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醒了
陆烟回家待了两天, 忍着情绪陪了母亲两天，又匆匆返回了纽约。 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轨, 她奔波于大学前的准备中，偶尔会给程川发信息，即使知道他不回, 她也依旧会在想念至极的时候偷偷给他发信息。 7月2日：程川，今天我遇到了一个超级懂程序的人, 很厉害，但是没你厉害 7月6日：今天纽约下雨了, 想起和你闹脾气的那个公交站台，你要快点好起来 7月12日：我去打工的咖啡店来了一个男演员, 你猜是谁？是杰森斯坦森, 本人超帅的 7月29日：我好想你 …… 8月15日：今天图书馆有人表白了，超浪漫 8月17日：我很想你呀，你想我了吗？ …… 10月1日：要开学了, 你还没有好吗？你不是说大学要住一起的吗？你怎么没有来？你这个骗子，你再不回我，我就跟别人跑了… 陆烟握着手机, 拿着录取通知, 站在学校的大门口, 明明知道程川没有醒来, 可是她迟迟不愿走进校门，等到太阳焦灼的照在头顶，她才进了校门。 秋天过去了, 程川依旧没有任何信息，有时候陆烟想，他是不是忘记她了，她与他的爱情就像是她曾经做的一场梦，现在大梦初醒，只剩她一人。 她还在等待着他，等待他的消息，等待他的回复。 自开学以后她不再主动发信息，她害怕等不到信息，害怕等不到回复，等多了便不敢再发。 她把时间安排的更加紧密，几乎只预留了6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她不敢多睡，睡多了怕梦见程川，早早地起来投入进新的学习和目标，晚上忙碌到很晚，时间拥挤，逼迫自己不去想太多，日子不紧不慢就到了大二。 胆子也在一次次的逼迫中变大了一些，她开始挑战一些比赛，校内校外的都有，一次与X大的辩论赛，她再次遇到了砚沉。 起初是震惊，后来是感受到了他乡遇故知的心情，砚沉那天邀请她共进晚餐。 很久没有放松，比赛一结束，松懈了一些便应了砚沉的邀，砚沉西装革履很是正经，那日在夜店没有仔细瞧，现在一瞧，发现砚沉个子很高，五官有致，眉毛很精神，单眼皮却不显得眼睛小，嘴唇很薄很小。 “想吃什么？”砚沉问她。 陆烟扬眉：“我不挑。” “西餐，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西餐厅还不错。”砚沉微笑礼貌。 徐徐的晚风在两人之间流转，砚沉说：“你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经常锻炼？” 陆烟抿唇，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喜欢晨跑。” “晨跑？”砚沉啧啧啧，“很健康，我身边很多留学生都是早上不起晚上不睡，办了健身卡也男的去锻炼。” 陆烟笑眯眯，声线温柔：“不想生病，只能逼自己锻炼。” “有毅力。” 两人聊了一会便到了砚沉说的西餐厅，欧式古典风，水晶吊灯看起来奢华而精致，砚沉绅士的帮她拉开凳子，拿过菜单给她：“看看吃些什么？” 陆烟对西餐属于不挑的态度，推了菜单给他：“我不知道哪些好吃，你点就好。” 砚沉向侍者点了两份牛排和一些甜点，陆烟看着面前不锈钢雕着古典纹理的叉子，不经意发呆。 “陆烟，我听杨琦说你学的是人机交互。”砚沉的单眼皮弯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嗯。” “我学的是软件研究，算是两个有交集的专业。”砚沉看着面前沉静的女孩，灯光落在她的秀发上，镀了一层薄光，加之好看而清秀的五官，让人心为之一动，“你一个女孩子学这个专业很苦的。” 陆烟望着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在天台，程川对她说“你要选择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无关爱情无关我无关任何事，单单是你热爱的，因为那也将陪伴你今后冗长的岁月，陆烟，你懂吗？我不想你为了我将就任何事。” 这冗长岁月她好像被他遗忘了，陆烟鼻子发酸，眼睛闪烁着泪光，忽的转过脸，佯装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恢复如常，笑着对砚沉说：“喜欢怎么会苦。” 砚沉也没想到她一个女生会是主观喜欢这个专业，有些意外，也有些欣赏。 侍者端了牛排上来，牛排上淋了一层黑椒酱，陆烟对黑椒一向不太喜欢，刀叉落在牛排上，切了几块，捣鼓了两下。 砚沉看她一直未吃：“不喜欢吃么？” 陆烟抬眼，尴尬：“不太喜欢黑椒。” “刚刚忘了说，结果，都是自己惹的祸。”陆烟看着碗里的牛排，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新月眉微微皱起来。 砚沉把她的盘拿过来：“不喜欢就别勉强自己。” “可更不喜欢浪费。” 砚沉笑：“那我帮你吃了。” 陆烟伸手过去拿牛排：“我觉得那样很失礼。” “你要觉得失礼就帮我把我面前的这份甜品吃掉。” 他把甜品推到她面前，陆烟看着巧克力色的甜品，上面浇了一层热巧克力酱，看起来就很齁甜，莫得想到什么，伸手拿了叉子，叉了一小块，果真又甜又腻，巧克力在唇齿化开。 “其实我不太懂，为什么会有甜品的存在，太甜了，让人受不了。”砚沉半抱怨的说。 陆烟笑：“有男生特别爱吃甜食，他觉得吃甜食可以让心情变得特别好。” 砚沉小口嚼着牛排：“那他很像小朋友，小朋友最爱吃甜食。” 陆烟笑眯眯：“是呀，很像小朋友。” 想到程川吃甜食那副得意自在模样，确实很像小朋友。 “你喜欢的人？”砚沉问。 陆烟微愣，点头：“很喜欢的人。” “程川？”他想到什么，问了出来。 陆烟手中的叉子陡然掉落，不锈钢的叉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认得？” 砚沉弯了眉毛：“你微信签名。” “什么？”陆烟小声，看着砚沉。 阳光落在面前的餐布上，几分温柔，砚沉开口：“果然很像小朋友。” 陆烟慌忙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击我—个人信息—更多—个性签名，赫然写着五个字「程川所有物」，这样深的入口，这么不让人察觉的地方，他竟然留了这样的信息，顿时就笑了出来，眼泪在眼里打转，看着这哭笑不得的五个字。 砚沉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哭。” 陆烟擦了一把眼睛：“我平时不这样。” 他笑：“能让你哭的男生挺幸运。” 陆烟破涕为笑：“我也很幸运。” 很幸运能被程川喜欢。 砚沉没有再深聊程川这个话题，聊了些家常便饭。 窗外的阳光依旧热烈，墙上的复古油画看起来几分生动，厚重的油彩点缀着一丝白色颜料，看起来没那么压抑，陆烟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泼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眉眼略微长开的女孩，时间在流走，她在等他。 砚沉戳了一小块甜点，放进嘴里，太甜，甜的牙齿都难受，喝了大口的柠檬水，手机震动了一声，他不经意看到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是那个男生。 砚沉朝卫生间看了一眼，伸手拿过了她的电话，或许是出于对那样一个男生的好奇，砚沉接了电话。 “她不在，你等一下。”砚沉声音清朗。 “你是？” “朋友，很好的朋友。”砚沉说。 “好，我知道了。”程川咳了一声，目光有些涣散，“能帮我叫一下她吗？” 砚沉又看了一眼洗手间：“怕是不行。” 砚沉想到刚刚满眼水光的陆烟，说了一句：“我和她在一起了。” “她人呢？”程川的脑子又开始发疼。 砚沉挂了电话，看着程川的名字，一个占有欲强到把女朋友的个人签名改掉的小男孩，怎么会忍受女朋友和别的男孩子有一点点的不正当关系，就当他自私，他伸手把通话记录删了去，原封不动的把手机放在了原处，陆烟洗脸回来，气色已经恢复的很好。 “吃饱了吗？”砚沉看着她眉毛上还沾着小水珠，温柔的问她。 陆烟擦了擦脸：“饱了。”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砚沉半分请求。 陆烟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预留：“好。” 说是走走，其实他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骑着机车的人飞速从马路上驶过，砚沉把她拉到里侧：“你走路一向这么粗心吗？” “还好，刚刚走神了，不经常这样。” 砚沉笑的温柔：“像个粗心大意的小孩子。” 春风吹过，一片叶子落在了她的跟前，很大一片绿叶，在阳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叶子上有小小的虫洞，她弯腰捡起叶子，放在手心，透过洞，看到明亮亮的光。 A市 程川捏着崭新的手机，他醒了有几天了，视力因为脑中淤血仍然没有恢复完全，比刚开始醒来好很多，起码现在能大致看得清东西了，戴了高度数的镜片才能依稀看得清手机的键盘，旧的手机早就遗失，新的手机刚刚才拿到，拿到后便想到了他的姑娘。 等不到的等待，那么久的等待，他把头埋在腿间，他这一病，病了很久，病到醒来一切都变了。 一年，他躺了一年，就像死了一年。 程母辞了职，在家专职照顾他，自他醒了，每天换着法子给他补充营养，程母煲了乌鸡汤，推开门，看到他微微抽动的肩膀，把鸡汤放到床头柜上：“小川，李婶早上熬了鸡汤，你喝一点。” 程川抬头，眸子恢复了冷清：“妈，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你才刚刚醒，身体还虚弱着。”程母自然明白儿子是要干什么，忧心忡忡，“小川，你不要任性。” “妈，我说了我要出去一趟。”程川隐忍着怒气。 程母也来了脾气，他的体质这么差，她怎么会放心他出去，还是出国去，面色沉下来：“你把身体养好再说。” “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程母看着此刻瘦削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孩子，心疼道：“你的事你自己处理？你生病期间那个姑娘可一次都没来看过你，过年的时候，她回国了都没有来过医院一趟。小川，你病了很久，一年不长不短，年少的欢喜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不是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等你。” 程川微愣，手指抓着床单，指节分明，脑子里是那个男声“我和她在一起了”，她跟别人在一起了吗？外面的世界很大，他病了那么久，美国的人才比比皆是，他有些慌乱，缺失的日子让他感到恐慌。 程川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很难看，程母继续说：“小川，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事情你想清楚。” “妈，你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会。”程川揉了揉太阳穴。 程母拿勺子搅了一下鸡汤：“鸡汤过会要凉，你趁热喝。” 程川点头“嗯，程母出去帮他关好了门。 他的视力还很模糊，摘掉了眼镜，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摸了手机，凭着印象拨通了艾瑞克的电话，也不知道QDa项目有没有继续做下去，虽然出了些意外，但这个项目如果因此停了会成为他的遗憾。 一通电话打了有两个小时，程川站在窗前，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很透亮，艾瑞克说第二轮融资失败了，百联企业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了QDa项目，因为QDa的数据泄露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百联将它更名为百搭，重新推入市场，有百联作为母公司，百搭一经推出就广受好评。 一年，QDa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百搭，踩着QDa的骨架建立的app。 “艾瑞克，我记得你说过，我们要做的是让未来世界不仅仅依托手机这个承载体，你忘了吗？”程川声音冷淡并且有些愤怒。 “百联家大业大，我相信它会让QDa得到更好的发展。” “那是百搭，不是QDa。” “程川，你何必固执于一个名字，不管是QDa还是百搭，只要给用户带来便利那就是成功。” 程川挂了电话，紧紧闭着眼睛，头磕在玻璃窗上，他的项目从来都不只是以app为载体，app只是QDa前期的调研而已。 他攥紧了手指，手心微用力，一拳砸在了玻璃上，转头到书房，书房早就变了模样，那些散落的草稿纸已经不复存在，他愤怒，下楼。 “我的东西呢？”他的脾气很暴躁。 程母看到他出来：“怎么了？” “那些东西呢？” “在书房最里面的柜子后面。” 程川回头，“砰”的关上了门，他把自己锁进了书房，一叠叠的草稿纸和运算过程被他再次翻出来，QDa机器人还有些电，一开口就发出熟悉的声音，他皱眉，把他塞到了柜子最里面。 一年前的漏洞，到底出现在哪里？攻击者是从哪个突破口攻进来的？ 他俯身，弯腰在一堆数据里寻找bug。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个月，一步未出，别人也一步不敢进，除了每日喝光的乌鸡汤和简单的回答，他几乎不再说话。 B大听闻他醒了，在Q大之前率先向他主动抛了橄榄枝，程川这次没有拒绝，在夏天到来之际，他成了B大的计算机系的一名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想起来，不过就是为了开一场久别重逢的火车，结果铺垫了20万字，我也是很服气的，总之下章重逢！ ps：程川母亲的想法给大家说一下，程家世代书香，不太喜欢暴发户陆家，而且陆烟家又出了那种新闻，程家自然更不喜欢陆家，所以没告诉程川陆烟来过，当然程母不会是什么阻拦因素，毕竟我们程川强硬的要跟陆烟在一起，程母是没有任何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