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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怀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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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说说笑笑间,不知不觉夜色渐浓。丁冉本想顺路搭刀刀的车子回家,无奈雷霆坚持要亲自送他。    一路上很通畅,雷霆也心情大好,专注地把着方向盘,吹着轻快的口哨。不经意间瞄了眼身旁,见丁冉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脸陶醉,不禁得意地玩笑道:“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帅爆了,有种被迷住的感觉?”    丁冉呵呵笑道:“有种被迷眼的感觉!”    “迷眼也只能怪眼睛长太大了!”虽是斗嘴,言语之间却充满了喜爱。    转眼拐进东三条大道的路口,丁冉怕惊动家里人,便指示在距离丁府百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留下句“路上小心”,就开了车门往外走。    雷霆一把拉住他手腕,略有些羞涩地责怪道:“就这么走啦?”    丁冉一愣,大眼睛疑惑地瞪了过来。雷霆揉了揉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粗鲁地嗒嗒嘴,嘿嘿嘿傻笑着。    “切。”丁冉似笑非笑地白他一眼,语带不屑。    谁知这副爱理不理的神色,在雷霆看来竟透出几分欲拒还迎的劲头,他扬扬眉毛,作势扑了过来,急吼吼打算强取豪夺亲上一口。    尚未得逞,就见丁冉望向他斜后方,神色一紧,恭敬叫了声:“干爸!”    雷霆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两手胡乱退回身,胳膊不小心压上了方向盘,喇叭声尖锐鸣起,在空旷的街道上诡异回响。胆战心惊回头看去,哪有什么人,只有一排路灯明晃晃垂首站在路旁。    见他如此反应,丁冉止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肩膀也随笑声不住抖动着。    雷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且表现得奇蠢无比。不过难得看到丁冉笑得如此欢乐,无忧无虑,那偶尔当回傻子,也值得啦——虽然没尝到丁式软糖的滋味,有些小小遗憾。    时间不早了,丁冉一路轻手轻脚上了楼,迎面看见权叔站在丁爷书房门前,似乎在贴耳细听着什么。权叔一抬头,也发现了丁冉,表情有些奇怪,讪讪叫了声:“阿冉回来啦。”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点头示意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正纳闷着,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丁爷抑制不住的呵斥之声,难道这个时间还有公事要谈?丁冉感到奇怪,丁爷是个内敛而有城府的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对手下还是对外人,哪怕愤恨到极致,面子上也会平和隐忍、滴水不漏。像这样怒气冲冲、疾言厉色,倒真是少见,难怪权叔也忍不住好奇听壁角了。    狐疑着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丁爷不断提高音量的责骂:“你眼里还有谁?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也不懂啦?我自问这个爸爸做得还够格!你记住,我这每一句话,都是为你好!什么爱?你知道什么叫爱?跟人家亲密两天,倒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吗?”    紧接着是丁非的声音,因为语速过快,一时听不出内容,但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那父女俩虽然性格迥异,喜好、习惯也并不合拍,但能惹得丁爷这样大发脾气,却很少见。丁冉有些为难,想进去劝劝,又恐怕时机不对,会弄巧成拙。    争吵声持续不断,直到有什么物体被猛掷到地上,砰然碎裂。权叔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楼梯口,遥遥望过来,用眼神催促着丁冉。丁冉会意地点点头,抬起手臂轻摆了一下,示意权叔安心,随即敲响房门,不待里面有什么反应,便擅自走了进去。    丁爷站在书桌旁,脚下是摔得粉碎的一方荡青花端砚,整个人盛怒之下脸色暗黑,眉毛竖立。    “出了什么事,干爸?”丁冉小心翼翼地探询着。    见是丁冉,丁爷脸上的怒色压下了两分:“你看看你姐姐,你问问她,心里还有没有家,有没有爸爸,她是不是孤儿!是不是所有事,只要自己一个愿意就行了!”    丁非抱膝卷曲在一侧的椅子上,倔强地紧抿着嘴唇,老半天,豁出去一般大声宣布:“阿冉,我要结婚了,和啸声。”    丁冉心里咯噔一下,重重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霎时间僵住了:“这,这太突然了。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结婚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多点时间,深入了解对方之后才好下决定啊!”    “哼哼,”丁爷冷笑,“阿冉你看到啦,归根结底,是我这个爸爸做人失败!这就是我的好女儿,人家要结婚了,商量也没有,询问也没有,通知一声就算完了!只不过提醒她几句,说结婚对象不合适,她竟然就要和我翻脸!”    丁冉忧虑地看着父女两个,叹了口气,坐到丁非身边,柔声说道:“阿姐,按说做弟弟的不该干涉你感情事,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和啸声哥……你怎么敢肯定他就适合你呢?”    见丁非赌气不说话,丁爷更加急躁:“阿非,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爸爸会害你吗?爸爸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口口声声跟定了啸声,你又到底了解他多少?那是谈婚论嫁,不是一时兴致的事!只怕你是当局者迷啊!”    丁非扭过头来,不卑不亢地辩驳道:“我和啸声从小就认识,二十多年,还不够吗?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既然敢提出来,我当然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不管你们祝福还是反对,这个婚,我是结定了!”    “阿姐啊,”丁冉依旧试图劝说她改变主意,“当一个人觉得很伤心很失落的时候,有人跑过来安慰关心,当然会觉得温暖又踏实。可是,这感觉其实并不算爱情,或者,那只是很像爱情的错觉而已。”    丁爷渐渐失去了耐心:“不用跟她说那么多了,说也是浪费唇舌!我倒要看看,我丁森反对的事,有谁敢以身试法!看他罗家敢不敢逆我的意,迎你过门!”    “阿爸……你反对也没用。就算不结婚,我也要和啸声一起生活,大不了远远地离开这儿。”丁非越说声音越小,渐渐抑制不住哽咽起来,“我……我怀孕了!”    丁冉觉得嗡地一下,头都大了,真希望这是在雷霆的车上不小心睡着后做的一个梦!正恍惚着,丁爷已经举着巴掌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丁冉赶紧三两步挡在两人之间,护住丁非,否则那一巴掌,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得消的。    丁非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声音尖锐地大嚷着:“我,我也不想的!那心情不好,就跑去喝酒喽,谁知喝醉了,就……你们只知道怪我,只知道数落我,却从来不问问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有时候我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想死掉!可是不想说出口,我不愿意让人看见我软弱的样子!只有啸声什么都知道,只有他,在我需要的时候及时站在我身边,逗我笑,哄我开心!即便我不说,对我的喜好也一清二楚。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我就是要和他结婚,我认定他了!”    丁爷高举的手掌颤抖着,最终缓慢地垂了下来。他艰难地转过身去,喘息着低吼道:“滚!都滚出去!”    沉默片刻,丁非猛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冲了出去,随即传来房门巨大的撞击声。    丁冉不知所措地叫了声:“阿爸……”    丁爷背着身,无力地摆摆手。    无奈之下,丁冉只好默默退出去,走到门口,又神情复杂地回过头来,撇了眼墙边直通到天花板的书架,许多年前丁非帮他拾起的那本书,还安静插在上面,许多年前丁非对他说过的话,也一字不漏都在耳边。    在走廊上呆呆站了许久,丁冉敲响了姐姐的房门。里面啪地一声,是什么东西砸上门板的响动。    一拧把手,门开了,一团粉红色的毛绒抱枕迎面飞了过来,丁冉赶紧偏头躲过。丁非窝在窗台边的沙发里,满脸泪痕,见是丁冉,气哼哼别过脸去:“又来劝我吗?别费力气了!”    丁冉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丁非身边坐下,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阿姐,对不起!”    “傻小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丁非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连同鼻尖都一片通红。她是外刚内柔的人,从来吃软不吃硬。    丁冉抽出纸巾帮姐姐擦掉眼泪,又帮她理了理鬓角被泪水浸湿的碎发:“也别跟干爸置气了,好不好?你可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吵归吵,说到底还是担心你,生怕你有一丁点的不幸福。心肝宝贝要嫁给别的男人,做爸爸的该有多舍不得啊!”    “我都明白,只是……”丁非勉强绽出个愁楚的笑容,“每次想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点什么,最后总会吵起来,仿佛不发一顿脾气,就永远都说不通一样。有时候我想,可能我们父女两个,上辈子是仇人。”    丁冉宽厚地笑着摇摇头:“等你的女儿出生了,就会明白这种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咦?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丁非嘟起嘴困惑着。即便是快要做妈妈的人了,不经意间,依旧会流露出些许少女的天真稚气。    丁冉愣了一下,吸吸鼻子,傻傻一笑:“女儿多好啊,我这个小舅舅可以帮她扎小辫子,绑蝴蝶结,可以牵着她的小手去买洋娃娃。”又忽然无限憧憬地祈求道,“阿姐,等她出生了,让我来帮她取名字,我们就叫她……样样……”    37、Chapter 37 和命运的战斗 ...    丁冉无限憧憬地祈求道:“阿姐,等她出生了,让我来帮她取名字,我们就叫她……样样,你说好不好?”    丁非本想微笑一下,却无法抑制地嘴角憋紧,泪珠再次扑簌簌掉了出来。但很快,她露出了一个难为情的笑容,并大力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冲了个热水澡,精疲力尽钻进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丁冉翻出手机,犹豫了一阵,还是按下了雷霆的号码。    拨号音重复了好几遍,那边才响起雷霆迷迷糊糊的应答:“唔……阿冉……”显然已经和周公密会许久了。    “睡不着,陪我聊聊。”话是征询的话,语气却是命令的语气。    雷霆干咳了两声,清清喉咙:“睡不着啊……要不,你闭上眼睛,我帮你数羊?”老半天不见丁冉回答,赶紧正经起来,“怎么了,有心事吗?”    “雷霆啊……”丁冉幽幽地问,“你说,要是有个小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还会幸福地长大吗?”    思索了一会,雷霆傻笑:“哪会有孩子没爸爸呢?你说的是孙悟空吗?”自己嘿嘿了几声,知道玩笑并不高明,于是认真说道,“小时候和老爸老妈生活在一起,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幸福,遇到被打屁股的时候,都恨不得干脆是个孤儿,好没人管着。后来真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才知道孤单是什么滋味的。每次和人打架,被打倒在地上,我就在心里想:哼,要是我老爸还活着,一定会一拳一拳把你们揍得全都爬不起来!”    “怎么,你也有被打倒在地上的时候?”丁冉无声地笑了。    “哈,认识你之前常常发生。”雷霆满不在乎地回忆着,“认识你之后就不同了,我说了要保护你的嘛,大话都吹出去了,自然要死撑着喽,被打再惨也绝不能倒下!”    丁冉在黑暗里眨眨眼睛,望着天花板缓缓说道:“我不需要你保护。如果这是一场和命运的战争,那么不管最后是输是赢,我都要和你肩并肩战斗到底。可我怕的是,那些不得不除掉的对手之中,有我的亲人……”他眼神闪烁,无尽哀伤,“雷霆,要是有一天,我的姐姐和姐夫成了你的敌人,你会怎么做呢?还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吗?”    电话那头沉默着,无声无息。等了许久不见回答,丁冉试探着唤了声:“雷霆?”话筒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丁冉张了张嘴,对着手机屏幕瞪了半天,终于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挂上了电话。    翻来覆去思考良久,拿过手机输入短信“刀刀,那个计划……”刚打了几个字,又改变主意,将内容全部删掉,然后手机甩到一旁,闭上眼睛等起瞌睡。    脑子里乱哄哄一团,怎么也睡不着,浑身犹如蚂蚁乱爬一般,换成什么姿势都不舒服。最后只好小声默念道:“一只羊,三只羊,五只羊,七只……”    这天夜里,丁爷书房的灯光足足亮到天明。    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二天早上,丁爷主动约见了罗啸声。两人在书房整整谈了一上午,不知都说了什么,总之丁爷忽然态度大变,不仅同意了丁非的婚事,还为了不使女儿大着肚子穿婚纱,而将婚礼日期急切地定在了一个月之后的元旦。    思前想后,丁冉和刀少谦最终还是取消了计划。精挑细选要送上罗氏床笫的女人,也全然没有派上用场。    丁家的独生女儿出嫁,对于整个同生会来说,都是件极隆重的大事。时间仓促,丁府上下即刻陷入一片忙乱之中,选定酒楼,甄选礼仪公司,定制礼服,拍摄婚纱照,宴席试菜……想得到想不到的发杂琐事接踵而至。    虽然丁非和罗啸声一再表示,与奢华的婚礼相比,他们更追求日常生活之中的平淡幸福,但以丁罗两家的地位,又怎么可能简单低调呢,起码依丁爷的心思,是不肯给女儿留下一丝一毫遗憾的。    一个月很快过去,教堂中,管风琴奏起圣洁的婚礼进行曲,丁爷面带微笑,牵着丁非的手依依不舍地将她交给罗啸声。在上帝和亲友的见证下,新郎新娘宣读了结婚誓词:无论贫穷疾病,永远忠于对方,彼此相爱,直至生命终结。    满座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对新人在祝福中相拥亲吻。只有新娘的爸爸和弟弟,各自背过身去,趁人不备偷偷擦拭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雷霆站在丁冉后面,悄悄凑过来耳语道:“真他妈感人,以后咱们也搞个这样的婚礼,嗯……去外国办。”    丁冉鼻子闷闷地悄声嘟囔:“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个。反正我是既不需要戒指来套牢,也不需要誓言来保证。”    “我就是想呢,”雷霆坦诚心意,“不能让你比别人差什么,人家有的,我也要让你都有!”    丁冉回头撇了一眼,轻轻笑道:“我现在有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几步之外,阿坚望着新郎新娘满脸艳羡:“唉,我的‘小结巴’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刀刀贴上来扇着凉风建议:“很容易,带上一千万现金,站在东九条大道商业中心楼下,大喊一声‘我想结婚,谁来做我的新娘!’从八岁小妹到八十岁老母,各色各样的‘小结巴’会蜂拥而至。”    阿坚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他的建议,摇摇头:“我不中意爱钱的女人!”    刀刀嗤嗤笑道:“谁说她们是爱钱?她们爱的是有本事的男人!只不过,她们衡量男人本事的大小,是用财产多少而已。”    罗啸声一直陪伴在丁非左右,出出进进十分细心。按照婚礼程序,两人倒了香槟切了蛋糕,与来宾照完相之后,又被簇拥着抛撒花球给未婚的小姐们。丁非大笑着昂头将花球向后方尖叫的人群抛去,自己一不留神,踩到了婚纱裙摆,差点跌倒。    罗啸声和丁冉见状,赶紧冲上去接住她,罗啸声快了一步,将丁非稳稳抱在怀中,对随即赶到的丁冉说:“阿冉,放心,以后阿非就是罗太太了,我会照顾好她的。”而丁非也缩在他怀里娇羞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笑靥如花,丁冉开心之余,依旧对不明朗的未来隐隐担忧。这场婚姻在带给丁非幸福和满足的同时,是否也相应地,会给他和雷霆带来了某些危机呢?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不久之后来到人世的样样,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丁非离开家的第一个夜晚,整个丁府好像缺了点什么,冷清许多。    夜里丁冉睡不着,起身下楼找东西喝,意外看到丁爷一个人呆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对着电视机出神。    房间没开灯,只有闪烁的荧光投射到他脸上,恍恍惚惚,映衬得两鬓斑白、老态尽显。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段喜剧节目,夸张的笑声在宁静深夜里穿透而出,可丁爷脸上却没有半点愉悦的表情。    猛然间,丁冉发现,不管丁爷在外面多么威风凛凛、声名赫赫,到头来,也只是个会失意、会寂寞、会无助的老人罢了。    丁爷看到丁冉,缓慢起身,对他招招手“阿冉啊,咱们父子俩好久没单独相处了,来陪爸爸喝几杯怎么样?”    丁冉欣然点头,亲切地揽着义父的手臂,来到了通往花园门边的小酒间。    丁爷素来不喜洋酒红酒,只偏爱家乡的米酒。这种糯米酒香气醇厚,味道甘甜,虽无辛辣之气,却后劲十足,会使人不知不觉间酩酊大醉。丁冉不敢多喝,只小口轻抿着。    安静对饮一阵,丁爷陷入了陈年回忆:“当年你干妈活着的时候,家里常常自酿米酒。将糯米蒸熟了,晾凉,拌上酒曲,再冷水泡上三五天,底下就会渗出香甜的酒液了。那滋味……嚯,有生之年怕是再也尝不到了。如今这些是阿仙酿的,米还是潮安的黑糯米,酒曲也是古法发酵的甜酒曲,味道却大不相同了。”他眯着眼细品了一回,有感而发,“你说这糯米饭,搁上几天,便馊掉了,可加一点点酒曲进去,却又能变成佳酿。世间的事啊,是非对错、成败得失,竟全在一点之间……”    丁冉隐约觉得,丁爷这番话别有深意,一时之间却又闹不懂他所指为何,只好安静听着。    “阿冉,过几天,我要去趟美国办事,可能要逗留两三个月。”丁爷忽然话锋一转,交代起了正事,“家里就暂时交给你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和七哥商量,别看那老狐狸整天宣扬着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该握在手里的,他一样也没丢下。陆老九呢,说话直、脾气臭,但不记仇,关键时刻也能帮上忙。阿细是棵墙头草,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大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最要紧的,帮我看好你姐姐。”    这些话让人凭白不安起来,丁冉脸色一紧,犹疑着问道:“干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只怪多喝了几杯,有些啰嗦罢了。”丁爷赶紧拍拍他肩膀,示意其安心,“话说回来,爸爸老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对阿冉你呢,我很放心,经历的比一般孩子多,头脑冷静,心思也通透。令人担忧的是你姐姐,阿非和你不同,她从小到大太顺遂了,又时刻被人公主一样宠着,是名符其实的温室花朵。对别人来说的一点小小挫折,放到她身上,都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丁冉小心宽慰着:“阿姐也有她坚强的一面,只是性子倔,要强,凡事不喜欢说出口罢了。”    “阿冉呐,”丁爷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啸声成了你姐夫,要跟他好好相处,将来丁家,就靠你们两个了。”    丁冉眼神里飞速闪过一丝焦虑,低垂下头,没有说话。    一周之后,丁爷在众多心腹的簇拥下,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临行前,他拉着女儿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飞机缓缓起飞,升上蓝色天宇,丁爷安静闭上眼睛休养心神。权叔悄然上前帮他盖上毛毯,并在耳边轻声汇报道:“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随时可以动手术。”    静默了一会,丁爷懒懒开口:“不急,先帮我约见伯格律师。”    作者有话要说:    =====================================================================================================================    点击日趋减少,让我深感惶恐,再加上有妹子很坦率地表示了对剧情发展感到“没意思”,因此我在这里啰嗦几句:    1、是不是又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想必大家都对“蝴蝶效应”有所了解,这个故事从除掉崔炎开始,所有人的命运都连带着发生转变了。    但为什么还是出现了貌似同样的障碍和考验呢?    那是因为在主角们向着目标前进的同时,配角和对手们也在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不管剧情怎样,他们的智慧还在,他们也会随机应变,使用各种方法与主角们争夺缠斗。    同样的身份,面貌,能力,不一样的手段、过程、结果。    2、为什么丁非还是嫁给了罗啸声?    罗啸声的名字既然出现在配角栏里,证明他是很十分重要的人物。    为了剧情的需要,文章基本是以主角们的视角在进行着。配角们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举动,在看似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事件里起了什么作用,并不会第一时间点明,只能靠主角们慢慢发掘。有的我们看得见,主角们看不见,有的我们和主角们都还没看见。    很多时候,那些看似突发的、无法理解的、让人着急的行为,背后都一定有其原因,只是没有立即表明而已。    3、金手指失效了?    既然命运改变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知道”的技能也就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经验、智慧,和前世积累下的片面信息。    在角色的设定上,刀刀是个很聪明且有谋略的人,丁冉是个冷静理智的人,但本文是现实向的,他们再厉害,也只是普通人,无法达到全知全能、不被情感左右的地步。主角们也会有迷茫,困惑,失误,错漏。更何况,还将会有许多更聪明的对手们存在。    另外有很多事,是上辈子的丁冉也不知道的,只能在前进中慢慢摸索领悟。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我很爱这些家伙们,会让他们充满干劲地拼搏奋斗,直到站上金字塔顶端。    4、为什么情节没有一开始过瘾了?    重生之始,主角们靠着“未卜先知”一路顺利升级,即便遇到阻碍,也是有惊无险。但若永远是这种敌弱我强的设定,未免有些不现实。    就好像一场赛跑,跑赢了的感觉很开心很过瘾,但如果对手一直是幼儿园小朋友,这种开心和过瘾必然大打折扣。    所以有时候,也可以试着让他们在对手的强大面前节节败退,挣扎于深渊的边缘,再猛然顿悟,力挽狂澜,或许那样才能体会真正的过瘾。    38、Chapter 38 白狼唐尼 ...    “觉不觉得,今冬雨水特别多,到处湿漉漉的。”刀少谦整个人撑在方向盘上,盯着不远处被冲刷至泛白的高大水泥墙壁说道。    雨丝打在玻璃上,渐渐凝聚成一点一滴的水珠,蜿蜒着滑落。    丁冉懒懒窝在副驾驶座里,抱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神,像这种阴雨天气,镶着钢钉的肩膀总会隐隐泛着酸胀。时间过得太慢,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这么潮的天气,总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小心长出蘑菇来!”刀少谦无聊地胡扯着,又指指置物箱中存放的一杯奶茶问道:“你确定这是唐尼哥的口味?传说中那些独来独往的高手,不是应该喜欢白兰地的吗?”    唐尼最心水老字号“顺记”的丝袜奶茶加菠萝油,几天不光顾就浑身不自在。刚开始顺记那片街区是小和兴的地盘,后来几经波折,被收归同生会名下。丁冉一度认为,很有可能是唐尼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暗中使了手段威胁对方,才将地盘生生抢过来的。    当然,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车子停在空旷的雨地里,四周有些荒凉。顺着扎头角监狱布满电网的高大围墙望出去,道路的尽头,便是昏暗而压抑的地平线。雨丝从密不透光的乌黑云层中洒落下来,淅淅沥沥,无穷无尽。    虽然相处日子不短,且交情甚笃,但对于丁冉的沉默寡言,刀少谦偶尔还是会有些恼火:“喂,丁丁,你是台音响吗?需要通上电、按下开关才能出声?还是因为我不是个卷毛,所以没兴趣和我说话?要不我学两声狗叫,看是不是比较容易沟通。”    丁冉埋怨地瞄了他一眼,忽然一指监狱厚重的铁门:“来了!”    刀少谦顺势望过去,铁门缓缓拉开一米宽的空挡,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青白的人影幽幽闪了出来。他似乎察觉了来自陌生人观察的目光,犹豫了一下,从容向刀刀这辆黑色轿车走来。    丁冉抽出雨伞递给刀少谦:“去,到你发挥的时候了!就按商量好的那样说。”    一打开车门,雨丝便被风卷杂而起,当头扑了过来。刀刀费力撑开伞,手背到后面比划个OK的手势,挂上一副亲切热情的笑脸,远远迎了上去。    丁冉坐着没动,对于唐尼,他多少有些抗拒,从前也总是敬而远之。    有个画面常常浮现于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时刚和雷霆因为暗杀崔炎的事大闹了一场,气愤之下他威胁雷霆,若是今后再自作主张,就把其所作所为如数告知丁爷。结果当晚一坐进车子,便有把雪亮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架上了颈间。    警觉敏感如他,在之前竟没嗅出一丝一毫危险,甚至握住刀柄的那只手,都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人的气息。有那么一刻,刀子几乎就要划破他喉咙了,最后关头,对方还是收了手,不着痕迹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可那种冰凉到令人战栗的触感,却久久留存在颈项间。虽然没有求证过,但他知道那一度想杀他的人就是唐尼。    穿过朦胧雨雾,刀刀和唐尼对面站定。刀少谦正打算开始发表他精心准备好的开场白,不提防一阵阴风袭来,将手中的伞整个吹翻了。他赶紧手忙脚乱拉扯伞骨,试图稳住阵脚。    唐尼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个……姑且可以算是笑容的表情。那仿佛是个犯了弥天大错,随时可能会痛哭流涕的人才能展现出的纠结神色——细长的眉目保持着木然状态,嘴角向两边伸展开来,并固定在一个极不舒服的角度,眼神阴郁、嘴型滑稽,组合在一起,甚为尴尬。    刀少谦正调动大脑思索着应对之策,拐角处突然现出几辆可疑的车子,飞快冲了过来。    三人瞬间各自做出反应,丁冉打开车门,刀刀丢下雨伞,但都及不上唐尼迅猛,他一躬身射进车子,打火、踩油门、挂挡、放手刹,一气呵成。汽车猛然窜了出去,丁冉手中的咖啡泼了满脸满身,唐尼对此却视而不见。    “诶诶诶!”刀少谦在后面慌忙叫道。    丁冉生怕唐尼就这样丢下刀刀把车开走了,他一把搭上唐尼手腕:“倒回去!”    唐尼眼角余光一闪,原地大力扭转方向盘,车子带着尖锐的摩擦声急剧回旋,以刀刀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绕着划出个二百七十度大圈停下,车门正对着手足无措的刀少谦。    丁冉早已将身体探到后座扶住了车门,刀刀情急之下也超常发挥,找准方向猛地一个鱼跃,跳进了后座。随即车子一摆尾,车门在惯性的作用下自己撞了上来。    唐尼一踩油门,瞬间加速,刀少谦被惯性甩得飞了起来,撞到椅背,又弹射着滚落到了地上。眼镜不知去向,整洁向后梳去的头发也凌乱不堪。他费了半天劲儿,才抓住前面的座椅爬起来,恨恨抱怨道:“我早就说过的!不接受那些直接面对危险的任务!”    车子被后面追来的神秘势力紧咬住不放,几次差点撞上。丁冉正想说话,车轮碾压到了石头样的物体,因车速过快,整个斜着腾空飞起,又“嘭”地砸落地面。    刀刀被震颤得左摇右摆,极度狼狈,却还是没忘记任务。他从前后座间的缝隙里钻出来,半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椅背,声音七零八落:“唐先生……危机就是转机……有机会……就可以利用……良禽择木而栖……你……如今的社团……啊啊啊啊啊啊!”    斜前方惊现了一条极狭窄的小巷,目测车子铁定无法通过,可唐尼却丝毫没有迟疑,全速向巷口驶去。    丁冉一手护住了头,尽可能靠向里侧,刀刀卷缩在椅子的空挡间,努力撑住两边。就在他们以为要撞个车毁人亡的时候,先后传来“砰砰”两声巨响,随后是嘶嘶的金属摩擦声。    一直紧追不舍的后车们纷纷紧急刹车,气急败坏地停在巷子口。    终于摆脱了危险,唐尼将车子停在路边,不知从哪里变出了纸和笔,刷刷点点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修车的钱,我会如数赔偿。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欠人家的。”说完将纸片塞进浑身黏糊糊咖啡渍的丁冉手里,灵活地钻出了车子。    刀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骨碌爬起来,追出门去,眨眼间,唐尼竟不见了踪影。他东张西望着,迷惑道:“见鬼了!还能飞天遁地吗?丁冉,你出来看看。”    “别跟我说话,有点晕车。”此刻的丁冉软软搭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散了架子一般。    刀少谦检查着自己的爱车,两边后视镜齐刷刷撞掉了,车身两侧也分别蹭掉了二十厘米宽的一层漆,从车头延伸到车尾,倒也整齐对称。    “我这可是新车啊,才跑了半年不到!损失大了,这回非得雷老板好好补偿不可!”刀刀欲哭无泪。    丁冉蹭出头来看了看,蔫蔫嘟囔着:“你该庆幸,还好不是开我车出来的。”    刀刀在脑海中很积极地想象着一辆底盘宽大的越野车飞速撞在巷子口,两边的车架子被挤压变形,车尾翘起,车轮还不住飞速空转着的诡异情景,不免苦中作乐地暗笑起来。    与此同时,阿坚也正驾着车,在拥挤逼仄的街巷间小心穿行。七拐八绕,停在一间陈旧建筑楼下,回头对雷霆说道:“雷哥,到了,就是这。”    雨还未停,街道上积满大大小小的水坑,泥泞肮脏。蚊仔小跑着过来拉开车门,雷霆慢悠悠踏出车子,抬头望去,斑驳残破的旧招牌上印着两个暗红色大字:顺记。    这间老字号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群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弟,将通道围堵得水泄不通。    小的们各个神情紧张,怒目而视,一副“老子可是出来混的”嘴脸,不经意露出肩背手臂上纹着的龙虎图样,强撑起虚张声势的气焰。    雷霆轻蔑地哼了声,大踏步走过去,气定神闲站到一群比他矮半个头的小流氓面前,不耐烦地扫视一眼,教训道:“围在这做什么?耽误了店家生意。都滚开,散到两边去!”    此行是来谈判的,地盘是对方的地盘,小弟是对方的小弟,可他这张脸和这身气度天生就透着强烈的震慑力,小弟们虽然依旧保持着不服的表情,脚下却不自觉退让出了三分。    雷霆掏出支烟点上,吸了几口,烟气肆无忌惮地喷在那行人脸上,猛地眼珠一瞪:“我说散到两边去!”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小弟们默默退开去,将茶餐厅的门面和过道让了出来。几名胆大的顾客战战兢兢来到窗口,买了东西又迅速离开,更有路人渐渐聚集起来,远远缩在一边看着热闹。    雷霆呲着牙一点头,迈开步子向内堂走去,小和兴的瘸子莫已经坐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这地方真他妈不好走,简直是……寸步难行。”雷霆旁若无人地往瘸子莫对面一坐,“下次找我,选个清静地方,别打扰人家生意的。被你这么一搞,不是给本岛的社团形象抹黑嘛!”    店老板见双方到齐了,识趣地安排伙计送上了新鲜出炉的菠萝油和奶茶:“各位老大,这是小店招牌,请几位品尝,慢用,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就行了。”边点头边殷勤退下。    雷霆大咧咧抓起个菠萝包,塞进嘴里嚼两口,顿时惊叹:“唔,就是这个味道,不愧是老字号!不错,合我胃口!”又将盘子推到瘸子莫面前,“怪不得约在这里,原来有玄机,趁热吃,别客气。”    瘸子莫烦躁地皱起眉头:“疯、疯狗哥,谈正事就他妈的好好谈,别东拉西扯!”    雷霆本来喜气洋洋啃着菠萝包,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去,浓重的眉毛一挑,眼色陡然冷了下来,直瞪得对方心头一颤,目光躲闪低垂了下去。    “哈哈哈,”雷霆狰狞笑道,“你要谈正事,我就跟你谈正事!”捏起盘子里半块面包抖了抖,“我雷霆打算吃进嘴里的东西,天王老子也别想抢。”    瘸子莫一拍桌子:“姓、姓雷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在我的地盘上说这种话,就、就不怕有来无回?”    “你的地盘上?好好,暂时是你的地盘。”雷霆端起奶茶滋溜溜吸了两口,“我听说,你们小和兴刚刚选出来的话事人被杀啦?这些枪手可真是狡猾啊,行踪那么隐蔽也能挖出来,难保,不是被自己人出卖。兄弟我呢,一不留神得到一盘带子,带子里面说……”    他整个身体伏过桌面,凑在瘸子莫耳边,学着他略带口吃的语调故弄玄虚道:“带子里面说啊:‘老、老大三点去洗桑拿,身、身边就带了两个人,你们从后门进去。’怎么样,耳熟吗?”    瘸子莫一时猜不透真假,操起桌上的纸巾,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你、你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少在那装腔作势了,以、以为这样就能唬倒我?”他本来以为自己做得很是干净利索,谁知被雷霆这么一吓,倒不自信起来。    雷霆站起身,嘻嘻笑道:“带子就在我家里,欢迎随时来欣赏。我一个人看太闷了,要么你陪我看,要么,找你们小和兴的爷叔们一起看。帮会规矩,出卖兄弟什么下场,到时再向你讨教。至于我这个人呢……胃口不算大,天王里周围的几条街,也就满足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阿坚、蚊仔向外走去。来在收银台边,对里面缩手缩脚的老板客套道:“东西不错,我会常来光顾。今天耽误了生意,有多少损失算我的。”随即使了个眼神,示意蚊仔去和老板结算。    远处围观的人群之中,传出小声议论:“这人谁啊?”    “不认识他?同生会雷霆啊,大名鼎鼎的疯狗没听过?”    “原来他就是疯狗雷霆,还以为是恶贯满盈的无赖呢,看来倒很讲规矩嘛,人也有风度。”    “可不是,还挺有型的。黑社会也有守道义的嘛。”    一名瘦小的男子提着刚刚买好的奶茶走出来,听见众人对“雷霆”的议论,不禁驻足旁听了片刻,随之露出个阴郁而尴尬的笑容,悄然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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