极快的在大门关上之前,将之后的话嘶喊着说了出来。    “御书房内的御榻下,有一个檀木盒子!无意中被我发现那盒子未曾上锁,里面摆放着十二幅美人图,你不是陛下的心上人!那十二幅美人图上的美人,才是陛下的心上人!”    那声音震耳欲聋,江冰整个身子一颤,下意识回头去看,可在渐渐闭紧的大门中,只剩下那人袅袅的余音,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几日后,宫中突然相传瑶妃生了急病,娴瑶宫周围戒严不准任何人出入,然而从此之后,宫中不管是宫女还是双侍,甚至是前来探望的嫔妃和穆氏中人,都再也没有见过瑶妃。    快至年关,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尤其玉桃宫乃是贵妃居所,皇后印玺也暂且交由玉贵妃掌管,皇帝又经常来此歇息,虽是宫殿偏远临近冷宫,却反倒比挨着养心殿不远处,江冰原本的住所宥香宫还热闹。    天色渐晚,晚膳用过,江冰又陪着皇帝下棋,没落下几个子就有些心不在焉,看的站在一旁的寒儿捏了把汗——别人不清楚什么,只有他清楚,自从两个月前自家主子去见了瑶妃,回来之后只要独自一人呆着,就经常是这一副神色空白眼神却深邃的模样,寒儿不大清楚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止不住莫名的担心,心底也升起了某种足可称为不详的预感。    其实不仅是他,坐在江冰身边的人也发现了,却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里,温暖的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含笑问道:“冰儿,怎么了?”    江冰突然被戳中额头,立时回过神来看了面前带着笑的叶旭一眼,垂下眼去将眼底的复杂神色掩去,声音依旧和以往一般低低的:“……臣无事,只是走神了……”    叶旭听了他的回答,倒没有起什么别的心思,身子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将人搂在怀中,抬眼去看站在一边的宫女们:“你坐着宫,太医说了会经常感觉疲累,来人。”    “陛下。”    “将棋盘先拿下去,记着保持原样,等到明日朕和贵妃再下。”    江冰看着两个宫女应是,准备将没下几子的棋盘搬下去,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生怕扰了他的兴致,抬手就拽住了叶旭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很好:“陛下,臣不累,方才真的只是走神……”    “好,朕知道贵妃不累,可朕累了。”叶旭盯了他一会,唇角弯的更深,抱着他靠在软枕上,半闭着眼睛轻声道,“早早就起来上早朝,又批了一日的折子,朕有些疲惫了,贵妃陪朕    休息一会,过来。”    江冰听了这个理由,便不坚持她们拿走棋盘了,安安静静的伏在他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好似在认真的听着他的心跳,直到热乎乎的气息掠过他耳边,连带着一个温软的轻吻:“朕的冰儿,最是贴心了。”    长长的眼睫垂下,那张玉瓷般的脸颊在半明半暗中,好似能够泛出冷冷的青光来,叶旭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轻吻到那薄如贝壳的耳廓时,突然张开薄唇低声对他说了句话。    听到这句话,本来被那温软的吻亲的脸色发红的江冰顿时身体一僵,琉璃色的眸子张大定定的瞧着被灯火映亮面容的叶旭,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陛下,您说什么?”    “是你真的没听清楚?还是听清楚,却高兴的不会说话了?”叶旭抬手抚了抚他耳边的鬓发,又低头亲了他一口,这才直起身来,放缓了语气开口说道,“朕已然考虑过了,既然以后宫中不会选秀,按理来说你的品级最高,出身也最好,又坐宫怀了朕的子嗣,性情温和朕又喜欢,做嫡母中宫又有何不行?”    “陛下,可您当初说……”    “自然是真的,朕金口玉言,何时说过假话?”    叶旭抱紧了怀中的人,手指一点点描绘他的眉眼,动作缱绻又温柔。    好似此时面对的,就是此生心爱之人。    在触到那温柔的眼神时,江冰的眼眸下意识缩了一下,唇角的笑容突地缓缓消散。    叶旭没有察觉怀中人的异常,仍是用那副口气说这话,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看向不远处点燃的红烛,好似是在对他说,可那话在江冰耳边潺潺流过,却让他觉得那话更好似是在透过他,向着另外的某个他所不知道的人说。    “只不过你现下身子重,本想要等到你诞子之后再封,可朕怕万一你诞下的是女儿,那帮老臣又要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挠朕封你,不如趁着现下你初坐宫,朕就下旨封你为皇后,等你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即使最后诞下的是公主,那些老臣也无话可说。”    江冰再度垂下了眼睛,掩住了眼底涌起的黑暗:“陛下又偏心臣。”    “冰儿难道不喜欢朕偏心?”    他伏在那人胸口,耳边是那人规律的心跳声,触到的是那人温暖的肌肤,几乎要落下泪来,声音却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自然……是喜欢的。”    叶旭说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快要下朝时,便力排众议宣了圣旨,准备在一月后封玉贵妃为皇后,封后大典着礼部准备,于是同一日刚独自用完午膳的江冰,就被一道圣旨召到了御书房等待,一套已然做好的皇后礼服被摆在了他面前。    “陛下片刻便至,请贵妃换好衣服,在此稍待。”    江冰抬手翻了翻那华丽的礼服,抬手示意想要帮忙的宫女们退了下去,手指拂过那衣领上展翅而飞的金丝凤凰,唇角勾起的一丝笑容慢慢消散,闭了闭眸子后,终是低身蹲在了榻边,颤抖着手指寻找了片刻,便拉出了榻底角落处的一只箱子。    那是一只檀木盒子。    那十二幅美人图上的人,才是陛下真正的心上人!    两个月前,瑶妃凄厉的嘶喊声仿佛还在耳边。    江冰垂下头来,一点点打开了那只檀木盒子。    盒子里果真摆放着画轴,虽不知是不是十二幅,看数量却也相差不多。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拿出了最上面的一幅画,慢慢的展开在自己眼前。    在那幅画被展开,他也终于瞧清了画上人的脸时,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当年的堂兄还在王府之内时,那身常穿的世子青衣,想起自己站在桃花下,身着龙袍的人瞧着自己的眼神,想起他们初见之时,他正是穿着一身男双青衫,还想起自己的面容和堂兄,好似因血缘有几分相似之处,又想起那人看着自己时,闪烁着柔情的眸子。    这么浑浑噩噩的想着,他的目光再度掠过那画卷上勾画着的,那手持梨花正微笑站在廊柱下的美人,心无止境的沉了下去。    堂兄那样的人物,有时我站在他身边,瞧见他对我露出笑,都会觉得难以抵挡的耀眼。我和堂兄是完全不同的人,我只自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平平静静的生活。    心爱之人。    江洛玉。    玉贵嫔……玉妃……    甚至……玉贵妃。    原来真如同瑶妃说的一样,不管是怎样看起来像真的梦,都不过是梦而已。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突然浑身发冷,似全身浸在冰水里。    那一瞬间,他恨不得自己,从未生过这双眼睛。    终?执伞待卿归    安静的殿宇中,站在榻边的人深深望了一眼床榻上摆放的东西,手指拂过自己穿着的男双青衫,没有血色的薄唇抿了抿,任由满头青丝坠落肩上,转身拉开了雕花大门,抬步迈了出去    守在殿外的几个宫女见他出来,认清了他的面容后都纷纷行礼,随即眼光带着疑惑的瞧着他削瘦的背影,和显得有些蹒跚摇晃的身影,碍于他的身份却不敢上前去问,只能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去,消失在一片呼啸的北风中。    江冰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到底走到了何处。    他不敢停下脚步,不敢让自己安静,不敢让自己再动思绪。    本以为进宫之后,再坏无非就是失宠,只要能为了父王母妃尽一点绵薄之力,他无论受多大的苦都可以。    却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还会有如今这样,心烧灼成灰烬,生不如死的时候。    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养心殿旁的小道,他垂下脸来低声喘息了几口,抬手捂住自己不时绞痛的小腹,却怎么都不肯停下脚步来。    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无路可走。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发落下,几乎模糊了他前进的视线,触目可见的全是白花花的墙壁,小腹中的绞痛已渐渐变为坠痛,脚步再也挪不动的跌跪下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却抓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梗着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时值隆冬,他却只着单衣,又缩成一团跌坐在冰冷的墙角下,没一会就冻得没了知觉,连小腹中那翻搅不停的剧烈疼痛都淡了,眼前的红瓦白墙在他眼中渐渐浸上黑暗,手指颤抖着想要抓紧自己的衣角,却怎么都用不上力了。    叶旭终于找到自御书房离开的人时,第一眼就瞧见那人在深冬中只着一身单衣,脸色惨白双眸紧闭,近乎毫无声息的靠在墙角里,脚边的青石板上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痕,只觉得心口骤然一痛,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剩下的全然是说不出的恐惧。    “冰儿!”    身子渐渐暖了过来,昏迷中的人吃力的咽下苦涩药汁,耳边又是这样声声的呼唤,无力的挣扎了许久后,那双琉璃色的眸子终于缓缓张开,在看清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时,眸子深处涌起深深哀痛和疲倦,却还是不顾自己身上的痛楚,朝着他伸出手来,喃喃着唤。    “陛下……”    或许是上天的惩罚。    惩罚他的贪心。    誰让他没入冷宫,之后得了恩宠还不够,竟想要握住……这个人的心呢?    如今的苦痛,是他活该受。    挣扎在清醒和迷糊中,他紧紧的缩在那人怀中,无力的手指想要反握那人的手,却终究只能软软的垂下,叶旭看着他刚刚苏醒,用夹杂着深爱和痛楚的目光哀哀看着自己,只觉得心口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将那人抱得愈来愈紧,直到瞧见那人复又昏了过去,顿时慌了神色    ,还没等开口时,一直在边上诊治的老太医却脸色大变,抖如筛糠的惊叫道。    “陛下,不好了!娘娘的脉息太弱,连带着小皇子的脉息也弱了,若是这样下去娘娘再不醒,不光腹中的龙子保不住,连娘娘自己也会危险!”    听到这话,叶旭手指一抖,低头看着怀中生死不知的人,想到在御花园的墙角下发现他的情形,顿时痛的无法自抑,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是提前准备了那套皇后礼服,希望那人听到封后的消息,再换上华服之后能够开心一些,可谁知等到自己批完奏折回到御书房,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看见的那个人,反倒瞧见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皇后礼服上,端正摆放着的一卷画轴。    他很清楚那画轴上画的是谁。    其实前几日的时候,他瞧见江冰时不时的走神,又隐约猜到了是因为去见过瑶妃的缘故,又听了暗卫呈报的那一日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特意让人将江冰引到御书房去,准备和他说清楚画中人的事,却没想到江冰当真自己将那画匣私自打开了一    那十二幅美人图,是他当初还未登上帝位时,一笔一笔亲手绘成的。    当年他无缘那人,待那人离开之后却忍不住想念,还好自己极擅丹青,为了思念绘出这十二幅美人图,是昔年他尘封的记忆。    但瑶妃被囚禁的缘故,虽和他偶然发现了这些画卷脱不了关系,可最重要的……    他清清楚楚,是为了他怀中之人。    初次见江冰时,并非是在那阴暗的储秀宫中,而是在先皇诞辰时的宫门口。    他曾为了江冰长得相似那人而心念浮动,也曾为了江冰口出与那人不同而心头厌倦,可当他在那年桃花缤纷细雨绵绵落下的时节,看到那人怯怯中掩饰不住关心的神情,和那双蕴满柔和平静的眼睛,他渐渐也变得安然自在起来。    是因为遇见了那个在桃林中,什么都不问就为自己撑起纸伞的人,他才终于能从那个影子中走出来,握住另外一个人的手。    被他用尽气力这么抱着,他怀中的人片刻之后,终于再度缓缓苏醒,目光已然没了焦点,声音越来越弱,却小心翼翼的勾起了薄唇,好一会才瞧见近在咫尺的他:“陛下……”    看着那个熟悉的微笑,叶旭晈了晈牙,强忍着不让自己眼底的雾气落下,死死握住了他的手指,低声哽咽道:“冰儿,朕在这里……是朕不好,朕不该让你去见瑶妃,不应该让你听他胡言乱语,朕该先告诉你……”    江冰听了他的话,唇角的笑容大了些,却显得更虚幻了,吃力的凑近了他耳边,喃喃着道:“陛下…其实臣…臣不曾……怪过他,只怪……只怪太晚……没有在堂兄……之前,遇见陛下……”    “不要说了!”叶旭摇了摇头,贴紧了他冰冷的脸颊,话语中带了几分懊悔和伤痛,听起来却像是恳求,“冰儿,你会安然无恙的,不是你不好,是朕不好,若朕先对你说出一切,你也不会……”    “臣不如……堂兄……却不甘心……”江冰不等他将话说完,唇角的弧线就骤然落了下来,目光再度失去焦点,仿佛没有瞧见近在咫尺的人,面上的神色却渐渐归于死寂,“可臣……是真心……喜欢陛下……”    “……冰儿……冰儿!”    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愈来愈弱,即使是太医不说叶旭也知道不好,叶旭颓然闭上眸子,话语中全是吐不出来的怨和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信朕一次!你宁可相信那几幅美人图,相信被囚禁的瑶妃,却不肯信朕么!以前的朕的确曾注目那个人,你也确然也不如那人耀眼,可朕……朕喜欢的人,早已不是他!”    一滴滴温热的水落在脸颊上,江冰的眼皮动了动,却没能再度睁开眼睛去看。    那是……泪么?    模糊之间,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他从未听过的,抑或是难以释然的伤痛,更像是深浓的歉疚和不舍。    是……为我么?    那个人……在为我落泪?    同样在那一刻,耳边响起了那人仿佛带着哽咽的低吼,而他本以为早已死了的心,突然再度剧烈搏动起来。    “江冰!若你死了,朕绝不会原谅你!也……绝不会再爱你!”    臣知道,臣知道了……    听到这话,他终于用尽气力勾起一点微笑,任由自己眼角处的那滴泪落下,缓缓沉入最深的黑暗中。    三年眨眼便过,皇宫内仍旧一片安然,又是个桃花盛开的初春。    春日细雨如飞,渺渺如雾迷蒙。    一身双侍服的寒儿被前面迈着小短腿的小人拉着,没几步就跑到了御书房门前,结果一个没拉住,寒儿就觉得手上一松,身着浅金色绣金小袍戴着八宝冠,看着只有三岁大的小男孩就停在了不远处御书房的大门前。    瞧见大门居然是关着的,站在门口的小人撅了撅嘴很是不满意,也不跟后头瞧着他紧张万分的寒儿和几个宫女打招呼,就翻滚着小身子撞了进去,吓得站在门边上的老太监头上都冒了冷汗时,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上却掠过一丝狡黠,刚翻滚着进了门就嚷嚷着叫道。    “父皇,父皇!”    “卓儿?”屋内桌案后的人听到声响,俊朗的眉眼间多了几分讶然,放下手中奏章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进来,走的还挺稳的小人,唇角勾起一丝笑,对着小人招了招手,“到父皇这里来。”    “父皇!”小人一瞧见桌案后的人对自己招手,眼神亮晶晶的走了过去抱住叶旭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父皇,不要看了!陪儿臣找父后!”    叶旭感觉到一个暖呼呼的小身子先是抱紧了自己的腿,又拽着自己的龙袍摇来摇去,一时间也写不下去了,放下笔将小人拽到自己怀里,沉下声音指了指门外:“父皇还有奏折未曾批完,不要胡闹,让寒儿带你去找皇后。”    小孩扁了扁嘴,不乐意的在他龙袍上蹭啊蹭:“父皇,陪儿臣!找父后!”    “才三岁就这样粘人,你这孩子,一点皇子模样都没有。”叶旭被他在怀中磨了半晌,本    来要在奏折上写的朱批也忘了,脸黑了一层也没能吓到眼神亮晶晶的小人,最后还是抱起了怀中闹腾不止的小皇子,缓步迈出了御书房,看向门外低身行礼的双子,问道。    “皇后呢?”    “回稟陛下,娘娘一早回了玉桃宫赏花,到现下还未回来。”    闻言,刚将怀中的小人放下,任由他拽着自己手指的年轻皇帝微微眯了眯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声喃喃道:“玉桃宫……”    此时的玉桃宫后苑中,正是一片碧桃盛放花瓣纷飞草木迷离,雨丝靡靡雾气微薄之景。    “父后!”    一瞧见花枝掩映下的身影,被拉着的小皇子就兴奋起来,抬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父皇,得到了允许的眼神后立刻连走带跑的奔了进去,也不顾没有人撑伞发丝上占了雨滴,就扑到了花树中站着的人影身上。    被他抱住的人转过身来,声音温柔中带着无奈:“卓儿,你又淘气了。”    小皇子摇了摇脑袋,死不承认他刚才打断父皇批改奏折的事,一味扭啊扭啊的撒娇:“卓儿不是淘气!父皇是卓儿叫来的!”    眼看着渐渐走近未曾打伞,却已然神态自然带着微笑低身从他脚边抱起孩子的叶旭,耳边又是那奶声奶气的辩解,江冰再怎么无奈,都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回手将自己头上的纸伞盖在父子俩头上,抬手先后拨了拨两人润湿的鬓发,目光从孩子身上转到抱着孩子的人身上,琉璃色的眸子里带着更深的温柔。    三年前的那一次事情过后,他身子才好了不久,那些画卷就被叶旭亲手投入火中,只有一幅被他听到消息,私自请求他留了下来。    便是他当年见过,倚在廊柱边微笑,如诗如仙的那一张。    即使终究比不过那样的人,更不如那人有潇洒姿态,又如何?    他已然握住了身畔人的手。    江冰含笑看了他们一会,伸手接过眼睛睁得大大的小皇子,顺手就将手中的纸伞递了过去,神态自然面容上却带着狡黠:“既然陛下来了,臣要陪着卓儿玩耍,陛下就先撑着伞罢。”    叶旭看了一眼他手上那把伞,发现这把伞仍旧是青竹白底墨色兰花,大小却足以覆盖他们三个,就知道是江冰特意新作的纸伞,顿时无奈的露出个微笑,抬手接过了伞后,趁着刚被放下就四处乱跑的小皇子离开之际,突然抬手将人搂了过来,捏了捏那白皙的脸颊。    “越大越小了。”    江冰陡然被捏了脸颊,颧骨上顿时飞起红晕,琉璃色的眸子里光华流转,微微垂下头来笑着,依稀是当年在桃花林中初见的模样。    “父后,父皇,卓儿在这里!”    两人正站在桃花树下互相凝视,不远处的小皇子却没那么容易罢休,没有片刻就嚷嚷起来,叶旭长长的叹息一声,拉紧了身畔人的手指,将手中的纸伞移了过去:“走罢,那小子不见朕和你同去,又要吵得人的脑仁痛了。”    江冰看着他将伞朝着自己这边偏,唇角的笑容愈甚,却也抬起的手臂,握住了他执伞的那只手:“陛下才是宠坏卓儿和臣的那个人,如今这话算是埋怨?”    察觉到手背上的温暖,年轻皇帝含笑摇了摇头,一边带着身畔的人向桃花深处走去,一边附在那人耳边低笑道。    “是抱怨。”    武朔三年春,后入宫,为贵嫔,入宥香宫。    次年因帝不宠,退冷宫畔,于御花园遇帝,得宠,赐号玉贵嫔,入玉桃宫。    又一年,升玉妃,同年怀子,升贵妃。    武朔六年春,因子为贵,封正宫皇后。    同年秋,诞嫡长子卓,椒房独宠后宫独大。    又五年,诞次子君,封皇长子卓为东宫太子。    次年,诞长双泰。    武朔二十三年春,后疾病缠身,药石罔治,薨,史称盛懿皇后。    帝哀拗不能止,为后守灵七日病笃,于次年初春玉桃宫中薨逝,与后合葬于昭陵。    ——《大i龙&amp;?永德帝?后妃列传》    在这世间,大抵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风景,许许多多浸润爱恨之人。    然而只有一人,会永远为你执伞,永远握住你的手。    永远,只等待你一人。    【番外篇?执伞为卿?完】    番外●乌雅哀歌【锦情】    壹?悄声哀情断    他死死的大睁着双眼不肯闭上,眼角泛起的残红还未褪去,只是定定的望着头顶上晃晃悠悠的夜明珠,修长的手指早已没了抓紧的气力,暗红的鲜血顺着被划破的肌肤落在雪白的床褥上,身上的痛楚一波又一波的侵袭而来,直到痛到再也无力挪动充斥了青青紫紫痕迹的肢体,也不知忍耐了多长时间,外间的天色终于泛起微白。    那个在整整一夜的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人,才骤然放开了钳制着自己的双手,挥开床帐立在了他眼前,蜜色的肌肤被窗框透出的光亮照出细腻纹理,随即又很快被明黄色的龙袍掩盖而去,而那个在自己身上肆虐了一晚毫无怜悯之心的人,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他愣愣的看着那道从窗框上投下的光亮,不知看了多长时间,连身体里传来的痛都渐渐麻木,才有些控制不住的闭上双眼,眼角垂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倏忽滑落入耳畔消失无踪。    沉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耳边仿佛传来了宫女太监们吵嚷的声响,还有一些小小的惊呼和低语声,他费劲的牵扯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忍耐,被咬破了好几次的唇瓣,好似是想要苦笑自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布满伤痕的躯体,又抑或是嘲笑轻信他人的自己。    再度醒来的时候,抬眼看去的时候,发现外间又是一片黑暗。    他慢慢的张开眼睛,目光许久都没有焦点,直到最终看见昨日那噩梦般的夜晚里,一直在床帐下安静垂落的那颗夜明珠,才好似骤然醒过神来,吃力的抬起头来端详自己只穿了衾衣的身体,强忍着自己一动便好似是从骨头里泛出的痛楚。    踉踉跄跄的拽着淡金色的床帏立起身来,他刚准备要下床朝着外面走去,便觉得脚下一软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臂不小心带下了烛台,滚热的蜡油从手臂上滑落下来,迅速凝固成了红色的泪珠。    门外的人仿佛是听到了屋内烛台掉落的声响,立刻轻轻推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目光却在触及到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眉宇紧皱的人时,唇边立刻逸出了一声惊呼。    “娘娘!”    话音未落,半个身子还在殿外的女官便快步进门,提着自己的裙摆匆匆上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跌坐在地上,因为方才的动作已然冒起了虚寒,正低头喘息着起不了身的人,将他扶着半躺在贵妃榻上之后,又瞧见了他手臂上的红色烛泪的痕迹,再度痛惜的低呼一声。    “娘娘怎么这样不小心,您的皮肤本来又嫩又白,如今被这烛泪一烫,万一起了疤痕可十分明显,今夜若是陛下过来瞧见,可怎生是好?”    “他该瞧见的,自然会瞧见。”每一次挪动,都是一阵抵不住的剧痛,等到终于靠在贵妃榻上时,他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唇角却仍带着凉薄讥讽的笑,“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子,怎衬得上陛下的这一夜夜的宠爱?若是他瞧见这疤痕,以后不再愿意看我,自然再好不过。”“娘娘,您怎能说这样的话……”    那女官闻言,眼底顿时浮起泪光来,蹲在他脚边握住他的手指,一点点的去揭那已然凝固的烛泪,声音低低的:“您虽然是个庶子,可您是乌雅氏的人,是太傅大人和先后娘娘的亲生弟弟!您的身份这样高贵,进宫又被封为了贵妃,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    “乌雅氏的人,太傅和皇后的弟弟……”    他被咬得斑驳伤痕的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道漆黑的光芒,心如同浸入望不到边际的冰冷    水波下,沉沉的只有疲惫和伤痛。    “我不过是他们遮掩丑事的幌子,一个没人想要的弃子罢了。”    女官听到他的语气,眼角余光却瞧见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禁不住想起今日清晨皇帝走后,她带着几个宫女进来收拾时,面前的人那副被粗鲁的又掐又揉,伤痕累累几乎不能看的身体,忍不住眼含泪水的垂下头来,低声唤道。    “娘娘……”    斜靠在贵妃榻上的人闭上双眼,不想再去看自己身上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那是他作为女双的第一夜,却绝不是什么所谓的轻怜蜜爱,而是无穷无尽的苦痛折磨,是这一生烙印在心上难以褪去的耻辱。    烛火在静默的室内跳动了一下,门外传来轻轻的扣声,小宫女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稟贵妃娘娘,养心殿那边已经翻了牌子,今夜是沁妃娘娘侍寝。”    “怎会如此?”本来正在低头垂泪的女官闻言,立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朝着门前走了两步,有些慌张的回头去看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喃喃着道,“昨日才是娘娘进宫的第一日,娘娘刚刚承宠一夜,又是乌雅氏准备给陛下的继后,怎第二日陛下竟不在娘娘这里过夜,却去了沁妃娘娘那里?!”    “珠儿。”    这一次不等她将话说完,倚靠在榻上的人唇角笑容却更深了些,目光淡淡的从不远处再度点燃的烛火上掠过,清秀却流露几分妖媚的面容在半明半暗中,竟显得有些可怖。    “不必说了。”他声音极低,还带着几分沙哑,眼底尽是漠然,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无,“这样更好……”    本是相见两相厌,不如再也不见。    子时的更漏滴过,女官侍奉着他洗漱过后,吹熄了烛火低身离去,而安坐在床榻中的人张开双眸,无声的从枕下拔出匕首,任由月光透过帐幔,照亮那刀刃上的寒光,直到天色再度微明时,方才支撑着站起身来,不管那摆放在不远处的华贵衣衫,转而从桌下拖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将里面洗的发白的衣衫穿上,握紧了那把匕首,扶着桌案吃力的朝着门外走去。    站在门边,守了一夜的女官听见门响,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在看清楚从屋内出来的人此刻的打扮时,瞳孔猛然缩了缩,面上多了些惊慌失措的快步上前,不敢置信的低声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已经进宫成了女双,又被陛下宠幸过了,这时候为何要穿男双的衣服?,,    他没有看她,只是漠然的扬起下巴,眸子在阳光下敛紧。    “你留在此处,不必跟着我。”    话音未落,他再度抬步走向那望不见尽头的宫墙,一点点挪着出了广阔的殿宇,即使头上因为剧痛都是冷汗,也还是一步步踉跄着扶着墙壁,在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惊愕的眼神中,踏上了养心殿紧闭的大门前,那汉白玉石板的台阶。    守在养心殿大门前的大太监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皱眉头以为是宫女想要呵斥,可抬头却瞧见了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人,又惊讶的端详了一番他的打扮,立刻上前一步躬着身子试探着请安道:“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他没有去看神情奇异的大太监,而是直直盯着那悬挂着的养心殿牌匾,声音嘶哑冰冷。    “陛下可在养心殿?”    大太监不知他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神情过于冰冷决绝,一时间心下涌起不妙预感:“陛下刚下了朝,此刻正在养心殿内和几位大人相谈政事呢,若是娘娘想要进去,大概是要等上一会子才行……”    “不必。”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不管身畔的大太监惊恐的目光,低身挥袖伏地,将额头贴在了殿前冰冷的石板上,突地扬高了声音吼道。    “臣乌雅情,自入宫来不得圣上欢心,更非贤良淑德之范,自此请入冷宫!”    “娘娘!”一听他这话,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一时间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顿时也跟着跪下了,脸色扭曲的喊道,“您这是做什么啊!”    “哦?自请入冷宫?”出乎大太监意料的是,面前身着男双衣饰的贵妃娘娘话音刚落,养心殿的殿门紧锁,内中却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和咳嗽,却饶有兴趣的音调来,“太傅,乌雅氏虽是朕的妃嫔,却也是你的庶弟,你如何看贵妃之请?”    听到乌雅太傅这四个字,跪在地上的人眼底闪过浓郁的暗色,仇恨和绝望之色一闪而过,耳边却在此刻传来了那无波无澜的,万分熟悉的语调:“请皇上恕罪,臣荐庶弟进宫之时,本以为他是蒙了尘埃的珠宝,谁知实际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陛下不如称了他的心罢。”    “乌雅太傅也这么说的话……”    先开口的那道声音闻言,仿佛低笑了一声,片刻后便毫不在意的吩咐道。    “自即日起,贬乌雅氏为宫侍,留在冷宫内打扫庭院罢。”    他扯了扯唇角,终于无声的露出一个笑来,眼角因为寒冷有些发红,却没有一点泪水溢出“臣,领旨谢恩。”    贰?迷眼空相顾    “情哥哥!”    一间种满了郁郁葱葱错落有致的低矮乔木,四处都能瞧见淡紫粉红等颜色的牡丹苑里,突有一个娇柔中带着犹豫的声音响起,背对着来人正侍弄花草的人听到声响,立时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对比其他男子而言,显得过分秀气漂亮的白皙脸颊来。    看清此时站在自己院门前的,正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着一身有些陈旧衫子的男子面带喜色,立时上前几步拉住了来人的纤手,笑着问道:“珊儿,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个面容姣美,袅袅婷婷小家碧玉般的女子,看着快步迎上来的男子,她的眼光有些微躲闪,隐藏在深处的却有几分惊慌无措:“情哥哥,珊儿是听说了一件事,这才……”    男子未曾察觉她的异常,只当她仅仅来瞧自己的,立时牵着她坐下,转身就要去搬花:“珊儿你先坐下,今日我种的白牡丹开了,我去搬来给你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种牡丹!”听到这句话,女子像是突地被什么东西迎头打了一闷棍,那张姣美的面颊突地扭曲起来,霍的站起身来对着男子的背影喊道,“牡丹牡丹牡丹!你就知道你的牡丹花——你哥哥说的没有错……你心里只有那破花,根本就没有我!    “珊儿?”看见女子扭曲了脸颊,全身颤抖的瞪着自己,又联想她方才的话,男子脸色倏忽沉了下来,眉宇间闪过浓浓恨色,“你去见了乌雅拓?”    女子闻言,顿时色厉内笙的踏前一步:“他是你的嫡亲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为何不能去见他?!”    “嫡亲哥哥?”这四字一出,男子霎时冷笑,抬手就将铜制的花剪砸在地上,目光森冷中带着憎恨,“我不过是个卑贱的杂种,可高攀不起乌雅氏的嫡子!更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你莫要在我面前提他!”    听男子口气这般严厉且无商量余地,眼底又全是恨色,女子的脸色变了又变,许久后终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掩去眸中一抹带着厌恶的暗光,柔声转了话题:“情哥哥,珊儿这次前来不是为了跟你吵的,也不想看你种的什么牡丹!珊儿只是……只是想要问你……乌雅大哥说的继后……继后之事……”    “什么继后!他竟敢将这肮脏之事告诉你!”听到‘继后’两字,男子顿时色变,整个人像是遭受了极大侮辱般,同时眼底又闪烁起担忧之色,连忙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腕,低声允诺道,“珊儿你放心,你我青梅竹马,我说什么也不会听他的话,更不会去当那什么恶心的继后,我一定会娶你的——”    女子的头垂的更低,根本看不清神情,只是声音楚楚可怜:“可……可乌雅大哥说,乌雅    氏已经将你的名字报了上去,皇上也已然准了你进宫……我家也要我…要我退了与你的亲事…    ”    “什么?!”男子闻言如遭雷击,整张脸顿时褪下血色,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急忙辩解道,“珊儿,我们不能退亲!我……我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我也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一直想要娶你为妻,等到你嫁过来的之后,我绝不会纳妾更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一辈子爱…..?    “情哥哥,你莫要激动,珊儿知道你的心。”这一回女子却不等他说完,就稍稍抬手反握    住了他的手掌,好似是在安慰他一般,只是扬起脸来微笑的时候,眼底却深幽一片毫无笑意,只剩下些隐藏极深的讥讽,“既然情哥哥不会退亲,那珊儿就放心了……对了,情哥哥不是说那盆白牡丹开了么?情哥哥不如搬来给珊儿瞧瞧……”    这一回听到女子想看花了,本就是侍弄想给未婚妻看的男子顿时缓下神色,含笑点了点头便去找该端来的花,一炷香后他带着花朵回来刚要开口,却瞧见女子已趁着这个时候泡好了茶水,盈盈的瞧着他递了过来。    “情哥哥,喝口茶,这可是珊儿自己采摘的鲜花,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男子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只觉入口芬芳怡人,下意识将手中杯子放下,正要低身给女子揽身畔的花枝,眼前却骤然一阵又一阵的模糊,他心下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等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便是一片绵长无尽的黑暗。    乌雅情蓦然张开眼睛,有些怔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床帐,一时间有些发愣,好久才醒过神来,缓缓支着身子爬了起来,将被噩梦哽住的一口气冲散。    即使已被贬为冷宫宫侍,摆脱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将近一个月时间,他却仍偶然会做自己进宫之前那一日的梦——那个本该是他琴瑟和鸣的爱侣,却一夕之间为了权利和金钱而背叛,毫无廉耻的将他迷晕出卖给了乌雅拓,让他犹如活人贡品一般被抬上皇帝的龙床。    可那又如何?    不过是这副躯体罢了,就算不过是被人践踏的尘埃……他也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    就在他唇角带着冰冷微笑,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的时候,自从进宫就一直侍候着乌雅情的女官怯怯的看了看他,有些局促的要上前扶他起来。    “娘娘,您醒了。”    乌雅情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朝着此刻和刚进宫时完全不同,看起来陈旧破损严重,却让人舒心许多的木屋窗框看去,声音低沉。    “我如今已经不是娘娘,仅仅是个卑贱的宫人罢了,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原本是个小宫女,因为服侍了乌雅情才被升为女官,这时又跟着乌雅情降为普通宫女的梨儿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忙忙应了: “是……公子。”    “今日可曾布置下事情来?”    “回公子,昨日晚间便有人传话来,让公子今日去修剪御花园的花草,大抵应是西边的牡丹苑和桃花苑。”    耳边听到侍候自己几日,便好似已然习惯的少女声音,乌雅情微微有些怅然,眸光却在听到牡丹这两个字的侍候,有些下意识的闪烁不定:“牡丹苑么……”    日上中天,正是午膳时分。    灿烂的阳光顺着屋檐垂落,淡淡的馨香随着微风飘散开来,一丛丛牡丹顺着鹅卵石铺设的道路盛放,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展开,能清晰瞧见那如雪般肌肤上淡青色的血管,和略微有些发青,正触在柔软花瓣上的指尖。    “凌白雪……”    他略微垂下头来,注视着花朵的眸光及其柔和,另一只手则持着一把金剪,正要低身去剪那雪色花朵旁的细碎杂枝,耳边却陡然响起男子的一声暴喝。    “大胆!你在做什么?!”一个身影匆匆而来,着一身淡青色的儒衫,气息仿佛翩翩公子,只是此刻瞧见他的动作有些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来抓他的手腕,“这是牡丹苑中最名贵的白雪夫人,马上就要开放了,你怎能随意剪枝条和花朵!”    察觉到那人要抓自己的手腕,乌雅情下意识身子一移就要挣扎,谁知那人好似身负武功,这么一躲居然没能躲开,反倒被他抓的更紧,心底怒意顿时升了起来,眸光冰冷抬手掀起一瓢脚边用来浇花的井水,迎头打在那人脸上,趁着那人被淋了一脸震惊得说不出来的时候,迅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站起身。    “我既然敢剪这花朵和枝条,自然有办法能让这枝条和花朵成活,不会毁了这名贵的凌白雪。更何况我是奉命前来修剪这牡丹的,就算我真的将这盆名贵的白牡丹剪坏,那也是我的事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