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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山河锥 四 ...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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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郭长城抬头看了一眼眼泪汪汪、还忙着自拍自己“梨花带雨”模样的林静,好脾气地笑了笑:“没事,还是我写。”    林静趴在桌子上,看了郭长城一眼,过了一会,又看了他一眼。    郭长城安安静静地敲着字,他做事很慢,但是一丝不苟,林静终于忍不住站起来,隔着办公桌快速地从郭长城头上揪下了一根头发。    郭长城“哎哟”一声,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林静“嘿嘿嘿”地笑了两声:“那什么,我做点研究。”    “那个烧着了就是烧蛋白质的味道,”楚恕之头也不抬地嗤笑了一声,“头发只不过是皮囊而已,转一世换一具皮囊,能有什么特别?肤浅。”    林静:“……你怎么知道烧着了是什么味?难道已经烧过了?”    楚恕之:“……”    “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林静把玩着郭长城的那根头发,收敛了玩笑的表情,“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是……哎,小郭,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众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约而同地没有在郭长城面前提起关于镇魂灯的事,郭长城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摇摇头:“哦,比别人笨一点?”    “可是……”林静说到这里,话音突然顿了一下——郭长城就是镇魂灯的灯芯,昆仑君亲口确定的,他历尽百世百劫,初心未改,身上的功德足以与造人的女娲媲美,然而无福无泽,无幸无运,沉默而无知——林静沉默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告诉郭长城这件事,哪怕这个年轻人点起了最后的镇魂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正结束了与混沌之间的斗争,那么的了不起。    没有阴阳眼,但看得见一切真实。    天降大功德,却默默无闻。    “可是什么?”郭长城疑惑地问。    “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昆仑君留下的令牌名叫‘镇魂令’呢?”林静喃喃地问出这么一句,而后不等郭长城听清,就又问,“对了,你下班以后去干什么?”    郭长城:“哦,我先去李奶奶家送点东西,然后藏南支教行动组的暑期计划开始启动,我晚上帮他们做一点海报和宣传册之类的东西。”    林静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佛珠手串:“小乘讲究修行度自己,后来有大乘,讲到了度众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郭,你整天东跑西颠地忙,是为了什么呢?”    郭长城:“不……不为什么,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做。”    “那你怎么决定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呢?”祝红插嘴问。    郭长城像一只刚从水里被拎出来的鹅,呆呆地伸长了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突然都对他很感兴趣,或许是电视剧看多了,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老让郭长城有种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即将不久于世的错觉。    于是他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就、就是不做坏事,偶尔遇到能帮上忙的,就搭把手,我什么都不会的。”郭长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蚊子音。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一直沉默的楚恕之忽然说,“是在一个古墓的壁画里看见的,什么年代已经不可考了,叫‘人心存污,常忧思而多苦,固怒而生怨,尽可为不可为之事,唯不作恶三字,乃天下大善,可济世镇魂者,无他耳’。”    “可济世镇魂者,无他耳……”这话仿佛飘出了半个龙城,从赵父……不,是神农药钵的嘴里吐了出来,“这些日子我一直心存疑惑。”    赵云澜斜靠在窗边,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正望着窗外,窗外就是龙城大学本部,不知道是不是快考试了,刚下课的沈巍被好几个学生围住问问题,赵云澜看着看着,眼睛里就带了一点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嗯,什么?”    “山圣当年留下的大神木木牌,为什么叫镇魂令?”    赵云澜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神农药钵顿了顿,慎重地斟词酌句说:“我听说世上有两种人不怕死,一种是心中有大执念,无怨无悔的,还有一种人是知道死亡那边有什么的人。这五千年里,镇魂灯一直在烧,而今小轮回破碎,大轮回以鬼王魂为媒、借镇魂灯的大功德连成,是否也是先圣们的一场豪赌?”    赵云澜嘴角扬起来,露出脸颊上的酒窝:“我们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地死光光?神农让你看着斩魂使,五千年就把你看成了一个阴谋论者吗?”    神农药钵表情愈加疑惑:“那为什么山圣留下了镇魂灯和镇魂令?为什么祖师那时候不偏不倚地放出了山圣您的记忆和力量?”    “沈巍决定抹去我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契约上一切的事,”赵云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契约终了,神农加诸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力量彻底消散,所以我才能‘醒’过来。”    神农药钵:“那么说……是巧合?”    “也不是。”赵云澜想了想。    神农药钵更加迷惑。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不是儿子看父亲,而是透过两个人的身体,落到了药钵本人的身上。    这一刻,他忽然变得像一个长辈。    “再等等。”他说,“也许再过上一二千年,你自己就明白了,这些事别人告诉你不管用,非得你自己去体会。当你想要以身殉道的时候,总是能触碰到一些别人不明白的事,镇魂灯也好,神农的契约也好,当年对我们来说,未来的事,我们都只能大概摸到一个影子,也许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    神农药钵问:“如果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我们死了,天地间自然有新神圣,前车之鉴,不算枉死。”赵云澜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知道沈巍上楼来了,站起来拎起自己搭在椅子背上的风衣挂在胳膊上,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神农药钵,“你不就是‘新神圣’的其中一个吗?”    神农药钵呆了片刻,沈巍已经走上来了,冷淡但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个头,目光落到赵云澜身上,却瞬间就温柔了下来:“现在就走吗?你们的话说完了?”    “嗯。”赵云澜应了一声,又对神农药钵说,“回去时候开车慢点,别让我爸察觉到什么,照顾好他的身体。”    神农药钵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山圣教导,其实今天我过来,也是向山圣请辞,晚辈也算功成身退,再附在凡人身上不像话了。”    赵云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今天。”神农药钵说,“我马上把赵先生送回去。”    “也好。”赵云澜想了想,洒脱地对他挥挥手,“保重,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两人一起下了楼,神农药钵默默地站在窗口,看见他们一起缓缓地、用午后散步一般的速度往龙城大学对面的一片花园洋房小区走去,他想起来赵云澜说过的,等沈巍一起搬家的事。    再往远处望去,看见小区绿化带里、房子巨大的露台上,锦簇的花团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大片绽放,神农药钵这才发现,原来春意已经十分浓重了。    镇魂 番外三(无责任番外,以及番外完)    后来,特别调查处从光明路4号搬走了,搬到了大学路9号,过一个红绿灯就是龙城大学。    临走的时候,林静依依不舍地扛着他鸟枪换炮升级版装备——长炮筒单反,把光明路4号的边边角角都拍了个遍,连大蜘蛛网都没放过,然后挑出了自己满意的几张投给了杂志社,希望取名为《故地》系列发表。    ……结果杂志社主编纤细的神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主编因此进了医院,并且对这一起“故意制造灵异照片吓人”的恶**件报了警,家丑不可外扬,赵处只好自己默默地出面把这事摆平了,回来以后,他在假和尚无辜的目光注视下,把这货胖揍了一顿。    吃饭睡觉打林静,终于成了大学路9号全体人员的平淡日常。    新办公室的条件非常**,上有向阳的小阁楼,下有双层的地下室,其中地下二层是藏书室,地下一层是则围着一个麻将桌摆了一圈的牌位,白天的时候供鬼魂工作人员休息,有个别失眠的还可以起来打一圈麻将。    ……所以白天经常能听见神秘地锁着的地下一层里传来阵阵洗牌的声音。    顶层的阁楼阳光明媚,刷了厚厚的隔音漆,累了的可以上去午休,推开窗户,视野覆盖整个院子——可惜院子里没有美景。    由于所有成员之间意见不合,花园毫无统一规划,被他们割据之后,变成了一个异常诡异的混搭风格,什么玩意都有。    赵云澜一个人占了整个后院,这个一辈子和文艺挨不上边的某种青年品位一贯奇特,他否决了祝红喜欢的蔷薇,否决了楚恕之提议的藤蔓植物,否决了林静要求的菩提树……最终,种了一后院的菜。    有小油菜、小番茄、南瓜秧子、豌豆苗、香椿苗……众多蔬菜比邻而居,中间众星捧月一般地围绕着一棵风骚的茄子。    赵云澜表示,等冬天来了,他还要把后院栽满大白菜。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或者鬼去已经成为菜园子的后院里玩耍过。    沈巍下课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微微偏西,但是正暖和,他从学校溜达过来,连过马路等红灯的时间都算上,也就五六分钟。    特别调查处全体成员人手一份沈老师课表,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来——自从他们领导赵云澜不四处鬼混了开始,就安安心心地在办公室过上了死宅的日子,因此以往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小兵一起翘班之类的好事,就再也不能发生了。    对此,众人感到即使搬了新家,依然有些苦闷。    然而沈老师一来,立马就能把领导弄走,把领导弄走,就意味着大家又能提前下班了。    一进门,沈巍就收到了无数声“沈老师好”“沈老师辛苦了”之类的话,众人看着他的眼神热切,简直就像沦陷区人民等来了解放军,沈巍一开始比较不适应,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淡定了。    郭长城在发呆,祝红在网购,楚恕之在看k线图,林静在鼓捣一种新型的窃听装备,女孩的小手指甲大小,鳞片一样,一旦被贴到什么东西上就会自动隐身,开始窃听。    黑猫大庆则窝在楼梯扶手上,冲沈巍摇了摇尾巴:“他在阁楼。”    “嗯,多谢。”沈巍点点头,不过他侧身经过的时候,还是微微挑起眉看了大庆一眼,“留神点,别掉下去。”    ……鉴于楼梯扶手只有它肚子的一半大,大庆俯卧的动作显得十分诡异。    大庆愣了一秒钟,然后“嗷”一嗓子炸了毛:“我是在练、瑜、伽!练个瑜伽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巍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保持着微笑上楼去了。    大庆愤愤地重新趴在了扶手上,林静贱兮兮地问:“哟,大庆公子,你练瑜伽哪一式?”    大庆:“……猫式。”    林静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原则,中肯地评价说:“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后来他脸上多了两道血口子,手里的窃听器飞了出去,也不知道粘在了什么地方,隐形看不见了。    神出鬼没的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默默地递上止血棉签和创可贴,就像个自家猫把人挠了,出来善后的苦逼主人……而那猫还十分不领情,哼都没哼一声,一言不发地从楼梯扶手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走了。    有的时候,感情这种东西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无论是哪一种感情,摔了就再也粘不住了,哪怕早就不在意……甚至是原谅了。    所以一个人最好从一而终,要么自私到底,伤人无数也绝不后悔,要么就从一开始就好好珍惜别人的感情,哪怕看起来很傻。    沈巍轻轻地推开阁楼的门,阁楼上有一个沙发床,正好能全天候地接受阳光,赵云澜一条毯子搭在了腰间,手里拿着一本书,手指还夹在书页里。    沈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下身轻轻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赵云澜眼睛也没睁,懒洋洋地说:“嗯……你下课了?”    沈巍应了一声,伸手托住他的上身,把赵云澜抱了起来,自己坐下:“醒醒,不早了,再睡晚上要失眠的。”    赵云澜顺势躺在了他的大腿上,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其实没想睡的。”    他半睁着眼扬了扬手里的《蔬菜种植技术》,抱怨说:“我跟你说,这本书一定是被诅咒了,每次坚持不到第一章,前言就能把人撂倒,我现在才看到第八页,还停留在引论里。”    沈巍拿起来翻了翻——纯农业大学流出来的教科书,一厘米的版面都不浪费,连图都是黑白的,严肃得没有一点娱乐型,沈巍没在意地放在一边,随口说:“看这个干什么?你亲手撒的种子,如果那些东西运气好,说不定能借着你的机缘成精,不会养不活的。”    赵云澜:“不,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沈巍:“……那你就回去慢慢研究科学技术。”    赵云澜转转眼珠,不怀好意地说:“第一生产力跟我犯克,一看就困。”    沈巍低下头,发现他漆黑的眼珠里睡意已经散了,正带着一点说不出的笑意看着自己。    赵云澜伸手抱住他的腰:“看不下去,我就会茶饭不思,然后心情不,时间长了会抑郁的!”    沈巍:“……”    赵云澜鬼话连篇地说:“你看北欧人的自杀率就很高,说明寒冷的地方容易让人抑郁,昆仑山上常年冰雪不化,连暖气也没有,所以我骨子里一定就有容易抑郁的基因。”    沈巍沉默了一会:“……恕我眼拙。”    赵云澜:“你一定是不爱我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男人!”    沈巍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别撒娇了,你又想怎么样?”    赵云澜“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好,晚上回家我念给你听。”沈巍语气温和又无奈,而后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但是你听就好好听,听困了就睡,不许乱来。”    他耳根有些发红,好像刚刚被恶霸欺凌调戏,只好无可奈何地半推半就的小媳妇。    赵云澜愤怒地揪着他的领子,把沈巍的头拉下来:“麻烦你能别这么白莲花好吗宝贝?我他妈到现在为止,成功地占过你一毛钱的便宜吗……好虽然我承认我一直比较有犯罪企图,但是我没有犯罪事实!”    沈巍赶紧安抚:“好好好,起来,回家了。”    “起不来。”赵云澜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到一边,“腰肌劳损。”    沈巍温柔且害羞地说:“……那我抱着你?”    赵云澜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自己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腰一点也不疼了——有胃部隐隐抽痛。    等他们俩前脚走了,其他人后脚就跟着做鸟兽散,数祝红溜得最快,林静紧随其后,楚恕之倒了一杯茶水,一直坚守到股市收盘,才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结果一抬头,发现郭长城竟然还没走。    屋里没别人了,郭长城就像块布景板,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发呆,呆得失魂落魄,楚恕之随口问:“你怎么还不走?”    郭长城如梦方醒,猛地一哆嗦,直接把办公桌上的水生植物碰洒了,稀里哗啦地把办公桌泡了汤。    楚恕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修为倒退,尸斑露出来了,愣是把这倒霉孩子吓成这幅熊样。    “我我我我这就走。”郭长城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楚恕之察言观色,于是问:“你一会是打算炸碉堡去吗?表情干嘛那么悲壮?”    如果郭长城有一对狗耳朵,估计这时候已经耷拉下来了。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俩一起走出了大学路9号,楚恕之皱着眉得出个结论:“也就是说,你二舅是让你去相亲的。”    郭长城的兜口里爆出一簇小火花。    楚恕之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看着点,你瞎紧张什么?相的是个母老虎吗?”    郭长城为了怕把裤子烧着,连忙把小电棒捧在手里,顿时吸引了大把的回头率,还没来得及走到停车的地方,就被十字路口的交通协管员断喝一声:“怎么回事!市区内不许燃放烟花爆竹!那么没有公德心啊!”    楚恕之默默地捂住脸,假装仰望天空。    尸王冷漠孤僻,除了跟熟人能耍几句贫嘴,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因此时常空虚寂寞冷,漫长的业余时间让他除了修炼没的好打发,内心隐秘的八卦**永远得不到满足,他忽然有些好奇起人类是怎么相亲的,于是自告奋勇地说: “行了,别放花了,一会罚款了,要不然这样,一会儿我坐你旁边,假装路人,全程陪你相亲行不行?”    郭长城糟心地看了他一眼,隐约从不苟言笑的楚哥脸上看到了八婆一般的跃跃欲试。    他们早到了半个多小时,楚恕之无所事事地看完了整本旧杂志,女孩才过来。    楚恕之就眼睁睁地看着郭长城僵硬成了一根人棍,他叹为观止地想,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有潜质成为僵尸的凡人了。    楚恕之的目光再往下移动,只见郭长城的裤脚正不受控制地簌簌的抖动着,整个人就像个一屁股坐在了玻璃碴子上的鹌鹑,他庆幸自己先没收了郭长城的小电棒,不然对面清汤挂面的姑娘非让他给活生生地电成自来卷不可。    “切,出息。”楚恕之怒其不争地想。    幸好姑娘本人性格不错,没有当场发一个主题为“相亲碰到极品”的微博留念,大大方方地,不断试图引起话题,郭长城一开始就像个被审讯的犯人,别人问他什么都要抖三抖,还不断地往楚恕之这里发求救信号——可惜楚恕之假装对菜单发生了兴趣,压根不接收。    他这样哆嗦了十来分钟,姑娘终于忍不住问:“你……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郭长城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姑娘笑了笑:“不要紧的,就随便聊聊。”    郭长城又面红耳赤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非常局促地移开目光。    按理,碰到一个话也说不清楚的货,对方应该摔盘子走人了,可这位来相亲的姑娘萌点诡异,面对着这样的郭长城,莫名地心生了某种保护欲。    “我觉得你特别像《生活大爆炸》里的那个小印,”她开心地说,“特别可爱——我姑说你是警察,真的吗?”    郭长城蚊子似的应了一声:“嗯。”    姑娘:“真的呀!一点也看不出来,那你平时遇到坏人怎么办?”    郭长城回忆了一下,诚实地描述了自己怎么抓“坏人”,他做了个抓的动作,假装拿起了自己的“秘密武器”:“就这样,跟、跟它说:‘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然后就抓住了。”    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个“玩笑”,顿时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    郭长城瞪着无知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楚恕之托着腮帮子冷眼旁观,回忆起工作中的真实情况,竟然也从中找到了一丝名叫“蠢萌”的蛛丝马迹,然而他看了看兀自欢乐的妹子和不在状态的郭长城,又低头看了一眼表,觉得自己这么坐在一边有点无趣了。    可是那俩货好像聊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楚恕之耐着性子,拿出手机打了半天游戏,眼睛都开始有些花了,他终于不想再忍耐了,抬手叫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颠颠地过来,就听楚恕之用一种轻而阴森的声音说:“要一份宫保鸡丁,肉要三成熟带血丝的。”    服务员:“……”    郭长城远远地听见,立刻回头看了楚恕之一眼,见到尸王尸体一样的脸色,顿时意识到自己忘形了。    不过就在他绞尽脑汁地想要结束对话的时候,对方突然正色下来,对他说:“对了,其实我还是想说……”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郭长城:“什么?”    姑娘垂下眼想了想:“第一次见面,我说这话挺不合适的,不过我确实是真挺喜欢你的……”    郭长城变成了一棵红高粱,连眼都直了。    姑娘接着说:“所以有些话还是想先说在前头,其实我今天本来不是特别想来的,因为听我姑说你是个刑警,我觉得和一个刑警生活在一起,特别不踏实,真的,天天得跟着你提心吊胆,时间长了……唉,所以你是一定想干这一行吗?”    郭长城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猝不及防地揪住了郭长城的肩膀,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郭长城:“楚哥?”    相亲的姑娘一脸没反应过来地看着楚恕之。    楚恕之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到郭长城身上,用一种十分暧昧不明的口气说:“背着我相亲?你可真长行市了!”    郭长城:“……”    什、什么情况?    姑娘睁大了眼睛,完全被尸王的气场和狗血的情节震慑住了,楚恕之直接从郭长城兜里掏出了几张人民币,压在了杯子底下,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人夹在胳肢窝下面拎走了。    郭长城当场死机,一直到楚恕之把他塞进车里,大爷一样地伸长腿抽了抽懒筋,指使说:“开车,先送我一趟。”    郭长城万分纠结地看了他一眼。    楚恕之:“看什么看,我也是为她好,挖昆仑君的墙脚,亏她想得出来,真是……”    他顿了顿,一句话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愚蠢的人类。”    ……愚蠢的人类郭长城什么也没说,红着脸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在他的挎包上,一颗鳞片一样的小圆片正在看不见的地方传递着信号。    隔天,“楚哥和小郭搞大象,大学路9号是个基佬窝”的谣言四起。    以及……谁?不巧听到不该听的话、还传播了谣言的林静的下场?    哦,阿弥陀佛,他变成了一个满头包的印度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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