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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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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信桢用身上所有的现金买了回家的车票。    她的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城镇, 那是她和妈妈几经颠沛, 最终住下的地方。    从S市到那城镇, 坐火车需要23个小时零九分钟。    她当时浑浑噩噩从昙宫跑出来,红嫂和王管家目送着她离开,欲言又止终究没吐出只字片语。    她满脑都是那刺眼的针头还有耳边不断回响着温则失望而倦怠的话:走。    走。    除了你身边, 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他或许只是给她冷静的时间,或许认定了沈信桢即将离开自己,但沈信桢近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她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家。    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屋, 是她受伤迷茫时最后的栖息所。    铁轨的声音在黑夜中有些刺耳, 熄灯之后, 车厢里光线昏暗, 乘客们各自休息, 少有交谈。    沈信桢靠在车窗上, 望着窗外急速掠过的树木和山野怔愣发呆。    温则在找她吗?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似乎从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其实也才六个小时而已, 就好像已经过了数年。    相思难熬,她如何也做不到放弃一切疑惑和顾虑回头去找他,但又无法真正地离开他。    这段无可完结,无法完结的感情,在她眼前幻化出一条摇摇晃晃的路,一直延伸到她看不到的地方里去,她垫脚望去, 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她不怕长路坎坷漫漫,只是害怕无人作伴的孤单。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几十年里,如果没有那个人陪伴,她的心脏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痛的不可自抑。    她曾经目睹过许多段炽热而激盛的恋情,只觉得虚假而不真切。    有的美好甜腻,有的不欢而散,还有的明明相爱却终究错过。    沈信桢隔岸观火,看着身边的女孩儿一个又一个陷入泥潭般的恋爱中不可自拔,那个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所有人都可以为情爱而活,唯独你沈信桢不可以。    她曾经沉默而激烈地抗拒过温则的靠近,但情爱像是罂粟花,在黑夜里越发显得明艳诱人,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谁能拒绝像温学长那样的人呢?”    她偶尔会这样想着,仿佛是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    她贪恋着温则给予的温暖和宠爱,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即使在得知所谓真相后,也不由自主为他寻找合理开脱借口,可最终也只能明白这是多么地自欺欺人。    火车鸣笛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夜空,车上沉睡人被惊醒,嘟囔一声又迷糊睡去。    沈信桢闭上眼,轻轻落下泪来。    23个小时的漫长行程终于结束。    沈信桢从拥挤嘈杂的车站走出来,身边俱是背负行李的人,只有她一个,手上连一个简单的钱包都没有,孤单而轻省,眼神迷惘而疲倦,仿佛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黑车和黑摩托排在车站门口,车上的男人衣着朴素,身上散发着一股汗水和午餐混杂的味道。    沈信桢拒绝了几个主动搭载的黑车,慢慢走出车站。    街道两边是店铺,在外面搭着遮阳伞,伞下有冰箱和烟柜,老板悠闲地躺在躺椅上,闭目摇着扇子。    三两个小孩子光着上身,拿着粉色和蓝色的棉花糖你追我赶,尖叫着从沈信桢身边跑过,消失在小路口。    这是和s市的繁华,截然的不同的景象。    一切都是慢的,慢的让人感到莫名的安慰。    沈信桢不知疲倦地走着,循着记忆,终于走到了那幢老楼。    一幢老旧而摇晃的楼,蜗居着无数被**和野心盲目操控着的躯体也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    她沿着楼梯走上去,脚踩在木质楼梯上,听到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响,好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    仿佛是探索一间迷宫似的,她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左顾右盼企图捕捉住往日回忆。    她站在一扇被广告贴满的门前,仔细辨认了半晌才确定了位置,从门檐厚厚的灰尘中摸出一把单薄的钥匙,开锁。    推门的那一瞬间,灰尘和旧物霉味,跟着她的眼泪一起涌出来。    势不可挡,汹涌剧烈。    她倒在被灰尘覆盖的床上,抱着母亲去世后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衣物,不断地流眼泪,最终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距离城镇一千多公里的S市,有人撑在手杖,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落日黄昏。    王管家敲了敲房门走进来,站在男人身后恭敬道:“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医院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些护士拿了封口费都走了,只是有个姓赵的实习医生声称是小姐的朋友,大嚷大叫着不肯走……”    “她确实是信桢的朋友。”    温则突然出声,将王管家接下来的话截住,他正寻思着自己工作是不是失误了,怠慢了沈小姐的朋友,却看温则薄唇轻启,面无表情道——    “不过是曾经的朋友。”    他的声音像是深井里的水,透着彻骨的寒意,让王管家不禁一怔,更深地低了头,说:“明白了。”    太阳下山,天色逐渐暗淡。    王管家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先生,沈小姐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到现在都还没回家。您和沈小姐之间发生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好过问,但是我和红嫂这两天十分担心,所以才来问您一句……”    温则咳嗽一声,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丝潮红,他侧了侧头,王管家借着余晖窥见他眼底的猩红和浓稠的疲倦。    “不用担心,她只是出去玩,过几天就回来了。”    王管家愣了愣,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应道:“那我们就放心了。”    等王管家下楼,红嫂迫不及待地把人揪住,急切地问:“怎么样?信桢去哪儿了?”    王管家瞪她一眼,“那是沈小姐。”    红嫂哪里还顾得上称呼问题,自从沈信桢走了之后,她就着急地一宿没睡,百思不得其解,原本跟先生那么好的沈信桢,怎么就突然伤心地走了呢?    王管家把红嫂拉到楼梯下隐秘的角落里,训道:“你着什么急?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么?”    “以前她对先生不好我才讨厌她,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    王管家沉吟了一会儿,说:“先生不愿说,告诉我说是出去玩了,过几天回来。”    红嫂想了想,喃喃道:“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先生怎么也不着急啊!”    王管家看着红嫂苦恼的样子,到底还是把医院的事情咽了下去。    连他也想不明白的事,也别指望这个整日围在柴米油盐旁边的女人了。    他抬头往楼上望去,望着紧闭的房门,又是一声叹息。    先生的心思没人能猜测,但先生对沈小姐的心思,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所以他是决计不会相信先生对沈小姐的离开像表面这样无动于衷。    天光熹微。    清晨的风从没有敞开的窗户里徐徐吹进来,吹动床上女人凌乱的发丝。    沈信桢迟钝地睁开眼,双腿因为长时间行走而充血肿胀,稍微动了动也觉得异常难受。    她动作缓慢地爬起来,踱步到卫生间照镜子,隔着一层灰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眨了眨,回神。    她头痛欲裂,身体却机械地移动着,把整个房间打扫干净才颓然倒在散发着陈旧气味的沙发上,再次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肚子的抗议声吵醒。    她倒了两杯凉水,自虐一般扬脖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然后找出房间里的现金,用凉水抹一把脸,出门。    她去了最近的菜市场,茫然地转了好一会儿手上依旧空空如也。    饿到极致,却又什么都没不想吃。    “你看你看,快死了还挣扎呢。”    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循声走过去。    一条正在被刮鳞的鲤鱼在肮脏的砧板上剧烈挣扎甩动着尾巴,卖鱼的中年女人一边和顾客调笑一边狠狠落下刷子,片片鱼鳞从**分离,四向飞溅,甚至溅到沈信桢的手背上,潮湿阴冷的触感,激得她心脏一颤,忍不住抬脚向前一步。    走出菜市场的时候,她手上只拎着一条鱼,用黑色袋子装着,时不时响起扑扑簌簌的声音。    还在挣扎。    沈信桢就近去小卖部买了一些方便食品,面包饼干和泡面之类,这是没有营养却立刻就能令人感到饱腹的食物。    结账的时候沈信桢看到老板娘颈间系着的丝巾,微怔。    老板娘察觉到她的视线,笑容满面,眼角下垂的眼睛微微发光,说:“今天好几个人来问我这条丝巾从哪儿买的啦,我都快腻烦死了,是我女儿从大城市寄过来的——”    怪不得好多人来问丝巾的来历,它确实很好看,也是沈信桢曾经亲自挑选的一款。    老板娘夸耀的声音渐渐模糊,沈信桢不能自控地想起一件往事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他说他要给妈妈买礼物,于是拖她参谋,借此逛了一天的街,最后吃过晚饭才去百货公司买了一条丝巾。    她不懂什么品牌文化,平日里也接触不到奢侈品,但还是硬着头皮选了一条带有橙色印花的,他当时拿起来笑了笑,她以为他要笑她审美不够,却听到他说:“你倒是和我看的一样,我也喜欢这条。”    沈信桢脸颊微红,呐呐地摸了摸头发。    出来的时候他遇上熟人短暂交谈,沈信桢在百货公司门口旁边等待着他。    闪耀着彩灯的圣诞树还没有被撤走,在夜色中发出璀璨的光点,落地玻璃窗上映出繁华街道的霓虹彩色,斑斓地迷离人眼。    寒气在玻璃面上凝结出薄薄的白雾,好像一层白纱,她忍不住伸手去拨,凑近时那一刹那就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勾,是那么一道缠绵深情的弧度。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痴痴地瞪眼看着他,被他隔着玻璃点了点额头。    他的神情那样熟悉,好像又在宠溺又无奈地说:“你呀!”    沈信桢急匆匆别开眼,掩下眼底闪烁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因为剧情做了调整所以才卡了这么多天。    留言发红包~    ps:你们想温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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