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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糖衣炮弹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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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丁冉六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完毕,悄悄溜进了大小马的房间。雷霆仰面朝天睡得正欢,呼噜声震耳欲聋。    丁冉踮起脚尖凑到近前,伸出两根手指在雷霆脸孔前面比划着,想捏住狗鼻子戏弄他一下,但看到那睡梦中一脸沉醉的笑意,又忍住了,转而伏在他耳边小小声唤道:“新年快乐啊卷毛狗!”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外头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满地炮竹的碎屑还没来得及清理,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道。丁冉将拉链严严实实拉到下巴,心里默念着数字,一心一意绕着街区跑了起来。    从六岁认识,到二十八岁死亡,再到如今离奇重生,这是许多年来头一次亲密依偎着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丁冉不自觉咬弄了一下嘴唇,上面还保留有雷霆舌尖轻点所带来的酥痒触感,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埋怨:这条疯狗可真是,该疯的时候又不疯,虽然我拒绝了你,还把你踹下床,但是你就不能……再坚持一点吗?    慢悠悠提着早餐转回家,雷霆却不见了。被子没叠,牙膏沫滴得满洗手台都是,拖鞋也甩飞到了沙发上,显然是没睡醒就急匆匆赶出去了。    丁冉对环境要求颇高,却不是个会自己动手收拾的人。他一边寂寞地享用早餐,一边细细盘算着,等搬去了新房子,一定给这一大两小三个男人立足规矩,好好改改他们脏乱差的生活习惯。再请个得力人手,把这个家归置得妥妥当当。想到这,又止不住嘲笑起自己——被人说来说去,倒真有几分像管家婆了。    九十点钟光景,刀刀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素斋点心,一进门便神清气爽地拜贺道:“冉冉小朋友,新年快乐,癸未大吉!怎么样?借着这除夕佳节良辰吉日,到底是送羊入了虎口呢,还是扮猪吃掉了老虎?”    “切,”丁冉瞪他一眼,“菩萨没提点你这一年多积口德吗?否则日后要定居拔舌地狱的。”    刀少谦嬉皮笑脸贴上来:“菩萨就对我说呢,善哉善哉,千里姻缘一线牵,上床容易下床难……”    丁冉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去去去,说正经的,崔放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要说异常嘛……”刀少谦推推眼镜,寒光一闪,“最大的异常就是太正常了!老板明目张胆做了这么多动作,按照崔放的脾气早该暴跳如雷了,可那边竟一点动静也没有,更不见什么反击的迹象。”    丁冉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一层:“我也觉得非常不安,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异常宁静的。”    哗啦啦一阵钥匙乱响,阿坚破门而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叫唤:“海边真是冷到爆!快,热茶来一杯!”不由分说,端起刀少谦刚冲洗完杯子的脏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抹嘴,“好茶!”    丁冉懒洋洋窝在沙发里,同情地扁了扁嘴。    刀少谦继续冲洗着其他杯子,开口问道:“坚哥,听说你一大早带着船队和蛙人下水啦?演练得怎么样?海边风大,当心别被吹坏脑子。”    “干!再这样海、陆、空变换花样搞下去,老子不做黑社会了,改行去报考飞虎队!”阿坚气呼呼抱怨着,又极认真地掰着手指,“薪水高,福利好,制服漂亮,名头也响,还能泡马子……”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传来,节奏明快,极有特点。    “不用问,一定是白狼哥!”刀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愧是美国大片里出来的角色,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异次元世界之中,倒也欢乐。”    丁冉起身开门,门外空空如也——这种情形自然早已司空见惯了。他按照正常速度随手将门关起,就在即将扣上的一刹那,一个人影从门缝里嗖地窜了进来,就势前滚翻,大跳,鱼跃,闪到沙发后面隐蔽起来。    确认环境绝对安全之后,唐尼才利落地站起身,对刀师爷语重心长解释道:“小刀,人生一条路,有来无回,每一分钟都不能放松警惕!与君共勉!”    临近中午,雷堂主在几位爷叔处点头哈腰拜了一圈的年,带着刺猬、蚊仔风尘仆仆赶回来了。简单吃过午餐,几人着手讨论起了四号当天的行动安排。    河臣港,位于里岛东北方向,是一座日据时代建造的陈旧码头。曾在战争中遭受到严重损毁,其后随着东区另外几处新式港口的陆续兴建,而早已废弃多年了。港口附近多山峦,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却人迹罕至,易于隐蔽。    九爷的货轮并不开进里岛海域,要由阿坚亲自带队前去接收。船队为了掩人耳目,全部由普通渔船改造而成,配备蛙人,预先开出公海待命,一旦与九爷的人对上信号,便迅速接货。    河臣港码头的残破程度,已无法进行正常停靠。回程为保险起见,将由河臣港东侧三公里处的浅滩强行登陆。所有船底全部用钢板加固,基本可以承受时速三十海里的强烈冲撞。雷霆会带人预先等候在那,确定周围安全之后,向海中发射探照信号,阿坚收到信号后才会带队返航。    刀刀根据水警巡防的规律和路线,制定了一份详细的时间表,只要严格执行,可以顺利躲过被发现的危险。    登陆的浅滩地势平坦,外侧有视野开阔的制高点,由唐尼负责监视周围动静。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分头撤离。    又就细节讨论一番之后,众人便各自散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烟花炮竹的呯嗙声此起彼伏,城市上空再次被烟火点燃,花团锦簇。    大年初一有庙会,丁冉被雷霆强拖着出了门。他从来最讨厌凑热闹,但看着雷霆兴致正高,也只好勉为其难陪着这条狗仔去遛遛了。    从天王庙到天王里之间的整条大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拥堵得水泄不通。仰头望去,漫天布满了一串串的红灯笼,甚是喜庆。各色吃食,玩物,民俗表演应有尽有。    雷霆一脸坏笑地紧紧攥住了丁冉的手:“跟牢我,不然你太容易丢了,整日一个人悄没声息飘来飘去,挤一挤就不见了。”    丁冉任由他拉着,懒懒扯着后腿:“是啊,你排场大丢不了,现如今也摆出前呼后拥的架势来了,每天出门光小弟都能站满一条街。”    “呵,我风光不就是你风光?”雷霆夸张大笑,“我出门带着的都是愣头青小弟,你就高级别了,有同生会未来的大佬亲自给你保镖,还不够威风的?”    丁冉眼神斜斜瞄过来:“未来的大佬?”装模作样来回检视一番,“嗯,倒也有三分样子,就是话说得早了点。”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才立得起业。”雷霆一副诉苦的表情,怪腔怪调说道,“我现在缺什么呢?嗯,孩子也有了,就缺个老婆缺个家!剩下那七分样子,就等着你给了。”    丁冉愣了下,瞪过一眼轻声骂道:“发癫!”    说完甩开他不理,径直向个卖虎头鞋的小摊挤去。那边一双双鹅蛋大小的婴儿鞋子,明黄色缎子鞋面,头上花花绿绿丝线和白色毛绒织就成憨态可掬的小老虎头,每一双都略有不同,让人爱不释手。丁冉反反复复端详半天,抓起一双,伸到老板面前晃了晃,也不说话。    摊主深谙经营之道,赶紧招呼:“这种千层底手工绣制的呢,五十五块,这种带一圈铃铛的六十五块,还有这种刚刚出生的宝宝鞋,柔软舒适,只要三十六块,如果客人你买这种系带子的,一双四十八块,两双九十块……”    丁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窘,赶紧掏出张百元纸钞丢给摊主,急匆匆捡起双鞋子扭头就走。任凭那人在背后高声叫喊:“先生,先生,找钱!”    雷霆紧赶慢赶追上丁冉,一把揽住他狂笑起来:“别跑啊,不是有我呢嘛!以后凡是这样的事,都交给我了!然后呢,再给你做个壳子,不爱理人的时候就躲进去……”    丁冉“啧”一声打断他,将那双小巧可爱的虎头鞋往其怀里一丢:“拿好,别弄脏了,等我外甥女出生了要穿的!”    “是,陛下!”雷霆赶忙接过来,唉声叹气道,“我在我们冉心里,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连个还没出生的小豆丁都比我有地位!”    正说着,前方的人潮突然呼啦压了过来,雷霆赶紧伸出胳膊挡在前面,使丁冉没被碰到一星半点。    骚动来自于一名中年女人和香薰摊老板的争吵。原来那摊子在搞香薰炉的大促销,价格低到离谱,几乎跟白给一样。许多贪便宜的主妇都争先恐后掏了腰包。可买过之后才知道,这款香薰炉只能搭配同摊位出售的管状香薰液才能使用,可香薰液并不在低价促销之列。但若不搭配购买,刚刚为了香薰炉花出去的钱就白白浪费了。    有太太想要退货,老板不允,双方吵闹不休。尖锐的女声穿透人群传了出来:“街坊们,大家评评理,明明是无良奸商在耍花招,先是给足了甜头,结果却是糖衣炮弹。伸手一接,炮弹就炸了。”    丁冉脑海中火花闪过:“雷霆,你说枪佬的工厂会不会就是……”    雷霆与他眼神交汇,异口同声说道:“糖衣炮弹!”    43、Chapter 43 有埋伏 ...    雷霆与丁冉眼神交汇,异口同声说道:“糖衣炮弹!”    这些年港岛政府查得严,走私军火都是拆整为零。枪佬那间机修厂,人员设备齐全,也有经验,着实帮崔炎捞了不少好处,换成是谁,都不会轻易交出来。    与俄国人协议的货期定在月底,留给工厂的时间,满打满算大半个月。如果这当口工厂出了什么事的话,货赶不出来,失了生意事小,失去信誉,可就事大了。    “你说工厂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刺猬带人日夜盯着,还能出什么岔子呢?”雷霆搓着下巴上疯长出来的胡茬,疑惑问道。    “能出什么岔子……”丁冉低头琢磨着,跟随雷霆向车子走去,“无论如何,工厂在崔家地盘上,到底叫人不安心。”    雷霆抽出支烟点上,深吸一口,谨慎补充:“还有人员,也要严格筛查一遍。毕竟是跟过崔炎的,难保崔放不会留下几个搅局。”    一团烟雾喷出,久久消散不去,丁冉厌烦地用胳膊肘拐了雷霆一下:“少抽点!”    “管家婆啊,通融一下啦!”雷霆嬉皮笑脸哀求道,“已经抽很少了,烟可是我的命……”    丁冉反手一甩,一道寒光带着燃烧正欢的火红烟头飞了出去,卡擦声清晰可辨。又轻甩两下刀柄,蝴蝶刀灵活合拢,淡淡反问:“烟是你的命?哼!”    “唔?”雷霆叼着仅剩的一小节过滤嘴,后怕地抬手摸了摸,确认鼻尖还在,猛然醒悟,“错了错了!你是命,你才是命啊陛下!别不理我,你要是不理的话,这个小卷毛很可怜的……”死皮赖脸,向大步走在前头的人追去。    当晚招来刀刀、刺猬几人,商议工厂搬迁事宜。务必三日内,寻找到合适地点。    工厂要设在义字堂口的势力范围内,交通便利,方便出货入货。要有足够的空间设置暗室,存储违禁的零件和器材。前后门畅通,周边无密集监控设备。还要远离居民区,以防夜间开工被多事的闲杂人举报。至于工人,由刀师爷负责搜集资料,进行排查,有任何可疑立即清除掉。再从自家堂口找些可信任又有技术的人顶上去,以旧带新,相信可以很快上手。    这一切要秘密进行,无论是堂口还是工厂,都不可以透露分毫。新工厂安排妥当后,对工人的行动要严格控制,以防有谁内外勾结,从中搞鬼。    而崔放那边,除了他本人要继续盯紧外,其手下稍有名头、办事得力的几个,也都被偷偷监视了起来。虽然雷霆确信崔放并不知道他当日设计陷害崔炎,黑吃黑的真相,却也时刻提放着对方会撕破脸动手抢货。    转眼间,四号已至。小雨,微冷,风浪较低,适宜出海。    阿坚一早打来电话,简短汇报:“雷哥,一切就绪,我出发了。”    雷霆沉着嘱咐:“见机行事!”    傍晚光景,雷霆再次确认崔放一伙并无异动之后,才稳步出门。议事厅门前的垃圾桶边,一个浑身污泥,散发着恶臭的乞丐病恹恹倚靠在那,抖着手中的铁盒子,里头零星三五个硬币叮铛作响。    雷霆被臭味熏得捂住鼻子,紧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又倒退回去,随手掏出张大钞丢给乞丐:“老兄,想在这里要饭的话,就先拿钱去洗个澡。这里的老板有洁癖,见了你,会买整吨消毒水来泼街的!”    乞丐神色怪异地望了望雷霆,又看了眼手里的钞票,忙不迭高声唱念:“先生大善人,先生活菩萨,祝先生出——入——平——安——”    雷霆在乞丐夸张的称许祝福声中上车离去。而“出入平安”这四个长长的音节,则钻进微型话筒,透过城市上空无形的电波,传入了严阵以待的某只耳朵。    河臣港东侧浅滩,三辆小型货车整装待命。雷霆坐在自己车里, 边抽烟边询问各个地点的状况。    “唐尼,山上如何?”    “很安静,车子很少,偶尔几辆都是路过的。”    “胜中,公路那边怎样?”    “报告老大,目前非常畅通,没有异常。”    少顷,刀师爷发来了最新的交通信息,提醒他在选定的回程路线之中,有哪几个地段发生事故,正在阻塞,又哪几个路口警察设置了关卡,突击检查。雷霆低头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下令道:“都打起精神,海豚就要返航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唐尼改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浅滩周围的动静。老婆发来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将手机藏在衣服内侧,简单回复了几句。动作之间,望远镜不自觉向下一带,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浅滩斜后方几百米处,一片隐秘的树丛后头,是雷霆等人的视觉盲区。那个身影走路小心翼翼,似乎怕被发现,猫腰来到几步之外杂草间,开始解手。透过远红外线,无法看清来人样貌,自然也确定不了身份。唐尼心中疑惑,若是自己人,小便何苦跑出这么远?而且走来的长长一路自己都没发现,竟好似早就隐藏在树丛后一般……    他冷静地捡起颗小石子,瞄准了,向那人身后几米的地方丢去。石子跌落草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人突然转身,警觉地持枪而立,瞄了半天并未发现危险,这才缓缓收起了手枪。    凭直觉,唐尼知道那不是堂口的人,因为他无论是转身的速度,持枪的手法,还是瞄准的姿势,都太过专业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出小胡子的紧急报告:“老大,有几辆车子向河臣港方向转了进去,吊车打头,后面几辆七人座,会不会有问题?”    不待雷霆做出反应,唐尼缩进暗处低声道:“雷先生,附近有埋伏,可能是条子!”    雷霆迅速追问:“什么方位?多少人手?”    小胡子的声音有些焦急:“老大,刚刚又过去几辆,很可能是一伙的!”    “雷先生,”唐尼冷静建议道,“他们应该早有部署,恐怕来不及离开了。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把随身武器丢掉!”    把武器丢掉,那即便警察来了,也抓不到任何把柄。阿坚在没收到信号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上岸的,警察再神通,也搜不到什么,自然会无功而返。可是……若来的人不是警察,而是其他打算抢货的仇家,那么丢掉武器就相当于是送死了。    雷霆思索片刻,果断一挥手:“都听着,赶紧把手里的武器扔下海,全部!”手下一阵迟疑,雷霆笃定点头,“我信唐尼,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这一天细爷的小孙子满月,酒席场面铺排得极大。他儿子天明虽然没结过婚,却在某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光是孙子,就已经抱回来两个了。    丁冉早早命人送了礼金,并不打算出席。但听说崔放会到场,为了亲眼观察那边的一举一动,只好勉为其难凑个热闹。    过去之后先逗了逗小婴儿,又与细爷说了些吉利话,便坐在七爷身边,默默看着几个爷叔与崔放打牌。    丁冉观察之下发现,崔放有意无意地,一直在看表,却不见急切之色。他牌技不惊,一路输下来,脸上竟也依旧明快,丝毫不见懊恼沉郁之意。    临近黄昏,崔放接了个短话。简短嗯啊应付几句,便挂断了。之后愈加发来了兴致,满面笑容拉着众牌友,扬言要打个通宵。    丁冉感到几分不妙,悄悄溜出门打电话给雷霆,却一直没有人接。再打给唐尼和阿坚,都显示不在服务区。简单与细爷打了个招呼,披上外套就往出跑。阿仁不知何时紧跟上来,追着问道:“丁少去哪?要不要我跟着?”    丁冉摆摆手:“你自己回去,我有急事。”    谁知阿仁并没像平时一般言听计从,反而斟酌着劝阻起来:“下雨路滑,您还是当心些,别胡乱跑。”    丁冉微微皱起眉头,脚步不停,阿仁急切叫声:“丁少,我陪你……”    走出几步,丁冉忽然领会出了什么,他缓缓转回身,逼到阿仁近前,死死盯住对方双眼,一字一句冷冷问道:“我要去河臣港,你陪我吗?”    阿仁瞠目结舌,眼神中飞速闪过了一丝惊慌,又很快试图用尴尬的笑容加以掩饰。这下丁冉全明白了,他无声地骂了句脏话,飞身跃上车子,冲了出去。    眨眼功夫,几辆长吊车从三面将雷霆几人团团围在中间,后头的白色面包车顶挂起了警灯,红光闪射,警报齐鸣。与此同时,远处树丛间埋伏的警员包抄而至,断了退路。探照灯高高扬起,将整个浅滩照射得犹如白昼。    一名队长摸样的高声喊话道:“对面的人听着,现在怀疑你们和一宗非法枪械走私案有关,立即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詹士汤从指挥车里走下来,整了整领带,交叉双臂从容注视着前方的动静。两名警员押着雷霆来至面前,敬礼道:“报告詹SIR,现场已经控制住了,没有搜到任何武器。”    雷霆不动声色地嬉笑起来:“长官,到海边篝火晚会BBQ,也犯法吗?”    詹士汤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笔挺站定,笑容可掬:“BBQ?连烤炉都不带?摸黑进行?”    雷霆掏出烟盒,先抽出支烟叼在自己嘴里,又抽了一支,递向詹士汤:“个人喜好不同嘛,公民有权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娱乐活动,受法律保护的!”    詹士汤轻轻挡掉他递过来的香烟:“雷堂主,奉劝你别跟警察耍花样,吃亏的一定是你们。”说完对大声下令,“给海里打信号!”    信号?雷霆脑海中一阵翻涌,难道他们秘密定下的暗号被警方知晓了?    果然,那信号正确无误,雷霆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总以为万无一失,偏偏最关键的地方,被忽略了。来不及去思考卧底的问题,眼下只能暗暗祈祷阿坚够机灵,能及时发现什么端倪——虽然以阿坚的智商来说,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但人赃并获,定罪再所难免。雷霆捏着香烟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抖了起来。腕上那块表,是丁冉送的,沉甸甸,触手冰凉,此刻只有它可以令人稍稍安定些许。指针一分一秒滴答流淌,现场静得出奇,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远处的海面。浓重的波浪之上,反射着支离破碎的月光。    忽然,轰隆隆马达声传来,似乎有暗黑色的船影,破浪而来,渐行渐近……    44、Chapter 44 别叫阿坚叫阿蠢 ...    忽然,轰隆隆马达声传来,黝黑的波浪上,反射着支离破碎的月光。远处,似乎有暗黑色的船影,破浪而来,渐行渐近,船头搅起的水花向两侧翻腾飞溅,发出喧嚣而有节奏的鸣响。    大海的上空,是茫茫无际的夜色,几颗渺小的星辰挣扎其间,似乎随时都可能坠落。雷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警察们训练有素地排列出队形,持枪而立,严阵以待。詹士汤手持扬声器,对海中喊话:“船上的人听着,立即停靠,双手举在头顶,顺次下船……”    嘈杂的机械声,纷乱的脚步声,小艇的入水声,交织在一起,随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雷霆好奇地睁开眼睛,探照灯悬在头顶,灯光雪白刺眼,老半天,才看清楚对面的那艘船——并不是阿坚带队的改装渔船,而是一艘小型游艇。上面晃动着几个人影,都是些年轻男女,有人穿着白大褂,有人穿着潜水服,正充满好奇地回望过来。    交涉一阵之后,过去接收的小艇载着名五十几岁头发花白的长者返回了岸边。长者扫视一周,根据服装辨认出了现场最高指挥官詹士汤,径直走上前来,亮出证件:“警官先生你好,鄙人是理工大学应用生物及化学科技学系的钟念祖教授,我们的科研小组正在进行里岛海域珍稀微生物品种的调查研究,此次研究已通过海洋局的正式批准……”    雷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人生中如此危急、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还会摆出这种乌龙,到底是真的幸运呢,还是老天觉得不过瘾,想多玩玩他?    此时此刻,只盼望唐尼能想出办法,截住阿坚,否则一旦船队满载着违法货物返航,他们所有人都逃无可逃。    打发了理工大学的师生,又痛苦地等待了许久,有属下跑步向詹士汤汇报:“詹SIR,刚刚收到消息,负责支援的水上警察方面,已经截获了陈志坚一行两艘渔船,现已返航,请指示。”    詹士汤拥有四分之一英国血统的深邃眉目间,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大手一挥:“回警局!”脚步轻快而坚定,毫不迟疑,仿佛金光闪闪的总警司之位,就在不远的前方。    警方那头都很高兴,有几个年轻稚嫩的小师妹甚至已经在鼓掌庆功了。反观雷霆一伙,无不垂头丧气、脚步滞涩,被推搡着,缓慢挪上了警车。车门一关,警灯闪耀,呼啸而去。    丁冉从细爷家冲出来,一路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地飞速赶往河臣港方向。    反黑英雄陈永仁是个没有大智慧,却不乏小机灵的人物,肩负着卧底使命,平日里不声不响、谨言慎行。但凡分派给他什么事项,从来是多一步不走,多一句不问。今天却极热心地主动提出随行,并毫无分寸地一再劝阻,这些反常不能不引起神经向来敏感的丁冉猜疑。当机立断言语试探之下,阿仁果然慌张起来。想来一方面怕丁冉从中横生枝节,妨碍了警方的行动,另一方面,出于半年来相处的情分,也不想丁冉牵扯到这宗军火大案之中。    赶到河臣港的时候,那里只有满地脚印、烟头与轮胎痕迹,显示着刚刚经历过十分混乱的场面,此外再无一点雷霆的踪影。丁冉下了车,望着这片空荡荡的浅滩,忽然充满了懊恼。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活也活过,死也死过,依旧是懵懂蠢钝,一无是处!口口声声说要帮着雷霆得到他应得的一切,如今眼睁睁看着他遭遇困境,却毫无办法。    忽然,车灯照射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丁冉迟疑着走过去,剥开细沙,竟然是雷霆的手表!表链松脱了,可能是混乱中不小心掉落的。俯身拾起,抹去污迹,手表重又恢复了水晶与白钢的光洁雅致。丁冉将表攥在手心里,紧紧握住,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卷毛狗还在等着他!    当晚,简短碰头商议之后,刀少谦率领着由一名大律师,两名事务律师,及两名助理组成的豪华法律顾问团,浩浩荡荡开进了东区警察总署,分别陪同雷霆、阿坚两伙人马接受警方问讯。    直到凌晨时分,律师们才得以离开,并带回了令人振奋又不解的消息:警方并未从阿坚带领的船只上搜到任何军火及相关违禁货品!    阿坚方面的所有人都坚称,他们驾船的目的是为了出海夜钓——虽然船上十几号人,只有一把折断的废弃鱼竿。    水警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开往河臣港的相反方向,因此也无法证明双方是早有计划互相接应的。警方最终只能以违反《渔船管理条例》和《沿海船舶治安管理规定》来进行起诉,最大的惩处,也不过是罚款和吊销渔船牌照而已。    而雷霆方面,更咬死是去篝火晚会BBQ的,无论多不符合逻辑,却丝毫不触犯法律。警方只能干着急,终究毫无对策。    依照法律,众人被强制扣留四十八小时后,因证据不足,全部得以释放。    一走出警署大门,就看到七八辆轿车并排停在路边。刀师爷带人迎了上来,满口嚷嚷着“必有后福”之类的吉利话,纷纷拥抱致意。    雷霆大踏步走到自己车前,一拉车门,丁冉果然坐在里面笑眯眯看着他。雷霆回头见没人注意,一屁股坐进去,带紧车门,将人狠狠扑倒猛亲几大口。丁冉皱着鼻子埋怨:“臭死了!”手却轻轻游上了对方的脊背,温柔摩挲着。    阿坚见雷霆上了车,也跟着走了过去。他向来自封是大哥的保镖,自然要形影不离的。刀刀夸张大叫:“坚哥!许久不见,很是想念啊!”紧赶几步,从后面勾住阿坚的脖子,连拉带扯,拖上了另一辆车。    一路上,雷霆和丁冉将手垂到座椅下面,偷偷握在一起。    丁冉目不转睛望着雷霆脏兮兮狼狈的脸孔,幽幽说道:“雷霆,你知道吗,那晚我到了河臣港,没看见你,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支持你走这条路。”他轻揉了揉雷霆油腻腻的卷毛,“如果……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店主,做些无关痛痒的小生意,可能就不会遭遇这么多的危机和困难了。天亮就开店,天黑就打烊,一日三餐,简单快乐,平平安安,也不错。”    “之后呢?老老实实做生意,被小流氓收保护费,被差佬为难捉弄,还要到处低三下四讨好人家?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劳心费神?”雷霆目光灼热地望过来,“阿冉,我永远都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窝窝囊囊的雷霆!我说过我这辈子是要赢的,要赢得风风光光!”    丁冉宽和地笑笑,言语之间却掩饰不住忧虑:“你不怕吗?像这样的难关,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很多……”    “怕?最糟糕的日子我都经过了,再糟能糟到哪里?难关算什么,栽跟头又算什么,失败是成功它老母!只会让我憋着口气越变越强!不过……”他凑到丁冉耳边小声说道,“我也有件后悔的事……”    丁冉瞪大眼睛定定等待下文,雷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被警察带走那一刻,我特后悔,要是再也出不来,这辈子就亏大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就是……除夕之夜没跟你战上一局!要不,今晚补上?”    “滚!”丁冉踹了他一脚,扭头望向窗外,却掩饰不住嘴角如沐春风的笑意。    回到家,唐尼早已准备了柚子叶和火盆,掸身冲澡去晦气。笑珍也不请自来了。    打理清爽之后,雷霆和阿坚坐在桌前享用丰盛的大餐。笑珍在旁边看着,嘴也闲不住,叽叽喳喳感叹道:“雷霆哥,我太佩服你了,这一招在兵法里头叫敲山震虎?”    雷霆只顾着埋头吃喝,也不理睬她,笑珍却依旧兴奋地自说自话:“把所有人都牵动起来,连警察都被你耍得团团转,真是太有本事了。我老爸在家对你大大夸奖了一番,说别看你外表粗鲁莽撞,原来还是有勇有谋的!懂得搞演习迷惑外界,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了堂主的人……”    话一说完,除阿坚以外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彼此交换着眼神。雷霆接过丁冉递来的纸巾抹干净嘴:“对了阿坚,刚没来得及细问,你再说说那晚的情形。”    阿坚一梗脖子咽下大块烧鹅腿,讲述道:“那天一大早,我带人照计划赶到约定海域,却一直没等到九爷的船。因为师爷说会被检测到信号,也不敢贸然和对方联系。等了好久,按时间表不得不返航的时候,我们才转回来。结果走到一半,看到有灯光,以为是水上巡逻队,又赶紧掉头,刚转过去没多久,水警就真的出现了……”    雷霆认真听着,眉目纠结,忽然站起身,抓起手机跑了出去。见他在阳台上匆忙拨打着电话,丁冉微微皱起了眉头。笑珍迷惑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撅着嘴巴搞不清楚状况。阿坚则又抓起只乳鸽,香喷喷啃了起来。    十分钟后,雷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阴森森的微笑:“阿——坚——”    不待对方有反应,一把掀翻椅子,阿坚淬不及防仰倒在地,待要爬起来,雷霆抬腿压住他上身,一阵捶打,嘴里叫骂着:“丢你个老母!叫什么阿坚,明天就去户籍处,给我改名叫阿蠢!”    45、Chapter 45 临门一脚 ...    雷霆嘴里叫骂着:“丢你老母!叫什么阿坚,明天就去户籍处,给我改名叫阿蠢!死蠢的那个蠢!”    阿坚连滚带爬从雷霆拳头底下逃出来,拎着脆皮乳鸽“诶呀诶呀”怪叫着,在房间里来回乱窜。雷霆抡起椅子紧追不舍,转眼间搅动得满室一片狼藉,尘烟四起。    见他们闹得难以收拾,唐尼赶紧起身拦下雷霆,丁冉也从他手里夺过了椅子。雷霆被两人阻挡着,还忍不住伸出脚去踢踹着阿坚小腿,骂骂咧咧逼问他:“陈志蠢,你给我念,十是十,四是四,十四是十四!快念!”    阿坚腿脚灵活地左躲右闪着,嘴里很不服气地抗议:“什么四四四,四四四的,四四是什么四……”    雷霆甩开唐尼丁冉,冲上去一巴掌拍在阿坚后脑勺上,将他扇出一个趔趄:“我顶你个肺!赶紧给我学会听人话、说人话,再不标准,就滚回台湾卖你娘的牛肉面!你个死死死不死的!”    “拉里不标准?拉里不标准?”一提起牛肉面,阿坚急了,表情瞬间严肃起来,额头上爆着青筋,却怎么也摆脱不掉闽南腔调,“屁类,就素这样练的嘛,四就是四嘛,就是四嘛,四四四,四四四……”    刀少谦挑起眉毛转转眼珠,忽然捂着肚子捶桌狂笑:“我……我仿佛领会其中奥义了……坚哥……你……唔哈哈哈……”    丁冉听着两人的对话,低头略一思索,也憋不住噗呲笑了出来:“阿坚你……不愧是一员福将!狗哥有了蠢弟,足够大杀四方、天下无敌了!”    唐尼也终于反应了出来,他不但没有一丝嘲笑,反而走上前去,动情地拉住了阿坚的手:“小坚,雷先生是我恩人,追随他,我唐尼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如果这次雷先生有事,我定会舍命将他救回来。现在你帮了雷先生,就是帮了我,今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含糊!”    最后只剩笑珍搞不懂发生了什么,急得团团转,偏偏每个人说话都让她摸不着头脑,于是不满地嘟起嘴:“什么嘛……”    大家实在说不清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阿坚——负责联络事宜,却将日期搞错了,固然是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理应重罚。可正因为他这任何有大脑的人都预料不到的错误,机缘巧合之下,使堂口里面的内奸暴露了出来,并成功地化解了一次被警方“人赃并获”的危机。    最后几人齐心合力、手脚并用,将阿坚按倒在地敲打了一番,总算是解了恨又示了爱。这才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起正经事。    关于交易的时间地点,参与行动的三十多个兄弟事先都了解。但与阿坚商议好的暗号,知道的人却不多,除去在场几人外,就只有刺猬,蚊仔,并小胡子三人了。    丁冉皱皱眉,难得率先开了口:“我认为是蚊仔。别问我为什么,直觉。”    雷霆随手帮他揉捏着肩膀,扫视众人:“你们有什么看法?师爷?”    “这个不难,想法子试试就知道。”刀少谦胸有成竹地一挥扇子,“卧底的事倒是不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搞定卧底背后的神秘敌人!被蠢哥这么一反转,主题变了前奏,要是等正戏真开场了,再被人搞一回,我刀少谦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尽了!”    这场官兵抓强盗的游戏,警察方面顺利突破防线,带入禁区,却在临门一脚上失了准头,看来他们掌握的情报也很有限。整个事件背后,更像是有个看不见的网,把两拨人马圈在里头,促其厮杀。    雷霆点起支烟深吸一口:“嗯……我倒有个想法……”他烦躁地抓挠几下卷毛,“一时又表达不清楚,很模糊,怎么说呢……记得巴山港那次吗?利用了二五仔阿仁,假装保密,实际却借助他把消息放了出去。这次能不能换个方式,反过来,假装放情报出去……”    “嚯!老板不愧是老板,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刀师爷忽然眼神大亮,“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变幻不定!”    丁冉送了个赞叹又欣慰的眼神给雷霆,谨慎提醒道:“这样的话,是不是九爷那边也要通通气?”    雷霆不住点头,冲愣愣站在一边的笑珍招招手:“那个……笑珍啊,有件事得求你帮忙……”    没等雷霆说完,笑珍便学着唐尼的摸样,一拍自己略有些干瘪的小胸脯,信誓旦旦表态道:“雷霆哥,你尽管说,我陆笑珍拿你当哥哥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也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她自己先被这充满江湖气的豪言壮语逗得前仰后合,大笑起来。    笑珍走后,雷氏集团又就着啤酒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反复研讨了数遍,才陆续散去。    刀刀最后一个离开,走到门外,又将手从门缝伸进来,指指雷霆,又指指丁冉,做了个握拳奋进的手势,在空中大力一挥,随即欢脱地跳了开去。    丁冉笑看雷霆:“贵师爷想表达什么意思?”    雷霆脸孔一红:“应该是……‘射门,球进了!’的意思……”    “是嘛,什么球哇?”丁冉收拾着凌乱的桌面,斜眼逗他,“还没踢,就进了?”    雷霆咂摸咂摸话中滋味,忽然雀跃起来:“什么球?搞个球呗!要不……踢一场?我攻你守,怎么样?”    见丁冉不说话,高出半个头的雷霆俯下身去,小孩子一样,脸孔贴着丁冉胸前用力蹭起来:“嗯,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去去去!”丁冉不耐烦地退后两步,试图躲开。雷霆却鼻涕虫般粘在身上,还扭动不止,搞得丁冉身也痒,心也痒,抬手将毛茸茸的额头推离一点,“洗澡去!”    “呦吼!”雷霆一把将丁冉抱起来,傻傻原地转起了几圈,还得寸进尺撒起娇来,“今天不是洗过澡了嘛,用柚子叶水洗的,你闻闻,还有清香味儿呢!”说着将脸往丁冉鼻子前头凑凑,小狗一样不住甩头。    丁冉也不与他争辩,做出一副扭头要走的架势:“你就是个柚子也没用!话只说一遍。”    “好啦好啦,遵命啦陛——下——”雷霆贱兮兮双手环上来,将丁冉拖回怀里揉搓着,“不过……要洗就一起洗!”不等丁冉做出反应,一把将人扛上肩,脚步轻快地窜进了浴室。    “喂你……”丁冉没想到他会来这手,脚一离地,肌肉瞬间收缩,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抬起手肘击向颈侧迷走神经,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又反应过来,赶紧收手,改成握住拳头不疼不痒地捶了一下,“……要造反吗?”    雷霆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丁冉往浴缸里一丢,反手拧开了水龙头,兴奋地高喊着:“说对了,雷霆和小小雷霆都憋不住,要起义啦!”冰凉的水猛然浸透裤腿,刺激之下,丁冉失态地尖叫了一声。雷霆迅速脱掉衣物,一飞身跃进浴缸,整个人压在丁冉身上,居高临下逼视着,“陛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主动脱光光,二是由小人我动用武力帮你脱光光,选选选!”    丁冉的姿势十分尴尬,大腿被紧紧夹住,腰腹也被禁锢着,完全使不上力气。他双手徒劳地撑在雷霆**的宽阔胸膛上,触感坚硬而温热。古铜色的皮肤泛着细润光泽,几滴水珠沿着结实的肌肉蜿蜒滑下,洋溢着男性荷尔蒙的诱惑气息。    丁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此刻若想摆脱雷霆的控制,一点也不难,以额头撞击对方鼻子,或者用拳头猛击下颚,都是很有效的脱身之法。当然,他是不会使用的。甚至于,这种强势又带有些许侵犯性的举动,竟让他隐约产生了一种被征服的快感。    透过几层衣物的阻隔,丁冉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某样坚硬的物体,正一点点膨胀起来,紧紧顶在他小腹上。这不言而喻的生理变化诱使他也同时产生了反应,一股难以名状的灼热感从小腹里涌起,逐渐蔓延到胸口,四肢,指间……力气一点点消散,吼间干涩,脸颊染起发烧般的绯红。    雷霆发现,那股企图抵抗他的力量不见了,丁冉的身体瘫软下去,眼神参杂着几分温柔的期待。于是他俯下身,试探着在唇角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丁冉没有躲闪,眉目间流露出梦幻而迷离的微笑。    雷霆情不自禁轻唤了一声:“冉……”    渐渐变柔软的人主动迎上来,堵住了后面的话语,并调皮地轻咬了一下雷霆的嘴唇。    雷霆激动地亲吻吮吸着专属于他的甜美糖果,舌尖与舌尖碰触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眨眼间传偏全身,令人大脑一片空白,心里酥麻难耐。    温暖的水流漫过了丁冉的身体,他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安稳惬意之中,舒服地闭起双眼,难以抑制地轻微扭动着身体。雷霆一手托起丁冉的后颈,深情吻着,一手向下游走,抚上腰际,轻轻拉下早已湿透的裤子……    46、 我爱你    “阿冉……”雷霆抚摸着水中衣衫尽褪的温润身躯,体味着指间带来的柔软触感,无限痴迷。    “唔?”丁冉的发梢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凌乱贴服在额角,晶莹的水珠点点滴落,挂在长长卷翘的睫毛顶端。这使他精致而白皙的脸孔呈现出一种孩童般的纯真清澈,甚至还莫名地带着几分可怜。    这个平日里淡漠挑剔又高高在上的大男孩,此刻变得乖巧而驯服,仿佛随时都会融化一般。    雷霆喜不自禁地在丁冉鼻尖上咬了一小口:“阿冉……我好喜欢你啊!越来越喜欢,简直喜欢死了……”他轻轻拨开丁冉额前的刘海,注视着那双深邃而宁静的眼眸,那里面,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会将人牢牢吸引进去,“跟你说个秘密,不许笑我……我啊,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是世界上真有机器猫该多好,我就把缩小灯借来,对着你这么一照,把你变成丁点大的一只,揣进口袋里,每天带在身边,吃饭也一起,睡觉也一起,什么什么都在一起……多好……”    听着雷霆这些与外形迥然相异且不着边际的幻想,丁冉微微眯起眼睛,回以一个甜腻温馨的笑容。    “都说不许笑,还笑?看我怎么罚你!”灼热的双唇沿着光洁的下巴一路吻下去,滑过修长的颈项,清晰的锁骨,紧实且线条流畅的胸口,粉嫩而敏感的两点……    雷霆沉浸在这攻城略地般的“品尝”之中,卷曲的黑发扫过,带来一阵畅快的酥痒。丁冉的心脏在胸膛中砰砰砰猛烈跳动着。    水波摇动,雾气氤氲,一股混杂着烟草、古龙水和淡淡柚子果香的清爽气息蒸腾而上,填满整个空间。那是成熟男人所特有的味道,低调而性感,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许多年前的后巷,古树郁郁葱葱的繁茂枝叶间,洒落下的洁白刺眼的阳光。    雷霆的目光也像那时候的阳光般灼热,似乎下一秒,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在两人平坦结实的腰腹之下,小小雷霆和小小丁冉慢慢挺直身体,纠结碰撞着,嬉戏缠绵着,饱含无限**,随时准备要充满激情地喷薄而出。    雷霆借着水的浮力,将丁冉慢慢托起,手指顺着脊背一路向下,剥开圆润、富有弹性的肌体,探索向那个隐秘而脆弱的欢愉之源。丁冉身体猛然绷紧,声音里充满恐惧:“雷……雷霆……”    “乖,抱着我。”    丁冉依言用双臂紧紧环绕着雷霆的脖子,雷霆用他宽厚并略有些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抚慰着对方轻微战栗着的后背,另一只手继续深入着,几只手指尝试着,依次挤进狭窄逼仄的空间之内。    终于,紧锁着的地方稍稍松动了些许,含苞待放。小小雷霆早已按耐不住,即刻横冲直撞过去。    “啊……”丁冉紧紧咬住嘴唇,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漂亮的五官纠结在一起,老半天才费力吐出几个字,“等一下……”    雷霆努力抑制住长驱直入的冲动,尽量轻柔地吻着丁冉汗津津的额头。贴在耳际耐心安抚着:“不疼,不疼,宝贝冉乖,不疼……”    丁冉羞涩地别过脸去,呼吸滞重,一只手小心翼翼背到身后,自行揉弄起来。老半天,才脸色潮红地低声授意:“你……再试试,准备好了……”    雷霆瞬间又充满了斗志,重整旗鼓冲锋陷阵。小小雷霆使出浑身解数,向它的归属地昂扬进发——亲爱的,我来啦!    “叮铃叮铃”,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    丁冉猛抬起头,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慌张地瞪起大眼睛。雷霆一阵烦躁,那种激荡的膨胀感越来越强烈,热流在小腹中翻涌不息,及至隐隐作痛。    “别理他!”雷霆大力溅起一片水花,向丁冉扑去。    “叮铃叮铃叮铃”,门外的人锲而不舍,死扛到底。    “霆仔哥,我们回来啦,开下门,东西太多不方便!”是小马的声音,伴随着某些凌乱物体摔落地上的哗哗响动。    “啊!”雷霆暴躁地一拳捶到墙上,望着丁冉双眼通红,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面对铁笼外鲜美的食物,却无法入口般怒不可遏、面目狰狞。    丁冉的脑子要清醒许多,大马小马是有钥匙的,再不理会,就自己开门进来了。他颤巍巍想站起来,无奈水中湿滑,腿也有些发软,刚撑起一点又滑了回去,脑袋磕在浴缸沿上,“咚”的一声。    雷霆赶紧去扶他,伸手帮忙揉搓着。丁冉又狼狈又尴尬,一脚将雷霆踹了出去:“别管我,先穿衣服!”    雷霆一咬牙,翻身起来三两下套好衣服,又将喘着粗气的丁冉捞出来,抓过衣物塞进他怀里,这才黑着脸跑到门口给两匹马驹开门。双胞胎拎着大包小包冲进来,一屁股跌进沙发里:“累死了累死了,霆仔哥,下次滑雪你也一起去,虽然很冷,差点冻成冰棒,但是很过……”    叽叽喳喳的发言忽然顿住了,两人目光齐齐投向浴室门口,丁冉湿漉漉站在那,裤腿还滴着水珠,脚下很快蕰湿一片。    “那个……”丁冉梦游般恍惚地指了指背后,“咳,水管坏了,正……在修!”    “在修!在修!”雷霆附和着,瞪起的死鱼眼中,带着几分闪躲。    安静片刻,大马小马又吵闹起来:“霆仔哥,冉哥,给你们带了好多礼物。这个是手工缝制出来的皮帽子,有个性?这个是很难找到的酒心软糖,真的会醉诶!还有这个,最厉害,是袍子肉做的干肠,滋味真的美极了!”    雷霆继续着假死状态,翻起白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袍子肉?就是龙肉也激不起他丝毫兴趣。干肠?他就快被人类的原始欲念折磨得肝肠寸断了!    在大小马争先恐后的发言中,丁冉轻飘飘来到门口,话也不说一句,从门缝闪了出去。    “喂,等我!”雷霆抓起件外套冲出门去,三两步追上丁冉,包裹在他身上。两人一前一后默默下了楼,默默上了车,默默启动车子,默默向丁冉家驶去。    房间里的两兄弟愣了一阵,互相埋怨起来——    “我就说不要去玩了嘛,你看,留下霆仔哥一个人过年,明显很没精神!”    “怎么又怪我?是你说机会难得,很想去嘛!我还不是迁就你!”    “你倒会反咬一口!不知道是哪一个,老早把滑雪衫和雪靴都买好了。啊!敢丢我,哪有这样整天欺负人的哥哥!”    “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搞什么!不要往我衣服里面塞肉肠!你很欠揍诶拉仔!”    东三条大道的路口,车子停稳,雷霆依依不舍地望着旁边水淋淋、一脸茫然的丁冉:“时间不早了,你上去赶紧洗个热水澡,免得……”    好似听不懂他说话一般,丁冉眼神迷离地移过来一点,又移过来一点,忽然灵巧地攀了上来,带着灼热气息,覆上了雷霆略有些干涩的双唇。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姿态,瞬间将雷霆重新点燃,他手臂环绕在丁冉腰际,将其粗暴地揉进怀里,充满侵犯性地撬开唇齿,缠绕住柔软而鲜嫩的舌尖。    手指躁动不安地拉扯着滚烫的肩背,面容辗转厮磨在一处。车子,街道,城市,岛屿,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世界上只有两个相爱到疯狂的恋人,试图透过这深情的亲吻,将**和魂魄尽数融为一体。呼吸声愈渐粗重,几乎使人窒息。    这是奉献,是索取,是烈焰,是疾流。是**,是无畏,是永恒真理,是甜美梦境,是无法抹杀掉的坎坷记忆,是不需要因由的理解信任,是漫长人生旅途中,指引方向的极地之光——这就是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间,生死相托的爱情!    长久一吻过后,丁冉耗光了所有力气,软软挂在雷霆宽阔的胸膛上,喃喃低语:“要是时间就这样停止……那该有多好。就这样,一直抱着,一直在一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去想……”    “阿冉……”雷霆用下颚宠爱地蹭着丁冉发间,“很快我们就可以每天生活在一起了。过两天要搬去的房子虽然还很小,但是我会很快赚到足够多的钞票!然后……将四方道一号买下来,作为我们共同的家……”    丁冉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狠狠眨巴几下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啪”,雷霆在他光洁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大口,细细回忆着:“那是什么时候呢?有一天,我开车载着我的冉回家,路过四方道的时候,你目不转睛望着路口那套白色的庭院,还偷偷笑了,哈……笑得真好看。我想你每天都笑得那么好看。”    丁冉的心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淹没,鼻子微微泛着酸涩:“雷霆啊,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我们冉不是最聪明的吗?怎么忘了呢?”雷霆无声地笑起来,“很早很早以前,在后巷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说过,我雷霆这辈子就你一个,不管什么,就你一个!”    “雷霆……我爱你!”    47、请君入瓮    眼看新房子收拾得差不多,是时候该要整理一下,准备搬过去了。这种居家小事,未来的同生会大佬雷霆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全是丁冉一个人在张罗。    早上六点钟,丁冉准时起床晨跑。跑着跑着一高兴,就跑去了雷霆家,不由分说将一大两小三个男人从被窝里扯着耳朵拎起来,押着去洗脸刷牙,然后一二三排好队,规规矩矩坐到餐桌前,谁动作慢一点,脑门即刻会毫不留情挨上一记铁“栗子”。    汤汤水水的早餐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大马喜欢的火腿通粉配橙汁,小马心水的陈记肠粉冻鸳鸯,以及很合雷霆口味的云吞面煎双蛋。刚才还苦哈哈挤眉弄眼抱怨着的三个男人,转眼吃得心花怒放、热火朝天。    刚柔相济、恩威并施,方为治家之道。    拿枪利落的手指,不见得操控筷子也一样灵活。雷霆夹起颗虾子云吞,不留神,啪嗒滚落下去,溅起的油花弄脏了脸,于是随手抬起袖子就打算蹭了上去。这微小的动作怎能逃过丁冉法眼,他抽出支竹筷,对着那犯错的手背一把敲下去。雷霆立刻反应过来,讨好地吼吼笑着,拿过纸巾装模作样擦拭起来。见大马小马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怒目而瞪,谁知双胞胎并不吃他这套,嘻嘻哈哈笑得更欢脱了。    吃过早餐,休息了一阵,又叫来几个愣头青小弟,便开始整理房间,打包杂物。所有陈年旧货都被翻了出来,杂七杂八堆满客厅,等着分门别类接受丁冉定夺。    客厅正当中的沙发里头,丁冉舒舒服服坐定,手里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指挥着地上的一干人等:“那个打包,胶带封好;那个丢在门口,等陈伯来收;那个要用气泡膜裹好再装箱……”    后来干脆话也懒得说了,一律改用手势下命令,这一指头那一指头,小弟们倒也有默契,按照他的意思井井有条忙碌着。    雷霆傻傻杵在一堆待整理物品当中,不时被搬箱子经过的小弟撞来撞去,频频惹来丁冉嫌弃的目光。    见实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只好一个人走上阳台,点起支烟胡乱抽着。忽然想到些什么,蹲到墙角打电话给他家师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探讨起球场上的“攻守之道”。    “刀刀哥,那个……疼怎么办啊……很轻也疼……你给那个没用啊……”雷霆前所未有地放低了姿态,虚心请教。    “老板啊,这种时候呢,你一定得狠狠心。快刀斩乱麻,疼一次,以后就舒服了!”刀师爷为人师表,从容走出卫生间,整整自己一尘不染的素麻褂子,认真传授道。    “狠狠心?”    “狠狠心!”    “哼,拼了!”雷霆将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踏上去,用力碾灭。    “又都和谁密谋歪门邪道呢?”丁冉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旁敲侧击着问道。    雷霆满脸堆笑:“哪里,就是学习一下如何将长刺的核桃吃进嘴里。”    “自然是……”丁冉眯起大眼睛轻轻嬉笑着,“剥了皮吃喽,你不是挺娴熟的嘛!”    雷霆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叹气道:“唉,核桃没熟,怕下手没轻没重,给碰破了!那味道就不好了!”    “好办!”丁冉调皮地凑过来,微微歪着头颈靠到他耳边,小声说,“好好表现着,等哪天核桃自己脱了壳,亲自送到你嘴边……”说完一闪身逃了开去。    雷霆原地站了半天,搓弄着胡茬,傻兮兮自言自语道:“会……有这好事?哈!”你个小核桃,别太美了,早晚把你生吞活剥!    当天下午,四方道小白楼,义字堂口总部。雷霆摆起老大的架势,大踏步走进会议室,旁若无人地往正中位置上一坐,随手抽出支香烟点上。不等他开口,方才闹哄哄嘈杂一片的小弟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各位兄弟!”雷霆喷着烟雾缓缓开口,“前两天,河臣港码头上被条子搞了一记,害得大家都被带去问了两天的话,辛苦了!做大哥的没计划好,走漏了消息,是我的错!在此,给大家陪个不是!”    底下小弟赶紧纷纷表示并不敢当,所谓食得咸鱼抵得渴,既然一脚踏进了江湖,自然早已做好舍命挨刀蹲大狱的准备了。    雷霆夹着香烟的手轻轻一抬,嘈杂的言语立刻收住。他笑着点点头:“生意上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和马来那边联系好了,很快,第二批货就会抵达本岛。总之我保证,只要你们实心实意跟定我雷霆,好好做事,一定不会亏待大家。今后保证让你们一个个在里岛闯出名堂,吃香喝辣,风风光光!”    一个声音率先叫好:“雷哥,我们信你!”    所有小弟欢欣鼓舞,击掌高呼:“跟定雷堂主!闯出名堂!”    由着他们兴奋了一阵,雷霆抬高声音转入正题:“十号,我们在红山港附近接货。阿坚带队,唐尼把风,胜中蚊仔支援,师爷和刺猬留守工厂负责接应。具体的时间和路线,九号晚上通知大家。先各自准备,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只有一条——严格保密!”    拿出地图,指指点点布置一番,又交代了些细枝末节,便正式散会了。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雷霆独独叫住了阿坚:“你留下,另有些事情。”    唐尼和刀师爷同时应声站住了脚,雷霆一愣,略有些尴尬地挥挥手:“有事?没事的话就散了。”    出了门,刀师爷回头盯了眼单独留下的阿坚,冲周围几人轻轻哼笑一声:“说起来,到底是从小带在身边的,更知根知底。半路掺进来的,多少隔着一层。”    见他语带不善,唐尼有些看不过,阴郁而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刀,雷先生做什么,自然有他的打算。你我只要做好本分就是了。若是有人给雷先生惹麻烦,我唐尼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兄弟也不放过。”    “哈哈,白狼哥!”刀师爷阴阳怪气地抽出折扇,轻敲了敲他肩膀,“你那么本事,区区在下我,怎么惹得起呢!不过,看在共事的情分上,送你个忠告,做手下的,可以强,却绝对不要强过老板,功高盖主是什么下场,连只看肥皂剧的师奶们都知道。”    见两人言语之间火花闪烁,旁边几人赶紧充起和事老:“师爷,唐尼哥,说归说嘛,不要动肝火。来来来,一起去喝一杯!”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楼,打算向路口的日本餐馆进发。刀师爷忽然一拍口袋:“啊呀,钱包落在会议室了,稍等,稍等,去去就来。”说完一甩褂子,登登登跑上了楼。    众人等在门边,彼此传递了一圈香烟,互相点起,百无聊赖空等着。    隐约听见,阿坚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过来,渐行渐近:“对,十一号的机票,要直飞台南。靠,都说不要晚上的红眼航班啦,粉不安全!喂喔,你们要对旅客负责好不好……”    握着手机一转出门,迎头碰上抽烟的几个,两下里猛地眼对眼,都有些讪讪,大家赶紧拿话遮掩:“坚哥什么时候下来的?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装作对阿坚的出现有些惊讶,以此证明并未听见之前的通话内容。    阿坚赶紧挂断电话,随意哈喇几句,便急匆匆脱了身,几步拐过街角,逃跑一般。    人人心里都在嘀咕,十号港口接货,工厂立刻就要开工,月底之前要与外国人交易,本该是最忙碌的时候,为什么阿坚要订十一号的机票回台湾呢?还是其中另有内情?雷霆留下这个最信任的家伙,到底密谈了些什么?    不过,这几个倒也有默契,任凭心里怎么迷惑,却没人发出一声质疑。    九爷那头,兴致正高。趁着晴好天气,约齐了细爷、大华、崔放并罗医生几名老兄弟,一起下球场,打十八洞。    除了罗医生是文化人,其余几个都是大老粗习气,聊来聊去,话题左不过在女人、红酒、雪茄上头转悠,最后又扯到了生意。    笑珍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肩负雷霆重托。见时机成熟了,她找个机会笑眯眯绕到九爷身后,伸出个小指头一下下戳着老爸的腋下。    受不了这痒痒的威胁,九爷只好按照笑珍的指示做起戏来:“世道不景气啊,遇到换届,政府对我们这样脚踩在灰色地带的人,盯得尤其紧。有人想抓住我的把柄去冲政绩,我陆老九偏不让他们如愿。近几个月,没办法,只能避避风头。先放一段时间的假,年纪大了何苦那么拼。好在,有宝贝女儿陪着,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哈哈哈。”    几位爷叔纷纷赞同:“正是正是,也该多休息了,钱又赚不完。”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九爷的船歇了,那雷堂主的货,又从哪里来呢?    九爷帮着女儿做足了戏码,一转身就老小孩般急不可待邀起功来:“宝贝珍珍,老爸帮了你,是不是也该有点回报啊?老实讲,你是不是看上雷霆那小子了?”    笑珍娇嗔地一跺脚:“臭老爸坏老爸!不许胡说!警告你,千万不要跑去要挟人家做你的什么上门女婿!人家雷霆哥……有喜欢的人了。”    “啊?有喜欢的……”九爷大嗓门轰隆隆吼起来,被笑珍扯了把衣襟,才强压下音量,“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往上贴?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老爸的聪明劲儿呢!”    笑珍抓住九爷的胳膊攀上去,撒娇般柔声开解道:“哎呀老爸,我喜欢人家,又没说非要人家也喜欢上我。你又没做过少女,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帮他忙做些小事,我就很开心了。”    “什么狗屁感觉,我还真他娘的不明白了,那条疯狗有什么好?”九爷十分气恼。    “雷霆哥这个人啊,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很粗鲁的样子,其实又细心又纯情,可会照顾人了。还很有正义感和男子气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像……古时候的大侠一样……”    48、弟弟们要顶住    折腾一番之后,新家总算收拾妥当。此前装修,配色,家具软装的选购,都是丁冉一力操办的。虽然按雷霆的意思,这处房子只是暂时做为过度而已,但丁冉依旧把他当做自己和雷霆的未来小家一般,用尽心思。    甚至,在默默处理这些繁杂琐事的时候,他心里还莫名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似乎……成为雷霆口中的管家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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