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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 “我的命?你有本事拿吗?”似乎嫌慕清然气的不够,‘九哥’歪了歪头,不屑的撇了撇嘴唇。 “看来你是不愿意交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啊,来对我不客气啊,被你这么迷人的美人儿不客气,绝对是我的荣……我靠,合体期?!”淡定没有了,挑衅的笑也收了起来,‘九哥’狼狈的连跳了三次才逃过慕清然的攻击,瞄一瞄脚下滋滋乱响的地面,心有余悸的绷紧了神经。 “最后说一遍,东西交出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并两指竖起,风吹起慕清然墨染的长,说不出来的潇洒翩然。 ‘九哥’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慕清然一圈圈缠绕着黑色能量的两根手指,娘的,暗属性修士的攻击力都特别的强悍,合体期的暗属性简直和非人类差不多,自己得有多点背才能碰上这么硬的碴子?这是报应吗? “还是不交?也罢,弄死你我自己搜。”纤白有力的手指一勾一抬,两道夹杂着电光的黑色气体如风般罩向‘九哥’,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一下打上去,‘九哥’不死也得重伤。 “住手。”断喝骤起,惊得慕清然挑眉回头,当他看到冲出来的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安莫离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莫离……唔~!” 闷哼,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慕清然看着安莫离呆之际,‘九哥’竟然趁此空隙一掌拍在了慕清然的胸口上,出于本能,慕清然体内的真气瞬间聚集至前胸,反震得‘九哥’倒飞出去,直接大头朝下掉向了崖底。 “九哥!”想也没想,安莫离纵身跟着往下跳,手掌抓桩九哥’的脚,另一只手想稳住两人的身形却奈何没有着力点。 “莫离!”慕清然在安莫离跳下山崖之后纵身第三个跳了下去,那势头,半点犹豫都没有。 “莫离!!”等战天和宁致远由树后跃出再跑到山崖边,三个人的身影早已隐进了层层缭绕的云雾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下跳,反正以他们的身手想摔死还真不容易。 于是几息之间,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天雾山顶转瞬间变得人迹全无,只有飞鸟和杂草知道,这里有五个人一起跳下了万丈山崖。 ☆、71·慕清然死了? 安莫离是在一片鸟鸣声中缓缓清醒过来的,手捂住隐隐做痛的头,眼神茫然的看向四周。 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 ‘唔’努力回想时,头更痛了,足足痛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同时,安莫离也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狼狈若此了。 当时他抓着九哥的脚骨往下落,进入云雾里之后眼前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道哪里突出块尖石正正好撞在他的身上,痛得他身子一歪,险些松开抓紧九哥的手。 接下来简直是霉运缠身,一块块突起的尖石左一处右一处的出现,生怕九哥受伤,他只能运足了灵力将自己和九哥护在气罩里,可恨自己的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如此浪费灵力最多只能支撑半盏茶的时间而已。 还有那尖石,撞在人身上倒是挺痛,可当你试图用手扣住它稳住身形时,它马上就会从崖壁上脱落下来,简直是天生的必杀器。 其实与这些相比,最让他担心的是九哥的伤势,打从他们一起掉下山崖开始,九哥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自己把脚骨抓的多紧,九哥连颤都不带颤一下的。 难道九哥晕过去了?或者他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头部受了伤?越想越担心,干脆一咬牙,抱着九哥的腿慢慢往下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真特么的痛。”嘶嘶抽着冷气,呲牙咧嘴的揉搓肿起一个肉包的后脑勺,就是因为它,自己才晕过去的,娘的,自己应该庆幸脑袋撞上的不是尖石吗?树根同样很痛懂不懂?! 等等,九哥呢?眼睛左右看了一圈,安莫离更慌了,没有,石洞里只有他一个人。 ‘腾’的一声站起身,一阵阵血气上涌使得安莫离本就疼痛的头又多了几分晕沉沉的恶心感,呆立了好一会才踉跄着朝外走去。 来到洞口处,徐徐的凉风扑面而来,深吸气,总算舒服了一些,胡乱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正待迈出洞口,猛然,动作顿在了半空中。 不远处坐在一截枯木上的背影,是九哥?他没事?太好了。 也许是感觉到安莫离的视线,九哥僵了一下,慢慢转回身,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随着转身的动作渐渐展露在安莫离的面前,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痕虽然被细心的处理过,却仍旧触目惊心,直看的安莫离脸色发白。 手掌狠狠扣着石壁,为什么今生他们已经提前见面了却还是阻止不了九哥容颜尽毁的命运?难道命运真的这么无法抗衡吗? 脚步不受控制的朝前走去,直到两人还差几步远时,安莫离才心情沉重的顿住了脚步,眼帘下垂不敢直视九哥的脸,倒不是怕丑而是在心痛。 前生的九哥是如何被毁掉容貌的他不知道,可是今生,有一半的原因在自己身上,因为这脸,明显是被树枝或者尖石划伤的。 两个人都在沉默着,安莫离想不出来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的脑子太乱,有气有恼也有悔恨,但更多的却是情怯,天知道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不但不能扑过去大声喊出‘我终于找到你了’还要死死压抑着激动装做不认识有多难,这是他的九哥,奈何在九哥的眼里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默默看着安莫离表情瞬变的脸,九哥眼神晦涩,几次张开嘴唇都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安莫离挑起眼帘,九哥猛的望向了它处。 “是你救的我?你好,我叫安莫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当眼睛看到九哥逃避般看向它处的动作,安莫离的情怯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九哥还是九哥,他脸上的神情和紧张时微微抿直的唇角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即使九哥不记得自己又如何?前生他们能成为知已,今生照样会是过命的兄弟。 眼眸闪了闪,九哥收回目光看向唇角含笑的安莫离,一抹惊异由眼底悄然划过,“叫我九哥就行。” “九哥好。”扬起灿烂的微笑,安莫离试探着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十几年的相处,他知道九哥的戒心有多重,当年除了他以外九哥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但凡错踏一步,刀子就能甩到那人身上去。 还好,九哥并没有对他的靠近产生排斥心理,这大概要归功于两人难友的身份?不管了,反正事实对自己有利,“既然我叫了你九哥,为了不显生份,九哥也叫我小离,你看如何?” 小离?九哥的眼眸再次闪了闪,嘴唇下意识抿成了一条直线。 终于又看到九哥别扭的样子了,安莫离暗地里笑眯了眼睛。 他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试着靠近九哥时,九哥就像现在这样紧紧抿着嘴唇垂下目光不说话,要不是通过相处深深了解了九哥的性子,他都要怀疑九哥是不是特别厌烦自己了。 “九哥,你不愿意叫我小离吗?”再往前凑凑,拿出宁致远平时缠着自己的招数对付九哥,安莫离做的得心应手。(宁致远知道会哭的,痛哭流涕。) 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好半晌,在安莫离就快要撑不住笑脸时九哥才开口,“你不怕我吗?” “怕你什么?”安莫离愣愣反问,“你的脸吗?”自己上辈子都看习惯了,有什么好怕的?呃……貌似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糟了,九哥不会怀疑自己有目的接近他? 都怪自己,一高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要是九哥对自己起了疑心,再想交好可就难如登天了。 就在安莫离的心吊到嗓子眼的时候,九哥突然话峰一转,提起了另一个让安莫离意想不到的人,“慕清然也跳下来了。” “什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慕清然?跳下来??不太可能? “他是跟在我们后面跳下来的。”摆弄着手中的药瓶,九哥的眼神若有似无般扫向安莫离的脸,“也许是为了你?你们认识?” “不可能!”安莫离想也没想就反驳了回去,慕清然会因为担心他而跳崖?鬼才信,那个满嘴谎话连感情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家伙,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冲动?就算以慕清然的修为跳了也摔不死,他还是认为慕清然做不出来吃力不讨好的事。 见安莫离回答的斩钉截铁,九哥再次垂下眼帘,谁也看不清他的眼睛里都藏了些什么,“是我想错了,他跳下来一定是为了夺走我怀里的东西。” “九哥,慕清然这个人城府很深,与他为敌要事事小心才行,对了,你说慕清然也下来了,可知道他现在在哪?”如今战天和宁致远都不在身边,龙行云又被自己丢到了客栈,九哥身上有伤,自己能力有限,这般时候碰上修为进入合体期的慕清然,想也知道结果会如何。 “不用担心,他死了。” “死了??”安莫离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合体期的修士会说死就死吗? “嗯,他的尸体就在那边,不信你去看。”手指向左边指了指,顺着指尖看过去,很容易就能在草丛里发现静静躺着的人形物体,那物体半点气息都没有,明显是个死物。 还是无法相信,安莫离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穿着打扮的确是崖上慕清然的样子,只是那脸……好,大半个脑袋都开了花,想看清五官自然不容易。 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前世加今生,曾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他是把慕清然放在心上敬着的,他感激慕清然给了他受人尊敬的机会,让他由杂伇一跃而成为内门弟子,更感激慕清然帮助他一次又一次拾回信心,让他在最痛苦最茫然的时候有了一个可以喘口气的温馨空间。 这个男人固然可恨可恼,他戴着温柔的假面具戏耍了天下人,可也正是这个男人,在自己被逐出凌门时扮演了最为无辜的角色,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可以说,凌门上下多多少少都给自己留下过一些阴影,唯有慕清然最‘阳光’。 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一个伪君子竟然成了唯一的好人,但这就是事实。 当然,他不会因为慕清然的‘阳光’就对慕清然和颜悦色起来,毕竟前生无意间看到的大屠杀可是清清楚楚说明了慕清然的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实力强大性格不定的人,躲得远远的才是上上之策。 “我能把他埋了吗?”人死入土为安,安莫离觉得好歹大家师兄弟一场,眼看着慕清然暴尸荒野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但如果九哥反对的话,他也不会再坚持,心慈手软什么的,早在上辈子就丢干净了。 “小离果然认得他。”随手扔掉药瓶,九哥站起身几大步来到安莫离身边,“你们关系很好?” “不好,只是师兄弟而已。”他可不想和慕清然交好,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是吗?那就埋,我帮你。”挥一挥袖子,地面下一刻多出来一个深浅刚刚好的土坑,没有让安莫离动手,九哥手腕连动,尸体便自动飞到坑中被泥土埋在了地下,“好了,小离找块木板刻上他的名字就算齐活了,我有些累,剩下的你自己弄。” 不等安莫离说话,九哥转身走进了洞内,看样子是休息去了。 想到九哥脸上的伤,再想想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这么长时间都是九哥一个人在忙,也难怪他累。 甩开杂乱的思绪,安莫离找了块木头劈成两半,运指在上面写下慕清然之墓等字样,再将木板插在坟包前,“慕师兄,愿你一路走好。”下辈子别再骗人了,找个知心的姑娘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九哥站到了洞口处,那双看向安莫离的眼睛如斯的温柔…… ☆、72·怀疑 安葬了慕清然又发了好一阵子呆之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手捂着扁扁的肚子,安莫离可怜巴巴瞄了眼洞口。 他想九哥的手艺了,想当初他们一起逃命时,不管是山川还是海洋,连大沙漠里九哥都能鼓弄出两样好吃的菜色来,‘嘶’一想起那些菜,口水就隐隐往外流。 可是…… 苦着脸收回目光,自己今生才刚刚和九哥熟悉一点,人家哪里会给自己做吃的?而且九哥身上有伤又累了那么久,就算他想做,自己也不愿意累坏了他。 好好,不就是填饱肚子吗?吃什么不是吃?就是不吃也饿不死,不过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不吃饭还真不行。 扭头,正打算找点东西充饥,突然一股香味飘过来,引得安莫离肚子马上发出了‘咕咕’声。 真香,这是什么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是肉?眼前一亮,是烤肉! 说到烤肉,九哥绝对是宗师级人物,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同样的材料同样的野味他硬是能烤出别样的味道来,当真是咬一口唇齿留香,咬两口回味无穷,咬三口…… ‘嘶’又咽了咽口水,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要丢人了。 “小离怎么不进来?你不饿吗?”眼含轻笑的男子站在洞口,手中香气四溢的烤肉晃来晃去,生生破坏了他挺如松的高雅气质。 安莫离咬牙,九哥果然是九哥,到哪都改变不了他喜欢逗弄人的邪恶爱好,不过能有幸被九哥逗弄,应该说明他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这感觉,好极了。 于是抛开面子和里子的问题,安莫离很痛快的点头,眼球子粘在香喷喷的烤肉上扒都扒不下来,“我要吃肉,这些都是我的。” 被安莫离毫不客气的态度惹得心怀大畅,九哥眼眸中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这一刻,连他脸上狰狞的伤痕似乎都染了层暖暖的光,“行,都给你,只要你能吃得下。” “自然吃得下,九哥烤出来的东西都是绝品,宁可吃撑也不能剩下。”他这话说的可半点水份都没有,且不说九哥的手艺有多好,只说这阔别了几十年的待遇,哪怕再多他也能全部塞进肚子里去。 神情微顿,九哥捏紧了手中的烤肉,“你吃过我烤的肉?” “当然呃没吃过了。”好险,差一点穿帮,暗地里伸了伸舌头,安莫离面上一点也没看出异样的接着说道:“以我吃遍天下的经验来看,你这手艺不赖,闻着味就知道有多香。” 捏着烤肉的手指松了松,九哥笑骂,“少贫嘴,你才多大就吃遍天下了?快过来,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谁说我贫来着?明明上辈子山珍海味样样都吃过好不好?算了,有些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烤肉烤肉,我来了~! 跟在九哥身后走进山洞,也不等九哥递过来,安莫离扑上去就着九哥的手先咬上了一大口,“嗯,香!”舌尖上又嫩又美味的肉如上等的佳酿,只一下就勾得人入迷。 眼前半眯着眼帘鼓起腮帮子吃像可爱又好笑的少年,让九哥有了种看到萌宠的触电感觉,好想用手指戳戳他的脸,或者低头在少年一动一动的脸颊边重重咬上一口,这样强烈到压抑不住的冲动,打从十岁起就再不曾出现过了。 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真正含义?恨不能拿所有去宠他爱他纵容他,哪怕把心摊在对方脚下任他踩,竟也是种幸福。 “别站着,坐下来吃。”移动脚步往‘床’边走,说是床实在有些夸张,那不过是一块大一些的石头,最多上面铺了些干草而已。 哭笑不得的看着小狗一样追着烤肉跟过来的安莫离,看着他双手搭在自己胳膊上伸着脖子又咬下一大口肉的样子,九哥眼神幽暗,不自觉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 “小离,你自己拿着肉。”把烤肉递到安莫离手里,九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手。 嗯?愣了一下,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的举动貌似与被主人喂食的宠物很像……丢—脸—丢—到—家—了! 望天,这真的不怪他全都是九哥的错,上辈子九哥最喜欢逗弄他玩,每次烤好了肉总不让他自己吃,非要一点一点喂着他吃,要不就让他自己咬,还说什么怕烫到他,刚开始时他也曾为难过,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他讨厌习惯! 一把抢过烤肉恶狠狠咬下去,直到嘴巴里熟悉的肉香泛起,郁闷的心情才总算好了几分。 罢了罢了,上辈子自己就没少在九哥面前丢人,这辈子被看了一点点笑话算什么?咱就当愉乐大众了。 “呵呵……”低低沉沉的笑轻轻响起,温润中带着点沙哑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性感,见安莫离咬着肉抬起头瞪人,九哥马上收敛轻笑扬起眉稍,“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 同样扬起眉稍,甩给九哥一抹‘算你小子识相’的眼神,安莫离挪了挪屁股大大方方把肿起的地方亮了出去。 九哥又会用灵力按压的手法给他治伤?曾经每一次自己受伤九哥都会用灵力帮他细细将伤口处理好,遇上青了肿了的,还会一揉就是好半天。 他最喜欢九哥边给他揉伤口边数落他的样子了,那种恨自家孩子不争气又恼怒着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的语气,比世上最美妙的歌声还动人,九哥于他,如父如母如师如友如兄弟,他对九哥的感情最真最纯却也最为复杂,总之,这个人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一会可能有点疼,你忍忍。”运起灵力轻按在肿起的肉包上,缓缓顺着一个方向揉,听到安莫离低低吸了口凉气,九哥手掌顿了顿,嘴上不自觉数落起来,“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做事情还这么冲动?山崖也是说跳就能跳的吗?你不知道云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吗?还好是撞在木头上,如果撞在尖石上怎么办?你%¥#%……” 九哥每说一声,安莫离就点一下头,眉眼弯弯嚼着肉听着数落,暖意由唇角一路窜进骨子里。 等九哥说累了,肉包也消肿了,将烤肉啃得就剩下一堆骨头的安莫离抹了抹嘴巴扭头,“九哥,以后我们一起闯天下好不好?” 今天两人都有伤,埋了慕清然之后天色也暗了这才没有马上离开,可等到明天他们都上了崖顶,九哥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回九哥,他哪里能让他走? “小离,我……” “九哥,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九哥性子倔,安莫离忙摆手打断了九哥的话,“我不想听什么怕连累我或者你还有事情先暂时分开的借口,九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我的心里,你很重要,无关乎身份,无关乎其它,你就是你,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无关乎身份?无关乎其它?只是看重我这个人?”眼睛意味不明的盯在安莫离的脸上,九哥一字一句反问着。 “嗯。”安莫离重重点头,“我说了你只是你,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 “是吗?你不后悔?”大手扣住安莫离的肩膀,九哥眼神中莫明的意味更浓了些。 “不后悔!”想起九哥前世坎坷的人生,安莫离心口揪了揪,他知道九哥在迟疑什么,这个男人怕自己因他而卷进风浪里埋怨他,这怎么可能。 九哥突然又轻笑起来,但此一回的笑与刚刚的笑完全不同,此一回的笑带着些嘲讽和恼怒,“好一个不后悔,你了解我吗?知道我是谁吗?明白你最在意的是哪一个吗?” “我了解,我知道,我明白。”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安莫离转过身紧紧抓住九哥的胳膊,仰起头让他清楚看见自己眼睛里的真诚,“我不需要了解你的身份,我只要了解你的心就好,我也不需要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要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就好,我更不需要明白你是哪一个,我只要知道亲手烤肉给我吃,小心翼翼为我消肿,听见我轻信于人就生气的人是哪一个就好,我在意的尊重的邀请的是你,不是别人。” 别人能烤出九哥的手艺吗?别人能又是心疼他又是数落他吗?不能,九哥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一个。 被安莫离一顿抢白,九哥沉默了好半晌,久久才暗哑着嗓子低唤,“小离……”额头抵着安莫离的额头,“记住你今天的话,你在意的人是我不是别人。” “我记住了,你呢?可愿意接受我的邀请与我共看天下风光?”唇角荡起灿烂的笑,安莫离知道,九哥不会再拒绝他。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拒绝你…… “我接受。”圈着安莫离的腰将人牢牢拥在怀里,三个淡淡的字溢出好看的嘴唇,九哥丑陋不堪的脸庞上隐隐闪烁着虔诚的光芒,好似他并不是在回答什么,而是在许下某种不容人亵渎的誓言。 这些安莫离都看不到,他正张牙舞爪的拍打着九哥铁一样的双臂,努力将自己的小身板解救出来,“唔唔唔,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是谋杀绝对的谋杀! 时间匆匆,一晚上悄然而过,两个早早起床的人开始了危险的动作,爬山崖。 这处别有洞天的地方处在崖壁半山腰,昨天安莫离掉下来时刚好撞在洞口处的断枝上,这才意外的闯进了这里。 想来这里应该是哪位先辈高人修行的地方,有山有水有小物动,可惜没留下什么书籍古物,后来人只能叹息着空手而归了。 都说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句话用在爬悬崖上也差不多少,跳下来时一蹦就行了,而上去嘛,也得蹦。 脚尖点地在崖壁上纵跃,安莫离和九哥蹦达了好一会才蹦达到崖顶,没等喘口气,安莫离只觉得腰间一紧,下一瞬身体被圈进了熟悉的怀抱中。 “莫离,你丫的竟然敢跳崖?!”手臂揽着心上人,宁致远眼睛直冒火,即使收到安莫离的传迅说他一切安好第二天就能回来,烧在胸口的火苗还是一点消退的迹象都没有。 莫离到底知不知道他昨天的举动有多吓人?九哥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莫离连想都不想就能把命扔了?好在这处山崖伤不到他,若是个能伤到他的地方……自己都不敢想像。 越想越气,低头正等再训上几句,眼睛却一撞上怀中人巧乖讨好的笑心就软成了一滩水,老天,这妖孽生来就是克死他的?! 虽明知道安莫离使的是软招,可见到心上人这么听话宁致远哪里还训得下去?于是愤愤不平的印上嘴唇重重吻过去,好一会才放开狡猾的爱人。 另一边,战天幽幽眯起眼睛狼一样盯着九哥不放,声音低沉,煞气冲天,“你是谁?” ☆、73·前世番外之慕清然 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时刻,不一样的幸福却都有着同样难忘的滋味,慕清然的幸福在童年,却也戛止于童年。 七岁之前,慕清然是家中的宝贝,父亲即使身体不好也会时常带着他玩耍,偶而也会握着他肉乎乎的小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母亲性格温婉,从不大声说话,每当慕清然和父亲练字或者玩耍时,母亲就会静静坐在一边绣东西,那样的画面温馨而又美好。 慕清然八岁时,父亲突然去逝了,当时的他根本没法完全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他只知道父亲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从此后,他将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要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空,让母亲不被任何人欺负。 跪灵堂、守丧礼、出殡下葬,每一步慕清然都做的极其认真,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连着忙活了好些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的慕清然在父亲下葬的当天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不自觉就走到了常常与父亲练字的书房。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在这里,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他温婉娴良的母亲会在父亲的书房里与人通/奸?通/奸的对像还是府里的下人?他再小也懂得男女大防的道理,那个和母亲抱在一起亲吻母亲脸颊的野男人,就是母亲的奸/夫! 身上的血液像被冻住了一样,明明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可脚下的步子硬是迈不出去,耳边母亲一声声的爱语像刀,深深扎进了慕清然的心头。 他恨,恨母亲口口声声的爱,恨母亲自以为的不得已,她说嫁给父亲只是媒妁之言,与野男人在一起才是真爱。 难怪母亲从来不与他玩耍,也从不会加入到他和父亲的互动之中,这个总是低着头坐在一旁绣花的女人,早在一开始就把她和他们分在了两个世界里。 也许是心情太激动没控制住气息,慕清然很不幸的被两位正你浓我浓就差扒光了衣服那啥的男女抓了个正形,看着满眼恨意的慕清然,母亲脸色惨白,野男人却笑的毫不在意。 “他看到了我们的秘密,杀了他。”野男人给了母亲一把刀,站在一旁冷冷开口。 慕清然没有动,他的目光比野男人的声音还要冷,冷得能结成冰,他想看一看,母亲到底会不会因为野男人,或者说,因为保护她自己而杀掉亲生儿子。 真的很难以置信,母亲当真对他挥起了刀,尽管她一脸痛苦,尽管她口中喃喃说着对不起,可长刀,却一直死死的握在她的手心里。 “母亲,你就那么爱他吗?”小小的身影平静的看着举刀的母亲,疑惑的问着,他不明白,什么样的爱能代替母子之情? “对,我爱他,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然儿,原谅我,下辈子母亲会好好爱你的。”话落,刀起,毫不犹豫的砍向了慕清然。 当然,慕清然并没有死,是野男人救了他,野男人一袖子打退了母亲,弯下腰对着慕清然笑,“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母爱,多廉价。” 慕清然咬着嘴唇不吭声,他再恨再冷静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刚刚那一幕,成了他心底永远的魔障。 “看过了亲情的兼价之后,我再让你看看爱情的可笑如何?小子,瞪大了眼睛看清楚,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对谁好,对你好的人,不过是想贪图你身上的好处罢了,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通通都是假话。” 野男人并没有骗慕清然,他用现实打破了慕清然所有的信念和人生观,这个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就让慕清然看清了人性的丑陋,至此,不再信任任何人。 原来,父亲并没有死,诈死的父亲还是野男人的情人,原来,母亲能为之付出一切乃至牺牲骨肉的爱,转眼间就会被恨吞噬得干干净净,她拿着刀拼了命的往野男人身上砍,像疯了一样,哪里还有半分的温婉气质?看着看着,慕清然就笑了,爱,果然很兼价。 最后的最后,野男人带走了慕清然,慕清然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的父亲母亲都死了,被野男人杀死的,野男人并不爱父亲,当然更不可能爱上母亲,他来到慕家只是为了一块符牌,他以为符牌在父亲身上,结果不是,后来又以为在母亲身上,结果还不是,忙活了一通什么都没得到,野男人恼了,直接杀掉了慕清然的父母,然后又一把火烧毁了慕清然的家。 慕清然问野男人,为什么要把他带走?他难道不怕自己报仇吗? 野男人轻笑,你会为了一个想杀你的母亲,和一个想与人私奔狠心扔下亲生子不管的父亲报仇吗?就算报,你也杀不死我。 再然后,慕清然就什么也不问了,他跟在野男人身边一跟就是十五年,其间,因为拼死救了野男人两回,还被野男人收为弟子。 人人都道慕清然儒雅翩然风姿俊秀,是难得的奇才,可没有人知道,背地里这位尊敬师父友爱同门的奇才,竟然在一点点勾引着自己的师尊陷入背德的泥沼里不可自拔,他用了整整十五年编织成一张大网,牢牢网住了野男人的心,也用十五年磨炼成妖,将自己包装成了世上最温柔可亲的绅士,任灵魂躲在面具背后笑看着世间百态,可是心,再没有波动过半分。 当他在世人面前公然揭露野男人伪善的面具,当他以大义灭亲的姿态‘痛苦’的废掉了野男人的武功,当他在野男人的嘶吼声中自断筋脉,向所有人展现了他的真、善、纯、孝、义等等等等美好的一面,并顺利被凌门看中带回修真界从此由武士一跃而成为修士之后,他的报复成功了,成功的完美,无一丝一毫破绽。 从此后,天高任鸟飞,他会越活越好,将来还可能成仙。 而野男人,即使活着也等同于死了,名望、身份、地位、财富,他失去了所有,只留下了一口气在苟延残喘,这才是慕清然的目的,死算什么?他要的是生不如死。 当然,还有野男人的心,爱,太兼价,明知道不能爱为什么还要扑过来?他相信野男人看得懂他目光中的含义,那是他给野男人的回礼,也算是临别的馈赠? 是野男人催毁了他的世界,又在一片废墟中建立了另一个空间,这空间里没有爱,有的只是欺骗和交换,他用假意的温柔换来了所有人的敬重,他们希望看到什么,他就送给他们什么,看,自己做的多好?连堂堂修真界大派的凌门都被自己玩弄于股常之间,这就证明自己是对的。 但偶而闪过心头的感觉是什么?即使身处人群中也会时不时的厌烦又是从何而起的?找不出原因,慕清然只能认为自己在胡思乱想,直到在某一天看到一位小小的少年,越来越沉闷的心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安莫离真的很傻,不过傻的很可爱,看在他愉乐了自己的份上,帮他一把倒也不错。 一开始的时候,慕清然的确是那么想的,帮了安莫离既能缓解心烦又能给苏冰澈找麻烦,何乐而不为?可是帮着帮着,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开始越来越关注安莫离,更身不由已的出现在安莫离最无助的时候,安慰他的话有时连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而安莫离风雨无阻的小礼物,被无视到彻底也能笑着鼓励自己的坚持,和他地下室里满满的藏品似乎都加重了某种改变,让慕清然有时连面具都快戴不下去了。 下意识的,慕清然将目光由安莫离的身上调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理会过安莫离,也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言洛溪,一个各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少年。 言洛溪比安莫离迷人,比安莫离有才华,资质更是安莫离无法企及的,按理来说苏冰澈喜欢上言洛溪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还做出了与苏冰澈争抢言洛溪的幼稚事情,这太不像自己了。 慕清然从来不是个喜欢糊涂的人,既然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他就一定要弄清楚才行,于是去掌门那讨了个外出的差事,晃荡了两年多才转回来。 重新踏入凌门时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再相信爱,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意识到自己爱上莫离以后,什么排斥什么反抗什么断了念头,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是深深的喜悦,喜悦于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哪,既然爱了,他就不打算再放手,他都想好了,莫离不是资质不好活不过百岁吗?没关系,自己把生命给他一半,连符咒他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与莫离分享生命的那一刻到来,同生共死,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愿望。 可现实再一次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双目欲血两耳轰鸣,什么叫莫离残杀同门罪不可赦?什么叫被逐出门墙还废了修行?谁废的他?谁逐的他?谁告发的他?! 强压着杀意弄明白来龙去脉,慕清然沉默了,眼眸深处的煞气却浓的更加化不开。 好一个凌门,好一个苏冰澈,你们毁了莫离,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毁了你们! 知道苏冰澈不在凌门,找不到正主,慕清然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凌门弟子身上,特别是曾经嘲笑过安莫离甚至戏弄过安莫离的人,每一个都上了他的黑名单。 有了杀心还愁找不到杀人的机会吗?而机会,是需要创造的。 慕清然借着世俗界传回来的有关于‘安莫离身上有重宝’的消息,带着几个内门弟子去了世俗界,不用怀疑,跟着他来世俗界的弟子全都是欺负过安莫离的人,特别是当天打了安莫离板子的弟子,那是慕清然重点的照看对像。 于是进入世俗界没多久,慕清然就忍不住下手了,一个接一个虐杀着同门,慕清然一直在笑,温温和和亲亲切切,看起来比太阳还要温暖还要阳光,正高兴于给心上人出了气,没想到一扭头却撞进了一双惊恐的眼睛里。 莫离?他……看到自己杀人了? 人生里第一次,慕清然慌的手足无措,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时,安莫离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可以说,这个打击对慕清然相当大,他知道,见了这一幕之后,安莫离肯定不会对他有任何好感,一个连同门都下得去杀手,还是虐杀着玩的人,怎么配得到他的爱? 怎么办?放弃安莫离不可能,此时接近又注定了没有结果,藏身在暗处缩手缩脚帮助安莫离脱险了好几次的慕清然最后一咬牙,想出了一个最下策,假扮他人。 说来也巧,那天又被困在包围圈中的安莫离殃及了一条池鱼,大概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安莫离对那人的感觉还算不错,等不及的慕清然当天晚上就找到了倒霉催的男人,毁尸灭迹乔装改扮,连男人身份古怪也顾不得了。 最狠的是,慕清然为了不被安莫离发现异常,硬是亲手毁了自己的脸,他知道现在的安莫离最恨欺骗,也经受不起一点点猜忌,若是哪天假毁容被别人戳穿,那等待着自己的只会是莫离冰冷绝情的目光,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自己的出发点是爱。 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用灵力将脸弄成旧伤的样子,接着又调整嗓音和身形,短短半个多时辰,慕清然彻底变成了九哥。 有了另一重身份,慕清然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安莫离身边,和他一路逃亡一路相扶相持,在一次次的舍命相护中,让安莫离把他当成了世上最亲之人。 而拿掉温柔的假面具,慕清然开始刻意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他教会安莫离什么是人性,教会他怎样生活才更加精彩,对别人,他冰冷淡漠心狠手辣,对安莫离,他温柔宠溺誓死相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安莫离不能叫他一声清然。 当然还有另一个最闹心的事情,自己扮演的男人竟然身怀异宝,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月符,就在这家伙的怀里,这也叫天意吗? 怀揣着月符带着莫离满天下逃亡,不是他不想换个安稳些的身份,实在是现在不能换,他还要利用这个身份得到宝藏开启的方法好让莫离成为人上人,到了那时,莫离应该就会相信自己是爱他的?为此,哪怕付出生命也值得。 一语成谶,他真的为此付出了生命,当躺在莫离怀里奄奄一息时,他真想大骂老天,就不能等自己表白之后再拿走自己的命吗?! 罢了罢了,既然不能给予莫离幸福,那就当他心中永远的九哥,只是九哥。 “小离,别为我立碑做墓,一把火烧了就行,我喜欢自由自在。”眼前渐渐变的模糊,慕清然低低开口,他生不能用慕清然的名字,死了自然不想再委曲自己,烧了好,化成灰说不定还能再陪着莫离走天下去。 脸上落下一滴清泪,凉凉的触感让慕清然心口一揪一揪的痛起来,努力睁开眼睛,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吗?自己这是快要死了?死有什么好哭的?他的小离最不适合的就是哭。 想再说些什么,可嗓子干干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死撑着一口气不放,看不到宁致远和燕倾歌,他怎么能放心离开? 终于,解救莫离的傻男人来了,死撑着的气慢慢散开,慕清然的世界在瞬间陷入到无边的寂静里…… 小离……莫离……你能,少讨厌慕清然一点吗? ☆、74·认出 “战天你怎么了?他是九哥。”安莫离不敢说最了解战天,但了解个九成九还是有的,所以战天身上的杀气才更让他心惊。 战天发现了什么?与九哥有关?皱着眉头推开宁致远往九哥身边走,不管战天发现了什么,他都不应该用对待犯人的口吻与九哥说话,“九哥你别在意,战天他啊……”惊呼着被战天拉到身后,安莫离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他与战天相识以来,这个男人从不曾如此强势过,拉过来扯过去什么的,这还是第一次发生,“战天。”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到底想干嘛? “乖,不要靠近他,他不是九哥。”将不太高兴的安莫离揽进怀里轻轻安抚,战天眼眸森然的紧紧盯着沉默不语的九哥,似乎只要九哥一有异动他就能扑过去咬死他,“说,你到底是谁?” 他敢以兽神的名义发誓,对面的男人与昨天看到的绝非同一个人,他们灵兽认人凭的可不是眼睛而是鼻子,一个人的样貌也许能够因为外力而改变,可气息却是永远都无法替换的,而眼前这位‘九哥’的气息,显明不相符。 要知道为了追踪九哥,他寻着气味一追就是尽千里,死都不会认错。 九哥抿着嘴唇仍旧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上到崖顶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里,说还是不说,成了死结。 见战天言词肯定,九哥又没有马上反驳,宁致远收起惊讶沉着脸阻在了九哥的后方,隐隐与战天形成了合围之势。 虽然他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九哥是别人冒充的,但他相信战天,战天说此九哥非彼九哥,那此九哥就是假的。 而如果九哥是假的,那他接近莫离必定居心叵测另有所谋,他能谋什么?心头猛然一惊,难道是月符? 是了,前生九哥之所以被追杀的那么惨,不正是因为月符里的秘密吗?该死的,假九哥是怎么知道月符在莫离身上的?他们待在一起整整一晚上,莫离有没有被暗算到? 想到深处宁致远的眉宇间升腾起了涛天的杀意,胆敢暗算莫离?去死!胆敢冒充九哥惹莫离伤心?去死去死!! 和战天的质疑还有宁致远的杀意不一样,安莫离对九哥的身份百分百确定,这世上他认错了谁也不会认错九哥,如果连九哥都能认错,他上辈子算白活了。 所以一看到战天和宁致远这架势,嘴上好悬急出水泡来,“战天,阿远,他是九哥,你们别这样。”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毕竟九哥不知道上辈子的因果,说多了万一九哥产生怀疑断然离开怎么办?找回人容易,找回信任呢?难如登天? 说不明白干脆不说了,安莫离趁战天不注意纵身跃到九哥身边,双手圈着九哥的腰斩钉截铁般开口,“九哥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们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交恶,所以谁敢再挑事打架,别怪我家法伺候。”眼睛一眯,家主之风隆重登场。 ⊙﹏⊙‖莫离威武~! 宁致远瞬间就蔫儿了,与相信战天相比,他自然更愿意相信安莫离,再说了,九哥对莫离的重要性他可谓是深有体会,说莫离会认错九哥……确实不太可能。 可战天的鼻子也不是假的,一个人的气味能说变就变吗?九哥你未免太逆天了?! 家主发威谁敢不怂?所以战天也想蔫儿,但奈何他高大威武霸气侧露的外在形象太过抢眼,再蔫儿也蔫儿不到哪里去,不过猛男可怜巴巴委委曲曲的小模样还是十分招人疼的,不信你看看安莫离抽抽的嘴角和宁致远扭曲的表情,多么惊悚。 a_a||||战天你也威~武! “战天……”安莫离叹息,你不适合卖萌,真的,耿直才是你最大的闪光点懂不? “莫离……”战天差点被某奶奶的剧中人物俯身,好想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噢,你知道吗?你伤害了我纯纯的玻璃心。’ 总之,安莫离的不相信打击到了战天的自信心,靠着闻味就能杀敌千里的战虎小盆友,很受伤。 三个人纠纠结结你惊悚来我受伤去,谁也没看到站在一旁的九哥,慢慢僵成了木头。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莫离和阴六的关系很好?他们以前就认识?那为何自己冒充阴六时莫离看不出来?莫离甚至还以第一次见面的方式介绍自己,像是从不曾见到过一样?到底莫离看重的是以前的阴六还是现在的九哥?不对,让他好好想想。 记得昨天山崖上自己一掌打飞了阴六,莫离是叫着九哥跳下去救人的,他就算认识阴六也只会叫六哥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九哥? 九,代表着天长地久,那是自己说不出口的愿望,为了成为九哥自己连自身都抹杀掉了,又怎么能够容忍莫离的所叫非人? “莫离。”反身将圈着自己腰的少年扯到面前来,顾不得情绪外露牢牢将少年束缚在怀抱里,久久都不肯放开。 莫离,你说过你在意的是我,你说过你相邀共看天下的不是别人,言尤在耳,你不准收回承诺知道吗?若是收了……苦笑,收了又能如何?自己舍得伤莫离分毫吗? 重重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压抑和惊慌都硬生生埋入心底,九哥咬着牙将怀里的人抱的又紧了些。 莫离,若老天注定了我今生的爱而不得,那你许我来世好不好?来世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绝不让你受一点点伤,你答应我,好不好?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隐隐颤抖,安莫离疑惑的抬起头,他不明白九哥在怕什么,强大如斯的九哥又能被谁逼迫到这般境地? 九哥回望着安莫离,千言万语萦绕于心头,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喂喂喂,这边还有两大活人在呢,宁致远望天,最近他好像总在用喂喂的方式来提醒别人自己的存在感,太特么憋屈了。 甩一甩头,将让人抓狂的憋屈感甩到脑后,宁致远静静看着九哥面露沉思。 九哥抱着莫离的样子可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他爱着莫离?一晚上就能爱到这种地步?看他晦涩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动作,眉宇间绝望又哀伤的神情,样样都说明,这丫的爱莫离入骨却爱在心里口难开。 娘的,难道九哥也有着前世的记忆?不对不对,九哥若还是前世的九哥,他早就像老虎护食般将莫离护在身后谁也不让碰了,哪里还会忍着气任战天质疑?可他若不是又说不通,事情有古怪就得察,他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的话,哼哼,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阴阴一笑,宁致远拿胳膊悄悄碰了碰还在为‘名誉受损’而心伤的战天,给了他一抹‘一会配合我’的眼神后,朗笑着走向两个默默相望的小情侣。 ……情侣个毛啊情侣,九哥根本就是个可恶的卑劣的有贼心没贼胆的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的混蛋,前生这家伙可把自己和燕倾歌给害惨喽,一辈子老处男什么的,太痛苦了嗷嗷嗷~!! “莫离,折腾一上午你也该饿了?我在山下订好了雅间,我们去喝一杯如何?”嘴上问着安莫离,手却一把揽在了九哥的肩膀上,很自然的将安莫离挤到战天的怀里之后,宁致远哥俩好般揽着九哥就往山下走。 战天也没辜负宁致远的期望,牵着安莫离的手有意无意间与宁致远拉开了距离,坚持信自己得永生的他坚信,九哥是坏银。 山下,餐馆雅厢。 多多少少有点心里准备的九哥神情自若的坐在椅子里,桌上十几道菜,甜的、辣的、酸的、凉的,道道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好酒,足足有四五瓶,也不知道宁致远是怎么想的,连酒加菜别说他们四个人,就是再加上四个也吃不完。 其实宁致远的想法很简单,想试探出九哥是不是假的,在饭桌上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九哥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最忌讳什么,平时有什么小习惯,他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没办法,面对情敌就是要深入研究,不然怎么能把心上人抢回来? “来来来,吃口鱼,这鱼鲜着呢。” “嗯,是挺鲜,就是不够辣。” “那再尝尝这肉,炖的特有味道。” “对不起,我不喜欢吃太腻的东西。” “这道菜不错,尝尝看。” “不好意思,香菜味太重了我会吐。” 你来我往几次,宁致远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好,九哥喜欢的,这人也喜欢,九哥讨厌的,这人也讨厌,连九哥看着他似笑非笑了然却又不屑于戳穿的眼神,这个男人也能瞟出一模一样的恼人风采来,他终于肯定,此九哥就是彼九哥,莫离,并没有认错人。 ‘啪’的一声扔掉筷子,揪着九哥的衣襟使劲乱晃,“你丫的也重生了为什么装傻?看着莫离为了你紧张很爽是?你是不是还在心里嘲笑我就算先找到莫离也比不上你?九哥,你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敢爱不敢说的混蛋,老子今天要代表莫离灭了你啊~!!” 宁致远真的暴躁了,既然九哥还是九哥,他又深深爱着莫离,那自然也拥有前生的记忆,他记得偏偏不说,为了什么?当然是看自己的笑话,奶奶的,老子和他拼了! 即使被气到发狂,宁致远还在下意识遵守着安莫离的话,他并没有使出法宝或者武器,而是直接用双手生动的演绎出了什么叫男版的泼妇打架,抓、拧、挠、咬……咳,这个真的没有,纵然没有已经很精彩了不是? 九哥当时就傻了,这是肿么了?宁致远说的他不明白,做的他更不明白,玩阴谋论心机他是把好手,掐架,特别是泼妇般的掐架方式简直弱爆了,没一会就呲牙咧嘴被宁致远压着一顿狂扁,个中滋味无法言说。 “都给我住手!”这是想造反是怎么着?头疼的看着骑在九哥身上将九哥重重压倒,脸红气喘发丝凌乱的宁致远,再看看手环着宁致远的腰,一条腿抬起使劲拱着宁致远屁股的九哥,安莫离的眉心抽了抽,其实他们才是真爱? 好,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阿远,你说九哥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自己应该……没听错? “嗯。”宁致远点头,不因为这,他也不会打人。 “嗯?”九哥茫然,什么叫上一世?还记忆? “那九哥……” “我想起来了。”猛的打断安莫离的话,一直在发呆的战天突然兴奋的指着九哥,“你是慕清然,对不对?” ☆、75·承认 慕清然三个字普一出口就震得满场无声。 压在九哥身上的宁致远一脸惊讶,脖子僵僵的低下来,眼睛像x光线上上下下扫视着九哥丑到无法形容的脸。 这个人是慕清然?九哥是慕清然?开什么玩笑! 记得莫离曾经说过,慕清然是个永远戴着温柔假面具骗人玩的家伙,九哥则不然,丫冰冰冷冷八杆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除了面对莫离,面对谁都是闷葫芦,叫人恨的牙痒痒直想跳起来大骂他没事装个屁的清高,这两人能是一个人?骗鬼呢?! 九哥比宁致远还要僵硬,只见他绷紧了身体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泛着脆弱的苍白,眼睛闭合着,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无颜以对,反正就是不敢睁开眼睛看向谁,那样子,已经在无声的说明着什么了。 于是安莫离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最终如湖水般退去,半点情绪都没留。 僵立许久,安莫离缓步上前,眼睛静静看向地上的男人,眨都不眨一下,“你真的是慕清然?” 身体无声的震动了一下,九哥只觉得苦涩由唇角一路窜入心底,淹得他整颗心都酸酸涩涩的似乎一张嘴就能吐出口苦汁来。 这是天意吗?老天知道他犯下太多的错,所以才看不得他好?昨天才下定决心从此后只当九哥,今天就被人当面戳穿了身份连反驳都反驳不了,还真是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呢。 如果死能让莫离原谅自己的欺骗,死又何妨? 但那是妄想?莫离那么讨厌他,身为师兄时就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如今他不止是被莫离讨厌的师兄,还是骗了莫离的可恶小人,莫离怕是连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了? 是啊,为什么要看?面目可憎的人,看多了会连饭都吃不下去的。 “我在问你话,你真的是慕清然?”得不到回答,安莫离又问了一遍,弯腰半蹲在九哥身边,手指板着九哥的下巴质问,轻轻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喜也听不出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吓得乖乖退到一边的宁致远马上立正站好。 战天侧目,很是鄙夷的撇了撇嘴,宁致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耍宝,是不是过份了点? 宁致远回以更加鄙夷的目的,不懂就别充神算子好吗?自己这是耍宝吗?这叫经验,曾经血的教训告诉他,莫离越是平静越是有问题。 想当初九哥为了莫离而死,莫离虽说答应了九哥要好好活着,可莫离毕竟是人不是神,答应的再好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也是白搭,而好死不死的,那帮个混蛋见莫离被救走了就把气出在了九哥身上,扯着九哥的尸体直接将人扔去了北山。 北山是什么地方?有点子血腥就能引来一群野狼的险地,更别说还有猛虎出没了,把九哥的尸体扔去那里,明显那些混账们是成心不打算给九哥保全尸的。 等他们甩开追兵赶过去时,九哥的一条胳膊刚刚被一头老虎嘶咬下来,当时的莫离就像现在这般,冷静理智的根本看不出情绪波动,可还没等他和燕倾歌松口气,莫离就冲上去了,他竟然徒手和一头成年老虎打架,跳起来骑在老虎身上不要命的挥拳头,连兵器都忘了用。 没有看到过那一幕的人永远想像不出莫离当时的疯狂,一头成年老虎,硬生生被莫离打扁了脑袋,最可怕的是,莫离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轻轻淡淡的,如果不是那身血和粗重的喘息声,别人还以为他在看风景。 所以他不怕莫离甩脸子,也不怕莫离横眉立目,但就怕莫离面无表情用轻轻淡淡的眼神看人,那代表着莫离很生气很生气,不付出血的代价别想完。 可能是感觉到了宁致远复杂的心思,或者在宁致远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战天收回鄙夷的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安莫离,他不知道自己说破慕清然的身体到底对不对,其实他并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认错人而已。 话说回来,慕清然怎么会成为九哥的?印象里凌门后山见到的慕清然一派温柔儒雅,和眼前的九哥差太远了,而听莫离说九哥前生帮了他许多许多,甚至为了莫离丢了性命,这和慕清然怎么听都不像一个人?可他们偏偏就是一个人。 抓头发,果然人类的世界太复杂,越想懂就越是头疼,罢了,想不通就不想,反正对于自己来说,好好守着莫离才是正经事。 另一边,感觉到投注在脸上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开的打算,九哥的心情从苦涩到心酸再到绝望,变换了一大圈之后重新回归于平静,缓缓挑起眼帘,清朗的眼眸注视了安莫离许久许久,九哥,不对,是慕清然笑了,虽然他现在的样子很丑,但还是能在眉宇间看出独属于慕清然的风采来。 “对,我就是慕清然,也是九哥。”他就是九哥,不是别人,当一天是,当一个时辰是,当一刻钟,也是!没有人能替代得了他,更遑论他去替代谁。 安莫离没有说话,逼问慕清然的气势在真正得到回答时,突然间就消失无踪了,愣愣看着慕清然,他乱轰轰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回荡着,他是慕清然,也是九哥。 “你为什么会是九哥呢?”低低的声音不是问别人而是在自言自语,“九哥教我打人,你只会骗人,九哥告诉我怎样生活,你却连什么是生活都不懂,九哥能为了我去死,你只会看着我身首异处笑着评论死的值不值得,这样两个无论从性格、心性、为人处事等等方面都大相径庭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伸出手揪着九哥的衣服将人扯起来,鼻子贴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不是九哥,你只是慕清然。” 没人能坦然接受仇人变亲人的戏码,他和慕清然虽算不上仇人,可关系比仇人还要冷上三分?突然知道耍了自己两辈子,一直在拿自己当玩意儿看待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最亲近的家人,这感觉糟透了,老天这是看他不够憋屈刻意在折磨他吗?那他是不是该庆幸变成九哥的男人不是苏冰澈? 任衣服被人抓扯着,慕清然收起脸上的笑意板正面孔,双眸锋利如剑,掷地有声般开口,“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有一样我必须声明,我,慕清然,绝对不会眼看着你身首异处而不管不顾,更不会站在一旁冷心冷肺的评论你死的值或不值,谁伤了你我就杀谁,杀不死也要打残了他,就算被对方灭了也会化做厉鬼跑去索命,这不是甜言蜜语,我以三界六道的所有神明启誓,此心,唯属莫离,如有背弃,魂飞魄散!” 心,不是不受伤的,被放在心尖上的人怀疑心意,还用那么不堪的言语当面说出来,慕清然只觉得心像被谁拧了几个圈,痛得他鲜血淋漓。 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不是当初的自己太不把莫离当回事,今日何至于此?这就是报应,怨不得任何人。 再次狠狠闭了下眼睛,慕清然强压下翻腾在心头的痛苦滋味小心翼翼吻了下安莫离的唇角,“我爱你莫离,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对你动了心的,也许是你深爱着苏冰澈的时候,也许是在后山看到你另一面的那一刻,心在我无知无觉间遗落到了你的身上,直到你离我越来越远再也追不回来时我才发现,我已经陷在了你的情网里无法自拔了。” 又是笑,慕清然在笑自己的愚蠢,还有无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我自己,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爱?一个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眼泪都没掉过一滴的人,连人都不配当?”低喃着垂下头,额头埋进安莫离的肩膀里,感觉到安莫离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慕清然眼眸中的光无声的黯淡了下来。 莫离这是真的在嫌弃他?明知道希望渺茫,可他还是想争一争,不管这份爱注定以什么结局收场,他都要把该说的话说个清楚明白。 “莫离,如果你真的讨厌慕清然,那我只做九哥可好?”抬起头,慕清然的表情相当认真,是慕师兄还是九哥都一样,莫离想让他当谁他就当谁,他舍得起,只怕莫离要不下。 “你……什么意思?”舔一舔发干的嘴唇,安莫离拒绝承认自己仍处在动荡中的心是因为刚刚慕清然的那句‘我爱你’。 特么的杀伤力太强了懂不懂?! 事情到了此时他再假装弄不明白前生九哥的心意就真的成傻瓜蛋子了,回头想一想,树林里拿着草蚂蚱逗他开心的男人,拉着他一起逃跑时总会担心他有没有被伤到的男人,烤好了肉一点点喂他的男人,临死之前不甘的闭上眼睛的男人,所有的一幕幕都有一个共同点,缠绵而晦涩的目光。 原来九哥一直在爱着他??震惊,很震惊,但诡异的是,再大的震惊与慕清然也爱上自己相比,都显得特弱特没有劲爆感。 被一个骗子爱上什么的,被一个拿自己当玩具的人爱上什么的,被一个拿自己当玩具的大骗子深深爱上并且爱到了甘心毁容舍弃身体的地步什么的,他肿么有种看画本的赶脚? 他不瞎,自然看得出慕清然脸上的伤是真是假,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会这么百味杂全。 对着九哥,他会心疼,会护短,会全心全意的在乎,可一想到面对的是慕清然,不知道为什么,心疼打折了,护短古怪了,全心全意也变成七上八下了,怎一个蒙圈了得。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打折的心疼也是心疼,古怪的护短照样是护短,七上八下的全心全意,他还是全心全意的在乎,这在乎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慕清然看不到安莫离的想法,但他看得清安莫离的挣扎。 有挣扎就好,这说明莫离对自己并非无心,做为一个以揣摩人心当乐趣的骗子,不在这个时候抓紧了攻心猛上,他就枉费了这么多年的骗子生涯了。 趁安莫离神游天外,又一次偷吻成功,笑着将鼻尖贴到安莫离的鼻尖上,慕清然清朗的声音溢着春风般的柔和,丝丝缕缕悄响于安莫离的耳畔,“莫离,你说过我才是你的九哥对不对?” “啊?”安莫离眨巴眼睛,思路还处在纠结点上没有完全收回来的他,难得在慕清然的面前露出了呆萌的可爱样,直萌的慕清然差一点鼻血狂彪。 另两个旁观的男人也被萌的心潮澎湃,特别是战天,眼神瞬间胶在了安莫离弹性实足的屁股上,扯都扯不下来。 他想要‘抱抱’……还记得自己撞击莫离时,那两片白花花的地方总会一颤一颤的荡出诱人的波浪,还有当自己捏抓那里时的触感,简直棒极了,干干咽一口唾沫,战天默默低下头,自己,硬了。 慕清然也干干咽了口唾沫退开了一点点,没办法,拐人大业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失控的吻上去可不太好,“莫离你看,你认定了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