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部分
是尚没找到证据。未央虽一直不喜昌平,此时见她为皇后如此,心中不由对她生出几分敬重。 “既如此,公主但凡有用到未央的地方,就请明示!”她林未央虽一直遵循着明哲保身的古训,可胸中却仍存着一腔的热血。 昌平颇有些感动,顿了顿,说道:“本宫求你,不是为别人,而是为岑大人!” 未央一愣,怎地皇后娘娘的事儿,还扯上了岑文甫? 昌平见未央目光茫然,解释道:“大人近些日子与熹妃那个贱人来往频繁,本宫怕他被卷入其中。他毕竟是你的师兄,又照顾过你这么多年,本宫希望你能出面劝一劝他!” 说完,昌平挑一挑眉梢,目光沉沉盯着未央。 未央双眸凝起,心里一阵惊愕,岑文甫与绿萝?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公主是不是有所误会?岑大人最懂明哲保身,如何会与宫里的人有牵扯?”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绿萝! “本宫亲眼所见,岂能有错?” 昌平言辞凿凿,八成不是空穴来风,未央却还是不敢相信。绿萝如今是满朝文武猜忌的对象,岑文甫犯不着此时和她扯上关系!亦或者,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未央心底一寒,又立刻摇头否定,他,不是这种会自毁前程的人! 心里这么想,看昌平的神情,却又有些犹疑:难道岑文甫真的和绿萝有什么勾结? 未央的眸光不由暗了暗。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无论真相如何,也犯不着她林未央替他操心!就算他真的与绿萝有牵扯,那也是他自找的,他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难道还需别人去提醒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况且,就算让她去劝,她用什么立场去劝? “未央如今和他只有同僚之义,就算劝了,大人也未必肯听!”又没有确凿证据指明岑文甫与绿萝有勾结,她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况且,她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公主如果有不放心,何不直接与岑大人言明?” 昌平苦笑,“他要是能听本宫的话,本宫如何还会来求你,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未央心口一收,他听她的劝?如果他真的听她的劝,如今两人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当然,这当中的缘由,昌平自然不会明白。 未央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昌平见未央不说话,叹道:“本宫知道你因着桑墨阳的死,一直对大人存着怨恨,可是桑墨阳的死,其实与大人并无半点儿干系!” 未央目光一寒:这昌平公主虽然傲娇蛮横,对岑文甫倒是真心,竟让会说出这种话替他开脱! “他亲口承认,人是他抓的!” 昌平冷笑,挑眉盯着未央看了半天,直盯得她心底发毛,才幽幽道:“你信吗?” 未央一愣,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话可说,是啊,她真的信吗? “其实你心里并不相信!”昌平残忍地替她给出了答案,“否则,这么长时间,你完全可以去刑部调阅案卷,可是你没有,因为你害怕真相!或者你根本已经猜到了真相,却害怕去印证这个真相!” 未央变了脸色,怒道:“你胡说什么!” 昌平不理会未央的愠怒,继续逼视着未央,一字字道:“桑墨阳死后,你痛苦,自责,你需要一个转嫁这种压力的对象,而大人他,便是心甘情愿地做了这个替罪羊!” 厅中半晌没有声音。 未央握着颤抖的手,手心咯吱咯吱作响,昌平的话,她没有反驳,她只是垂眸听着,然后觉得整颗心一点点儿疼了起来,渐渐的,疼得她眉心都渗出细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宫深灯重 “桑墨阳死的时候,你几近崩溃,你的情绪需要一个出路,你需要一个假想敌,大人便为你挑选了一个,那便是他自己!而你,果然不负所望地恨上了他,并且恨得彻彻底底,毫无保留!” “不要再说了!”未央悄然闭上眼睛,只觉得心中的某些东西在一点一点崩塌。 昌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语气中却多了几分狠厉与责难,“你找到了解脱,可是大人他,这一年多来,却日日生活在你仇视的目光之中,默默隐忍。” “大人为什么肯这么做,你我都清楚!本宫真是傻,傻傻等着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的男人——”昌平目光一狠,冷冷锁住未央,声音一下子酷寒如冰,“可是你呢,你在折磨那个深爱着你的男人!” 未央猛然睁开眼,双唇发抖,“你胡说什么!” 爱?不,像岑文甫那样冷血的人,他只爱他自己! “怎么?”昌平凝眸,挑眉浅笑,“不敢承认?不要告诉我,你跟他一样,都是个懦夫!” “你放心,本宫说出来,就已经想通了,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本宫打算放弃了,本宫贵为一国公主,也有自己的骄傲,天下男人这么多,不缺他岑文甫一个!” 未央双腿发软,受了打击一般坐倒在椅子里,她抬眸讶然地看着昌平公主,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她,眼前的女人,除了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外,竟透着一种出乎意料的洒脱之美! “……” 一切恩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未央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恍然觉得,抛却那些虚幻的外壳,也许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昌平仿佛看穿了未央心思,不由讥笑道:“本宫不需要你那可怜的同情,我们就算不是敌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未央精神一松,霎那间释然许多,“公主说的是,可是在未央的心里,已经把您当成了朋友!至于岑大人和我,已经在分岔路上,各自走的很远了!” 无论怎样,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她怯懦吗?也许,只是曾经努力过,碰的鼻青脸肿,便不得不放弃了。 未央深吸一口气,形容憔悴,一脸疲惫。 昌平诧异地看着未央,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挑眉哼道:“随便你,本官还要进宫面圣,刑部的档案我已经调来,要不要看,你自己选择!”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甩手掷于桌上,看了一眼未央,便提足向外走去。 未央在灯下盯着那本册子看了许久,才伸手拿起来,默默翻开了第一页。 一片纸张晃悠悠落在腿上,未央随手捡起,见上面是一行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笔迹沉稳隽秀,正是桑墨阳所写,未央看了,将她贴在胸口,悄然闭上双眸:那个冰冷别扭的脸庞便再次浮现在脑海。 那一日,是未央最后一次见到昌平公主,因为,从那天晚上开始,昌平便神秘地失踪了。 有人看到她在黄昏时分进了宫,便再也没有出来。她是去见皇上的,可是皇上在御书房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李睿大怒,派御林军将紫禁城从里到外翻了个底朝天,又派人到皇城外去找,却始终未找到昌平公主。好端端的一个人,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夜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重重宫墙深处,一群太监宫女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位浓妆艳抹的美人儿,从抄手游廊上下来。转弯儿的时候,美人警觉地往后看了一眼,可是空荡荡的回廊上,什么也没有。 美人儿目光一转,挑着懒洋洋的眉梢,吩咐道:“你们下去,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身旁服侍的宫人面露难色,“娘娘,前几日方丢了昌平公主,如今宫里不甚太平,还是让奴婢们陪着!” 美人儿媚眼一横,“放肆!” 那宫人吓得脸色一变,忙跪伏于地,声音都变了,“娘娘饶命!” 美人儿冷笑一声,“还不给我滚!” 宫人们连滚带爬,匆匆撤了下去。 待宫人们走远,黑暗中悄然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朝美人儿逼近。 美人儿凝眸看着来人,轻启朱唇,娇笑道:“岑大人,这么晚进宫,难道是为了见本宫?” 岑文甫长身立在大红的灯笼之下,冷冷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沉声道:“昌平公主是不是在你手上?” 美人儿轻移莲步,悠悠走到岑文甫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笑道:“大人这就冤枉本宫了,本宫也不知公主去了哪里!” 岑文甫厌恶地盯着她,一把攥住她那双在他胸前不安分游走的手,冷笑道:“昌平公主是个无辜的人,如果她在你手上,下官请你放了她,否则,后果会远远比你想象的严重!”说完,甩开了她的手。 美人儿眉心蹙起,将手收回在胸前,绞着帕子,眼中盈盈流波,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姿态,委屈万分地说道:“本宫确实不知!” 岑文甫勾唇冷笑,“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否则——” “自然是实话,我的心,难道你还不懂?”美人儿说着,便又要往岑文甫身上凑。 “好自为之!”岑文甫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身子,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向远处走去。 美人儿勾唇冷笑,眼中兀自掠过一缕凶狠的杀意,顷刻之间,便又换做盈盈的笑意,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待回廊上重新归于沉寂,未央才缓缓从暗处走出,她静静立着,只觉心头似压了一块儿千斤重的石头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若非回廊上微弱的灯光,她这身黑色的夜行衣,便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她趁夜潜入宫中,原是为了跟踪方才的那位美人儿,熹贵妃绿萝。她同岑文甫一样,都在怀疑这个绿萝,可惜她跟踪了几日,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所谓无心插柳,方才撞破岑文甫与绿萝的会面,实在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看来岑文甫和绿萝之间,果然存在着非同寻常的干系,昌平失踪之前的话,果然并非空穴来风。 未央的心乱的如一团麻,从方才二人的谈话,可以看出岑文甫跟昌平的失踪并没有牵扯,可是未央心里一点儿都不感到轻松,她隐隐预感到,有一些阴谋诡计已经在黑夜里悄悄发酵。 事到如今,也许她该做些什么了。 未央只是派人通知了岑文甫一声,便从将军府搬回了岑府。 竹舍里窗明几净,依然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倚在窗前,看着门外那片竹林,目光沉沉。 红姑像往常那般忙忙碌碌,并时不时看一眼默然无语的未央,未央突然要搬回岑府,连她都十分吃惊。 最吃惊的那个人,恐怕还是岑文甫,不过吃惊之外,更多的还是欣喜。他特地吩咐阿贵去集市上添置了许多家具物什,又吩咐厨房做了未央最爱吃的几道小菜。 阿贵唤未央去前厅用饭的时候,未央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 岑文甫见未央从门外进来,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轻柔的笑意。 未央淡淡地看他一眼,默然在一旁坐了,她扫一眼饭食,见桌上摆着的全是她爱吃的菜,只觉胸口隐隐有些闷堵。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没办法像岑文甫一般,当作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岑文甫吩咐丫鬟给未央盛了汤,轻声道:“趁热吃,一会儿凉了!” 未央端起饭碗,扒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岑文甫也停下筷子,抬眸看着未央,默默等着她说话。 未央轻叹一声,转眸迎向岑文甫的目光,道:“公主失踪之前来找过我!” 岑文甫点头,“我知道。” 未央看着他,一脸严肃,“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和熹贵妃是什么关系?” 岑文甫目光微转,“不是公主以为的那种关系!” 未央敛眉,“我问的不是这个!” 岑文甫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低眉去吹茶水上的浮沫,缓声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个!” 未央轻轻摇头,“师兄,桑墨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岑文甫凝眸,“还在怨我?” 未央依然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 岑文甫抬手打断她的话,“无论是为了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家。” 未央闻言,心口兀自一紧。 长安城最大的茶舍是一座三层高的朱楼,名唤‘一品居’。 上午的茶客不是很多,未央走近大厅,一抬眼便望见了二楼上临窗而坐的公孙无极。 未央提着裙摆,从楼梯上了二楼,见整个二楼空空荡荡,只有公孙无极一人。 公孙无极听见脚步,抬眸看她,说道:“整个二楼已经被本王包下了,坐!” 作者有话要说: ☆、情难自禁 “王爷!”未央欠身行了礼,在矮桌旁坐下,见公孙无极默默端详着手里的茶碗,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 未央莫名有些拘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早上收到公孙无极邀她喝茶的帖子,她下意识便想推辞,最后还是决定来见一见他。 公孙无极见未央不说话,便有些着恼,开口斥道:“哑巴了?” 未央一愣,怎地说话也这么冲,于是硬着头皮小声道:“王爷,您怎么了?” 公孙无极将茶碗一把掷在桌子上,沉着脸道:“你说本王怎么了?” 未央小心翼翼,道:“皇上分了您兵权的事儿,未央已经知道了,可依着如今朝堂上的局势,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公孙无极冷笑一声,“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未央目光转了转,又道:“皇上擢升岑大人为左相之事,我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皇上升了岑文甫的官,不过是故意用他来制衡本王!有人顶了左相的缺儿,本王正好乐得清闲!”公孙无极勾起唇角,眼中满是不屑,他挑眉看着未央,“你别扯东扯西,本王说的也不是这个!” 未央微微一愣,心里已隐约有些明白,顿时垂了眸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公孙无极盯着她,道:“你搬回岑府的事儿,为什么瞒着本王?” 未央忙陪了一脸的笑意,解释道:“没有瞒您,只是没有刻意说而已!” “没有刻意说?好个没有刻意说,根本就是瞒着本王!” 未央见公孙无极脸色沉沉,知道他生了气,也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小声嘀咕一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王爷何必生气。” 公孙无极斜觑着她,冷哼道:“小事?你到底还有没有骨气!或者,你心里还是有他?” 未央被他这么逼问,一阵困窘,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公孙无极见她不说话,更加生气,口不择言起来,“是不是见人家没了老婆,等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