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部分
把掀开珠帘就冲了进去。
谁知,珠帘未落下时她就看清了,那拔地而起的火势并不伤人,火焰幻化为带刺的藤蔓,盘旋在瞬影脚下,微微起伏缠上了他的鞋子,很快就因酒水燃尽而退去消失。
接着,已经冲到瞬影身边的清缘就尴尬地止住脚步,说:“原来,这火纹书不伤人的。”
瞬影并未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火势如何,而是清缘方才受到惊吓的样子,让他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后,他冷冷地说:“就算我受伤了,又与你何干?”
清缘没有接话,退离了一步,瞬影忽然松开了手中的酒坛子,抓住了清缘的手腕不许她离开,瓷器摔落在地,酒水触地生焰,在清缘身边迅猛蹿起,火燎衣裙,吓得清缘惊慌失措侧身避让。
瞬影忽然用双臂环住退到自己身边的清缘,将她搂至身侧紧贴自己,火焰带着热浪暴涨成一束花朵,而后迅速消失,来不及看清花束形态,更辨不出方才火焰结出了什么花。
火焰退去时,清缘惊魂方定,但身后紧挨着她的瞬影却让她更加心惊,便介意地要推开瞬影的手臂,刻意解释说:“忘记了,这火势不伤人的!”
瞬影却不愿意松手,任凭清缘怎么用力,他的双臂都纹丝不动,轻声问道:“你怎么这么怕火?”
不知为何,瞬影在她耳畔的语调听上去竟柔和了不少。语毕时,他依恋地将下巴搁在了清缘的肩上,酒气熏人,他似醉非醉地微微闭上双眼,用力地嗅了嗅她耳后发丝间的清香。
不等清缘做出下一步反应的时候,厅外珠帘响动,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珠帘的动作好似定住了一般,直愣愣地看着厅内两人看似亲密的举止。
“你们……”逝云又僵硬地朝前走了一步,进到厅内放下珠帘,看着他们的目光由惊愕渐渐转而失落。
清缘见了逝云,心脏狂跳,脑袋里“嗡”的一响之后化为一片空白,奋力推开了瞬影的手臂,逃出了他的臂弯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之后才站定下来,急忙跟逝云解释说:“刚才,起火了!”
逝云看到了瞬影身后的那株一人高的火焰花,走神地应了她:“嗯,是很大的火。”
瞬影盯着从自己手中逃走的清缘,再将目光投向了逝云,介怀地问:“你来做什么?”
逝云慢慢地从刚才那幕震惊中走了出来,看了清缘一眼,说:“我有话要跟清缘说。”
瞬影看着面前的两人,生硬地说:“说吧。”
由于瞬影态度过于挑衅,逝云便不乐意了,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先回避,我要单独跟她说。”
瞬影冷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皇兄一向光明磊落,怎么还要防着我了?”
逝云看了瞬影一眼,眼中带着锋芒,他没有接话,而是走到清缘身边,抓住她的手腕,只字不语地拉着清缘就走。
清缘用力退后,挣脱了逝云的手,拘谨不适地说:“殿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瞬影看到这情形,嗤笑起来。逝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良久,才淡淡地对清缘说:“没事了。”
嘴上说没事,心里却有事,逝云第一次这么看着瞬影,带着敌意。瞬影欣然接受,还洋洋得意地迎着逝云的目光,什么都没说。
三人无语,都站在厅内,清缘首先离去,只扔下了一句话:“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逝云看了瞬影最后一眼,追了上去:“清缘你等下,其实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瞬影看了大厅中央的火焰花一眼,弃之而去,步行渐远,花火渐落,随着瞬影的离去,最终又化为了一株微弱的火苗。
清缘出了记忆宫殿,一路疾行来到了花奴的院落中,里面有些吵闹,不知道姝蔓在和谁争执着些什么。
她从一行人中揪出了自己的妹妹,显然是负着气对她说:“你昨晚答应我什么了,怎么今天就把人给带来了?”
谁料,面对清缘的质问,本该心虚不已的姝蔓竟然比清缘的火气更大,拉着她姐姐的手就说:“不要再提那个混蛋了,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姝蔓拽着清缘,怒气冲冲地抬步就走。一旁的羽枫怒道:“放肆,你刚才在说谁!”
“我就骂他混蛋怎么了!”姝蔓被羽枫激得止住步子,扬手往记忆宫殿那边一指,谁知,逝云正好步入院落中,让她指了个正着。
逝云一脸懵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御璟,御璟暗自摇头,视线不停地在姝蔓和羽枫之间移动,明显是在提醒着他什么。再看看枯树后的共旻,只见他带着三个孩子越躲越远,除了怕麻烦,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逝云还没看明白的时候,羽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给了姝蔓一耳光,道:“好大的胆子,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羽枫打脸很疼,逝云深有感受。姝蔓哪里知道羽枫会上来就这样动手,也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嚷道:“你敢打我?”一瞬间,姝蔓周身温度骤降,冰凌形成时轻微的摩擦声渐渐清晰起来。
御璟不得不冲上前去抓住姝蔓惯常持冰鞭的右手手腕,说:“不要冲动,别把事情闹大了!”
另一边空气中的温度渐渐上升,暗藏羽枫周身的的火势似乎也蓄势待发,她亦是气焰嚣张地说:“我何止打你,还要治你大不敬之罪!玄武将军可真是教导有方,竟教出你这种当众辱骂太子殿下的东西,难道他治下的玄武军都如你一般目中无人,全然不把天家放在眼中?”
“羽枫,此话严重了,舍妹方才一时激动,失了方寸。我这就叫她向太子殿下道歉!”清缘扯着姝蔓的衣服,转而对不服气的妹妹说,“还不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姝蔓气急败坏地说,“姐姐,你可知道他早就和这羽枫有了婚约,盛军大典之后就会择日完婚!”
清缘听了这话之后,有一种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晴天霹雳的感觉,终于明白了姝蔓为何如此火大,她缓缓看向逝云,心中空落落的,脑海也一片空白。
这是逝云最怕面对的场景,偏偏就这么撞上了,他抢着上前急忙解释:“清缘,我刚才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瞬影放声大笑,落井下石般说道:“居然还有这等天大的喜事,皇兄却从不提起,藏得可真够深了!”
瞬影这话明显是火上浇油了,惹得清缘面有哀色,失了魂似得看向瞬影,在一片迷惘中忘记了言语。
平日里瞬影喜欢给逝云雪上加霜,做哥哥的他总是已在忍让,现如今逝云却容不下他分毫,立马对着瞬影吼了一嗓子:“你闭嘴,否则我立即请母后也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把你的婚事给定下来!”
姝蔓见清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渐渐有愤怒转为担忧,刚刚张嘴正要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恰好被转过头来的逝云看见,马上厉声制止道:“你也闭嘴,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弄清楚了吗!”很快,逝云又指着姝蔓对御璟命令道,“把她给我弄走,解释不清楚你们两个都别回来见我!”
“殿下……”
不明就里的羽枫刚想问些什么就被逝云打断了,他没好气地说:“姝蔓为什么骂我你弄清楚了吗?没弄清楚就不由分说地要治罪?治什么罪!”
“我……”羽枫看着平日里春风满面的人忽然变得声色俱厉,一时间不知如何辩答。
怒气冲煞到周身一众人等之后,逝云转向清缘,紧抓住了她的手。如此境况中,逝云唯独对着她能压住怒火,温柔以待:“你跟我走,这事必须单独跟你说清楚。”
☆、遇袭
逝云带着清缘远离花田中央的那块是非之地,直到走到看不见花田的地方,他才在路边停下,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大小不一的几块矮石,表面被磨得圆润光滑,好似常有路人此次坐下歇脚所致。
逝云便带着清缘走到路边矮石旁,按着清缘在此面对面坐下,看着她刻意假装无事般摆弄双手,定了定神才战战兢兢地说了第一句话:“婚约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根本就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我是来了南落城之后,听一店伙计说的!”
清缘微微抬眼看他,情绪还是很低落的样子,明明抬眼看他时是想说些什么的,紧握双手咬咬牙又将视线移走不语,逝云见状忙不迭地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也是来了南落城之后才知道的--盛军大典之前我不是偷跑出了天端城吗?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把母后彻底惹毛了,然后她也不跟我商量,就随便跟我选了一个太子妃,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外面,大多数时间还是跟你在一起的,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早知道有这事,一早就回中宫跟母后理论了,绝不会拖到现在!”
清缘还是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地面的草丛,单手轻抚身边被太阳晒得微暖的青石,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如此解释还不奏效,逝云坐立不安,紧接着说:“是,后来在月墟洞的时候,我见过母后了。但是还没说上两句话先知的幻影就送来了请柬,母后就什么都没说,直接让我赶往轮转宫。也就是说,在月墟洞的时候,母后也没有跟我提婚事的事情!”
清缘依旧没有言语,逝云实在拿不住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已经修书给母后提了退婚的事情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清缘忽而睁大了眼睛盯着看着逝云,逝云以为自己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详细补充道,“本来我在南落城听到自己婚事的时候,就想去朱雀府退婚了,要不是御璟拦着我,我昨天就跟羽燔把这误会说清楚了!可是,偌大一个南宫朱雀府,说退婚就退婚,若是没有一个能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叫羽家的面子往哪儿搁?所以只能先跟母后商量了,等母后回了我的书信,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殿下……”
逝云听不得清缘如此生疏的称呼,一把抓住了她搁在矮石上的手,用力握住,说:“这里就你我两人,你又叫我什么?”
“不是,”清缘抽出手,摇着头顾虑重重地说,“这婚事不能退呀!”
“别呀,你说气话呢?”逝云出乎意料地看着她,又好意哄劝,“我怎么可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昨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有她这么一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能娶她!”
“绝不是气话,”清缘虽语气诚恳,但目光却有所回避,“天家喜事,何其庄重,羽枫被选为太子妃,绝对是一个严谨的决定,天后万万不会拿你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清缘的话逝云无法理解,猜道:“你是担心母后不同意我退了这门婚事,所以故意这么说的?你放心,我的婚事当然是我做主,无论母后答不答应,这婚事我退定了!”
“你叫我放心?太子殿下的婚事,与我何干。”见逝云说话如此当真,清缘却心有余悸,生怕他说到做到,所以站起身来意欲离去,还刻意叮嘱道,“殿下可千万不要逞一时意气,肆意妄为断送了大好姻缘!”
“清缘!”逝云见情势不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她走,大声道,“我的婚事怎么和你没关系了?我只想娶你呀!”
清缘听了这话之后,当场愣在了原地。
逝云深深地望着清缘,真心实意地说:“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
清缘想往后退去,逝云却一步上前,拥住了她,难过地问:“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在跟我说气话?”
清缘以手抵住逝云的胸口,却推不开他。逝云双臂太过用力,他在她的耳旁说:“或者,你不喜欢我了,你喜欢上别人了?”
“逝云,松手!”逝云的身体紧贴着清缘,她的心跳又乱了阵脚。
逝云手上的力度丝毫不见退减,执拗地带着醋意说:“方才在记忆宫殿里,你有叫瞬影松手了吗?”
清缘再也不敢如此贴近逝云,担心再这么下去终究会被乱了心智,断然用双臂将两人隔住,颤声怒道:“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无礼?还不松手!”
逝云被清缘的声音吓到了,她好似要哭了一般,手臂松动时,很轻易地就被清缘推开了。
他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清缘不知何时红了的眼眶,心慌道歉:“对、对不起,方才是我无礼了,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殿下一定是误会了,”清缘气冲冲地掩饰这自己的心慌意乱,大声对逝云说,“我没有喜欢上别人,但我也没有喜欢过你!”
逝云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清缘不得不再次把话说明:“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你骗我,你现在在生我的气,你在说气话?”逝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劝道,“要不你先冷静一下,等你不生气的时候,我再给你道一次歉,好不好?”
“不必了!”清缘决绝摇头,转身就走。
“清缘……”
逝云还想要上前挽留,谁知清缘听到他的声音就回头厉声道:“殿下不要跟着我了,还是在此好好冷静一下吧,免得回去之后继续意气用事,伤了无辜的羽枫!”
如此一来,逝云不知如何留她,望着清缘离去的背影,想不开地又坐回了草丛矮石上。
思绪如麻的逝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陡然发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去,居然是在道上狂奔的弘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