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刑部密探 (3)
那丑女也贿赂了县官,让县官给了她第一名,于是钵盂便撞上了那丑女,好家伙,比你之前戴面具都丑多了,反正钵盂见那女子如此丑怪,只和她住了几日便逃回了京城。”
月颖忍不住“咯咯”娇笑道:“你那朋友钵盂,还真是倒霉啊!”
此后,陈谦卫一直想着法给月颖说故事,逗她开心,直说的嗓子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才思终究有限,编的故事越来越是无趣,而随着时间渐久,月颖也无力再笑,只是轻轻点点头,最后连意识都已不清,只是斜倚在陈谦卫身上,依靠陈谦卫度来的真气勉强续命。
如此苦熬下去,陈谦卫渐觉不支。他那日力挡巨石,本已受伤不轻,此刻再如此耗费真气,内伤更是严重,而数日不食,又浸在水中,外衣还披在月颖身上,饶是陈谦卫内功深湛,身体健壮,也是冻得嘴唇发抖。最令陈谦卫绝望的是,依着身体状况,少说在洞中也等了三四日,可在洞中却听不到半点敲山凿壁的动静,可见若要等到山外众人进洞,恐怕不知要与多少日子。陈谦卫握住月颖手腕,只觉她脉搏已极为微弱,心道:“我和她无亲无故,此刻在洞中如此救她,帮她拖延了这许多时候,耗费了我自己不知多少力气,也算仁至义尽,她若死了,我便吃了她尸体,也好多挨几日。”
[B ā ο s Η μ ⑥ . ℃ Ο m 宝 书 网 ]第八章九死一生
泥泞的城外小道上。
一辆甚是宽大的马车在道上行着,路况糟糕,马车行得好不颠簸,蓦地,马车在路中央的大坑中重重磕了一下,车中登时传出一声女子低呼。
赶车的车夫回头道:“这里崎岖难行,你还是忍一忍吧,到翠竹山庄就舒服些了。”那车夫虽一身粗布衣服,却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顾盼神飞,正是国旭。
车中女子拉开帘子,道:“国旭哥哥,不要紧的,我没事。”容貌秀美,却是宫长王崎。国旭冲她微微笑了笑,又回过头去。
如此颠簸了半日,地面渐渐平整,两旁的低矮灌木也变做了竹林。国旭淡淡道:“就在前面,到了。”宫长王崎伸了个懒腰,娇声道:“累死了,国旭哥哥,你扶我进去好不好……”国旭微微笑了笑,握住了宫长王崎纤纤柔荑,心中不由一动,但手上却是毫无半点越轨之举,拉着宫长王崎,进了庄去。这翠竹山庄是田海旺父亲留给田海旺的家产,国旭此刻无处可去,便来了这里。
夜已深,庄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当先一人竟是丐帮帮主简彰,其余人有的身背口袋,手持竹棒,衣衫褴褛,显是丐帮弟子,有的则寻常武林人士打扮,腰间鼓鼓囊囊的,却是带着兵刃。
一人道:“简帮主,我们已寻到了那辆丢失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看来国旭和宫长王崎就在庄内。咱们要不要攻进去?”简彰看着黑黝黝的庄园,摇头道:“不妥,庄内一片漆黑,贸然强攻只怕要着暗算。”身旁一人道:“简老大你忒也怂了,咱们共有四十多人,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他妈的国旭就一个人,怕他什么?”简彰瞪了他一眼:“香山下,国旭杀了多少人?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那人一时语塞,便未再提异议。
简彰当下命人将翠竹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武功较高者都聚在门口,有心向国旭挑战。
庄内,国旭耳力通玄,早已听得庄外动静,冷笑片刻,出了房门,守在宫长王崎门口,一剑在手,自是不惧天下间任何高手。
庄外的丐帮弟子、武林人士虽围住了庄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盼天明,待国旭出门时群起攻之。
对峙一夜,直至黎明时分,宫长王崎醒了来,推门而出,却见国旭守在门前,吃了一惊,问道:“国旭哥哥,你……你怎么在我门口?”
国旭叹了口气,淡淡道:“庄外有群野狗,我怕你被咬了。”宫长王崎一愣,随即感动道:“是庄外有人来寻我吗?国旭哥哥,你待我真好!”国旭皱了皱眉,摇头道:“或许是来向我寻仇的。实在对不住,要你和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宫长王崎摆摆手,将头轻轻枕在国旭肩上,低声道:“国旭哥哥,你别这么说,和你在一起,到哪都好,过什么日子都好……”
此刻却从庄外传来了简彰的喝声:“国旭,丐帮、神拳门、仙霞派、渤海派、巨鲸帮的兄弟,恭候多时了!”
众人一听,知道简彰是要与国旭说个明白了,想到此番对答之后多半有场恶战,不由心中一紧。
半晌,庄内毫无动静,简彰等得不耐,又高叫道:“国旭,前几日你虽在香山杀了咱们不少兄弟,但归根结底还是你身边那女子之故,那女子与当年的魔教教主贾伟和有不小干系,只要你交出那女子,再向死者家眷好好陪个礼,这段梁子咱们就揭过,如何?”他知道国旭武功厉害,若是动起手来,纵然能胜他,只怕也要折损不少人手,是以来了个先礼后兵,若是国旭答应条件,免去这场血战,那是再好不过。
庄内仍是好久无声,简彰等了许久,见国旭始终不答,心头有气,扬声道:“国旭,我敬你是条好汉,给你这个面子,你当真要兵刃相见吗?”
庄内却传出了国旭的声音:“兵刃相见又如何?你能胜得过我手中长剑吗?”这句话用上内力,声如虎啸龙吟,回音久久不散,众人见他这等内功,都是骇然失色。
简彰身旁一人高叫道:“一个人不行,十个八个还不行吗?国旭你武功再高,敌得过我们这许多好汉吗?”众人本震慑于国旭神功,但听得此人话语,胆气又粗,群情激昂,胆子大的甚至便要去撞开庄门。
却听得“吱”一声响,庄门自行开了。国旭牵着宫长王崎,傲然而出。众人震慑于他睥睨天下的气势,均不敢上前叫阵。庄门外虽拥挤着三、四十人,人人却都是掌心出汗,心头发紧,眼看国旭越走越近,不少人已按住了兵刃,但一双手却颤抖不已。
国旭走出庄门,庄外站着不少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国旭扫视一眼,冷然道:“让开!”
站在最前面的人都是忍不住一哆嗦,退后半步,但后面的人都没有移动。国旭冷眼望去,群雄背上都是冷汗直冒,但没有人退开,也没有人出手。
猛然,国旭放开了宫长王崎的手,反手拔剑!
群雄都是一惊,只听得“铿锵”声不绝,众人惶然拔出兵器,退开数步,惊恐地望向四周,看是不是已经有人惨死。
然而,国旭的剑,只出鞘三寸。
群雄都长长地舒了口气,连简彰也暗暗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国旭还剑入鞘,拉着宫长王崎,大步向前。此时已无人敢掠其锋芒,群雄纷纷让道,眼睁睁瞧着两人消失在竹林中。
简彰眼看国旭走远,自觉颜面尽失,咬牙切齿道:“就让你猖狂一时又如何?七日之内,叫你血债血偿!”神拳门掌门马冲扬奇道:“简帮主你何出此言?”简彰冷笑道:“我已请了岭南剑王李铭圣出山,只要他一到,再加上咱们这许多好手,任国旭天大本事,也难逃公道。”马冲扬惊问道:“李铭圣?传闻此人性子傲慢,谁的帐都不买,简帮主如何请得动他?”
简彰望着高大的竹林,冷笑道:“谁的帐都不买?他和我丐帮的副帮主杨强可是很有交情。再说了,就算没有杨强,银子的帐他也是买的。三日前,李铭圣收了我一万两白银,答应前来助拳。”马冲扬倒抽一口冷气:“一万两?”随即笑道:“也是,要这等高人出山,一万两也不算冤枉。嗯,有此人相助,可保万无一失!”
黑虎寨一名头目刘彪听得对答,见两人信心满满不由奇道:“李铭圣是谁?怎么我从未听说过他?”简彰答道:“李铭圣四年前出道,剑法以快、狠著称,当时可真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人送外号九州剑王,气势直追当年谷烈。只是不知为何,在三年前的泰山武林大会前,他忽然弃剑归隐,并不准人再叫他九州剑王,改称岭南剑王。有传说是他在一人手下输了半招,故而归隐练剑,不过实情却是无人知晓。”众人有的知道李铭圣武功,不知道的听简彰如此说,也都是大大放下了心。
香山。
陈谦卫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也不知待了多久,初时他还可与月颖谈笑为乐,可月颖又冷又饿,渐渐意识不清,后来更是全赖陈谦卫真气续命。陈谦卫身子远较月颖精壮,此刻意识清明,愈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直如是一团烈火在胸腹间燃烧,加上当日以手掌硬接巨石,有内伤在身,浑身上下更是苦痛,只得打坐行功,分散注意。孰料苦练数日,不但内伤大好,连功力都似有精进,为月颖虽注入不少真气,自己却似乎毫无耗损,内力凝散自如,形若有质。陈谦卫初时不解,之后忽地明白了:“师父曾说我武功的最大短板在于勤奋,若想发挥出我平日修炼天意剑诀的潜能,非得寻个安静地方,苦修数日,看来此话倒是不假。”转念一想,又不禁苦笑道:“此刻我命在旦夕,纵然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学又如何?只不过,我临死前身边有个女人,却连一点身体交流都没有,实在不和我性子。”忽地觉出月颖身子一动,接着便低低呻吟道:“好渴……有没有水……”陈谦卫一怔,随即想起月颖昏迷已久,自己竟忘了喂她喝水,暗暗自责,当下从水中拎起浸湿了的衣服,摸索着想要塞入月颖口中,但黑暗中却在月颖白玉花花瓣般的脸庞上抚了一下。陈谦卫面上一红,只觉指尖竟似有些发烫,慌忙将衣角放在月颖唇边,接着便立即缩回了手,不敢有片刻停留。月颖喝了几口冷水,愈发觉得寒冷,此刻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陈谦卫身上甚是温暖,便向他怀中偎去。陈谦卫一怔,便要伸手推却,随即放下了双手,暗暗好笑:“我一向自诩不拘泥世俗立法,月颖这姑娘却甚是矜持庄重,未曾想此刻我二人竟颠倒了过来。唉,说来也是奇怪,我明知月颖不是袁姑娘,却始终带她如袁姑娘一般,言辞举止,都大违我本性。”
正自想着,却听得“叮咚”一声轻响,不久后又是一声,陈谦卫道是水声,也不奇怪。可那声音初时只是偶尔传来,也颇微弱,渐渐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陈谦卫觉出异样,四下探动,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田海旺带人挖掘进来了!”接着听到“哐”一声响,似有重物脱落,接着“叮咚”声大起,这下听得明白,必是凿壁声无疑。陈谦卫一阵狂喜,纵声长啸道:“是田海旺吗?”他虽久未饮食,但体内真气充盈,声音也甚是响亮。
只听得身侧隐隐传来了田海旺的声音:“陈兄,你莫要喊叫,别震落了什么石头,你等着,我们马上就进来!”陈谦卫心中狂喜,应道:“月颖也在我身边,你快来!”接着又拍了拍月颖脸颊,笑道:“田海旺来救咱们了,快醒醒!”月颖迷迷糊糊,听得“田海旺”三字也是神智一清,悠悠醒转,再听得田海旺地底语声,更是喜出望外,高声道:“哈?田海旺?”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挣扎着便要站起身来,可终究太过虚弱,身子一抬,便又软倒。
田海旺知道了月颖也在洞中,心中又惊又急,忙道:“陈兄,月颖姑娘好吗?”陈谦卫应道:“不大好,还有半口气,全凭我真气吊着。我们在洞中呆了多久了?”田海旺沉声道:“六天整了。”
却听得王操插口道:“陈兄,月颖姑娘,两位莫急,咱们相隔不远,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打通进入。”陈谦卫心头大慰,冲着月颖调笑道:“田海旺果然人中龙凤,有本事,你出去以后,嫁他再好不过了。”月颖面上一红,低头笑而不答。
京城门口。
丐帮、神拳门、渤海派、巨鲸帮、仙霞派等诸多门派,一共出动了近百名好手,聚在京城外,迎接李铭圣,丐帮帮主简彰、副帮主杨强都在其列。但听得马蹄声缓缓,李铭圣起着匹高头大马,腰挂长剑,昂首而来。众人一齐抱拳行礼,李铭圣却似未见,只是冲杨强微微点了点头,下了马来,也不理众人,径自走到神拳门掌门马冲扬面前。
马冲扬见李铭圣一副大刺刺模样,谁都爱理不理,本是心中又气,此刻见他竟走了过来,不由一喜:“莫非我神拳门这几年闯下了好大万儿,连李铭圣也有所耳闻,专门来问候我?”想到此处,不由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却不料李铭圣见他一身粗布衣服,又从他步眼身法看出他不是一流高手,只以为他是个打杂的小厮,随口道:“你把我的马牵到客栈马厩去,就去京城中最有名的东方客栈。”
马冲扬原本满脸堆笑,听得此言,登时僵住,尴尬万分。李铭圣见他一动不动,皱眉道:“听见没有?还不快去?”马冲扬也是一派之主,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见李铭圣竟把自己当做奴仆来呼喝指使,不由勃然大怒:“奶巴羔子,你算什么东西?”李铭圣双眉一挑,盯着他森然道:“你配对我说这句话吗?”马冲扬抗声道:“老子是神拳门掌门,怎么就不配?你这杂碎,他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你敢……”话未说完,只听“啪”一声脆响,马冲扬面上已重重挨了一记耳光,李铭圣负手立于一旁,神情悠闲,似乎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马冲扬怒火中烧,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顿时忘了天高地厚,咬牙挥拳,向李铭圣打去。他是神拳门之主,于拳法颇有研究,这一拳打来,果然气度不凡,渊如山岳。众人对李铭圣的傲慢都是心有不满,此刻见了马冲扬这拳,彩声登时响了起来,只有杨强神色大变,喝止道:“马冲扬,不可造次!”
马冲扬一拳击出,却不知怎地就落了个空,接着胸口倏痛,浑身剧震,带着一蓬血雨直飞了出去。群豪见此情景,都是惊得呆了,还是杨强最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金疮药,解开了马冲扬上衣。只见马冲扬胸腹间多了九个血洞,血流如注,一旁的李铭圣手上却是半点血迹也没有,在场众人除杨强、简彰等,都不知李铭圣是将极高深的内家功夫贯注指尖,而后凌空虚点,击伤马冲扬,见得这等怪异情景,面面相觑,心中不胜骇然。李铭圣冷然道:"你对我不敬,又出手在先,原本该死,但我答应过一位朋友,若非大奸大恶,否则绝不取人性命,所以饶你不死。“说罢转身向城内走去,再不回头瞧上一眼。
杨强看马冲扬伤口果然都不在要害,大为放心,却见他牙关紧咬,昏迷不醒,知道是为李铭圣内力激晕,忙高叫道:“李兄,马冲扬的穴道……”李铭圣冷冷道:“十二时辰穴道自解,不过凭他的内力修为,恐怕没有三四天,别想行走自如。”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一事,扬声道:“把我的马牵到东方客栈去,必须要神拳门的人牵!”说罢便已去得远了。神拳门众门徒都露出气愤神色,但想到对付国旭之事还要依仗李铭圣,却也难以发作。
其余众人虽也不满李铭圣傲慢无礼,行事霸道,但眼见他武功如此高强,只怕不在国旭之下,又不禁有几分兴奋,当下便有人冲杨强拱手笑道:“杨兄当真交友满天下,竟能请到如此硬手,在下佩服!”杨强微微一笑,只是在马冲扬伤口涂抹金创药,与旁人赞许不置可否。
东厂,魏忠贤卧房。
魏忠贤双手紧贴大腿,恭敬毕敬地站在一旁,屋子正中,一名青衫客负手而立,背对魏忠贤,身材高峻挺拔,料来也是个美男子,可面上却带了个青面獠牙的铜面具,令人望之生畏。
只听得那青衫客缓缓道:“眼下陈谦卫被困于香山山腹中,刑部密探为救他齐集香山,却不知道国旭此刻处境堪虞,倒帮了我一个大忙。”魏忠贤不知其所指,茫然道:“帮忙?帮什么忙?”
青衫客道:“刑部密探为救陈谦卫,耽误了不少时日,无暇管顾国旭,而国旭不但将遭到神拳门、仙霞派等帮派高手围攻,还将面对丐帮请出的岭南剑王李铭圣,到时国旭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这许多高手围剿。”魏忠贤问道:“李铭圣武功很厉害吗?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个人?”青衫客道:“他武功纵然比国旭差了半筹,但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只是这几年行事低调,隐居岭南,你自然不知。”
魏忠贤应道:“原来如此……那,然后呢?大人的意思是要国旭血债血偿?”
青衫客冷笑道:“等到国旭山穷水尽时,我们出手替他解围,他受了我这样一个大人情,到时候自会听我差遣,刑部密探,尽入吾彀中矣!”魏忠贤迟疑道:“可……可刑部密探是有三个统领的,那田海旺与陈谦卫不答应,国旭也没办法啊!”
青衫客目光淡然,沉声道:“田海旺允文允武,都是一流的人才,可惜性子柔弱,料来与我一席长谈便可为我效力。纵然田海旺冥顽不灵,可惜他性子太过软弱,虽是前任刑部尚书之子,但威望反倒不及国旭,只要国旭肯听我号令,田海旺不足为患。只是这陈谦卫……陈谦卫……最好他死在香山山腹中,别来坏我大事。唉,这中间除了陈谦卫的突然调任,其他都在我计划中。”
魏忠贤似是微微吃了一惊,忙道:“计划?莫非大人……”青衫客徐徐道:“你是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这计划起源于魏佳书策反文兴宇部众。我在东厂和文兴宇身边都有人,魏佳书的计策,我了如指掌,略施小计暴露那些叛徒后,文兴宇大起疑心,之后他夜探东厂,又拿到了东厂情报人员名册,更加没得怀疑。文兴宇的一位好友与我私交甚笃,他按我的话,建议文兴宇把身边的内奸全带到京城中来,假刑部密探之手清理叛徒。如此便挑起了刑部与东厂的仇怨,之后只需稍稍煽风点火,魏佳书便有了火并之意。只是找机会下手容易,东厂的人却让魏佳书难以放心,他自然会到江湖上找援手,与国旭为敌,再加上我的人还插在了国旭身边,要挑起事端更是加倍容易。”
魏忠贤听的云里雾里,茫然道:“大人竟能把人安插在国旭身边?是什么人?”青衫客道:“是个女子,嘿嘿,便是宫长王崎。”魏忠贤不知宫长王崎是何人,听得此话也未有多大反应,默想了那青衫客的话许久,方才道:“这么说,前几日大人告诉我国旭、田海旺、陈谦卫都不在刑部别院,建议义父袭击众密探,而后又命我将此消息泄露与田海旺,也是为了挑拨东厂与刑部,同时逼国旭走到现在的绝境?”青衫客微微颌首。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了。魏佳书站在门口,一脸愤怒,显然已听到了两人的对答,戟指大骂道:“魏忠贤,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原来那日国旭是你引来的!畜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
青衫客冷声答道:“他是为了我的一百两银子。”魏忠贤本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得青衫客发话,只觉救星在此,慌忙钻到他身后。
魏佳书额头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为了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出卖我?你这孽畜还要脸不要?”青衫客淡淡笑道:“要钱不要脸,脸值几文钱?嘿嘿,魏忠贤便就是这般人,厂公大人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没有知人之明了。”魏佳书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满脸通红,憋了良久才道:“他妈的你又是什么东西?”
青衫客目光一寒,森然道:“阴阳转逆,噬炼成魔。我就是阴魔!”
魏佳书隐隐听过阴魔之名,心中颇为忌惮,再看此人既然有胆单枪匹马闯入东厂,自然是有惊人业绩,当下不敢托大,退后数步,大喝道:“来人啊!”魏忠贤直惊得面如土色,叫苦道:“完了,咱们完了……”阴魔却甚是淡定,道:“此刻东厂人马都在外饮酒作乐,此处不过寥寥一二十人,何惧之有?”魏忠贤咽了下口水,勉强点了点头,但依然脸色惨淡,牙齿打战,龟缩在阴魔身后。阴魔轻声道:“现在出了意外,那便也只好仓促行事了,我要你明日便接任东厂厂公。”
魏忠贤面色又是大变,涩声道:“大人……你是要……是要……”
阴魔冷笑道:“不错,此间都是魏佳书心腹,我替你一并除去了,不但今日之事不会泄密,到时你要坐上厂公之位也毫无困难。”
说话间,魏佳书身边已站满了人。魏佳书见人都到齐了,当下指着两人道:“全数拿下了,打入地牢!”阴魔不慌不忙,冲着魏忠贤道:“你可有什么防身兵刃?”魏忠贤转身从枕下取出一柄长不盈尺的短剑,递了过去。眼见这兵刃连剑都算不上,至多算是柄匕首,况且一看剑鞘便知是铁铺子里几钱银子打出的劣质货色,连东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便有一人道:“这魏忠贤平日里拿来玩耍的玩具也拿来使唤,你脑子坏了?”阴魔低头瞧了瞧,眉头微皱,手腕一抖,剑柄居然居中折断,这下只剩一截兵刃留在剑鞘,连握在手中都已不能。众人看着阴魔手上的三寸玩物,都是哈哈大笑。
阴魔冷眼望向众人,待众人笑毕,淡淡说了句:“草木为兵,何况精铁?”话音甫落,手一挥,兵刃脱鞘而出,众人只觉房中一阵光芒闪过,接着便有寒风袭来,宛若严冬时节,不由心中一凛:“看不出这兵器如此神异!”再见阴魔身形一展,挟着一股寒气飞身而来,有若鬼魅,众人赶忙提起兵刃抵挡,只听得“叮当”声不绝,阴魔转瞬之间已和每人换了一招,接着又快步退了回来,身形一晃,竟似是站立不稳。魏忠贤大骇,忙上前道:“大人,你怎么样?”阴魔颤颤巍巍,深吸了数口气,方才出声道:“我这泥黎耶神剑虽已大成,但内力尚不够圆转自如,现下恐怕要歇息一会。”魏忠贤变色道:“啊!大人……那……那我们怎么办……他们……”惊骇之下,已然语无伦次。
阴魔喘息了片刻,沉声道:“他们还有人是站着的吗?”魏忠贤回首望去,惊见一干高手都是口吐鲜血,僵卧在地,显然已是倒毙,愣了片刻,随即拍掌大笑起来。
若是此刻国旭、田海旺或是陈谦卫在此,必然要惊得跳起来。死在此地的人,便是前些日子魏佳书带去刑部别院寻衅滋事的心腹高手,当日面对国旭、田海旺二人联手,尚且撑了数十招,此刻竟连这阴魔的一剑都接不下,当真叫人无话可说。
香山。
所有的希望,都化为绝望!
王操、田海旺等人联手挖掘甬道,眼见得手在即,不料,一块万斤巨石横亘在众人面前!
这石头不知是什么材质,坚硬非凡,以田海旺的神功,辛苦半个时辰,使坏了十余柄凿子,却只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坑,众人见此情景,均觉心寒。田海旺低声问道:“王操,能使火药炸开吗?”王操摇头道:“万万不可。火药一旦炸开,整个甬道将为之塌陷,不但咱们前功尽弃,只怕陈谦卫与月颖也要当场埋在里头。”田海旺茫然道:“那该如何是好?”王操沉吟良久,也没了言语。
陈谦卫耳听凿壁声不断,却始终不曾推进半点,心中早已犯疑,等了好久,见凿壁声停了下来,便高声问道:“田兄,可是有什么巨石拦路吗?”田海旺知道此刻瞒他也是无用,便实话实说道:“不错,这石头怪异的很,敲他不动,陈兄可有什么办法吗?”
陈谦卫不知那巨石有多大,便道:“能否绕道挖路,避过巨石?”田海旺尚在犹疑,王操已然答道:“若是绕道自然可以挖入,只是以这块巨石的大小,少说也得有四五日才能再挖一条通道进来,至于新的通道万一又遇上什么石头拦路,那就真不知要何时才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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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颖本已醒转,倚在陈谦卫身旁,听得王操这番话,登时惊呼一声,又昏晕了过去,陈谦卫不敢怠慢,赶忙将真气度入她体内。田海旺听得陈谦卫没了动静,怕他经不起打击,叫道:“陈谦卫,你还好吗?”陈谦卫应道:“我是无妨,只是月颖恐怕有些问题。”
田海旺听得“月颖”二字,心头大热,恨不能立时进了洞去,慌忙问道:“月颖怎么样?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陈谦卫淡淡道:“我大概还能坚持三四日,若待月颖死了,吃掉她的尸体,再过十天怕也死不了,至于月颖……恐怕只有几个时辰的命了。”
田海旺心中大惊,叫道:“陈谦卫,你一定要让月颖挺住,我们很快便进来。”陈谦卫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片刻,却未再答话了。
两边一番对答,看似挖通甬道指日可待,其实大家心中都是再清楚不过,陈谦卫身畔都是巨石,若要寻觅缝隙挖进来,谈何容易?若是运气不好,怕是永远都进不来了。
陈谦卫忍不住仰天长啸:“老天爷啊,你当真要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B ā ο s Η μ ⑥ . ℃ Ο m 宝 书 网 ]第九章风云际会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给你希望,然后把希望之光掐灭。
陈谦卫和月颖便处在这悲哀的情景下。地洞中暗无天日,加之救援无望,虽只过了片刻,却比之前六天还要难捱。陈谦卫此刻已不再给月颖输入真气,只是时不时把她脉搏,只待月颖一死,便食其尸体。陈谦卫心道:“月颖虽然苗条,总也有个七、八十斤,省着吃,半个月都够了,不错不错。”只是想到要将月颖那柔美娇嫩的人吃下肚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抵触,若非如此,此刻月颖与死无异,陈谦卫大可早早下手了。
不知又过多久,陈谦卫只觉腹中实在饥饿到了极点,再看月颖虽还剩半口气,但料来生死只是呼吸之间,一咬牙,将手指摸到了月颖后颈大椎穴上。大椎穴乃是人体几大死穴之一,便是受寻常人重击也会丧命,何况陈谦卫这等好手?眼看指尖真力一吐,月颖便要香消玉殒,陈谦卫却犹豫起来,想了良久,居然下不了手,默叹道:“罢了,老子就毙命于此吧,便把月颖当做可馨算了。”当下撒了手,闭上双眼,回忆起往事,静待死亡了。
八岁师门遭难,与王雯琴亡命天涯,九岁逃难时与王雯琴走散,之后识得文兴宇,结为莫逆,十一岁上天意剑派,十五岁初见袁可馨,惊为天人。再而后,谷烈声名鹊起,天下人莫不叹服与其神功、仁义,只是为袁可馨之事,自己与他多有较量,却是接连战败。
想到谷烈的绝世神功,陈谦卫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再想到五年前天山一战,谷烈与袁可馨尽皆埋骨于此,心中不胜唏嘘,正自忆苦思甜,大大感慨,忽听得“悉悉索索”声不绝,既似有物事刨土,又似有小兽爬行。陈谦卫大喜:“田海旺挖通道路了?”赶忙叫道:“田海旺,是你吗?”却听得田海旺的声音仍从适才巨石后传来:“我在这儿,有事吗?”陈谦卫大为失望,问道:“过了多久了?”田海旺道:“一个时辰不到。”陈谦卫叹了口气,只听得“叮咚”声响,显是白日、王操、余杰望等人在开凿山壁,其间夹杂着“悉索”声,似是刨土,只是四围都是坚硬山石,何来泥土?可是耳中“叮咚”声虽响,却不曾推进半分,反倒越行越远,而那刨土声清晰异常,此刻已然到了脚下。陈谦卫觉出异样,正待要查探,忽听见“哗啦”一声,身后竟多了个孔洞。陈谦卫伸手摸去,那洞穴约有尺许见宽,比水位稍高,黑暗中虽瞧不见人,但料来是有人来救了。
陈谦卫万没料到田海旺竟如此神速,激动之下,手掌竟微微有些颤抖,嘶声道:“田老弟……”田海旺瓮声瓮气道:“噤声!”陈谦卫大奇,待要询问,田海旺似已探身进来:“有话出去说。”说着一把抓住陈谦卫手臂,向外拉去。陈谦卫见他行径古怪,语声与平常大大不同,心头起疑,远处竟又传来了田海旺与白日等人的对答,口音却未尝改变。陈谦卫大惊,反手扣住那人脉门,有心厉声喝问,不料久未饮食,真力大衰,竟被那人脱出掌握,反搂住了肩膀。陈谦卫“嘿”地一声,要沉肩回肘甩开那人,却听耳边一个声音道:“陈谦卫,我是柯衷麒!”陈谦卫一愣,随即想起柯衷麒是文辛雨至交,最擅长盗窃帝王古墓,不由问道:“文辛雨来了?”柯衷麒低声道:“他没来,有事出去再说。噤声!”陈谦卫知道柯衷麒也是朝廷要犯,若与田海旺朝了相,难免要被捉进大牢,此刻绝不可漏了行踪,当下不发一言,将月颖塞到他手中。
柯衷麒“咦”了一声,显未想到此处竟还有他人,直觉之下,入手轻软,似是个女子,有心嘲笑,但情势不容多说,便自行缩回洞中,又将月颖拖入。只是偏偏此刻又出了岔子。月颖的脑袋自然顺畅地通过了那洞穴,可到了肩膀处,无论柯衷麒如何使力,始终无济于事,竟是卡在了其中。其实柯衷麒身材虽瘦小,但毕竟是男子,骨架远比月颖要大,只是月颖昏迷不醒,不知吸气缩肩,反倒过不去了。看这四周尽是山岩,洞穴绝难再扩大半点。柯衷麒愁眉苦脸道:“陈兄,过不去,怎么办?”陈谦卫听他久无动静,早已猜到了几分,在听到此话,更是再无怀疑,也是大感忧虑:“月颖十成命已去了九成,若要说唤醒她,令她自行爬出,几无可能,那又怎生是好?”思来想去,始终不得良策。柯衷麒等得焦急,忍不住道:“陈兄,这女子气若游丝,带出去也未必能救活,要不咱们便把她留在这儿?”陈谦卫忙道:“万万不可!”可他自也知道,若不能尽快想出对策,月颖便算救出,怕也是死人一个。想到此处,陈谦卫再不踌躇,当机立断,一狠心,手掌重重拍落,将月颖双肩打脱了臼,再用力一推,便将月颖送了出去。只是月颖已实在虚弱不堪,双肩脱臼,却也只低低“嗯”了一声,并未清醒过来。
轮到陈谦卫出洞时便要轻松得多。陈谦卫身材不算极魁梧,内功也颇有火候,吸气运动之下,身形立时小了不少,轻轻巧巧便进了洞穴,随柯衷麒爬行。
地道不算太长,约莫一盏茶光景便出了来,三人都是灰头土脸,陈、月二人身上本就湿透,再在泥土堆中爬行,身上更是肮脏不堪。行到洞口,却不见十分光亮,想来此刻尚是夜中。陈谦卫钻了出来,虽是星月无光,但仍让他有刺目之感,赶忙闭起了眼睛,却听得一个关切的声音道:“陈大哥,你还好吗?”语音娇嫩,竟是王雯琴的声音。陈谦卫大奇道:“你又怎会来这里?”
原来陈谦卫当日落难香山,恰巧王雯琴送酒去刑部别院,知了其中情况,又见众人愁眉不展,也是好生焦急,灵机一动,便想到了文辛雨。王雯琴料他还未走远,便立时骑了快马,在周遭十余里的县城村落贴满告示,约文辛雨一见,告知了他陈谦卫之难。文辛雨二话不说,立时飞鸽传书,召好友柯衷麒香山救援。也是柯衷麒为人厚道,与陈、文二人又都颇有交情,甫一接消息,便星夜兼程,从山东一带赶了过来。
柯衷麒到得香山,与王雯琴碰了面,四下一番考察,决定挖掘地道。柯衷麒乃是盗墓高手,与挖地道颇有研究,只一日功夫,便依着地底暗河,掘出了道路,若非担心田海旺发现而走了远路,只怕还要快些。
陈谦卫听了原委,心中好生感激,拱手道:“柯兄,多谢多谢!”只是双目紧闭,不知方向,这一拱手,却是冲着香山作揖了。王雯琴在一旁笑道:“你怎地只谢他,不谢我?”陈谦卫心中感激,口中兀自道:“王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请姑娘今日便到我房中,让我报得这番恩情。”王雯琴大嗔,见陈谦卫不能睁眼,自也不会客气,扬手便是一耳光,陈谦卫嘻嘻直笑,只当这巴掌没打过。
柯衷麒在一旁道:“陈兄,这两个女人就交给你了,田海旺那里有些干粮,你自己向他去取,可莫要吃太多,胀死了自己,我这便走了。”陈谦卫忙道:“这么急做什么?别走啊,等会咱们好好喝一杯!”柯衷麒摇头道:“我身处险地,不可多待。若是碰上了田海旺,我可打不过他。”陈谦卫默然,随即道:“也罢,你便尽早离去吧。嗯,你从外头赶来,可有什么国旭的消息吗?他那日杀戮太重,恐怕仇家源源不绝上门了。”王雯琴接口道:“听说丐帮请了个人来对付他,好像是……好像是……是什么……岭南剑王!”陈谦卫道:“岭南剑王?莫不是李铭圣?”王雯琴点头道:“是是是,一点没错!”陈谦卫皱起眉头,又问道:“他现在在哪?国旭又在何处?”
柯衷麒答道:“国旭在城郊一座大宅住着,据说已与丐帮定了约,故而未曾远离。李铭圣现下住在东方客栈,若传言不错的话,两方约莫要在八、九个时辰之后较量了。”
陈谦卫听得此言,不由大急:“这可怎生是好?李铭圣武功不见得多厉害,但是有他在,那群虾兵蟹将就有胆子动手了,到时就算国旭杀出重围,也不过将这番冤仇加深一份,日后必将为武林公敌。嗯……我刑部密探现下是非之身,见不得李铭圣,还请你去一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请他罢手。”柯衷麒摇头道:“这可不成。李铭圣是出了名的难讲话,怎会凭我三言两语就收手?何况他还拿了丐帮的银子,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这时离去。”陈谦卫露出笑容:“我自有法子,你们可有笔墨?”王雯琴于柯衷麒对望一眼,均摇了摇头,陈谦卫浑身湿透,就更不消说了。眼见又有麻烦,陈谦卫眉头一耸,自衣上撕下一片布,拧干擦净后,咬破手指,写了几个血字,递给柯衷麒:“你只管开口劝李铭圣,他若不允,你便将这血书与他看,说我陈谦卫叫他罢手言和。”柯衷麒将信将疑,收下东西去了。
武当山上,祖师祠堂。
武当掌教灵玄手持拂尘,腰悬长剑,肃立堂上,身前摆着块蒲团,却是跪着一名青年男子,头发披散,直垂肩上,样貌甚是俊秀,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仍是顾盼神飞,自有一股逼人气势。
灵玄默立半晌,开口道:“乐晓晨啊,你练纯阳功几年了?”乐晓晨低首道:“回师父的话,四年。”灵玄叹道:“自开派祖师张真人之后,我武当便再无人练成纯阳功这一无上绝学,你昨日终于大成了,可谓是三百年来第一人。”乐晓晨道:“弟子惶恐。”灵玄摇头道:“不必如此。你天纵奇才,必成武当中兴之士,我今日命你来这里,便是要你决定一件事。”乐晓晨道:“请师父吩咐。”灵玄目视乐晓晨,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决定,当不当……武当掌门。”乐晓晨霍然抬头,惊道:“师父,您的意思是……”灵玄道:“武当掌门,必为出家道士,你若要执掌门户,便得专心于武学、门派,不能分心女色,你必须和那无色庵的女子一刀两断。”乐晓晨听得此话,将头慢慢低了下去,终于咬牙道:“弟子……不愿做武当掌门!”
灵玄长叹道:“你天资过人,若能潜心修炼,可成一代宗师,千万莫要一时意气,误了自己啊!”乐晓晨伏在地上,并不答话,想来是心意已决了。灵玄道:“也罢,你是俗家弟子,娶妻生子也是应当,可那无色庵的女孩是落发为尼的,眼下她或许蓄了发,但无色庵的师太会答允这桩婚事吗?”乐晓晨低声道:“弟子和王姑娘已有婚约在身,盼师父成全。弟子成亲后,绝不会荒废武艺,他日武当若生变故,弟子定当为师门出力。”灵玄大有憾色,但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性子倔强,认定一事,便绝无更改,便道:“往日你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山上修行,行走江湖不多,名头不响,眼下你纯阳功大成,天下无人可制,盼你日后行侠仗义,造福武林,成为武当之骄傲。”乐晓晨伏地道:“弟子谨记!”灵玄道:“那你去吧,泰山武林大会在即,你可莫要错过。”乐晓晨道:“弟子拜谢恩师。”磕了个头,起身取了佩剑,再无片刻停留,大步下山去了。灵玄眼望他背影,心中既感惋惜,又觉骄傲,还夹杂着几分离别的不舍,鼻子竟有些微微发酸,眼眶倏而红了。
香山
魏忠贤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阴魔后头,身旁有五名东厂厂卫,以及四名黑衣人,却是阴魔的部属。此时的魏忠贤已是东厂厂公,宫中的秉笔太监,权势熏天,但现下却毫无半点架子,一脸畏缩,随着众人行走。其实这东厂厂公之位,本轮不到魏忠贤来做,但皇上的乳娘客氏对他甚是赏识,**丽妃也得了阴魔送的一条天下无双的白狐裘,这两女人一开口,皇上便认定了魏忠贤,力排众议,将他扶上大位。
走了半晌,魏忠贤不会武功,疲累不堪,呻吟道:“阴魔大人,咱们站在香山后等了大半夜,眼看刑部密探救走陈谦卫,然后才进了来,在山中瞎晃悠,到底是为了什么?”
阴魔手中持着张图纸,道:“我在寻一把剑。”魏忠贤哀声道:“什么剑啊!我东厂许多宝剑,大人想要,尽管拿去好了,来这找什么啊!”阴魔淡淡道:“这把剑同别的剑不同,它叫心魔剑。”魏忠贤仍是云里雾里,旁人却都已动容,一名矮小黑衣人似乎身份较高,事先已知道了所寻之剑,并未有吃惊之色,冲着魏忠贤解释道:“当世有两把神异无比的宝剑,便是天意、心魔,天意剑存于天意剑派中,我们此次找的,便是心魔剑。心魔剑,又名圆梦剑,据说任何人一旦握上剑柄,便会生出无穷气力,甚至产生幻觉,在虚幻中得到自己最渴望的物事,若是心有杀念,更是意与气和,心生无边胆气,妇孺亦可屠熊搏虎,莫说武林高手了。”阴魔点头道:“不错,只是你少说了一样。持剑之人倘若定力不够,便要走火入魔,舞剑不休,直至脱力而死,最是凶险不过。”魏忠贤“哦”了一声,听这把剑竟有这许多玄机,都是将信将疑,但也多了几分期待。
说话间,一行人按图索骥,到了一座巨大石柱前。阴魔道:“这图纸画得也不甚详尽,不知魔剑是否在此处,石柱太高,黑暗中瞧不真切,还是得上去寻觅一番。”魏忠贤听得此话,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石柱笔直笔直的,光溜溜的,又有十丈左右高度,怎么上去?”东厂人众也纷纷道:“是啊,太高了,不可能上去!”“咱们要是有绳子,攀上去倒也可能,可徒手怎么能行?”一时间叽叽喳喳,均是以为此事不可。
阴魔微笑道:“图纸未标清高度,未携绳索而来,确是我失策。文辛雨,还要劳烦你大驾了。”先前说话的那矮小黑衣汉点了点头,抬起头来,似乎要寻条容易的道路。魏忠贤及东厂众人见那人竟是文辛雨,都惊骇失色,魏忠贤更是腿脚发软,连退数步,若非有人扶着,几乎便要坐到了地上。东厂虽有五名好手在此,但“天下第一巨寇”名头何等响亮,东厂几次参与围剿,都损兵折将,此刻亲身面对,叫他们怎能不惧?阴魔看在眼里,笑道:“几位不需害怕,文辛雨乃是我的朋友,现下大家只管寻剑,莫问旧仇。”东厂众人慌不迭地点头,文辛雨冷眼旁观,张口骂道:要不是看在陈谦卫的份上,老子把你们几个全都砍成肉泥,拿去喂狗。“魏忠贤听他说到陈谦卫,不知所指,但见文兴宇一脸凶相,如何敢开口询问?
魏忠贤不知,当日文兴宇得王雯琴报讯,闻陈谦卫遭难,便即飞鸽传书,邀柯衷麒来援,阴魔这命人在山东调集了数匹千里名驹助柯衷麒在迅速到达。若非阴魔卖了老大人情,以文辛雨的声威,又怎会陪阴魔来取剑?又若非如此,东厂几番与他为难,策反了不少他的心腹,文辛雨怎会对魏忠贤手下留情?
阴魔看出场面尴尬,打圆场道:“文兄,这便上去吧,切记,若见了魔剑,万不可随意伸手去取。”文兴宇笑道:“这点老子晓得。他娘的,老子就是来给你做苦力的。”说罢足尖一点,猱身而上,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众人见这石柱笔直朝天,极难攀援,文辛雨却如履平地,都是咂舌不已。魏忠贤喃喃道:“这家伙,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众人正自惊异,却不料过了片刻,忽听上空传来一声“啊”的惊呼,之后便见一个黑点飞速而落,过得一会,众人看出,正是文文辛雨失足落下,都是大吃一惊。阴魔几名部属面露忧色,东厂人中见大敌遇险,都是窃喜不已,只有阴魔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毫不忧心。
文辛雨处境凶险,却并不慌乱,只见他大喝一声,足尖在石壁上重重一点,下落之势便缓了几分,而后双掌凌空虚按,双腿不断在石柱上借力,眨眼工夫,已稳稳站在了地上。众人又惊又佩,齐齐“啊”了一声,魏忠贤颤声道:“这……这……这还是人吗……”
一片惊叹声中,文辛雨拍手走了过来,面上容情甚是沮丧,远不比适才身法的潇洒。阴魔问道:“怎么?可是碰了魔剑吗?”文辛雨点头道:“不错。其实那把剑他娘的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石柱顶峰太小,只能单足而立,魔剑插在石缝中,拔剑时我只不过稍有些晕眩,立足不稳,就掉下来了。”阴魔沉吟道:“如此说来,非得有一名定力极高的人物,拔剑时毫不为剑中幻境所惑,方可带下剑来。”
文辛雨摇头道:“反正我是不成了,当世怕也没几人有这本事,你可要试试吗?”阴魔笑道:“我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此间倒有一人,或可成事。”文辛雨大奇,环视四周,问道:“是哪位高人?”阴魔抬手一指魏忠贤,道:“便是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愕,魏忠贤慌道:“什么什么,我不成的!”文辛雨也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就是猪都不如的废物,没练过轻功,笨手笨脚,能抵个屁用?”东厂众人听他出言侮辱,敢怒不敢言,有的在思忖阴魔话中含意,有的则认定阴魔在讽刺东厂,暗暗恚怒。
阴魔淡淡道:“我并非说笑。魏忠贤取剑,有两大优势。其一,魏忠贤从未练过武杀过人,不易被魔剑引动杀欲;其二,魏忠贤是太监,不会被魔剑引动**。此两点,足矣。”文辛雨接口道:“就算如此吧,你要他这蠢猪怎么爬上去?”阴魔道:“我自有法子。诸位,请将外衫解下。”说着率先脱下了外衣。
此举没头没脑,众人都是大觉奇怪,但阴魔御下甚严,几名部属毫不犹豫,立即随他脱下了袍子,文辛雨也随之解衣。东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问魏忠贤道:“督主,咱们真要脱吗?”有的则问阴魔:“脱衣服……脱衣服有什么用处?”
文辛雨看得不耐,骂道:“操你娘的,让你脱就脱,哪来这么多废话?马上脱,那个不脱老子叫他好看!”众人见文辛雨发怒,都是心惊肉跳,慌不迭除下外衣,放在地上。阴魔道:“魏忠贤,你是东厂厂公,我岂会让你犯险?莫要担心,此事甚是安全。”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力灌入自己衣衫里,只见那件衣衫渐渐挺起,有若活物。过了片刻,更有如旗杆般地高高立起。众人见阴魔内力如此深厚,都是脸上变色,连文辛雨也是暗自赞许。阴魔道:“各位都练过内家功夫,这手凝绳为棍的本事,不难办到吧。快去把衣服结成绳索,缚到魏忠贤腰上去。”至此,众人才明白,原来阴魔是要凭借此间十多名好手的内力,将柔软的衣衫化为旗杆,送魏忠贤上山。
眼见大秒,东厂众人纷纷叫好,依言做了,一行人站成一排,手掌搭在前方人的背心,传递真气,只是内力灌入,那绳索如同风帆般鼓胀起来,魏忠贤却分毫不动。
文辛雨一把推开东厂人马,骂道:“废物!”说着手一抬,将内力源源不绝地传了过去,霎时那绳索忽地一动,慢慢地离地而起,一直举起了丈余。万事开头难,文辛雨这般打了头阵,之后便容易了许多。东厂众人当下又如适才一般,一个加上一个,内劲传了过去,魏忠贤在半空中缓缓上升,只是这些人虽也算是好手,功力却远逊文兴宇了,绳索只上升了两尺不到。阴魔使个眼色,四名部属走了过去,伸掌按在前方人的肩上,这几人功力加上,那绳索慢慢地上升,只见升到了约莫三丈长短,便自不动。魏忠贤心道:“阴魔大人手下恁多奇人异士,这四个人可比我东厂的人武功高多了。”眼见绳索只举起了不到三分之一,文兴宇眉头微皱,一声大喝,吸气吐声,将功力催逼到了极致,魏忠贤在绳端飞速上升,势头久久不止,竟而又上两丈,心头大骇:“我东厂十几人联手,绳索只上升两尺,阴魔大人手下四人,绳子便上了一丈多,而算来这文兴宇一个人,竟举起了三丈多的绳索,这等功夫,也太惊世骇俗了……”
眼见地上还有五丈绳索未起,魏忠贤皱起眉头,摇头道:“怎么办?咱们好手出尽,文兴宇潜力也已耗竭,举起的绳索还不过一半。”正自无奈,却见阴魔走到文兴宇背后,轻轻搭上他的肩头,吐气扬声,喝道:“起!”
霎时那绳索如同昂首神龙,又如旱地拔葱,陡地向上直起,只见一丈、两丈、三丈,原本垂下的绳索不住向上升去,未有多久,众人耳中猛听“啪”地一声响,十丈绳索竟然全数立起,直挺挺的有若旗杆。众人震于阴魔的绝世内力,脸上忍不住变色,便是文辛雨,脸色也不自然了。
大事已成,只等魏忠贤取剑下来。却听云端魏忠贤“啊”一声怪叫,石柱顶端竟而现出了一抹红光,如同浓稠的血液流出,映红了黑沉沉的天际。
陈谦卫自香山地底脱困,便与王雯琴一同去找了尚在挖路的刑部众密探。田海旺本忧心忡忡,见陈谦卫竟自行从山后走了来,不由大为惊喜。陈谦卫草草解释几句,只说是一位朋友援手,此刻已经离去。田海旺疑心那人为何如此来去匆匆,但此刻月颖生死才是第一大事,眼见月颖气息奄奄,连骑马也嫌太慢,不顾她衣上泥土,将她平抱怀中,施展身法,直奔京城而去。
陈谦卫在地底一番苦练,内力颇有精进,此时精神奕奕,远非月颖可比,但毕竟七日未食,浑身乏力,取了干粮大嚼一通后,吩咐众密探回京城各归其位,自己则在原地打坐歇息。
堪堪过得半个时辰,却听得王雯琴大呼道:“陈大哥,你快看,快看!那边是什么?”陈谦卫睁目站起,只见远方天空亮起了一片血色光芒,望来十分诡异。王雯琴问道:“陈大哥,那是什么?”
陈谦卫面沉如水,盯着那片红光望了许久,缓缓道:“如果我未记错,当是心魔剑出世了。奇怪,何人有这般能耐寻得心魔剑?”
王雯琴见他神情凝重,不由问道:“咱们可要去看看吗?”陈谦卫摇头道:“莫要去。心魔剑颇有魔性,非一流高手不能使用,一旦剑客修为到了,心魔剑又可以激发使剑者的潜力,令其拥有不世之勇力,我不知取剑者身份,体力又未恢复,贸然去了,倘若对方是敌非友,凶险得紧。”
王雯琴点头道:“也对,咱们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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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卫沉吟道:“魔剑出世,世间必有动荡,过几日我要去天意剑派一趟,请教师父。”王雯琴听得此话,拍手道:“是啊是啊,天意剑派还有一把天意剑,才不怕心魔剑呢!”
陈谦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京城,东方客栈。
李铭圣端坐房中,手中拿着一片破布。布上写着几个血字:“剑王风骨应犹在,莫忘泰山巅,比剑台,天意来。”
李铭圣紧紧抓住了那片血书。
三年前泰山武林大会,夺冠呼声最高的,是李铭圣,是人称九州剑王的李铭圣。就在武林大会前夜,李铭圣独自一人,闲逛在泰山上,不知不觉到了山顶的比武台。李铭圣缓缓走上,他知道,明日,他将在这里加冕,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然而比武台已经有人先来了,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
李铭圣不知为何竟有些愤怒,他压制着怒火,冷冷道:“朋友,请你离开,这个比武台,是我一个人的。”
那人似乎浑不知九州剑王的厉害,兀自笑道:“朋友,你资历不够,还是练几年再来这里吧,现在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明天,这里也轮不到你。”
李铭圣出道不过一年,已打败了无数高手,势头直追当年谷烈,加上年纪轻轻,气焰自是格外的高,当下掣出长剑,寒声道:“朋友,你若还没活够,便请离开。”不料那人似是听到了极滑稽的事,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还是没停下来。
李铭圣挺剑上前。当世中,有谁敢这般戏辱他?李铭圣已动了杀机,扬声道:“报上名来,九州剑王,从不诛杀无名之辈!”
这时候,那人若还要活命,最好便是作个揖,道个歉,溜之大吉,岂料那人竟似乎真的不要命了,一边笑一边应道:“哈哈……老子……老子叫倪蝶,哈哈……”李铭圣低声道:“倪蝶……倪蝶……倪蝶……你爹?”登时大怒,一剑向那人咽喉刺出。
李铭圣既有“九州剑王”的称号,剑法上的造诣自是出神入化,这一剑出手,非但角度极刁,而且快逾闪电,还伏有数个厉害后着,那人武功再高,只怕也要横尸当场。
不料那人似乎浑不知大祸将之,竟回首去取酒葫芦来喝酒了,可偏偏这一回身,那人腰间悬挂的长剑便歪歪斜斜指向了李铭圣手腕,李铭圣这一剑若刺下去,手腕必然先撞上剑柄,连忙耸肩提臂,收招退开。眼见那人确有惊人业绩,李铭圣收了小觑之心,拱手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喝了一大口酒,淡淡道:“老子叫陈谦卫。”李铭圣“哦”了一声,道:“阁下也是来角逐泰山武林大会之魁的吗?”
陈谦卫收了酒葫芦,摇头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李铭圣奇道:“找我?有何贵干?”陈谦卫懒懒道:“你剑下亡魂太多,为人太狂,剑法已入了歧途,我来指点你。”李铭圣冷笑道:“指点?怕你还没这份本事吧。”陈谦卫轻抚长剑,淡淡道:“口说无凭,试过便知。”李铭圣长剑一挺,冷哼一声:“正和我意。”陈谦卫点了点头,道:“我若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我胜了,我要你从此不可妄杀一人,你能做到吗?”李铭圣嘴角撇了撇,道:“好大的口气,我和你赌了!”两人互望一眼,各挺长剑,同时走下场中。
陈谦卫见李铭圣杀气腾腾,微笑道:“剑王李铭圣,在你心中,剑是什么!”
李铭圣双目精光暴射而出,傲然道:“王道之剑,我即剑王!举凡天下万物,无一不臣服于我手中长剑!”说话间举剑在胸,正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陈谦卫点了点头,道:“好狂!可惜,那是你手中的剑,不是心中的。”
李铭圣目中有怒火闪过,森然道:“却不知阁下以为心中剑是什么?”
陈谦卫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指尖轻轻划过剑鞘,道:“我只知道,我的剑意,便是天意。”
这一番对决,场上站着的是当时最为知名的两大剑客,一个是人称“剑王”的岭南高手,出道年余便即名动天下;一个是公认天下第一高手天意道长的得意门生,与当年谷烈尚可拆到百余招,这一场好斗,堪称惊天动地,震古铄今。
李铭圣见眼前的陈谦卫似乎气势磅礴,却又了无痕迹,却有天下一人的气派,寻思道:“此人习练天意剑诀已久,却不知他剑法究竟高妙到什么境界?”想到其师天意道长的威名,心下不禁微有惧意,但转念一想,胸中豪气斗生:“想我李铭圣生平会过多少高手?便是谷烈复生,天意道长亲至,也要败在我的剑下,这陈谦卫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能有多高的功力?杀了他,我明日便少了一个对手!”心念于此,自信必胜,拱手便道:“有僭了!”
刷的一声,剑雨洒落,如同水瀑飞泉,剑光闪耀,宛若狂风暴雨,直朝陈谦卫身前杀去,这一招,是李铭圣生平绝技“天罗地网”,攻守兼备,密不透风,他知道陈谦卫了得,一出手便是杀着。
然而陈谦卫在惊天动地的剑雨来到面前的刹那,竟已翻手抬腕,轻巧巧地刺出一剑。这剑妙到巅毫,正在招式衔接不畅之际发出,后发先至,立时将李铭圣迫退。
李铭圣脸色铁青,更不打话,迳自提剑走向陈谦卫,刹那间剑光一闪,长剑便如开山斧一般劈去。这剑势大力沉,以剑风呜呜然,所含真力强绝,摧金断玉也不在话下。
陈谦卫眼望前方,带李铭圣长剑即将加身之际,忽然斜了斜兵刃,剑尖便指着李铭圣手腕。陈谦卫以逸待劳,李铭圣若不收手,剑刃尚未触及,手腕便先断了。
李铭圣应对神速,手腕一振,剑尖立时由下往上疾刺,指向陈谦卫的喉头,这剑去势不快,但剑尖颤动,陈谦卫上半身所有要害都已受制,叫人摸不清究竟目标在哪。
便在此时,陈谦卫左手提起,一拳劈出,右手使剑却毫无气势,李铭圣见这一招似无意义,便挺剑而前,不料手腕一痛,竟已中剑,慌忙跳开,大见狼狈。
李铭圣晕头转向,当下凝了凝神,怒喝一声,又挥剑来攻,一时各路剑法纷纷使动,几十种截然不同甚至大相径庭的剑法混杂使来,竟是毫无刀削斧凿痕迹,真如行云流水,叫人目不暇接。但陈谦卫却几乎足不动,手不抬,长剑似乎乱挡乱架,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将李铭圣凌厉剑招化解了。
过得百招,李铭圣大怒欲狂,心道:“我若还叫他这般轻松的压服我,还凭什么称霸天下?”想到今日若是敌不过陈谦卫,明日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