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节
上那件比环卫工人制服还要显眼的荧光黄色外套,心想就你这身衣服的颜色,在这小村子里,能和你撞衫的恐怕还真没有。而且,连同他和弎子认错人的那回,这已经是他所知道的,第二次有人看到“另一个舒耀”了…… 不过他并没有对当事人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细节。 …… …… …… “原来如此。” 听完自家徒弟的叙述,电话那头的萧潇笑了起来。 “难怪你会问我,‘有什么阴魂或者鬼怪,缠身作祟的方式是摸人身体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甚至还有两分幸灾乐祸的感觉:“哇,我也有百十年没再碰到过这种邪门玩意儿了,舒耀到底是在哪里招惹上它的。”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阮暮灯听萧潇语气,知道他特爱卖关子装神秘的毛病又犯了,立刻追问道。 “先别急嘛。” 萧潇笑着回答道:“你得先告诉我,他已经被摸了哪些地方,我才好判断到底还有没有救。如果来不及了,就趁早把定金退了,让他另请高明去,免得砸了咱师门的金字招牌。” 阮暮灯心说就咱师门“知了观”那三个掉漆开裂的匾额,哪来的金字? 但就凭他和自家师傅那同床共寝的亲密关系,自然能听出“才好判断还有没有救”这句话,萧潇确实没有在开玩笑,立刻打起精神,将昨晚发生的最后一件后续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 &&& &&& 自觉花了钱就是大爷,舒耀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剧组给他安排的新房间,一定要睡在阮“大师”这屋里。 阮暮灯的房间是双人房,如果舒耀非要留宿的话,弎子就只能挪到其他房间去了。 周涵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自然是好一番调侃,甚至还企图拍照存证,将孤男寡男独处一室的证据发给萧潇告状,被阮暮灯直接反扭胳膊推了出去。 房间很窄,堪堪搁下两张单人床,一铺靠窗,一铺靠门,无论选哪一张,都无法给人带来任何安全感。舒耀纠结了半天,硬着头皮选了靠窗的那张。 因为阮暮灯实在很想知道作祟的东西到底是东西的缘故,所以他并没有给舒耀什么辟邪避煞的东西,只画了一张安神符,连同一块桃牌让压在枕头下面。 “就、就这些就行了吗?真的会有用吗?” 看到阮暮灯摆开架势画符念咒的熟练模样,一笔流云体也写得舒展飘逸,不像是对手乱画的,舒耀恐慌忐忑的心情才稍稍安下来一点儿——至少证明了周涵和阮暮灯不是合伙涮他来的。 “先这么镇着,总要找出是什么在作怪。” 阮暮灯回答。 舒耀一听脸都绿了:“难道你就不能作个法什么的,把那、那个东西直接打散,让它以后都不能缠着我吗!?” 阮暮灯不回答,以一种关爱无知少年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发飙的舒耀。 舒耀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立刻就萎靡了下去,只得勉强接受了阮暮灯的安排,枕着咒符和桃牌,战战兢兢地闭上眼睛。 安神符的效果很好,即便再担惊受怕,舒耀依然很快就在符咒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过去。 阮暮灯却在黑夜里睁着眼睛,默默等待着“那玩意儿”自己送上门来。 漆黑之中,只有床头电子钟荧光的屏幕最为显眼,上头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四十七分。 就在这时,阮暮灯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细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 那声音实在太轻太细,如果不是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的话,根本无法注意到,而是直接就会把它当成是南方雨季里哪儿的木头开裂时发出的轻微动静。 然而阮暮灯还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放开了慧眼,将神识覆盖在了整个房间里面。 慧眼之中,只见原本关得好好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一只手正从窗外探进来,扒在窗台上,巴巴地朝着睡在床上的舒耀伸过去。 那只手上覆盖的光晕颜色十分奇怪,如果说鬼物多为灰色或黑色,人畜等活物多为橘色或者黄色,皆因其气都能以阴阳辨之。 但此时从窗外探进来的那只手的主人,分明是在一层浓重得仿若死气的黑雾之中,隐约缠着丝丝缕缕的淡黄色阳气——是阮暮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晕颜色。 第 146 章、番外三、二重身08 阮暮灯从衣袋里摸出几枚铜钱, 扣在手心里, 却不急着出手,一动不动地侧身躺在自己的铺位上, 静静地用慧眼观察着窗外那只手的举动。 从窗外伸进来的那只手, 明明比例和正常人的无异, 手臂却出奇的又细又长,简直如同一只巨型蜘蛛的螯足, 顺着沿着窗台慢慢地“爬”进来, 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靠近躺在床上的舒耀。 可怜当事人在安神符的作用之下,犹自睡得正香, 对悄然接近的鬼物毫无所觉。 那只手悄悄地揭开了舒耀身上盖着的薄被子, 又从睡衣下摆潜入, 擦过他干瘦的肚皮,屈起食指,往猎物的肚脐眼里戳去。 在阮暮灯的慧眼之中,他看到一缕浅黄色的气晕, 从舒耀的肚脐眼里释出, 沿着枯手的牵引, 缠入那鬼物本身的黑气里,很快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它这是在吸食舒耀身上的生气。 迅速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阮暮灯扣在手里的铜钱,已被他扔出,在空中划出三道闪着暗光的弧线, 直直射向那只还没来得及从舒耀肚皮上收回的手。 三枚铜钱全数命中。 虽然若是和萧潇比较的话,阮暮灯认为自己怕是十年内都没有“出师”的可能,但事实上,他现在作为一名上清派天师道的门人,水平已经足以碾压绝大部分同辈。 至少萧潇可以作证,自家宝贝徒弟可比他监考的那些茅山派弟子都强出一大截。 而且萧潇对这个唯一的徒弟兼恋人一向溺爱到极点,阮暮灯随身带着的“家伙”,全都是他亲手收拾的。 所以阮暮灯刚刚丢出的那几枚铜钱,可是实打实的小五帝钱,经万人手、聚盛世气,又经符水浸泡清洗,阳气极旺,对阴气浓重的阴怨之物尤其有效。 铜钱打在窗外探入的枯手上头,就像浓硫酸泼到血肉之上,立刻升腾起三缕黑烟。 同时那鬼物在被击中的瞬间就猛的缩回了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嗖”一声蹿得没了影子。 那一下尖叫实在太过刺耳,简直堪比《歌剧2》最**的穿云效果,一瞬间连窗玻璃都发出来“嘎啦啦”似要破碎的震颤。 在这样的音波刺激下,别说只是枕着枚安神符,就算是挨了一针地西泮,也该被生生吓醒了。 舒耀从梦乡里惊醒,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阮暮灯在离他极近的距离,半压在在他身上,越过他趴在窗台上,不知在看什么的样子。 “……怎怎怎怎么了?” 黑暗之中,舒耀看不清阮暮灯的表情,也根本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因此怕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 阮暮灯没空理会他,盯着窗外看了十多秒,对舒耀丢下“留在这儿”四个字,扭头就往门外跑去。 “等等!你给我等等!” 舒耀眼见着阮暮灯要走,连忙伸着脖子尖声叫唤着,一面跌跌撞撞想要下床追过去。 阮暮灯实在腾不出空档跟他解释,一开门刚好碰到周涵和弎子也被方才那声尖叫惊动,正从隔壁屋里钻出来。 “盯着他,别让他乱跑!” 阮暮灯立刻拉过弎子的胳膊,将他推进屋里,让他代替自己守着舒耀。 虽然弎子并没有修习多少白家传承的本事,但他好歹是只有百年道行的刺猬精化形,真遇到什么麻烦,打不打得赢另说,起码拖延个一时半刻还是没问题的。 交代完,阮暮灯拔腿就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跑去。 周涵左右看看,迟疑了一秒,也追在好友后头,跟着下了楼。 此时不少住户都被刚才那声几能震碎玻璃的尖叫惊动了,纷纷开灯开门,左右寻摸着声源,互相询问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喂,你要到哪里去?” 周涵追在阮暮灯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所幸两人现在是在楼梯间里,即便招待所里大部分住客都醒了,现在也还没谁上下楼,不然剧组里的工作人员看到阮暮灯和周涵两个新晋男神深夜在楼梯间里狂奔,真不知明儿又得传出什么江湖传说了。 “你跟来干什么?” 对待好友,阮暮灯可比对待舒耀亲切多了,还特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看热闹啊!” 周涵一秒立答,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跟你们俩师徒在一起,总能遇到刺激的事儿,可带感了!” 阮暮灯抽空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让人回去,就任由周涵跟着。 两人一路下到底层,避开被惊动的招待所工作人员们,从侧面绕到一楼拐角处一扇隐秘的小门前。 门扉很陈旧,合叶上挂着一把小锁,门板上挂着块小牌子,上书“杂物间”三个字。 “就在这里面。” 阮暮灯指了指那扇小门。 “你是指……纠缠舒耀的‘那东西’?” 周涵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确实应该在这儿。” 阮暮灯用慧眼感受了一下,透过薄薄的门板,他的确能感受到里面的空间中有远超过正常的阴气。 说完,他单手掐了个诀,指头也不知怎么地在锁上一按一推,只听“咔嚓”一声,门板合叶上的那个小锁头就应声而落。 阮暮灯按住门把手,作势就要推门而入。 “等等!” 周涵一把按住好友的手。 “你、你先告诉我……” 他的喉结大幅度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即便刻意掩饰,依然能看出明显的紧张。 “我们等会儿进去以后,会在里头看到什么东西?” “怎么,你怕了?” 阮暮灯反问道:“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在门外等着。” “不了不了,我还是和你一起进去!” 周涵心说万一等会儿里头的东西被打得逃窜出来,一照面刚好撞上门外傻等着的自己,那么到时候他这个挡路的活人还能讨得到好吗?万一遇到的是个“猛鬼”的,一不小心还焉有命在! 这么想来,还不如寸步不离紧跟在阮暮灯身边。以他对好友的了解,阮暮灯是绝对会尽全力护他周全的。 就在周涵琢磨着这些时候,阮暮灯已经推开了杂物间的小门,谨慎地往里头走去。 屋里横七竖八立了好些架子,上头堆满乱七八糟许多东西,在光线极其阴暗的情况下,只能分辨出这些杂物隐约的轮廓。 阮暮灯伸手在门边摸索了一下,摸到了电灯的开关,但按下以后,屋里的灯却没有亮。 两人只好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灯泡碎了。” 阮暮灯看到散落满地的碎玻璃,又照了照悬在屋顶的一个破灯泡,下了结论。 “是、是‘那玩意儿’弄坏灯泡的吗?” 周涵问话的声音有点抖。 阮暮灯摇摇头,没有回答。 大约是常年缺乏人气与光照,又被纠缠舒耀的鬼物盘踞了有些时日的缘故,这间小小杂物间的“气”很乱。 即便阮暮灯开了慧眼,所见之物依然很是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一团黑气在屋中的大致方位。 “跟紧我。” 阮暮灯压低声音,叮嘱身边的周涵。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遇到的鬼物似乎只把舒耀一个人当作猎物,没有对其他人出过手,但攫取人类生气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什么善类,阮暮灯可不敢随便拿好友的安危开玩笑。 两人仅凭两部手机的照明,在满地碎玻璃与密集的杂物架中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那啥……到底在哪里?” 周涵用近乎气声的音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疑问句,紧张得额头满是涔涔冷汗。 “嘘。” 阮暮灯摇摇头。 他有些后悔仓促之中没有带罗盘出来,在这么狭小而气息混乱的空间,加之成了气候的鬼物有意隐藏自己的阴气,光凭他慧眼的修炼程度,确实无法很快锁定对方的所在。 周涵被阮暮灯一个单音节禁了声,自然不敢再多话,尾巴似的战战兢兢贴在“阮大师”身后,差点儿就想揪他衣摆了。 两人绕过一个转角,那儿堆了水桶拖把滚刷之类好几样扫除工具,通道比其他地方来得都要狭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 周涵经过的时候,也不知外套口袋挂到了什么东西,只觉得侧身传来一股拉力,然后就是架子上的东西被这力道带倒的动静。 他连忙伸手去扶,丁零当啷一番抢救之后,堪堪将所有东西留在了原地。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朝阮暮灯抱歉地笑了笑。 然而就在这时,周涵感到撑在架子上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似乎触到了什么凉飕飕、湿漉漉的东西。 非要形容的话,那很像他两年前在富士急乐园的鬼屋里,被蒟蒻贴到脸上时的感觉。 周涵顿时感到浑身发凉,连头皮都炸了起来,僵硬地扭动脖子,朝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之下,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白惨惨的枯瘦人手,随后视线略一上移,入目的便是一张从架子上倒挂下来的,更加惨白的脸。 那张脸几乎就挂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周涵一转头,就和它来了个亲密无间的贴面礼…… “哇啊啊啊啊啊!!!” …… …… …… 待到阮暮灯眼见着那一团黑影顶着肩膀上被铜钱烧出的几个大洞,破窗而出,逃进黑夜之中的以后,他才回转身,从倾倒的杂物架与满地的水桶拖把中,把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周涵给拽了起来。 “你还好?” 阮暮灯搀着吓得腿肚子打颤的好友,关切地问道。 “阿阮、阿阮啊……” 周涵的声音哆嗦着,鼻翼快速翕张着。 “那东西、那东西它……它、它……没有脸!” 第 147 章、番外三、二重身09 “唔, 你刚才说, 周涵说他没有看见脸吗?” 萧潇在电话又确认了一遍。 “对。” 阮暮灯回答得很肯定。 “当时周涵说的是,他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类的面孔, 但五官的位置确实光秃秃的, 看不到眼耳口鼻。” 他顿了顿, 又补充道:“用周涵本人的形容,就像一颗剥了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