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一一一、欧元晋 (4)
,但若真这么纠缠下去,就算他能击败韩朔,那时候的望云宗恐怕也被仙楚门的其他修士宰杀成了空壳。 焦灼间,司徒邈忽地注意到了下方站着的轻什,立刻想起这人修为虽低,却是和韩朔一起从乾坤福祉里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也和仙楚门的其他来人一般无二,心念百转之下,邪念顿生,当即虚晃一招,抽身便向轻什那边冲了过去,试图将轻什挟持起来。 “尔敢?!”看到司徒邈的这一意图,韩朔不由脱口惊呼,赶忙纵身追了上去。 但他的反应却让司徒邈更觉得下面这人奇货可居,若能成功掳掠,定能成为逼迫仙楚门停手的要挟。 上面的韩朔惊出了一身冷汗,下面的轻什却只觉可笑可悲。 ——想让你多活一会儿都不愿意,真真是自寻死路! 轻什这样想着,手指已抬了起来,向着司徒邈袭来的方向放出了“境”力—— 下一瞬,今日一战中最为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堂堂的化神真君司徒邈,竟然被一名筑基修士的一指定在了当场,面色赤红而狰狞,身体却保持着袭来时的动作,半点动弹不得。 碍于司徒邈的修为,轻什这一指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是半点余力不敢留,更腾不出心神去谋求其他,只能在将司徒邈定格的同时,高声向韩朔发出呼喊,“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被轻什一吼,韩朔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调转剑刃,朝着司徒邈的后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啊——”司徒邈顿时惨叫起来,连他对面的轻什也被韩朔这股凶狠的剑气震退了数步,以致于放出的“境”力亦跟着出现了松动不稳。 但龙牙犼并非寻常剑刃,在加持了龙骨和犼角又刻入了具有破空之效的法阵后,重击之下不仅穿透了司徒邈的肉身,更连他的元婴一起牢牢钉在了剑上,使得司徒邈想通过放弃肉身,以元婴脱壳的法子逃逸都无法办到。 知道这一点的轻什干脆趁机收回了“境”力,纵身退回到安全的位置。 灵剑本就是剑修分身一样的存在,韩朔对自己这把龙牙犼的威力当然也是了如指掌,见司徒邈被刺,轻什又已平安退走,马上将体内灵力注入龙牙犼,向着司徒邈的元神压榨过去。 紧接着,便又是一声“轰隆”巨响。 待硝烟散尽后,司徒邈已是神形俱灭,只剩韩朔手持龙牙犼,傲然挺立。而龙牙犼的剑刃上,更是血迹都没有留下半点。 此刻,天上尚有不少望云宗的高阶修士在奋力一搏,可轻什的心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望云宗,完了。 一二二、事了 司徒邈一死,整个望云宗顿时便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剩余的两名元婴修士也没了再战之心,闪开对手的攻击,转身就想向望云宗外逃窜。 但仙楚门的修士也不是人偶,哪会在这种大好局面下放他们离开?更何况韩朔这会儿也完全地腾出了空闲,见他们想逃,立刻放出神识向那二人威压过去,迫得二人无法继续御空飞行,身形一晃便从天上跌落下来。 原本就与这二人酣战的两名仙楚门修士也立即追击而至,以痛打落水狗的气势,将自己的灵器狠狠地朝着二人砸了过去。再加上韩朔一直没有撤除的神识威压,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望云宗的两名元婴已是肉身毁,元神灭,生机再无。 接下来的战斗,韩朔没再参与,也无需参与。仙楚门的四名元婴以摧朽拉枯的速度将视野之内的金丹修士统统斩落,对那些四散奔逃的低阶弟子却是不管不顾。 待视线所至之处再无一个可以称得上“高阶”的望云宗修士后,仙楚门众人也终于停止了杀戮,除阮西尚留在天空稍作警戒,其他人都一个个地落回地面,自觉地收拾起了战场。 韩朔对这些善后工作却是漠不关心的,转回头,将轻什拉入怀中,见他脸色发白,不由扣住他的脉门,低声问道,“你受伤了?” “脱力而已。”轻什半开玩笑地答道,“毕竟仙法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总得付出点代价。” 韩朔没有接言,只小心地输出灵力,帮他修复体内有些紊乱的脉络。 轻什也没抗拒,老老实实地任他折腾,反正这次境力放出的时间极短,虽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了损伤,但论伤情却远不如上次应对欧元晋的时候严重。 韩朔也很快注意到了这点,皱了皱眉头,终是忍不住问道,“上次,遇到欧元晋的那回,你就是这么受的伤?” “呵呵。”轻什干笑两声,承认道,“要不怎么能拖到你来救命?”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仙法,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韩朔蹙眉道。 “其实我今天也没想用的。”轻什一脸坦诚地耸了耸肩,心里却想,要真是自损的法子,他才不会用呢,如今不过是肉身不够强韧,受不起“境”的威压罢了。 韩朔眉头皱得更紧,最后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尽其可能地用灵力为轻什梳理了一次脉络,然后牵起他的右手,转回头,用传音术和天上的阮西说了几句,接着又向轻什问道,“他们还要四处搜寻一下,你有没有也想去勘察一番的地方?” “呃,倒是也有一处。”轻什点头。身后这处通路虽然已经摧毁,但狡兔三窟,万一望云宗与仙界联络的通路不止一条呢?轻什必须得将另外一处灵脉的所在地也探查一番才能彻底安心。 由于韩朔连龙牙犼都亮出来了,而望云宗修为最高的司徒邈也已经陨落,轻什便不再理会什么身份暴露的问题,直接将望朔从灵兽环里叫了出来,让它跟着余望以及仙楚门的其他修士去望云宗各处搜寻“幸存”之人,自己则带着韩朔以及因为某种原因而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阮西去了另一处可疑之地。 但到了那处,轻什却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那处灵脉,根本是望云宗的护山大阵的阵眼所在。 心情一松,轻什坏心眼顿起,装模作样地征询过韩朔和阮西的意见之后,对望云宗的护山大阵做了调整,关闭了持有望云宗身份玉牌即可在任意处穿越禁制的设定,只留下山门处一个出入口。 阮西马上回去和其他仙楚门的修士联系,让他们分出人手守住望云宗山门,轻什则趁机拉着韩朔去了望云宗的灵宝阁。 只可惜,仙楚门的诸人同样是早就盯上了那里。当轻什抵达的时候,一名样貌有些陌生的元婴修士已经指挥着两名金丹修士在里面开始了搜刮搬运。 看出轻什的郁闷,韩朔悄悄拍了拍他的屁股,用传音术向他说道,“看中哪个,回去我给你要来就是。” “看中的多了。”轻什小声嘟囔道。 “十件二十件的,还是没有问题的。”韩朔很是自信地保证道。 “你说的哦!”轻什立刻斜眸瞥了韩朔一眼,挑眉道,“若是要不来我可和你没完!” “你尽情挑选就是。”韩朔也不再用传音术,直接开口答道。 由于轻什定住司徒邈的那一指实在有些惊世骇俗,这会儿仙楚门的修士再看他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敬畏之情,见他与韩朔打情骂俏般地分赃也不敢多嘴,全当没听见一般继续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 看着他们将一件件宝物灵器装入带有仙楚门标识的储物袋,轻什却是很快想到了别的事情,当即皱了皱眉,转头向韩朔问道,“你们一会儿就直接回仙楚门吗?” “嗯。”韩朔点了点头,“是不打算在此久留。” “我想去万兽岭。”轻什说道。 韩朔愣了一下,很快回应道,“我陪你过去。” “你不用回仙楚门?”轻什问道。 “不差这一时半会,宗门那边也没什么事需要我必须回去。”韩朔道,“而且,司徒邈虽然已经不足为虑了,但肖克杰却下落不明,我也想去万兽岭那边看看,省得生出意外。” ——肖克杰也一样不足为虑的。 轻什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过去好了。” “嗯,待他们返回宗门,我们便也出发。”韩朔点头道。 仙楚门一行人并未在望云宗里逗留太久,在将几处要地洗劫一空后,就没再继续屠戮望云宗内的残余修士,径自带着战利品向仙楚门回返。 轻什对他们这种斩草不除根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但又觉得在这种事上,仙楚门理应比他“经验”丰富,再加上仙楚门对低阶修士又是一贯地不重视,就也没开口多事。 在其他人离开望云宗之后,轻什和韩朔也带着望朔一起向万兽岭的方向行去,坐着车撵一路疾行,终于在四天后抵达了万兽岭的入口。 连日来的高空飞行使得轻什只能跟濒死的狗一样趴在韩朔怀里喘息,不过韩朔倒是挺喜欢他这副“乖顺”模样,每天都不撒手地抱着他,时不时地吃吃豆腐,占占便宜。望朔在开始两天还会凑上来关心几句,但韩朔总驱赶它,轻什也没力气回应,于是第三天开始,它便当轻什不存在一样,独自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打自己的瞌睡。 虽然万兽岭已在脚下,轻什却依旧昏昏沉沉地难受,可就在这时,身边的韩朔却忽然发出一声惊疑的自语,“咦?他怎么会在……这……” “呃?”轻什努力抬起头,眯眼向韩朔望去。 “看到一个人,而且……”韩朔皱了皱眉,将车撵向下落去,同时答道,“我们下去,你自己看。” 不管韩朔看到的是谁,轻什这会儿都只有感激,尤其是车撵触地的一刹那,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某种近乎于“幸福”的美好情绪。 ——总算落地了! 轻什长长地松了口气,将一直空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然后又稍稍调息了一下,这才攀着韩朔的肩膀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让我看什么?” “外面。”韩朔说着,拉开了车窗上的帘子。 轻什顺着韩朔的指向向外看去,顿时也很是吃了一惊。就见万兽岭的入口外竟然建起了一座规模颇大的营地,营地中央还有一座同样像模像样的小型集市,里面来来往往的虽多是些筑基期以下的低阶修士,可熙熙攘攘的,却也着实热闹。 “……谁起的头啊,可真能算计!”轻什咋舌道。 显然,大派仙门来此寻古探幽之事已然人尽皆知,这些见缝插针的散修也赶忙过来试图分一杯羹——就算进不去那古仙洞府,也可以在这万兽岭里寻获些灵植异宝。以往碍于高阶凶兽的威胁,他们明知此地灵兽众多、灵植遍地,也不敢深入,如今却有那些大派仙门的高阶修士在前方开路,厉害的凶兽要么逃逸,要么被杀,正好让他们这些散修跟在后面大捡便宜。 韩朔却没接言,推开车门,将神识放了出去,然后嘴唇微动,似乎在用传音术和某人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玄黄色衣衫的筑基期青年便急匆匆地从营地里钻了出来,快步跑到车撵旁边,满脸惊喜地躬身施礼,“弟子黄煌,拜见韩真君!” ——黄黄? 听到这个名字,轻什不由怔了一下,再一看这青年的长相、年岁、修为,顿时心下一动,猜到了他的身份。 “起来。”韩朔摆出前辈架子,漠然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弟子随家父出来历练,听说这边有些热闹,家父便带弟子过来长长见识。”黄煌很是恭谨地答道,但紧接着便又试探地问道,“家父就在那边,韩真君可否容他过来拜见?” “不必麻烦了,我马上就要离开。”韩朔拒绝道。 听着二人闲谈,轻什斜眸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名正向这边张望的男修。他看上去也不过刚近中年,修为应该在金丹以上却尚未结婴,容貌也与这名叫黄黄的青年很是相像。 ——他倒是没多少变化。 轻什撇了撇嘴。 当年他相中炎轻什的身份,想要取而代之的时候,曾用神识窥探过炎轻什母亲的元神记忆,结果却发现了炎轻什生父的所在,于是便干脆将真正的炎轻什送到了那男人的手里,留下一封书信表明炎轻什与他的亲子关系。 他还记得那男人看到自己屋子里多了一名男孩时的诧异表情,但看过书信后,男人却也没将炎轻什送走或者抛弃,只用法术做了个滴血认亲,然后便将炎轻什留了下来,还为他取了一个新名。 想到这里,轻什倒是想到另一件事——炎轻什的生母名叫煌舞,所以,他后面那个“黄”字应该是辉煌的煌,而不是黄色的黄。 就此看来,那男人对那女人还是有些情意的。只是,说是命运弄人也好,说是自作孽也罢,这两人在来往的时候都只向彼此留了名却没透露姓。于是,两人便都把彼此当成了寻常散修,虽有情意却又都不敢私许终身。就是到了情难自禁,共赴**之后,俩人也没坦白自己的身份来历,你等着我,我盼着你,直至黄泉相隔,阴阳两望。 ——恒虞炎氏,北域隐黄。 ——真论起来,他俩其实门当户对得很,都是破落户的儿女,再般配不过! 轻什回忆着,一时间倒是没去注意韩朔和黄煌说了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韩朔已关上车门,将名叫黄煌的炎轻什打发掉了。 “你知道他是谁?”韩朔一边将车撵重新腾空,一边向轻什问道。 “我亲手送出去的孩子,我当然记——”轻什很想撇嘴,但车撵升空产生的腾空感却让他连没说完的话都只能暂且咽了回去,并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韩朔腰身。 韩朔也知他这畏高的习惯已然无解,待车撵平稳后才继续说道,“其实,当初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炎轻什的时候,我一直以为……真正的炎轻什,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话都说不顺溜的奶娃子下毒手。”轻什翻了个白眼。 那时候的炎轻什许是在炎家受过欺凌,生母煌舞对他也不亲近,以至于一个近四岁的孩子见人就躲,轻易不敢抬头看人,就算开口也跟结巴似的半天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但也正因为炎轻什的的孤僻和不讨喜,轻什才越发地不担心占了他的身份后会被人发现,揭穿。 “你啊,太过良善了。”韩朔叹了口气。 ——呃?! 这话差点把正在回忆往事的轻什呛得背过气去,可想要辩解两句,却又觉得更加说不出口,于是只能抽了抽嘴角,权当没有听到。 “对了,既然他已经不叫炎轻什,那你的身份也就先这么含糊着。”韩朔继续道,“若是将来有人追究,也全往炎轻什生母那边推卸就好,就说她调换了你俩的身份,把亲生子送给他生父抚养。”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轻什有些无语地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韩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倒没什么不妥,只是……也没有必要?”轻什无奈地搂住韩朔脖子,不等韩朔追问就在他嘴角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继续道,“不过,不管有没有必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哼!”韩朔的脸色还是不可以避免地黑了不少,却也没开口和轻什计较。 轻什却忽地想起一事,赶忙追问道,“对了,我让你转送的木笛,你给凤熙了吗?” “早给了。”韩朔抬手把轻什抱到腿上,板着脸道,“而且,我还告诉她,东西是你给的,是最难得不过的安魂木。” ——其实倒也不算多难得,至少韩朔洞府还有一大棵,他储物指环里还有一大块,余望那里也有一小根。 ——算了,回去后让余望把东西藏好,别让凤熙发现她那根笛子并非独一无二就是了。 轻什暗暗想道。 车撵再次降落的时候,已到了那座阴阳镜阵中的湖泊处,外面同样是一片营地,只是远比万兽岭入口处那些规整、肃静,一看就是井然有序,风范十足。 韩朔刚打开车门,一名身穿玄天仙域服侍的元婴男修便大步迎了过来,正是许久不见的玄家少主玄子陵。 “韩真君,别来无恙?”玄子陵笑呵呵地拱手问候。 “玄仙君也过来了?”韩朔坐在车上回了一礼,然后才纵身跃了下来,没关车门,也没让车里的轻什和望朔出来,只自行向玄子陵问道,“玄天仙域也被望云宗请过来了?” “请是请了,可到了这边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玄子陵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几步,用传音术问道,“你们和望云宗到底要闹哪一出,怎么好像连丹门都掺和进来了?”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我看我们宗门和丹门、望云宗都不在了,怎么你们玄天仙域却没进去?”韩朔不动声色地用传音术反问道。 “哪是我们不进去,是你们不让我们进去好不好?”玄子陵很是无奈摊手道,“望云宗一看我家老爷子没来,就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们仙楚门的恒楚真君更不客气,直接让我带人在外面守着,压根不许我进去。想去魏明那边问些消息,他也是阴阳怪气地光在那儿挤兑人,就是不讲正题。” “望云宗、丹门和我们仙楚门都已经进去了?”韩朔没理玄子陵的抱怨,追问道。 “已经进去整整一天了。”玄子陵点头道,“但其他仙门却都被拦在了外面,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耐心等着就是。”韩朔面无表情地答道。 玄子陵对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满意,但没等他多言,韩朔已再次问道,“亥朱真君最近怎么一直没有露面?” 因韩朔很少和他打听玄亥朱的事,玄子陵不由微微一怔,谨慎地答道,“家父安好,只是家里俗务众多,不方便出行。” “是不方便出行,还是不敢出行?”韩朔挑眉道。 韩朔难得的毒舌让玄子陵无法不去多想,马上便心下一动,变了脸色。 ——玄亥朱真是你亲爹吗?为什么每次都是坏事推你出头,好事从不用你? 坐在车里的轻什也暗暗地腹诽起来。 “玄兄,若你还算信我,那就勿怪恒楚真君,他不让你进去,绝对是为了你好。”韩朔向玄子陵拱了拱手,“我还有事,就不陪着玄兄多聊了。” “韩真君请自便就是,贵门的好意,在下绝不敢忘。”玄子陵连忙正起神色,回了韩朔一礼,然后转身向玄天仙域的营地走去。 韩朔也转身回了车撵,关上门,向轻什问道,“你要进去吗?” “不。”轻什摇了摇头,“在外面等着就好,若出来的不是仙楚门和丹门,你也可以给他们补上一剑,以绝后患。” “那就下车,我们去仙楚门的营地等。”韩朔道。 “嗯。”轻什点头应允,叫上望朔,下了车撵。 望云宗并未从轻什布下的云径里进入青寰洞府所在的山谷,他们用了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先穿过云径找出了阴阳镜阵的另一面,然后在两处镜阵之间用蛮力开拓出了一条直接的通路。 轻什不知道望云宗为了开通这条路径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又为万兽岭中的凶兽提供了多少食材口粮,他只庆幸自己已将洞府里最重要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如今总不至于落入他人手里,让他看着心疼。 只是这样一来,他告诉恒楚真君的入谷方法却是全然没了用处,他这会儿也无法肯定这群人到底会什么地方出来——若是他们能找到洞府里的传送法阵,自然会从湖边出现;但若是他们还想靠蛮力出门,那可就没准会落在这万兽岭的什么地方了。 韩朔曾向轻什讨要过进入洞府后的路线走法,但轻什却实在是爱莫能助。他当初建造洞府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人顺利通关,除了给自己留了条进入中央厅的捷径外,其他一百零八处机关法阵根本就是无序可循,全凭传送法阵的“心情”运转。而中央厅又是只有他亲自放出神识才能进入的地方,就算告诉给别人,别人也休想进去。 不过,轻什的这座洞府针对的只是元婴期以下的修士,那几处曾经能勉强困得住化神修士的地方,如今恐怕也因为岁月的关系失了效力。因此,他并不挂念恒楚真君的安危,只有点担心他们会在里面迷路,转上几年都遇不到自己要杀的望云宗修士。 好在,恒楚真君似乎也不是个极有耐心的家伙。 二十多天后,湖畔的其他仙门已散去大半,余下的虽有心偷摸进去一探究竟,但碍于仙楚门和丹门的威吓,韩朔这个化神期的怪物又坐镇于此,便也没敢将心动化为行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恒楚真君终于被洞府里的传送法阵传了出来。 “好刺鼻的血腥味!”望朔立刻贴在轻什身边低吠起来。 轻什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没有接言。 韩朔却不能不上去迎接,何况他还要把司徒邈已亡、肖克杰失踪的消息告知给恒楚真君。 两人用传音术嘀咕了一会儿,恒楚真君很快便转身又进了洞府,韩朔也掉头回了轻什身边。 “里面什么情况?”轻什问道。 “没剩几个了,只是一直没见到司徒邈,这才没有收尾。”韩朔说道,“好像是司徒邈和肖克杰换了身份,把其他人引进洞府后,他便回了望云宗坐镇,而肖克杰却扮作他的模样留在了这边。” “这会儿,望云宗灭门的消息也该传开了。”轻什低语道。 “就算不传,待仙界那边有了消息后,我们也要将此事宣告天下的。”韩朔淡然道。 “若是新月他们败了呢?”轻什撇嘴道。 “大不了这辈子都不飞升就是。”韩朔不以为然地答道。 ——若是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有点期盼新月他们举事失败了呢。 轻什漠然想道。 恒楚真君返回洞府后没多久,仙楚门的另外两名元婴修士和丹门的诸人便陆陆续续地传了出来。 这一次,除擅长法阵的尹泷泽应司徒邈之邀不得不来外,魏明也带着三名元婴修士跟了过来,其中一人明显受了重伤,只是暂不知道伤他的究竟是洞府内的机关法阵,还是望云宗的高阶修士。 但回到湖畔之后,魏明却没理那名受伤的同门修士,反拎着一个布包向着韩朔这边径直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开口道,“韩真君,我给你带回一份大礼!” 说着,便将布包朝着韩朔抛了过来。 轻什鼻子一闻就知道那布里包的是什么鬼东西,当即闪身站远。韩朔却是略带诧异伸手接住,打开一看,顿时黑了脸色。 里面,是一颗人头,肖克杰的人头。 “多谢魏真君美意。”韩朔虽被恶心得不浅,却也只能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谢,然后甩手将人头丢到一边,放出灵力,将其碾压成了一堆残渣血块。 看到韩朔这般模样,魏明立刻得意地大笑起来。 魏明等人出来后不久,恒楚真君也再次回到了湖畔,听说肖克杰已被魏明杀了,马上过去与尹泷泽密会了小半个时辰,然后便各自召集人手,踏上了返程之路。 轻什虽有点惦念自己洞府被这帮家伙折腾成了何种模样,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进去探视,只按捺下心中愤懑,跟着韩朔登上车撵,一起回了仙楚门。 一二三、终 回到仙楚门,恒楚真君便直接去了石塔。 韩朔本想一起过去,但轻什被长途跋涉折腾得头晕脑胀、浑身难受,说什么都要回去休息,韩朔便先将他送回了洞府,亲眼看着他在床上躺下,然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都跟你说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才哪一会儿工夫,他们根本折腾不完。”看到韩朔迫不及待要走,轻什习惯性地多了句嘴,“更何况他们那是一百打十的优势,又在想死都死不了的地方,只要不是闹出内讧,失败真是比成功还难。” “不止是仙界的事。”韩朔顿了一下,“望云宗那边的事,万兽岭里面的事,都要和怀楚他们有个交代。” “好了,好了,您是大忙人,赶紧忙你的去!”轻什撇撇嘴,却也没强要韩朔留下。虽说他俩定了一个“你不守着我我就走”的契约,但事到如今,韩朔并未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他也没必要太吹毛求疵——较真这种事得适可而止,过了头可是会遭人厌弃的。 “不会耽搁太久的。”韩朔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轻什额头,“我不陪他们在那里等,我把我的事情交代完就回来陪你。” “别,你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会儿睡醒了就带望朔去余望那边,寂寞不了。”轻什冷哼道。 “想去就去,别一去不回就好。”韩朔对余望却是毫无顾忌之心,让轻什不由有些意外。 但轻什也没多问,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韩朔自便,然后就闭上眼,迷糊起来。 等轻什一觉睡醒,韩朔果然没有回来。不过他也没睡多久,睡前日上三竿,如今也只是刚过晌午。 见韩朔不像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轻什便决定他也“自便”,推开挤在身边的望朔,下床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浴,然后从百宝囊里拣出一件不那么花哨的衣服,换下原来那身容易和仙楚门筑基弟子混淆的青衣,又将韩朔给他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虽然恒楚怀楚十三楚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轻什的身份,并默许了他的回归和滞留,但仙楚门的其他普通弟子却是不清楚的,若是不遮不掩、明目张胆地出去,万一遇上熟人——这几乎是必然的——那可就要费老了口舌去解释他的失踪和再现了。 轻什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洞府,望朔却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纵身跃到他的身边,愤愤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想把我丢下不管?” “什么啊,明明是你不肯起床好不好?”轻什抬手给了它一记响头,“我要出去逛一圈,你去不去?” “去去去!当然去!”被轻什这样一问,望朔立刻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真好哄! 轻什撇了撇嘴,转回身,领着望朔出了洞府。 轻什虽然告诉韩朔要去探望余望,但实际上他也不过就是想出来踩踩地气,出了韩朔洞府,便一边和望朔闲侃,一边晃晃悠悠地向余望的长老殿走去。 说起来,这还是轻什自回到仙楚门后,第一次独自出来闲逛。 许是经了望云宗的浴血一战,韩朔觉得轻什已有了和他同舟共济、长相厮守的觉悟,所以就算在万兽岭的那段时间,也再没像前阵子那样总是寸步不离地盯着,非要把他看得死死才能安心。 ——现在已经开始放任自流了,再过阵子大概就要可有可无了? 轻什正习惯性地腹诽,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一阵修士御器飞行时特有的破空之声。 轻什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不由得微微一怔。 ——沈沉舟? 脚踩长剑,停滞在轻什斜上方的修士正是轻什许久不见,如今也不大想见的沈沉舟。此刻,他也正一脸惊疑地打量着轻什,明显地欲言又止。 想了想,轻什也没装不认识,抬手向上面的沈沉舟打了个招呼,“别来无恙?” “轻什?”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沉舟立刻从天上降了下来,收起长剑,走到轻什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你怎么会这副打扮?” “回来好久了。”轻什耸了耸肩,淡然道,“至于打扮——我如今已不是仙楚门的内门弟子,自然也不能再穿内门弟子的衣裳。” 沈沉舟愣了一下,马上便蹙眉问道,“是韩长老逼你这么做的?” “呃?”轻什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沈沉舟估计是想歪了,不由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若不是他……逼迫于你,你怎么会好端端地离了宗门?”沈沉舟迟疑着问道。 ——你想太多了。 轻什抽了抽嘴角,却也没有否认,只模棱两可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沈沉舟也没像通常的话本杂文里那样说些让轻什不要屈服继续抗争的便宜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道,“你现在还住在韩长老的洞府?” “要不还能住哪呢?”轻什笑问道,“对了,听说你已闭关进阶多时,怎么如今人却出现在这里?难道传言有误?” “静不下心,打算出去寻寻机缘。”沈沉舟苦笑道。 “静不下心?”轻什顿时嗤笑一声,“我可还听说了,你已同门内的某个女弟子定下姻缘,就等着结丹之后办双修大典呢!你可别是因为这个才静不下心?” “是第三峰的璋珏师妹。”沈沉舟微微一笑,“不过我进阶受挫,倒是要劳她久等了。” ——那个爱穿丧服的丫头? 轻什对璋珏这人倒是颇有印象。璋珏容貌艳丽、天资卓越,自成年后便引来门内了众多男修的注意。但轻什之所以会记住她,却是因为她极爱穿纯白的衣裙,筑基后也轻易不着青衫,而轻什因为仙界的那段时光最烦的就是白色,每次看到她就跟看见狗屎一样地难受,想不记住都难。 不过,轻什倒没听说璋珏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只知她是水系天灵根,天赋好到了极点。 ——沈沉舟不会就是看中她的天赋,以为天灵根的女人就能生出天灵根的孩子? ——能让这么一个前途光明的女修舍了内门弟子的尊荣甘做人妇,沈沉舟也是本事! 轻什心下腹诽,嘴上亦故作伤感地说道,“哎,璋珏师妹只是等等,想那欣怡师妹却是等都没得等了。” 听到欣怡的名字从轻什嘴里冒了出来,沈沉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欣怡……你……你见过欣怡师妹?” “岂止是见过,我还救了她一条命呢!”轻什叹道,“她如今实在是可怜得很,被一个负心汉骗心又骗身,想一个人带孩子好好过日子,却又被仇家追杀,差点就一尸两命!” “孩子?她怀孕了?”沈沉舟顾不得掩饰脸上的惊容,一把抓住轻什肩膀,焦急地追问起来。 “要不是怀孕,也不至于会那么凄惨!”轻什再次悲叹了一声,马上又疑惑地挑眉,“你今天倒是有点奇怪,你不是最讨厌欣怡的吗?我还以为你会说她活该呢!” “她……她毕竟和你我有过同门之谊!”沈沉舟牵强地寻了个理由,紧接着便继续追问道,“你可知她现在人在哪里?是否母子平安?” “这我还真不知道。”轻什耸了耸肩,“她那人一向倔强,许是怕连累于我,伤还没有痊愈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不过,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找个散修多的地方专心修养……到底去了哪,就不好说了。” 听到轻什这样说,沈沉舟终于冷静了下来,松开轻什的肩膀,没再继续追问,更没有立刻出去找人,只顿了一下,敛了敛面上表情,然后便转了话题,淡定地说道,“轻什师弟这行进的方向不像是回韩长老的洞府,倒像是……去余仙君的长老殿?” “是啊,好久没见他了,过去叙叙旧。”轻什眼也不眨地编纂道。 “那我就不耽搁你了。”沈沉舟挤出一丝轻笑,“我已搬回第一峰的洞府,轻什师弟若得了空闲,不妨也去我那里坐坐。” “我一向空闲得很,就怕——沈修士你没有空闲。”轻什意味深长瞥了沈沉舟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轻什师弟!”沈沉舟像受了触动一般,忍不住在他身后高声说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轻什不确定沈沉舟这一声“身不由己”到底是指什么,但无论他指的什么,他都成功地将轻什给惹火了。 ——去你X的身不由己,老子最恨的就是这句话! 本不想和他撕破脸皮的轻什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向沈沉舟走了回去。 沈沉舟不由一喜,正欲再言,轻什却已抬起右拳,朝着他的脸颊狠狠地砸了过去。毫无防备的沈沉舟顿时被揍得倒飞了出去,砰地一下摔倒在地。 到了这时候,轻什也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收起拳头,冷冷说道,“这一拳,是我替欣怡还你的!” 沈沉舟顾不得已肿得看不出原貌的脸颊,挣扎着起身质问,“她果然和你说了什么?!” “她若是说了什么,你受的就不是这不轻不重的一记拳头了!”轻什冷冷一笑,“看上你,真是她瞎了眼!” ——我TMD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觉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有趣呢? 轻什按捺下想废掉沈沉舟修为的冲动,只面无表情地最后看了沈沉舟一眼,然后便拍拍身边呲牙咧嘴准备上去咬人的望朔,领着它转身而去。 一直到了余望那里,轻什也仍然没有消掉火气。 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余望不由得开口调侃,“我说,这是谁把你惹着了?难道现在的仙楚门里还有人敢去惹你?” “当然是不长眼的小鬼了。”轻什冷哼一声,“来的时候遇到沈沉舟了。” “哎?他惹你?他怎么会惹你,你不是挺待见他的吗?”余望愣道。 “现在不待见了!”轻什伸手把望朔拽到自己的蒲团旁边,权当靠枕一般倚在它的背上,冷脸道,“白眼狼一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停停停!”余望赶忙打断,满脸不信地追问道,“你说的真是沈沉舟?没搞错人?” “难道这仙楚门里还有第二个姓沈叫沉舟的?”轻什翻了个白眼。 “可沈沉舟怎么会是那种人,他……他不是挺有骨气,也没对谁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啊!”余望疑道,“起码仙品堂的分红他从没少给我,你那份也都准时送到凤熙仙子那边去了……嗯……我结成了元婴,他也从没在人前人后说过风凉话,更没像其他人似的变着法地问我进阶秘法……多好一人啊!” 轻什抽了抽嘴角,有心反驳,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证据,更不想把欣怡的事再泄露出去。不管谁对谁错,此事都已成了欣怡的伤疤,而擅自揭人伤疤的事,终究是不厚道的——虽然,他没少在韩朔面前揭余望的伤疤。 忍了又忍,轻什终是放弃了争执,转而问道,“恒楚真君他们都在议事,你怎么没有过去?” “没人叫我。”余望很是坦率地耸了耸肩。 轻什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余望终究还是受了他的牵连,被排除在了仙楚门的核心之外。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家伙本来就没拜师,又没什么权力欲,就算没被他牵连,这辈子大概也摸不到什么权柄。想到这点,轻什好不容易萌生出的一点同情心便立刻消失殆尽。 “人家都不重视你,你还卖力给人家干活?瞧你在望云宗里能的,杀人杀的比阮西还多!”轻什这样想着,嘴巴却还是习惯性地讥讽起来。 “当时我都杀红眼了,哪还有空想别的!而且,谁有你能啊,一指头把司徒邈都给弄死了!”余望回了轻什一双白眼,“话说你可真不是仙楚门弟子,但凡我仙楚门弟子,哪一个不和望云宗有过嫌隙?哪一个不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仙楚门和望云宗有这么大仇?”轻什半信半疑地问道。 “世仇!多少代积累下来的!”余望瞪眼道,“我说你炼气期的时候咋上的早课,前辈们说古的时候没带耳朵?” ——我压根连人都没有带去。 轻什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听来的话哪能当真,许是为了让你们仇恨望云宗,故意那么说呢!” “我一个相熟的师弟就是死在望云宗的修士手里!”余望瞪眼道,“你是赶上好时候了!韩长老化神把望云宗吓到了,这才收敛了作派,扮了良善的模样跟我们玩亲和!想我刚入门的时候……哼!” 余望没说下去,轻什也懒得去问,不外乎就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那一套老掉牙的故事。 但没等轻什再找话题,江哲的到来便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你今天来得倒早!”余望立刻丢下轻什,起身迎了上去。 江哲比十年前高壮了不少,气质似乎也有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同。但一看到在余望长老殿里端坐,还带着面具遮了面孔的轻什,江哲的脸上便立刻一如既往地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敌意。 “这是轻什,韩长老身边那个,记得不,以前可是他管你吃饭呢!”余望赶忙介绍道。 江哲抿了抿嘴,没有作声。 ——难怪说新人入洞房,媒人丢过墙! 轻什也撇了撇嘴,直接起身告辞道,“行了行了,别介绍解释了,我马上走人,不留这儿碍眼!” “哦,那我不送了。”余望也没挽留,立刻坦然地点头应允。 ——你也是个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的东西! 轻什愤愤地拽起望朔,拉着它出了长老殿。 但刚走出余望的长老殿没多远,头顶上便又是一阵疾风掠过,轻什郁闷地抬头看去,却是韩朔踩着龙牙犼追了过来。 “你还真过来了。”韩朔收起龙牙犼,落到轻什身旁。 “我现在已经后悔过来了!”轻什哼哼唧唧地混淆是非道,“不过就是江哲去了,那混球就把我赶了出来!” “活该。”韩朔毫不同情地哼了一声,但紧接着便抓起轻什的右手,“还想去哪,我陪你。” “哪也不去了,回洞府,继续睡觉!”轻什赌气地答道。 韩朔不由失笑,“好,那我就陪你走回去。” 说完,韩朔也没理旁边正朝他猛摇尾巴的望朔,拉着轻什,迈步向自己的洞府走去。 轻什虽然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种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大道上,被韩朔拉着手走路有些尴尬,却也没忍心将韩朔的大手甩开。 ——你都不要脸了,我又有什么可害臊的? 这样一想,轻什便坦然地厚起脸皮,任由韩朔继续牵着。 但走着走着,韩朔忽然开口,“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呃?”轻什正在走神,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别再胡思乱想,就这么留在我身边,与我一起走下去。”韩朔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轻什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你我,却是不会老的啊! 轻什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一时间却又找不出足以让韩朔放弃执念的理由,于是只能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韩朔也没催促,只将他另一手也抓在手中,面对面地看着他,耐心等他答复。 ——算了,想不出来就暂且不想! ——承诺什么的,本来就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事情! 终于,轻什叹了口气,幽幽道,“……那就这样凑合着。” 听到这话,韩朔先是微微一怔,紧跟着便了然地翘起嘴角,低头抵住轻什额头,轻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当你允了。” 轻什却不愿他如此得意,当即翻了个白眼,想要泼他一盆冷水,但刚一抬头,韩朔的唇已抢先一步袭了过来,将他的满腹牢骚统统堵在了舌尖。 轻什真想狠狠地咬上这家伙一口,但他的舌正被韩朔的舌拉扯纠缠着,这一口咬下去,非得连自己的舌头都一起牺牲掉不可。 好在韩朔也没真的忘了场合,只拥着亲了一会儿便没再继续,免了轻什野合的担忧。 “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嘴巴总算得了自由的轻什立刻开始磨牙。 “看见又如何,你是我的道侣,你我亲热,天经地义。”韩朔坦然道。 “喂,你不会是还想办个双修大典?!”想起往事,轻什不由惊觉。 “有何不可?”韩朔想也不想地答道。 “你要是敢办那玩意,咱俩马上玩完,没商量!”轻什顿时炸毛,扯着韩朔的衣襟,瞪起眼睛。 “……在宗门内简单办一个总可以?”韩朔无奈地让步。 “想也别想,不许再想!” “轻什……” “你叫青爹也不……呜……” 当韩朔和轻什还在为双修大典一事争执不休的时候,望云宗灭门的消息已然传遍上界。因着各种权益私心,轻什一指定乾坤的事并没从仙楚门内流传出去,外面能够听到的,都是韩朔如何一剑刺死司徒邈的传奇话本。 韩朔的威名越发昂扬,仙楚门的威望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望云宗已灭,南地这边再无能与仙楚门抗衡的仙门宗派,因此,虽然仙界的战果尚未揭晓,但仙楚门独霸上界的步伐却已是无人能够阻止。 作为合作的一方,丹门与仙楚门一起,一个自西向东,一个由南向北地分割了望云宗曾经占有的资源土地,而望云宗原本的宗门所在地纵横山脉却被两大仙门“大度”地让给了南域的散修小派——当然,地方可以用,但年年岁岁的贡品也同样不能忘了缴,否则,今年尚且属于你的风水宝地,明年可就不一定归于谁了。 三年后,仙界也终于传回了期待中的战果,让所有人修扬眉吐气的胜利。 重新莅临仙楚门的元楚虽没将举事的过程详细说明,但他的出现以及胜利的消息就足以满足仙楚门所有修士的期盼。此后不久,丹门、耀华宗、夏家的前辈仙人也纷纷出现在对应的联通法阵之中,将仙界已经改换门庭的消息传播开来。 随着这一消息在上界里的传播传扬,望云宗也被冠上了人修叛逆、异族走狗的头衔,好不容易在屠宗时躲过一劫的望云宗修士立刻又成了被整个上界追杀的过街老鼠。 相对应的,仙楚门亦成了人修的表率,声威更胜,势力更广。 就在仙界战果传回上界后不久的某个秋日,轻什终是郁闷地穿上了一袭红衣,偎着望朔坐在拔步床上,郁闷地把玩起至今仍不知该如何处置的炎家令牌。 当年,韩朔和恒楚真君互相交代了各自的遭遇之后,轻什也获悉了西南隐炎的最后一个元婴修士——炎霜已在万兽岭中被恒楚真君击杀的消息。恒楚真君虽不知道炎霜为什么会出现在万兽岭,但他和望云宗的修士在一起,这便足以构成他的死罪。 听到炎霜还没照面就已经死翘翘地消息,轻什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便为难起那块令牌的处置,有心转送给凤熙仙子,却又怕韩朔知晓后,联想到炎曦的失踪。 ——算了,先留着,全当是个纪念了! 轻什叹了口气,翻手将令牌收进储物指环。 眼下最让他为难的也不是这块令牌的处置,而是那马上就要举行的双修大典。虽然并未广发请柬,出席的也只有仙楚门的高阶修士和韩朔寥寥无几的几个友人,但一想到自己要穿着红灿灿的衣服和韩朔在大庭广众之下喝合卺酒,轻什便不是一般的别扭。 ——他奶奶滴,那天晚上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呢?! 再想到自己是因为在床上被韩朔干昏了头才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这场不知所谓的双修大典,轻什不由得越发地郁闷烦躁了起来。 ——现在跑掉应该还来得及? 轻什正暗自嘀咕,外面却已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紧跟着,韩朔的声音便从房门外传了进来,“轻什,时辰到了。” ——用“境”把他定住,然后逃走! 轻什如此这般地算计着,却终是没有付诸行动。 —正文终— ============================= 作者有话要说:《铅华褪尽》的正文部分终于全部完结,虽然还有点坑坑洼洼,但毕竟是完结了!T_T 虽然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真到了这时候,却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呃,那就说俺现在最想说的—— 如果您对本文还算满意,就请收养俺的专栏! 只要点击文案里面的“魔法屋”按钮,或者点击作品名下的作者名即可进入专栏,然后再点击该页面上方的“收藏此作者”,即可完成收养! 作收对俺的下篇文十分重要,所以只能劳烦各位辛苦一下,拜托了!!! PS:本周不会再有更新,下周开始龟速更新番外,欢迎诸位继续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