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顿饭吃了挺久, 两人说了好些话, 关于奚瑾的、关于黑客行业的, 想到什么聊什么，什么都能扯上两句。 季铎一谈到黑客行业，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飞扬的, 除了书目上能查到的一些通用理论, 还生出了一些独到的旁枝见解。 他兴高采烈的说着，曲默喝着酒, 安安静静的听着。 对于曲默惯用的几个剑走偏锋的战略, 季铎也勉强还算是能吃透。像季铎这样的行外人能自学到这种程度, 倒是让曲默挺惊讶的。 “你们姐弟俩还是挺像的。”曲默用手里的酒瓶碰了碰他的杯子：“都是习惯闷头努力的人。” 季铎双手端起杯子, 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完，被呛的直吐舌头,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 饭吃完, 曲默叫了辆出租车把季铎送了回去。 看着出租车开远，曲默在店外站着吹了会儿风，想散散身上的酒气。 他喝的不算多，只是一想起俞智辰和奚瑾的过往，心里就拧了个疙瘩。借着夜风的凉意, 缓解一下心里那种滞塞的感觉。 叫了代驾, 拉开袖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已是凌晨了。 想着奚瑾也该睡了，给代驾报了自己住的酒店地址，仰躺在后座, 一手遮住眼睛，有些迷糊，可是睡不着。 车子晃晃悠悠了一路，回到酒店洗漱一下，躺床上合上眼小睡了一会儿，再睁眼天已破晓。 抓着手机看一眼，有很多未读消息，指尖在屏幕划了好一阵，没有一条是奚瑾发来的。有些沮丧，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拉了被子把脸埋进去，继续睡。 奚瑾醒的很早，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着痛，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伸向后背，睡衣被汗湿了。 从床上坐了起来，给朱芃芃发了个微.信：“带止痛药了吗？” 朱芃芃刚起，看了眼手机，有些担心：“瑾姐，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奚瑾揉着小腹：“痛经。” 朱芃芃赶紧把药箱打开，在里头翻了翻，没找到止痛药。 “我马上出去买。” 回完消息，朱芃芃抓着手机和房卡小跑着出去了。 买了止痛药，又跑去超市买了盒分小袋包装的阿胶红糖，一并放进药房的袋子里。 拎着药房袋子回来，出电梯时在电梯口正巧遇到了俞智辰。 朝他点了点头：“俞导早。” 俞智辰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袋子，问：“是奚瑾不舒服吗？” 奚瑾平时不让朱芃芃多嘴，这会儿俞智辰张嘴问了，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袋子，随口“嗯”了一声。 俞智辰一眼扫到袋子里装着的红糖，朝她挥了挥手：“忙去。” 朱芃芃敲开了奚瑾的房门，她脸色看着很不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开了门之后扶着墙又坐回了床边。 “瑾姐，药买来了。”朱芃芃跑去烧热水：“我还买了红糖，一会儿先喝个红糖水。” 奚瑾“嗯”了一声，说话都有些没力气。 热乎乎的红糖水慢慢喝下去，小腹的痛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吃了止痛药撑着身体去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看了眼衣帽架上挂着的外套，朝那件外套指了指，转头嘱咐朱芃芃：“一会儿你把这件外套拿去干洗一下，洗完了直接给俞导送回去。” 朱芃芃应了声“好”，把外套取下来抱进怀里，尾随着奚瑾出了门。 奚瑾裹着厚实的外套坐在折叠椅上，捧着热乎乎的红糖水喝着，低头把膝盖上放着的剧本往后翻了一页。 俞智辰手上抓了个热水袋，走到她面前站定，俯身把手里的热水袋递向她：“捂着，听说是能缓解疼痛。” 奚瑾抬起头看向他，又扭头看了眼朱芃芃的方向。 “不是你助理说的。”俞智辰一眼就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与她解释：“是我自己猜的。” 奚瑾“嗯”了一声，视线转向他手里的热水袋，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抬眸看向他：“戏份还是按着正常程序排，不要给我特殊化。” “知道了。”俞智辰站直了些，低头看着她笑了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脾气。” 奚瑾把热水袋塞进衣服里，捂在腹部，低头整理服饰：“不一样，毕竟长大了。” 道具组的负责人老马走了过来，给俞智辰递了根烟：“俞导，有个事得麻烦你一下。” “不用，戒了。”俞智辰推了一下那根烟，转头看向他：“什么事？” “戒了？”老马把烟收了回来，有些困惑，话题都跑偏了：“我昨儿还见您在抽着呢，是嫌我这烟不好吗？” “不是这个意思，昨晚刚决定戒的烟。”俞智辰从口袋掏了根棒棒糖出来，低头剥糖纸：“说实话，这才第一天，烟瘾上来就有点难捱，用这个先替代着。” 糖纸剥开，他把手里的棒棒糖朝奚瑾伸过去：“小不点，吃糖吗？” 奚瑾摇了摇头。 他又把手里的棒棒糖收回来，叼进嘴里看向老马：“你刚说的，是什么事啊？” “啊！对！是有事。”老马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事找他，把烟塞回烟盒：“俞导，上次您说的那批材料来了，可是堆在仓库太久，有些受潮。您过来看一下，那些还能不能用？” “走，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老马跟在俞智辰身后走开了。 奚瑾端着杯子正想再喝一口红糖水，杯口送至嘴边垂了一下眼，见底了。 扭头朝朱芃芃的方向看过去，正想让她给自己再泡杯红糖水，一眼瞥见站在近处正看着她的曲默。 他倚墙站着，一手揣进口袋，一手抓着手机垂在身侧，看着俞智辰离开的方向。 神情看着有些复杂，不像是在生气，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的视线转了回来，撞上奚瑾的目光。 奚瑾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曲默低了低，又看向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你怎么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不舒服吗？” 奚瑾点了点头：“肚子疼。” 曲默眉心皱了一下：“肚子疼也非要拍戏吗？” 奚瑾看着他，指尖在空杯口摩了摩，没接话。 “怎么突然肚子会疼？吃错东西了？还是受凉了？”曲默也没勉强她，手从口袋抽了出来，伸过去，钻进衣服里揉她的肚子。 摸到热水袋的时候，手上动作明显滞了一下，又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揉着。 奚瑾低头抓住他的手慢慢往下滑，在小腹处停住，抬眸看他：“是这里痛。” 曲默的掌心贴在她的腹部，轻轻揉着：“这里怎么会痛？看过医生了吗？” “昨天对不起。”奚瑾垂眼看自己腹部的衣料起伏：“是我没调整好情绪。” “别说这个了，看过医生没？” “是痛经，不用看医生。”奚瑾默了默，看了眼曲默的脸色：“吃了止痛药，已经好多了。” “你一直是靠吃止痛药硬扛的吗？”曲默的语气有些冲，自己也意识到了，偏头咳了一声，压住脾气。 “忍忍就过去了，没关系。” “所以……”曲默抬眼看向她，蹙着眉：“上次过敏，也是因为你一直忍着不说，最后才晕倒的？” “曲默……” “以后不许这样了。”曲默垂了一下眼，长睫在下眼睑压出一片阴影：“痛就说出来，起码要让我知道。” 奚瑾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朱芃芃给曲默搬了张折叠椅过来，取走奚瑾手里的空杯子去泡红糖水。 曲默拉了椅子在奚瑾身边坐下，温热的掌心还在揉着她的小腹。 “曲默，以后那样的事别做了。”奚瑾偏着头看他，担心他不高兴，用哄孩子的口吻劝他：“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一起工作的同事，行吗？” 曲默低着头看手机屏幕，正手速飞快的回着消息，“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关于昨晚的事，你如果会误会，我可以解释。昨晚是因为……” “不用了。”曲默头也不抬的打断她。 奚瑾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曲默把消息发了过去，按灭屏幕扭头看她：“我相信你。” 奚瑾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不信：“确定不是气话？”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只是有些气不过。”曲默勾着唇笑了笑：“跟你在一起，我总感觉自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总想让你哄我一下，那样我会很开心。” 奚瑾看着他，笑了一下。 曲默把手机放进口袋：“很傻，是？” “不。”奚瑾摇了摇头：“很可爱。” 曲默看了眼俞智辰的方向：“那个俞智辰，在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给过你温暖，所以你对他才和对别人的态度不太一样，是？” “这你也知道？” 曲默“嗯”了一声：“毕竟我很厉害嘛。” 奚瑾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季铎说的？” 曲默有些好笑的侧头看向她：“你以后不当演员，可以考虑摆个摊算卦。” 奚瑾一脸慎重的点了一下头：“也是条出路，可以考虑。” 曲默低头抿着唇笑了笑。 “差点被你扯开话题，正说着俞智辰的事呢！”曲默想起之前要说的话，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扯开话题的？” 奚瑾拍走他伸来的手：“明明是你在考虑我未来的出路问题，我不顺着话走，不是很不给曲总面子吗？” “那谢谢你给面子了。” “不客气。” 曲默撇了撇嘴：“约法三章的第二章撤了，我装不了不熟。” 奚瑾“嗯”了一声：“既然你都答应不捣蛋了，那这条就撤了。” 曲默看着俞智辰的方向，叹了口气：“还是搬回我那住，我一个人睡不着。” 奚瑾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不了，总搬来搬去显得太矫情。而且跟一个剧组的同事在同一家酒店，有什么事敲个门就能通知到，比较方便。” “那我搬去你那住。” “你……”奚瑾刚想说点什么。 曲默朝俞智辰的方向指了指，打断她：“我是相信你，可我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