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节
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孩子身上的时候,伸出右手小指,轻轻勾住了萧潇左手的小指,两人隐秘地牵起了手。 虽然因为发着高烧的缘故,他小时候丢了魂以后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但阮暮灯依然记得,幼小的自己趴在父亲背上时脊背宽广而舒适的感觉。当年他的父亲,也曾经和小朝阳的爸妈一样,在自家小孩儿遭遇意外的时候,付出了最大限度的爱和努力。 这时候,睡得正想的阮朝阳被他爸妈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亲人熟悉的脸,立刻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讲着些胡话,一会儿说自己害死个小弟弟,一会儿又说看到有个阿姨哭得很伤心,一会儿又说自己走进了一条很黑很窄的路里,再也回不了家了…… 小男孩的叙述太过凌乱而且缺乏逻辑,大人们谁都听不懂,又怎么哄都没法让他止住嚎哭,只得面面相觑,纷纷说这孩子大约是被吓着了,得赶紧回村子里请问米婆给他叫个魂、压压惊才行。 于是村民们根本想不起来要细问阮暮灯和萧潇,他们两人失踪的这几个小时里去了哪儿,又到底是在哪里找到这小孩的,全都拥着人群中心的一家三口,十多人紧赶慢赶往回村的路走去。 第 134 章、番外一、归乡05 阮暮灯和萧潇自然乐得没人注意到他们。 两人缀在熙熙攘攘的队伍最后, 不声不响地回了村, 又悄悄脱队,往家里赶去。 按照计划, 今天阮暮灯是准备要给大哥阮靛仪掘墓的。 距离寒衣节已经只剩一天, 看好了的黄道吉日不能改, 而即便即将下葬的只是他大哥的骨灰坛子,但在那之前, 该走的程序和仪式却是一点儿也不能少的。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在这儿好好睡一觉。” 阮暮灯把萧潇摁在家里,让他补上昨晚折腾了半宿的疲乏。 但萧潇却不肯答应, 硬是坚持要跟他一起去, 还给找了个十分充足的理由, 要替他实地相看下铲子的位置,给阮家大哥寻个最恰当的风水宝穴。 其实阮暮灯知道,这不过是萧潇想要陪他一起出门所找的理由罢了。 依照阮家村这儿的风俗,一个家族, 乃至于一个宗族的墓地都是连成片的。他大哥的墓穴, 自然是依照辈分, 安排在他父亲墓穴的下首,地方是早就定好了的,根本不存在堪舆点穴的必要。 不过阮暮灯并没有拆穿自家师傅那善意的借口,只是捧着萧潇的脸,在他唇上缠绵热吻了一番,把这个吻当作是他不需要说出口的感谢。 阮暮灯只跟村中族老说了大哥在外地急病身亡, 要将骨灰迁入祖坟的事,同时谢绝了老人们给他找帮手的好意,只请村中的石匠赶制出大理石质地的墓封和墓碑,备着明天下葬时用。 两人清晨就到了阮家村的祖坟群,阮暮灯拿着铲子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算完成了准备工作,扭头去看萧潇时,才发现人已经耐不住困觉,猫在不远处一颗叶子掉了大半的落叶榕下,头埋在膝盖里睡着了。 等阮暮灯去叫人的时候,萧潇还睡得很是迷糊。 浪荡了上半夜的腰酸背痛,外加在阴间路里走了下半夜的疲乏一同袭来,这短暂而且姿势不舒服的一个盹儿根本解不了乏,反而比硬是强忍困意更令人想要继续睡下去。 感觉到阮暮灯轻拍他脸颊的动作,萧潇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焦距好不容易聚焦了一小会儿,待看清叫醒他的人是谁之后,又立刻一头栽倒在阮暮灯肩上,迅速陷入了迷迷瞪瞪的浅眠之中,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很难彻底清醒过来了。 于是阮暮灯干脆把人背起来,一路背回了家。 帮萧潇洗漱干净,又给他塞了点吃的填饱肚子之后,两人就倒在炕上,抱在一起睡了个天昏地暗。 次日便是农历十月初一,东边天际才隐约透出鱼肚白,阮暮灯就早早地送了阮靛仪的骨灰入葬,又在村中族老们和阴阳先生的护持下,封墓立碑,燃烛上香,再亲手用红漆描了碑上的铭文,便总算是了结了他送自家大哥魂归故里的心愿。 阮暮灯在大哥新立的坟冢前守了一天。 他跪在父亲和哥哥的墓碑前,在火盆里默默地烧着一包包写着已经过世的至亲们的姓名与籍贯的“包袱”。 萧潇则什么也没说,蹲在徒弟身边,手里拿着一根拨火棍儿,默默地替阮暮灯翻动着火盆里的纸灰,好让它们燃烧得更加彻底。 两人一直在这儿呆到了晚上。 太阳下山之后,他们周围渐次升起了一簇又一簇火光,那是村中的其他人家,也赶在十月朝这天,来到阮家村的墓地里祭祀亲人或先祖了。 夜渐渐深了,秋风渐起,野外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一簇簇火苗将村民们包给先人的冥币冥衣烧成灰烬,火光摇曳,浓烟卷着纸灰升腾到半空之中,又被秋风吹得四处飘散。 跟着萧潇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本事,阮暮灯对许多“东西”的感知,已经十分敏锐。 他能感觉到这片墓地里的隐秘的气氛变化,明明是一片空旷凄清的墓地,但林立的墓碑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热闹”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仿佛是身处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市集里,总有人沉默而安静地擦身而过。 阮暮灯莫名地感觉到心头一颤,几乎就想要睁开慧眼,看清周围的一切——看清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影里面,有没有他此刻最想念、最渴望再见一面的人。 然而,就在阮暮灯下意识想要这么做的时候,身边的萧潇却忽然伸出手来,猛地一拉,将他抱了个结实。 “不要‘看’……” 萧潇一只手搂着阮暮灯的背脊,一只手挡在他的眼前,五指遮住他的视线。 “不要让“他们”担心你……” 其实所谓的慧眼,并不是靠双眼的视力来洞察阴阳的,若是阮暮灯真的打算睁开慧眼,萧潇这样捂住他的眼睛,根本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但阮暮灯却听懂了自家师傅刚才那不详不尽、没头没尾的半句话里的意思,眼眶没有来由地忽然滚烫了起来。 他一把抱住萧潇,猛然用力,将人勒进自己怀里,脸颊紧紧贴在萧潇的耳鬓旁,让眼中无法止住的湿意悄无声息地渗入到他的发丝间。 萧潇跟顺毛一样摸着阮暮灯的背脊,一边轻声哄着,一边抬头看向墓地深处。 在他的慧眼之中,能清楚“看到”墓地里到处是影影绰绰的灰白人影,它们静默地走来,从一丛丛火光与灰烬中拾起属于自己的包裹或冬衣,又沿着崎岖而黑暗的阴间道,缓缓地回到不知通往何方的幽冥深处。 萧潇没有费心去分辨这些来来往往的影子里头,有没有阮暮灯最惦记的人们,只是将默默哽咽的恋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时间不早了……” 他替阮暮灯将一缕刘海拨到耳后,露出青年还挂着泪痕的漂亮双眼,“我们回去?” &&& &&& &&& 村子虽然荒凉偏僻,但村里人口本就少,加上土地不值钱,盖房子不用吝惜地方,阮暮灯家的浴室,倒是相当宽敞。但宽敞归宽敞,在还是烧柴禾或煤炭的小山村里,当然是别指望有热水器这样高端的配置的,想要洗澡的话,自然还是得用浴桶。 萧潇单手支着酸疼的腰,忍耐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传来的那隐隐的闷胀感,以十分别扭的奇怪姿势岔着腿,小心翼翼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鉴于他刚刚才浪过一轮,虽然是他自己主动撩的,但在狭窄的浴桶中以不仅别扭,而且还很有难度的姿势折腾了半个小时,对萧潇这具睡了几百年,最近又十分缺乏运动的身体来说,实在是太过考验柔韧性了。 以至于放浪形骸之后,他泡在渐渐变温的热水里,只觉得浑身肌肉哪哪都酸得厉害,差点就想扒着桶缘直接睡过去了。 萧潇一边揉着腰,一边披上浴袍,将浴室门拉开一条小缝,探头听着外头的动静。 正堂里,来访者们似乎刚刚准备告辞,萧潇听到阮暮灯送客时与客人们对话的声音,两分钟之后,关门声响起,室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人都走了吗?” 萧潇穿着浴袍,趿拉着拖鞋从浴室里钻出来,立刻被秋夜里的寒气冻得打了个激灵。 阮暮灯把门栓插好,回身将人拖进房间塞回炕上,又抖开棉被将人裹成个球。 自从回到自己的肉身之后,萧潇就重新变回了**凡胎的普通人一个。即便修道者身体比常人强壮健康许多,但以他现在的道行,还远未练到寒暑不侵、四时不忌的程度,偏偏这人还习惯了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的百无禁忌,阮暮灯只能替他操起这份心来。 “刚才来的人是谁?” 萧潇团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琥珀色的瞳孔在灯下特别明亮。 “是阮朝阳的父母和爷爷。” 阮暮灯回答,“说是要谢谢我们帮他们家找回了孩子,还捎了十好几斤的腊肉和山货来。” “哦!” 萧潇心想这村子果然民风淳朴,难怪能养出阮暮灯这样好心眼的青年来,不过他们明儿就要启程回A市了,这些礼物八成带不走多少,大概都是要分给左邻右里的。 “对了,你还是得找个机会,提点村人一下。” 萧潇忽然想起另外一件要紧的事儿来。 “毕竟你们这儿的山林风水特殊,附近又曾经有一座降墓,即便现在降墓群已破,但这聚阴藏气的风水却还没改,以后还是少让孩子们不要随便在山里乱跑的好。” 说着他从被窝里探出手,食指点了点自己。 “毕竟,不是每次出事都能刚好碰上像我这样的人在场的。可一可二却难再三,下次再有哪个小孩丢了魂,或者又跑进阴间道里面去了的话,怕是就真的没法救回来了。” “嗯……” 阮暮灯点了点头,低声答应道,视线却定定地盯着萧潇的双眼,黑幽幽的眸子里,暗藏着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 如果说,他先前还只是有所怀疑的话,在萧潇无意间说出刚刚那番话之后,那七分怀疑就变成了十分的肯定。 “怎么了?” 萧潇也注意到了恋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伸手摸了摸阮暮灯的脸。 阮暮灯却没有回答,只是俯身去亲萧潇的嘴唇,手探进棉被里,撩开浴袍去抚摸布料下柔韧而温热的肌肤。 “行,随你高兴。” 萧潇把被子踢开,大剌剌摊成个大字型,坏笑着朝阮暮灯眨眨眼,“不过我可是累得动不了,想干嘛你可得自己来了啊……” 阮暮灯果然不跟自家师傅客气,这自助餐吃得很是尽兴。 萧潇趴在被褥间,眼角渗出爽出来的泪水,咬着枕头低声哼哼着,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摇晃得散架了。 “……嗯,你还……没够吗?” 他又困又累,偏偏还不得解脱,只得勉强回头,含含糊糊地朝他那不肖弟子抱怨道。 阮暮灯扣住他的腰,低头贴在他的颈边,嘴唇翕张,在萧潇耳边吐出两个音节。 “……卧槽!” 萧潇的困意立刻消了大半,耳根滚烫,挣扎着想要翻身,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出于被瞒了那么久的一点儿报复心理,阮暮灯并不回答他这混蛋干爹的问题,只将萧潇摁在炕上使劲儿欺负,一直搓弄到月上中天,终于把人折腾到昏睡过去才肯罢休…… 第 135 章、番外二、嫁祸01 眨眼又是农历新年将近。 因为下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萧潇和阮暮灯一直到最近才终于能够闲下来, 好好过个没有任何烦心事儿的安稳新年。 而阮暮灯这半年多以来,工作更是几乎处于停摆状态, 连重要的剧集宣传活动都参加不了, 要不是背靠着一个背景雄厚的事务所, 又有弎子左右打点,怕是早就得罪人得罪得不轻, 要被拉进黑名单了。 不过在弎子的老到操作之下, 虽然阮暮灯几乎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几次,好在网络平台上倒是不缺曝光率, 好歹趁着观众们还是新鲜感满满的时候, 维持住了自己人气上升的大好趋势。 现在一切麻烦都尘埃落定, 白家的大混乱也算完满解决了,弎子也很快地从打击中振作起来,又恢复成那个能干利落到可怕的金牌助理,迅速给阮暮灯敲定了一大堆年后的工作, 大约是打算等正月过完后, 就往死里压榨了。 阮暮灯看过弎子给他的行程安排, 深知自己能和自家师傅每天黏在一起悠闲度日的好时光,大概也就剩这半个多月了。于是他格外珍惜,日日过得都像新婚燕尔的蜜月期似的,把偶尔跑来交代工作顺便蹭饭的弎子都给腻歪得直搓牙花子。 除了弎子之外,会主动跑到他们家来串门的还有周涵。 这天是农历年二十七,周涵早早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敲阮暮灯和萧潇的家门。 “哎, 我记得你爸妈都在欧洲,不用去陪他们吗?” 萧潇一边拆着周涵捎来的几大袋东西,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客人。 周涵已经和萧潇混得很熟了,当初他中了铜钱降,第一次和萧潇见面时,被那变形药水似的解降药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心理阴影已经消了个**分,面对萧潇时,也再不会有初时那种对待世外高人的敬畏感了。 “我圣诞节的时候已经去陪过他们了,过年这会儿回国了以后,反而闲着没事干,就想着来你们这儿打搅一顿了。” 周涵回答道。 萧潇倒是一点儿都不嫌弃这枚主动上门的大型电灯泡。 他一向欣赏像周涵这般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又眼见着他刚刚受了情伤,却又很快地振作起来,加上周涵模样好,长得周正贵气,从性格到长相,都确实是很对他脾气的。 “行啊,欢迎你随时来玩。” 萧潇笑着说完,又歪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周涵一阵,又用手指轻轻抵着下巴,琢磨了片刻,才忽然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他刻意在“又”字上加了个重音。 周涵原本笑得开朗的脸上,表情立刻一僵,从欢喜变成了惊骇,忍不住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这……有那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