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节
头身四肢的人形模样,摇摇晃晃地穿过紧闭的盘花铁栅栏大门,一步步走上主干道,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然而,大约走了一米,它们就遇到了拦在面前的第一根红线。 院子里那张红丝织成的“网”,离地大约只有三公分左右,丝线非常纤细,韧性不比年轻女孩儿们柔顺的发丝强上多少,轻轻一扯就能拉断,若是粗心一些的普通人经过,怕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脚下还有这样的东西,直接就从线上一步跨过,或者干脆就不小心给扯断了。 但两团阴影却在碰到红色丝线前,忽然停了下来。 第一根丝线上的几个小铃铛,此时正无风自动,发出一阵阵清脆细碎的铃声。 一大一小两团阴影似乎对铃声感到十分困扰,顿时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起来,在小小一片区域胡乱绕了几圈之后,一左一右站定在路旁的花基前,忽然就不动了。 “嗯,可以了。” 萧潇随意搁下只剩下个杯底分量的奶茶,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抬手弹了个响指,第一根丝线应声而断,丝线上拴着的几个小铃铛咕噜噜滚到两团黑影脚边,立刻停下不动了。 解除了第一道阻碍之后,那两团被萧潇当做“实验品”的黑影迟疑片刻,又开始缓缓地动了,继续朝着主屋的方向缓缓前行。 它们不断重复着先前的经历——被路上拦着的红线挡住,一番乱转之后停在路旁某个位置,等萧潇崩断红线之后,又再度摇摇晃晃地缓缓前行。 在没有开慧眼根本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程家少奶奶等人眼中,就只能听到院子里的小铃铛一阵一阵地响,一次比一次接近主宅的方向,而萧天师和他的高徒则一个面带微笑一个沉默淡定,仿佛在看什么很有趣的电影似的,径直盯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主干道看得津津有味——那心理反差,简直越看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萧大师,还、还要多久啊?” 岳嘉鸿瞅了眼后头互相搀扶着,一脸快要双双晕倒模样的程少奶奶俩兄妹,又看了眼身边腿肚子微微打颤,看起来很想就这么逃跑什么也不管的老友洪双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问道。 “唔,马上就好了。” 萧潇笑着一弹响指,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最后一根红线应声即断。 “让一让,它们要过来。”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岳嘉鸿的小臂。 “什么……嘶呀!?……哇啊啊啊啊!!” 岳大老板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过来”了,就觉得肩膀仿佛突然□□冰撞上,穿透了衣服直接触碰到他的皮肤上,霎时间半边身子都冷彻骨髓,冰得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在惨叫声中一蹦三尺远。 萧潇露齿一笑,“好了,现在可以动手了。” 阮暮灯在萧潇的指示之下,拿了把铲子,开始在铃铛聚集的每一个地方挖掘起来。 程家大宅的主干道两旁,有一排排的绿植,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小花坛和观叶矮灌木的欧式风组合。 萧潇指挥阮暮灯直接铲坏花坛一角,然后抽出作为围栏的几根木条,萧潇则手里拿了条毛巾,擦掉木条上的泥污,仔细翻找了片刻,将其中一根翻了面,亮出内侧给众人看。 程家少奶奶和她的大哥,岳嘉鸿还有洪双发都好奇地凑过头来,就着略有些昏暗的路灯光照,仔细打量萧潇指出的位置。 果然,他们在木条反面下部,也就是埋在泥中的部分处,看到了上面刻了密密麻麻一排排小字,跟鬼画符一般,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但每个人都可以确定,没有哪个正常的花坛栏杆,会需要这种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装饰花纹”。 阮暮灯沿着主干道两侧一路挖下去,一共起出了四七二十八根这样的刻着诡异符文的小木栅栏来。 “这就是给屋子里那些东西引路的‘路标’。” 萧潇指了指在自己脚下一字排开的一堆小木牌儿,每一根都只有两指粗,四寸长,只有埋入地下的部分才刻有细密的字迹。 “这是专门给阴魂怨魄看的文字,有招魂引魄的效果,尤其是对无主孤魂之流特别有效,不是懂行的人根本写不出来。把‘路标’埋在希望阴怨之物走的路线两旁,它们就能绕过所有障碍物,一直去到施术者希望它们去到的地方。” 说着他朝脸色惨白的程少奶奶笑笑,“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了,夫人您有印象吗?” 程少奶奶在遭遇突变之前,根本就不是个关心家务的女人。 她的生活重心除了年方六岁的宝贝独子,就是每日美容塑身、逛街购物或者聚会搓麻,十足十的港城少奶奶做派,至于整修花园之类的琐碎事儿,万万轮不到她操心,此时被萧潇问了个突然,睁大一双杏目,脸上尽是茫然恐慌之色,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 没办法,她只能给已经炒掉了的菲佣Marry去了电话,万幸那可怜的中年阿姨这会儿还在港城,落脚的地方也不算太远,半小时就坐着计程车来了。 “这花园是老爷生前下令整修了。” Marry口中的“老爷”,指的是前些日子在家“自杀”的程云天。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老爷有次带了个朋友回来,据说是什么大仙的,帮忙看了看风水,就建议把路旁的花坛改一改,后来没多久就动工了……这事儿不大,连拆带修加种花种树的,前后也就两三天……” 菲佣说着偷眼瞧了瞧铁青着脸的程家少奶奶,“所以夫人您可能也没注意到……” “原来如此。” 萧潇听过Marry的叙述,又问道,“那么在花坛修好之后,程家开始陆续有人出事之前,你还有没有注意有什么陌生人经常出入这栋宅院的?” Marry仔细想了想,迷茫地摇着头,“没有啊,老爷和少爷他们平常都很少带客人回来的,家里的工人也不常换,平常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陌生人出入大宅的啊……” “那么,无论多小的事情,你有发现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萧潇不放弃地循循善诱道。 “快快快,你快仔细想想!”程少奶奶也在旁催促道。 “啊!” Marry苦思冥想了许久,忽然低声叫了起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我过两个包裹,指名寄给老爷的,我拆开看了,都是些看起来顶贵重顶精致的工艺品,但送到老爷书房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是谁给他送来的……” 说到这里,她怯生生地瞧了瞧站在萧潇旁边的阮暮灯,似乎想要寻求他的一点儿支持。 “我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小少爷去世的那、那天,也来了个这样的快递,不过……那次不是工艺品了,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娃娃……” 阮暮灯朝自家师傅轻轻摇了摇头,“我当时用慧眼看过那个娃娃,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木偶,虽然很脏很旧,但并没有附着阴气煞气一类的气息。” “嗯,我懂了。” 萧潇唇角挑起一抹了然的笑,“问题并不在快递里的东西上,而是在‘快递’本身。” 他扭头看向Marry,“快递的单据,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Marry的确很是实诚,虽然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把它们都撕了然后扔掉啊……” “就是这个!” 萧潇一手握拳,在另外一只手掌上一敲。 “有人先用藏在花坛栏杆中的‘路标’,将远超过正常的阴气引入到程家大宅里,逆转了‘衔福回门’的咒术,而快递单子怕是在你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比如背面什么的,一定隐藏了可以驱动鬼物杀人的符咒,在你们撕毁单据的一刻,符咒就启动生效了。” 他低低地哼笑出声,用其他人都听不见的音量笑道:“这么细致又隐秘的手段,还真是越看越像‘那个人’的手笔啊……我真想会会正主,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 &&& &&& 搞清了程家大宅的“毛病”之后,萧潇指点这阮暮灯爬到屋梁上,用黑狗血将主梁刷了一遍;又把顶梁柱下埋着的六指骨骸连同残土全部都挖了出来,他再削了个木偶,取了几滴洪双发的血,做成一个“替身”,将骨骸和木偶一股脑儿都烧掉了。 要破“衔福回门”的深厚怨气,就必须让它们觉得“债主”们——也就是程家的男丁,已经全部都死掉了,从此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束缚它们,它们终于自由了。 除去张碧琳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程家骨血,此时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程家血脉的男丁,也就剩下小时候就过继给了别家的洪双发,他的替身人偶一“死”,这超过五十年的一笔烂账就算无主可清,就此算是终于破解了。 但“衔福回门”虽破,满屋的阴魂怨魄却没那么容易出去。 于是萧潇又在大门窗户等“出口”处,按照那“路标”的思路,布了几条通到院外的“通道”,又在屋子乾阳位放了些能让阴气重的东西感到不舒服的符咒法器,逼着它们怎么进来的,还怎么出去。 “你们这屋子,必须空置很长的时间。” 萧潇最后交代程家少奶奶道,“在屋子彻底‘通风’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要冒险再住了。” 他没有说的是,虽然“衔福回门”的术法已破,但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年他们怎么通过聚怨化财敛到的富贵,现在都会变成他们家的孽障分毫不少全散出去,“程大贵”的败落也不过是这一年半载的功夫,就怕屋子里的阴气还没散干净,这大宅就要保不住了。 第 77 章、九、前尘01 经历了程家一系列变故之后, 张碧琳张影后又要避开媒体又要安胎静养, 从公众面前消失的当日就辞掉了《粉饰》的出演,连和程家极相熟的洪双发也轻易没法联系上她。 因为差点儿流产身体很是虚弱, 精神也受刺激过度而萎靡不振的缘故, 张碧琳甚至没有再公开露过面, 连记者招待会也由经纪人全权代言,本人则只录了一个大约三分钟的VTR在记者会上播出。 短片中的她穿着一身素色条纹病服, 头发松松挽起, 脸上的妆淡得看不出来,几乎就是素颜出镜, 在病房格外明亮的光照中, 显得脸色憔悴, 唇色带着病气缠身的苍白,远比平日镜头前艳丽张扬的模样要来的柔弱而惹人怜爱。 张碧琳在VTR中先简略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接着谢了一轮亲朋好友和经纪公司高层,然后向粉丝们道歉, 最后表明自己已经考虑清楚, 因为身体状况不佳, 而且以后还要单亲抚养孩子的缘故,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停止所有工作并退出娱乐圈,未来会不会复出则要看情况云云。 这公告自然又变成了娱乐圈中的鼎鼎大事,不仅港城,甚至内地及全球华人圈里都引起了热议,一时间抢尽各路媒体头条。 可虽然张碧琳辞演了, 但《粉饰》却还是要继续拍的。 于是没法子,编剧只能大刀阔斧删减了张碧琳的戏份,就凭着她拍完的那点儿素材,再用替身拼凑一下,生生将原本一个贯穿全剧的“女二号”砍成了戏份只有十分钟的支线人物,连带着阮暮灯也从五号位顺延到了四号位,加上洪双发导演因心中感念给了许多特别关照,暗搓搓帮他加了不少戏,生生将所有女角都衬成了无足轻重的花瓶,算是意外白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即使张碧琳的戏份被大幅缩减,但自从港媒爆出张影后未婚先孕,肚子里宝宝还是程家二少的遗腹子之后,公众对这位影后“退隐前最后一部作品”的兴趣简直被顶上了巅峰。 可想而知,待到电影公映的那阵,不管片子到底质量怎样口碑如何,肯定会有一大帮子原本对港式黑道警匪片毫无兴趣的观众,就冲着“张碧琳隐退作”和“扑朔迷离程家灭门命案”这两大噱头,会特意贡献一张电影票亲眼看个究竟。 到六月底的时候,阮暮灯终于结束了在港城的工作,回到萧潇常住的A市。 和必须留到拍完戏才能回来的自家徒弟不同,萧潇去一趟港城就跟短途旅游似的,前后共花了四天三夜,三下五除二搞定程家大宅的事儿之后,收到程少奶奶打来的酬劳尾款后,也没多做逗留,隔天就打道回府了。 所以等阮暮灯回去时,两人算起来也有整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然而青年并没有如愿腻在萧潇身边多久,因为他演男二号的谍战片《喋血警戒》已经进入了开播前的密集宣传期,加上其他工作,几乎每天都有行程,有事甚至还要赶场子,也多亏弎子特别伶俐,时间管理恰到好处,把纷繁杂乱的通告安排得井井有条,才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阮暮灯开始有点儿明白过年时萧潇说的“你会越来越忙”的意思了,他不怕忙碌也不怕辛苦,但以后陪萧潇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这点,却让他忍不住觉得担心而又焦虑。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全国都进入了盛夏时节。 今年的夏天特别炎热,A省连续一周都在三十六七度的高温之中,白天艳阳高照,直晒下的水泥路面滚烫得甚至可以用来煎鸡蛋,午后则突然阴云密布,昏天黑地雷鸣闪电,滂沱暴雨倾盆而下,一小时之后护城河水位就要涨上十公分。 “哇哦,秦岭山脉S省某段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了。” 这一晚,萧潇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瞄了瞄电视里的新闻,随口对坐在对面的阮暮灯说道。 “灾情严重吗?” 阮暮灯的座位背对着电视,这会儿也停下筷子回过头去,盯着新闻播报看。 “还好,山体滑波地段是没啥人烟的山林,周边的村庄也不多,应该没什么人员伤亡,就是公路毁坏得挺严重的。” 萧潇飞快地总结了一下新闻概要。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刚去过秦岭?” 阮暮灯记性很好,立刻就想起他刚去港城那会儿,萧潇的确说过他要去秦岭一趟,还因为深山老林信号欠佳的缘故,彼此失联了好几天,连他的求救电话也差点错过了。 “是你去的那一段吗?你到底去秦岭干嘛?” “唔,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