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节
人了。” “原来如此……” 阮暮灯虽然是个山里长大的土包子,但好歹是进了娱乐圈的人,《○时代》啊《溏心×暴》啊一类的商战剧还是看过一些的。 “以他的身份,突然发生这么诡异的坠楼意外,的确很难让人不往其他可能性上猜呢。” “所以啊,”弎子一边吃着焗饭,一边回头指了指丢在桌上的那份《雪梨日报》,“很多人都猜这说不定又是什么兄弟阋墙、财产争夺之类的大家族阴私,不过警方查到现在也没查出什么,估计这事情最后也八成只能当意外结案了。” 第 59 章、七、鬼来信02 “这具身体, 你觉得怎么样?” A市近郊的别墅区最东侧的一栋别墅里, 依然是深夜,屋子的主人却没有再呆在阴冷诡秘的地下室, 而是在二楼温暖舒适的客卧。 卧室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女性, 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柔软的毛巾浴袍, 并没有系上绑带,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两襟大敞, 露出她白净的肌肤和姣好的身材。 但坐在床边的黑衣男人, 看向女子的目光,却不带半分正常男性看待漂亮的女人胴○体时应有的兴奋, 反而如同看的是服装店里的模特假人一般, 目光冷漠淡然, 连半丝温度也没有。 床上的女人艰难地爬起身,动作有些僵硬,手肘支着床铺,两脚试探着摇摇晃晃踩到地上, 又似乎因为使不上力气, 整个人往前一扑, 径直跪在了床旁的地毯上。 黑衣男子坐在距离床铺约莫有三步远的摇椅上,两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漠然地看着女人摔倒在地上,根本没打算动一动扶一把。 “还行……” 仅穿着浴袍的女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试探着走了两步,“适应起来……果然、比先前两个……快多了……” 女人说话的语速很慢, 断断续续有些磕巴,咬字也不够清晰,但声音十分清脆,带着这个年纪的女性特有的娇嗲韵味。 “不过、这张脸……不好看。” 女人跌跌撞撞走到梳妆镜前,两手撑住台面,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现在所用的这具身体,长着张略有些圆润的鹅蛋脸,鼻梁不够挺拔,鼻翼也略有些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两眼浮肿,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就显得更加细长了。 的确,这样的长相,只能算是中游水准的普通,和“娇艳”、“美人”之类的形容词没有多大关系。 “嫌不够漂亮的话,只要去做个整容就行了。” 黑衣男子唇角一挑,露出一个冷冰冰的微笑,“明天就去,个把月之后,我还有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 “嗯,只要、能变漂亮。” 女人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揉了揉自己浮肿的眼皮。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 黑衣男子变换了一下交叠双腿的姿势,从镜子中看向那仍然在注意着自己容貌的年轻女性。 “当年随你一起葬入墓里的陪葬品之中,有没有一只玉蝉?” “玉蝉?” 女子回头看向黑衣男人,还有些木然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对,就是用玉石雕成的蝉形小件。” 黑衣男子耐心地解释道:“大概长一寸半左右,用十分罕见的墨玉雕成,最大的特征,是两只翅膀尾端彼此交叠,组成一个形似阴阳鱼的圆形装饰。”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猜那玉蝉大概是做压口用的。” “没有。” 女人仔细想了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下葬的时候、血肉被蛊虫……啃、啃尽,只剩一副枯骨,根本、根本没有压口。” “竟然是这样。” 男人蹙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摇椅扶手,似乎陷入了思考一般,自言自语道:“当年师傅说那玉蝉应该是随葬在某个元朝贵族的墓里……原来并不是郗家村那一座……” 他想了想,忽然又笑起来,“不过不在郗家村也好,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再进去一次把它从墓里挖出来,估计还挺麻烦的……” “你找、那玉蝉做什么?” 年轻女人一直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就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了。” 男人摆摆手,话题干脆利落地一转,“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记清楚了?等你整好容之后,就尽快到港城去,顺便帮我将东西交到雇主手里,明白了吗?” &&& &&& &&& 两天时间里,电影《粉饰》的演员陆陆续续都进了组。 作为十分讲究风水的港城导演,洪双发在某大师钦定的良辰吉日与一干主创搞了个隆重的开机仪式,便正式投入了拍摄之中。 第一天的戏安排在酒店花园里,没有需要阮暮灯参演的部分,不过作为一个半路出家,没有多少表演经验的菜鸟新人,他相当自觉地抓紧机会旁观其他人的表演,同时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熟悉洪大导演的监导风格以及现场的机位分布。 与大半年前拍C牌运动饮料广告时相比,洪大导演似乎憔悴了许多,头发花白了大半,人也消瘦了一圈,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很是萎靡,连肩膀上也似乎压着什么重物一般,背脊都忍不住向前倾着。 ——不,等等,不是“似乎”,而是真的有哪里不太对劲…… 阮暮灯盯着洪双发的背影,心随意动,慧眼便已经睁了开来。 在慧眼所及之中,阮暮灯清楚地看到,在洪大导演左侧的肩膀上盘踞着一团黑影,若是非要形容,那么和他曾经在坟场岛上见过的柠檬男孩组合舒耀嘴唇上的阴影有七八分相似,萧潇曾经对他解释过,那是因为“口业”聚来的污秽之气。 但洪双发肩膀上的黑影,却远比舒耀带着的一团要大上许多,虽然看不出具体形状,但猛地看起来,简直就像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坐在他肩膀上一样…… 阮暮灯想了想,站起身,和弎子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躲回酒店的房间里,从随身行李中找出空白的符纸和朱砂毛笔,凝神静气画了一张驱邪除晦的符咒,点火烧尽,将灰烬倒入水中,又用个小纸杯将符水装了,端到了片场里。 “喂,你打算现在就动手吗?” 弎子看到阮暮灯手里端着的纸杯,顿时风中凌乱了,“这……你这肯定要得罪人家洪大导演的?别好心办坏事啊你!” “既然我已经发现了,就还是应该帮一帮的。”阮暮灯指了指天上的日头,“现在是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今天又是晴天,正好可以晒到太阳。” 他朝自家助理笑了笑,“现在动手效果比较好,换成其他时间,我担心弄不走他身上那玩意儿。” “唉,随便你!” 弎子头疼地摁着太阳穴,别过脸懒得看了,“希望你等一下演技好一点儿,不要让人家看出你是存心的。” 劝服了弎子之后,阮暮灯便端着那小纸杯,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晃晃悠悠走到洪双发身后,凑上前去,假装探头看他面前的画面监视屏。 他的举动再正常不过,洪双发和身边的场记杂务等人也不甚在意。 阮暮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一幕拍完,洪双发大喊一声“OK!”然后站起来的时候,他立刻将手里的小纸杯一倾,大半杯水就这样正正倒在了洪大导演的左肩上。 “我丢!” 这一下实在来得太过突然,洪双发条件反射爆出了一句港城方言的粗话,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蹦两步开外,一脸愕然地瞪着阮暮灯这个始作俑者。 “对不起、对不起!” 阮暮灯心想弎子说得对,果然到了考验他演技发挥的时候了。 他立刻装作慌慌张张的模样,一边道歉,一边抢上两步,抬手就去拍洪双发肩背上的水,尽量将一个冒冒失失不谙世事以至于不小心闯了祸的新人形象演得到位一点。 而在他的慧眼之中,盘踞在洪双发肩膀上的那团黑影在接触到符水之后,立刻像浇了水的盐粒一般,飞快地消融下去,再经他的手那么几下拍打,便随即灰飞烟灭,再也不剩半点踪影了。 此时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反应过来出了什么意外,好几只手伸过来,纸巾手帕什么的递了差不多足有半打,阮暮灯接过其中一张,飞快擦干洪双发外套上的水渍。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符水擦得差不多了,阮暮灯后退一步,盯着洪大导演肩膀上的一片深色水痕,脸上的愧疚无比真诚。 “没关系、没关系。” 洪大导演似乎心里很烦,也没有心思和这小年轻计较,只是胡乱摆了摆手,强压着脾气,“阮先生你到一边去,不要妨碍我们干活好吗!” 弎子看准机会,连忙上来将人拉走,一边扯着阮暮灯的袖子还一边低声抱怨道:“我就说你会得罪人,这下好了,接下来的三个月我看你怎么办!” 阮暮灯只是笑笑,任由弎子数落,并不回嘴。 待两人走开之后,洪双发一屁股坐回到他的椅子上——就在屁股坐实的瞬间,他忽然睁大眼睛,然后抬手按了按被水泼湿的左肩,又转了转胳膊,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第 60 章、八、鬼来信03 那天晚上, 阮暮灯接到了萧潇的电话。 通话中杂音很大, 似乎萧潇那头信号不太好的样子,再经过内地与港城之间不同服务商足有两秒以上的信号延迟, 阮暮灯在听筒里听到的自己的声音还远比萧潇的声音来得清楚。 这让他很是泄气, 原本打算好好和自家师傅聊上一阵, 但这么糟糕的通话效果,想要多说几句基本都成了奢望。 “我现在和老爷子的人马在秦岭的山里, 这儿有点事需要我帮忙。” 电话那头传来萧潇经过电波过滤后有些失真的嗓音, “明天大早我就进山里去了,可能有好几天时间没办法再和你联系了。” “嗯。” 阮暮灯轻轻应了声, “你那边的事儿, 很麻烦吗?会有危险吗?” “没事!” 大约过了三秒, 那边才传来萧潇带着笑意的回答:“我可厉害着呢,而且还有老爷子家两个徒弟和我一块儿行动,根本不用担心。” “唔,那就好。”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 但阮暮灯还是点了点头, “总之, 你自己多加小心。” “行啦行啦,我知道。” 萧潇笑着答应下来,随后话题一转:“倒是你那边呢,片子应该已经开机了?在港城拍戏还顺利吗?” 阮暮灯想说自己正式开机第一天就把导演给得罪透了,又想告诉他自己在洪双发身上看到的黑影,然而那糟糕的通话质量实在给聊天制造了巨大的阻碍, 如果说不清楚,万一反而让自家师傅徒增担心就不好了。 于是他略一沉默,笑着回道:“还行,这边很暖和,酒店环境不错,吃得也好,不过今天还没拍到我的戏份。” “那行,反正你自己也多加油。” 萧潇也不多问,反正不过就是拍个电影而已,而且有弎子跟着,料想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就说了再见之后,阮暮灯按捺下依依不舍的情绪,还有之后许多天不能再听到自家师傅声音的遗憾,挂断了电话。 不过令阮暮灯意外的是,工作第一天就泼了别人一身水,原本以为洪双发最起码也会对他抱有“冒失”、“没礼貌”一类的成见,最糟糕甚至会像弎子说的那样,搞不好隔三差五给他穿点小鞋。 谁料第二天轮到他上戏的时候,洪双发精神明显比前一天好多了,连带着脾气也变好了,甚至还伸手勾着阮暮灯的肩膀,满脸笑容地亲自给他讲戏,甚至连称呼都从“阮先生”变成了相当亲切的“阿阮”。 第二天拍摄进度十分顺利,下戏也比预订的时间早了足足一小时,洪双发大手一挥,非常大佬气概地喊了一嗓子:“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走,我做东,都到维港吃宵夜去!” 现场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劳累了一整天的一群人顿时都精神了,飞快地收拾器材道具,然后两辆保姆车三十多个人一起浩浩荡荡开到了维港某家口碑相当不错的露天烧烤店。 今天的夜戏没有几位天王天后的事儿,四人又都在港城有自己的房子,没必要跟着剧组的行程跑,早就都各自回家了。 于是这宵夜现场咖位最高的反而变成了五番的阮暮灯,洪双发大手一捞,就把阮暮灯从人堆里逮了出来,非常自然地摁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阮暮灯毕竟交际应酬的经验比较少,还和助理弎子隔了个十几米远,有点儿懵,脸上淡定的笑容都有点儿绷不住。 不过有大牌导演在的场合不可能冷场,没多久一盘盘烧烤连同大箱冰啤送了上来,几桌人又是说笑又是拼酒,很快现场就已经闹成一团,已经到了说话需要大喊大叫才能让别人听清的程度。 阮暮灯不熟悉港城方言,话说得很少,一直只带着微笑听同桌的人侃大山,一面瞅着冷子吃些自己喜欢的菜品,几乎成了桌子上唯一一个在好好地吃东西,并且真正能吃饱的。 “来,吃这个,这个最好吃!” 似乎发现阮暮灯吃得很高兴,洪双发直接伸手将烤生蚝的盘子端过来,直接把两只烤得肥美的大蚝拨到他盘子里。 阮暮灯连忙道谢,同时对导演的关照暗自吃惊。 “昨天的事,谢谢你啊阿阮……” 趁着桌上其他人都在大声笑闹的空挡,洪双发忽然凑过头来,压低声音对阮暮灯说道。 “啊?” 阮暮灯刚刚塞了一口生蚝,骤然听到这话,真的相当吃惊。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肩膀都疼了一星期了,其实一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洪双发挠了挠自己稀疏花白的一头乱发,又端起啤酒灌了几口。 “昨天你给我拍过肩膀之后,立刻就不疼了……所以啊,晚上我就给岳嘉鸿那老小子去了个电话,然后听说了你是大师高徒的事……” 年届六旬满身江湖气的导演难得露出了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容,“你悄悄帮了我,真是谢谢了啊……” 阮暮灯没想对方一个普通人,竟然这么敏锐,立刻就注意到了他那一杯水和几下拍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