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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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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只是笑着继续解释道:“睡着这个枕头,的确能在梦中游历百川,体验一场如仙如幻的神奇经历,但若是睡得久了,就会一夜比一夜更加沉溺,渐渐就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了。”    “我……”    阮暮灯羞得不敢看萧潇的脸,双手紧紧攥住被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没事了。”    萧潇伸手,温柔地揉了揉青年汗湿的头发。    “我看你今天白日时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有什么问题。然而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能遇到什么东西是我都没察觉的?再看小拾壹今早那心虚的小模样,抓着他一审,就知道这小破孩儿竟然因为你当了我的入室弟子就想要捉弄你,偷偷从库房里把游仙枕顺出来,搁到你房间来了。”    “可是……”    阮暮灯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可如果只是梦,那为什么……”    他想问为什么梦中的事会与现实重叠,他梦中那么真实的长街、夜市、鬼面、流光……以及那蛟角刀、寄打、陶翁……还有过分真实的他的师傅……真的都只是一场幻梦吗?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萧潇忽然背出《庄子齐物论》中的一段,朝自家徒弟眨眨眼。    “所以,不要在意你究竟是那梦蝶的人,还是梦人的蝶,无论你在梦中经历了什么,只要将它当成是一段奇妙的历程就行了。”    “嗯……”    摇曳的灯火中,阮暮灯注视着萧潇笑意盈盈的双眼,轻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模模糊糊地,青年觉得,他的师傅也许是冥冥之中察觉到什么,却故意不点破、不说穿、不细问,让一切都维持着现在的模样,他可以继续当那个尊师重道的乖徒弟,而对方也依然是那个对他慈爱宠溺的好师长。    “好了,时间还早,你接着睡。”    萧潇手指在阮暮灯鼻尖上戳了戳,然后从一旁立柜里摸出个决明子芯的枕头来,递给还直愣愣盯着他看的小弟子。    “不过,看你刚才那恨不能长睡不醒的样子,游仙枕是绝对不能再枕了,换成这个。”    随后,他替阮暮灯给吹了灯,又拍了拍裹进被窝里的青年,才抱着那游仙枕起身出了房间,还替榻上的人将房门也一并掩上了。    阮暮灯蜷在被窝里,伸长耳朵听着自家师傅的动静,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一骨碌翻身坐起,准备摸黑收拾自己那还湿着的裤子。    然而,就在他翻开被子的时候,一件硬邦邦的小东西从里头滑落出来,掉在了他的手边,阮暮灯连忙拾起,借着窗外的月色一看——竟然是一支木质的发钗!    那古朴式样,那红褐木料,以及顶端祥云流水的简结纹路,都与他在梦中收到的陶翁的赠礼一模一样!    阮暮灯盯着那发钗,久久不能动弹,沉默许久,才终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感到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沉甸甸而热腾腾的无形之物,直到这时,才似乎终于得到了仿若尘埃落定的感觉……    &amp;&amp;&amp; &amp;&amp;&amp; &amp;&amp;&amp;    萧潇和阮暮灯在知了观里一共停留了三天,第四日清晨,两人吃过早饭,就决定下山返程了。    自从白家的小拾壹用游仙枕捉弄客人被萧潇抓包之后,怕是经了一顿好削,这几天都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乖得不敢作一点儿妖。而且似乎是因为脸皮薄绷不住,都不敢怎么出现在受害者面前,连一日三餐都躲在后厨里偷偷摸摸的吃,不知情的人看了,简直会以为他是个旧社会里饱受迫害的小可怜,让阮暮灯都莫名产生了点欺负小孩的负罪感了。    这天萧潇和阮暮灯下山的时候,小拾壹被黄伯拎着后脖子从哪个旮旯里给提溜了出来,让人亲自给两人送别。    “再、再见……”    拾壹耷头蔫脑地垂着眼,没有残疾的那只手在胸前摇晃两下,轻声说道。    “还有呢!?”    黄伯一个普通人,却一点儿不怕这成精的小妖怪,一只蒲扇大手结结实实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我……”    拾壹垂着头走到阮暮灯面前,嗫嚅两声,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其实阮暮灯本来就没置过这小屁孩模样的刺猬精的气,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儿光溜溜圆滚滚的脑袋,笑着回了句,“没关系。”    然而,却不知这带着笑的回答哪儿戳到了这娃的点,小刺猬忽然就炸了毛,他抬起头,狠狠瞪着阮暮灯。    “呸,你别得意!”    原本还乖得像小兔儿似的小孩,此时仿佛现出了原型,一身无形尖刺都竖了起来,“我听说,你也是十八岁才被萧潇收做徒弟的!等过几年,我、我再长大一些,也去给萧潇当徒弟,顶了你的位置!”    说完,也不顾在场众人脸上或惊诧或好笑或无奈的表情,伸腿在阮暮灯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一扭头,一溜烟蹿进了院子里,不见了踪影。    黄伯和他夫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和两人说了几句好话,匆匆道别之后,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显然是去找那只炸毛的小刺猬去了。    “这混账小子!”    萧潇在旁围观了全程,此时都给气乐了,他伸手搭住自家正牌徒儿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搂了搂,边往下山的路走,边凑着头对阮暮灯说,“别管他,过几年等他再大点儿,我就把人给白太奶奶送回去,省得麻烦!”    “嗯……”    阮暮灯点点头,脸故意朝萧潇说话的方向转了转,好感受对方吹在他耳朵上的那点温热的吐息。    “带徒弟这么麻烦的事儿,有你一个就够费心的了。”    萧潇玩笑似地打趣道:“以后,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了,可指着你给为师养老呢!”    “好。”    阮暮灯答应着,没有半点犹豫,“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第 58 章、八、鬼来信01    这一日是农历二十八, 雨刚刚停歇, 残月隐没在厚实的云层之中,肉眼根本找不到踪影, 天幕暗得出奇。    晚上十一点, A市近郊有一片高级别墅群, 以“客户独家定制”为噱头,每栋建筑外观和内部结构装潢都有些许差异, 前后各一个花园, 后面的花园里还带着泳池。    这片别墅区半年前才刚刚售完二期楼盘,诺大一片围墙圈起的规划地中, 只有东南角疏疏落落散建着三十多栋已经完工的花园别墅, 这些别墅又多是有钱人买来做度假或投资用的, 自住的少之又少,在这个时间里,竟然只有两栋房子还亮着灯,让整个别墅区显得格外冷清与阴森。    最靠东面的一栋别墅, 虽然没有亮灯, 但屋子里却有人在摸黑活动。    别墅一层侧面有一个车库入口, 打开院门之后,私家车可以径直从车库驶出马路,车库深处还有一扇不起眼却异常厚实的小门,通往在设计时便专门让人设计出来的地下室。    此时屋子的主人穿着一套全黑的宽松棉质家居服,并没有开灯,手里只举着一盏摇摇曳曳的煤油灯, 像个游荡在城堡中的中世纪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打开门锁,推开实木制的厚重门板,一步步慢慢走下通往地下室的狭窄扶梯。    地下室里的温度非常低,已经到了零度以下,从天花板通风口里吹出的空气又干又冷,没有一扇窗户,屋门紧闭的时候,简直就跟个冷冻库没有任何区别。    黑衣男人依然没有开灯,将手里的油灯放在靠门的一张桌案上,便朝着冷得足以冻僵人的室内走去。    他身上的家居服只是普通的春秋款式,并不厚实,但男子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刺骨的寒意一般,步履如常,行动间丝毫没有一丝瑟缩。    昏暗的煤油灯照明中,勉强可以看清地下室的布置。    左侧靠墙处是一排排架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着许多东西,右侧则像旧时的大通铺一般,地上铺了许多张苇席,占了整个房间超过三分之二的空间,席子上头排列着若干具长形的东西,虽然上头都盖着席子,却不难看出那是一具具人形,粗略数来,也有六七具之多。    “这里都是阴时阴月出生的躯体,而且三魂七魄都已除尽,你现在魂魄虚弱,选这样的**夺舍是最合适的。”    黑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侧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手心时,上头趴着一只肉乎乎的褐黄色大蛆虫。    “你觉得这具身体怎么样?”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靠墙数来第三具人形身上盖着的草席,下头露出一个青年人的脸来。    即使照明昏暗,也不难看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全身□□,身材高大,五官英俊,和阮暮灯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笔挺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唇,更是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这人此时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除了鼻翼还在微微翕张,显示他依然还有呼吸之外,根本看不出半点儿活人的样子。    黑衣男子手里的肉蛆奋力扭动身体,把自己摆成了个“S”型,似乎在表达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怎么,你不喜欢吗?”    男子蹙起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片刻之后,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用了这具身体的话,的确不方便再出现在那两师徒面前,很多事情就不太好安排你去做了……”    说着他揭开了旁边一具人形的草席,这次露出的是一具年轻的女性躯体,“那么,用这具,”说着他低头看向手心里的肉蛆,“你觉得呢?”    &amp;&amp;&amp; &amp;&amp;&amp; &amp;&amp;&amp;    从J省正式拜师归来后大约半个月,阮暮灯在港城的电影《粉饰》就正式开机了。    赶在开机前,身为全能助理的弎子将阮暮灯的行程安排得密密实实,好不容易终于将诸如杂志拍摄,网站采访之类的琐碎工作全部清理完毕,腾出满满当当的三个月档期之后,就带着人飞去了港城。    四月底的港城,已经有了初夏的感觉,街上行人衣物明显变得轻薄,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换上了短袖。    阮暮灯和弎子飞到港城的时候是黄昏,剧组安排了保姆车到机场接人,两人拖着以艺人而言显得尤其少地可怜的两个行李箱,坐上了一辆银色面包车。    “哇,程家长子居然意外坠楼耶!真是太吃惊了!”    保姆车上,弎子翻着随手在机场买的《雪梨日报》,对头版头条发出了惊叹。    “系啊,我们也觉得好突然呀!”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面相敦厚,头顶已秃,是个特别开朗健谈的人,一听到弎子的话,立刻用带着浓厚港城口音的普通话答道:“不就是去参加个朋友的婚礼嘛,居然就从酒店顶楼花园坠楼了,真系谁能想到啊!”    “人好好的怎么会从楼顶掉下来?”    见有人愿意八卦,弎子干脆卷起手里的报纸,半身前倾,兴致勃勃地听司机大叔继续说下去。    “警方调查只说是意外。”    司机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车,趁这个空档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位听众。    “据说是黑天鹅宾馆楼顶花园的栏杆松脱了,程大少当时正好撑在那儿,结果围杆一断,他就翻下去了,唧一声——摔在大马路上,整个人都成肉泥咯!”    地中海的司机大叔显然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得绘声绘色。    “不过当时现场只有程大少一个人,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唉,鬼知道这么豪华一个五星级酒店,也能围杆年久失修摔死人啊!还有啊,想起来也是奇了怪了,你们说,婚宴明明在三楼大宴会厅举行,程大少他没事干嘛非要在新娘新郎致辞的时候还跑到楼顶花园去吹风啊?不然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原来还有这么蹊跷的细节!”    弎子面上兴致更浓,仿佛本格推理片中的侦探一样,摸着下巴说道:“程大少当时会不会是约了谁在顶楼见面啊?”    “没有啊。”    红灯转绿,司机大叔缓缓启动车子,同时回答道:“花园入口有装监控,当时只拍到程大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电梯里跑出来,一边回头一边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然后闷头冲进了花园里……”    说道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神神秘秘的。    “好多媒体都猜测,他当时要不是嗑药了,就是撞鬼了……”    阮暮灯对港城的名人几乎没有任何了解,所以也并不知道两人口中的“程大少”到底是何来头,但听两人的对话,却让他想起岳嘉鸿岳大老板先前遭遇的喜气鬼和丧气鬼,心中默默猜测,那位坠楼的少爷,是不是也是死于类似的鬼物作祟。    “啊,还有!”    司机大叔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剧组里啊,邓导和程家也很熟的,听说还有亲戚关系呢!前几天也去参加了程大少的葬礼,唉,听说因为摔得稀巴烂的,遗体整容都没用,告别式上都不敢让人看呢!”    “哇,真是太惨了!”    弎子配合着司机的讲解,露出惊叹的模样,两人又借着这个案子发散了几句,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其他八卦上去了。    半小时后,保姆车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阮暮灯和弎子谢过热情的司机,走进酒店的时候,副导演已经领着两个场务在大堂等着他们了,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办理了入住手续,便算是正式入组报道了。    晚餐是直接送到房间里的,是这家酒店相当出名的烧腊三拼和焗龙虾饭,外加一盘油亮亮的腐乳通菜。    这会儿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两人早就饿了,也没心思收拾行李,将几个餐盘往套房台上一摆,迫不及待地坐下就吃。    “你们刚才在车上聊的那人是谁?”    趁着吃饭的功夫,阮暮灯终于有机会问一问他好奇的事情。    “你说程大少吗?”    弎子夹起一块猪颈肉,塞进嘴里,随即眯起眼,露出了吃到美味时那种满足的表情。    “‘程大贵’你肯定听说过?就是港城最有名的金饰珠宝连锁集团,在东南亚都很有影响力的那个。至于那坠楼的程大少,就是‘程大贵’现任当家程云天的大儿子,今年四十岁出头,如无意外,也应该是集团下一任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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