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昨天嗨的晚今天发的晚了一点点~肥章哦 (5)
,身上只批件单薄的棉衣。与眼前这个俊朗,风姿绰约的贵气公子相去甚远。 他点点头,似乎很开心她还记得那年的穷酸小子。“所以陶陶,我心悦你许久了。” 秦蓁望见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一副呆滞模样,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你骗人,你若是早就心悦于我,怎会现在才来提亲?” 谢梓安在她耳边笑出声来,“陶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心思透彻的很。我早就想过我若说我对你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你定不会相信。” 一个庶子出身,前几年见着还是落魄样,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新贵,这样一个隐忍勃发的人会是毫无心机如陈明睿般天真浪漫的人?秦蓁打死也不相信,他的亲事估摸着也是算计许久的,单单一句心悦已久实在难以说服。 谢梓安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我承认我想娶你不只是因为喜欢你,更因为你是武国公府的表亲,宋将军的外甥女。”他收起笑意,正经的开口。 “这样的说法可没有姑娘家喜欢。”秦蓁恢复镇定,在他背后冷冷的说道。“你若看中身份,我表姐是武国公府的嫡系又是舅舅的亲闺女比我更合适。” “她是嫡我是庶,跨不过去。”谢梓安摇头,“我知我这么说你会不悦,可我不想骗你陶陶。”他眼神真挚,看得秦蓁心跳漏了一拍。 “最初注意到你,是因为手炉。能给陌生人温暖的孩子,心底定是善良的。后来知道你是武国公府的表亲,觉着你合适,不断接近你。陶陶你真是个神人,在你身边我可以卸下包袱,感觉难得的自在。”他露出的笑意蔓延到眼底,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心口。“或许我一开始动机不纯,可我是真钟意你的,陶陶。” 秦蓁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被他拉住并未反抗,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倔强的问了句“秦家母子是你弄来京城的?”能无视武国公府的势力,把秦家母子送来京城,又说着有接应,唯有瑞王可以做到。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唯一受益的只有谢梓安。“你与瑞王有干系。” 谢梓安不置可否,坦然承认。“你可知会给我带来怎样的风波?我的生活都被你毁了。”秦蓁一时激动,双眼通红,她原先怎么都想不到是谢梓安一手促成了此事。 “那陶陶真愿意嫁去严家?他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哪怕没有秦家母子,也会有张家母子,李家母子,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她的真面目。”谢梓安说的铿锵有力,“非得要生米煮成熟饭时再后悔吗?” 秦蓁被问的闭上了嘴,她的确庆幸过发现杨氏的真面目不算太晚,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流言,的确错在我。我没能控制住态势,估摸错了严夫人的野心,让你受委屈了陶陶。”他对着秦蓁深深的鞠了一躬。 “可是陶陶你扪心自问过么,真的愿意过那样的日子?”他起身把她困在臂弯间“我认识的陶陶是个善良灵动的女子,她会因不开心离席,会提起裙袂只为了抓蝈蝈,遇着歹徒不惊不慌,从衣着服饰上推算出因果的狡黠女子。” 秦蓁扬起头,他说的都是原来的自己,只是不知何时消散在风中。“她不会如普通妇人般坐井观天,把满腔的热血都投到无尽的争宠中去,抬头是四方的天,低头是青色的砖。这样的生活不是她要的。”谢梓安轻声问道。 秦蓁眼中蓄泪,太久了已经太久没人会问她这个问题,打从来到京城,她听得最多的便是你要谨小慎微,你要懂事听话,可从没人问她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么。她不喜欢!她不快乐!她活的像是套了个夹子,每日每日看着自己活的像极了别人。 “你心中真的没有嫉妒?为什么别人可以高嫁,你却一定恪守本分?为什么别人可以恣意妄为,你却只能墨守成规?”谢梓安拿出帕子替她抹泪,“你想要的是个温暖的家,不是勾心斗角的院子。” 秦蓁肩膀抖动,泪水模糊双眼,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原来她的委屈世上还有人知道,原来她想要的世上还有人明白。“我不是个好人,有自己的目的,并会为之不择手段。双手是沾满的献血,浑身的势力味儿,也许我在陶陶的心中从来就不是如意郎君。”他顿住,将秦蓁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背脊。“但你所想所求之事,我都会帮你实现。” 他轻声说道,“不过陶陶要给我些时间,慢慢去完成。”秦蓁泣不成声,她心中所想,心中所愿,早就被深埋在心底。她总想着算了,一辈子就这么过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愿景,就让它如老树的巨根永不见天日。如今却又泛起希望的萌芽,挠的她火急火燎。“我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只与你白头到老。” 她睫毛上的泪珠颤动,说着主人的心悸。舅舅再钟意舅妈,也有刘姨娘之类的小妾,更别提三房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谢梓安正值壮年,又是新贵,为什么会做出这般的许诺? “不信?”谢梓安放开她,单手起誓。“今日吾之言若有半句虚假,吾之夙求终身不圆,吾之算计付之一炬!” 秦蓁愣了,呆立在原地,此时的谢梓安那么陌生,却令人无法抗拒。“陶陶,你愿意和我一起渡过余生么?” “......可我已经推掉了......” “这大可放心,谢彦既对我你皆有愧意,不过是再上门一次罢了。”秦蓁虽不知为何从谢梓安口中的说出的谢彦语调冷漠,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明白透彻。 “你不怕我将你和瑞王有干系的事说出去?”秦蓁倔强着左顾而言他。 谢梓安替她把发丝理顺,又弄了个满脸通红。“夫妻二人间本就不应有密码,我不过提前告诉了我未来娘子,又怎会担心?”秦蓁瞪了他一眼,脸上发烫“鬼话连篇!” “不同你闹了,”谢梓安恢复温柔悄公子的模样,不见刚才的凌厉。伏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陶陶什么样我清楚的很,你不会说出去的。” 秦蓁再也忍不住,推开他大步离开,没走几步回头“亲事我回去会再想想。” 谢梓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怎么样都无法抹去。 谢梓安回到庙里,杨川悄悄的凑上来,对他眨巴眼。他俩自从三房仙人跳的事后就成了好友,现在又同隶属于大理寺,关系更是不一般,“怎么样,成了没?” 他端起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成了。”话语间都是藏不住的喜气。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天没有辣么多字因为太冷了感冒惹,吃了点药睡到很晚才醒,对不起大家啦。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这样的小谢,他是喜欢秦蓁没错,但同时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不能算是纯粹,但是他对秦蓁绝对是一心一意的。 明天写刘香芸!后天成亲!!!! 求大家的爱的鼓励么么哒 ☆、再也不见 秦蓁回到府里后同老太太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愿意嫁去奉国侯府。老太太疑惑不解, 去趟圣安寺难道受了佛光照拂开了窍?如此这般以后还是要多多拜佛才行。 当然这和佛祖没多大关系,秦蓁把谢梓安和她说的讲了个七七八八, 摘开他与瑞王的关系,又着重说了以前二人就认得的事,老太太笑道倒是个痴情的。对谢梓安的印象好上几分,不过还是有顾虑。 “他是庶子,偏偏又生的比嫡子伶俐。”老太太摸摸秦蓁的手, “爵位之争不可避免,你有想过么? 秦蓁自然明白,凡事有本事的必定不甘趋于人下,跟别说谢梓安这般心思深沉的人。若是谢梓锦争气,和他一般高低,或许对爵位他就没那么执着。可谢梓锦是什么,头脑空空,有点智慧全用在哄女人身上, 这样的人拿到爵位难以服众。 秦蓁一路想了想,大魏重嫡庶,圣上是以前前朝遗脉为由起得义,血脉显得尤为重要。何况圣上为了不再出个嫡子,皇后死了这么多年都未再立,又对大皇孙青睐有加,不就是因为嫡亲二字。 谢梓安想承爵无非就两条路,一是让谢梓锦从此消失, 他挂在奉国侯夫人名下,做个有名无实的嫡子。这显然不现实,首先无声无息弄掉个奉国侯府嫡子有多难不说,光是以奉国侯夫人的傲气,说不定没这个孩子她也不会认下谢梓安,弄不好一个气愤去旁亲抱个来养大,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第二种方法,便是推翻原有的体系,新建一个秩序,只要自己在新秩序中,哪还有嫡庶之说。联合谢梓安和瑞王的关系,不难猜到他走的是第二条路,他要帮瑞王夺嫡! 这方法偏激却有效,是谢梓安的作风。秦蓁知道她既答应嫁给他,往后这路上还会有自己的身影,各种艰难不言而喻。老太太打断她的思路,“蓁儿,真的想清楚了?” 秦蓁从未如此坚定,点头笑道,“我确定,不会再变了。” 后面的事随着奉国侯府的再一次提亲而变得顺理成章,二人婚事定在明年开春后。 苏氏没想明白,武国公府的女孩儿是学了什么独门秘术了?一个两个的把奉国侯府的男人弄得五迷三道的。 自打陈婉音进门,她就没过过安生日子,一个女人用的腌脏办法绑住男人,本就下贱,还不许丈夫有别的红颜。她心疼儿子,总觉着娶了陈婉音委屈了他。想着法子找来好颜色的女子送给谢梓锦。 没曾想,陈婉音是个有法子,以进为退,也不拒绝这些个女子进门。只日日夜夜伏在谢梓锦耳边说着自己有多不舍,多喜欢他之云。男人嘛都爱被需要的感觉,陈婉音本就长的温婉动人,诉起情话来眼波流转如泣如诉。谢梓锦在她这儿得到极大的满足,小妾屋里去的少,倒成了摆设。 苏氏本想着一方面犒劳自家儿子,另一方面离间他与陈婉音的感情,最好是能休了再换一个。可好心做了坏事,陈婉音没敢走不说,反而分了谢梓锦的心,会试考了个吊车尾。 这一下更突出谢梓安的优秀来,一个整日歌舞升平的嫡子,和一个长进的庶子,谢彦也曾犹豫过,毕竟关乎奉国侯府的未来,还是谨慎为好。会试成绩出来后,他似铁了心第一次同苏氏谈了把谢梓安记在她名下的事,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谢彦没再提,但苏氏心里梗了一根刺。她清楚谢彦之所以会妥协,还不是看在镇国公府的面上,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立储就在这几年。谢彦不过是不想得罪镇国公府,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是以当谢彦说起给谢梓安相中秦蓁时,她想都不想应下。虽然不喜武国公府,可秦蓁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表亲无依无靠的给不了谢梓安帮助,谢梓安愿意娶,再好不过。 难得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她大方的从库房专门拨了一笔银子给谢梓安做聘礼。丢什么也不能丢了奉国侯府的人,加上谢彦给的,和自己多年攒的钱,凑起来还像个样子。 当聘礼抬进武国公府时,秦蓁小小的吃惊,谢梓安年轻时的穷苦模样实在太让人记忆深刻,奉国侯夫人又不待见他,能有这么多聘礼实属不易。 秦蓁叫来秋诗一样样记录在案,将来出嫁时要算在嫁妆里一同带去奉国侯府里的。秦蓁撇嘴,送来的迟早还要带回去,真是件稳赚不赔的生意! 婚事定下后,秦蓁待在院子里绣嫁衣,一般来说都是丫鬟做大部分,小姐们画龙点睛绣上几笔就成,这样心意既到了,又不太费眼睛。秦蓁想着离婚期还远,中间又夹个新年,时间充裕的很,她又无事可做,于是亲力亲为的绣起嫁衣,秋诗果儿反而只能打打下手。 “小姐,刘小姐来了。”秋诗撩起帘子,进来通报一声。 秦蓁揉揉眼睛,放下绣花针,起身道“让她快进来。”。她对刘香芸有一份愧疚之心,本该去和亲的应是自己才是,最后却是刘香芸替她去的,她那么害羞怯弱也不知能不能过得好。 “蓁儿,好久不见。”刘香芸信步走进来,穿的是一声雪白的狐裘,陪着里面银色的内衬,富贵不少。身边跟着的丫鬟面生,应是圣上新赐下的。果不其然她挥手让丫鬟站在门外,一人坐了下来。 她眼见见着秦蓁正在绣的衣裳,恰好是前襟的位置,秦蓁绣了个鸳鸯盘扣。“真好看,栩栩如生。”她用手摸过,抬起头笑道:“蓁儿没少练,针法娴熟得很。若我是嫁在京城里,定要向你讨教,不过如今我要去关外了,嫁衣也是宫中做的,倒给我省事了。” “香芸,对不起。去关外的本该是我才对。”秦蓁急切的开口。 刘香芸抚上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笑着摇头“蓁儿不必自责,嫁去关外是我自愿的,是我让爹爹上书给圣上的。” “怎会?” “很奇怪么?”刘香芸解下狐裘,绕到秦蓁身边。“我爹爹资质平庸,一辈子没什么建树。从京中外调去北边,回来官职不升反降,恐怕京城里也就他一个。他的一生就这样了,再不可能有什么起伏。” 她叹息一声,“爹爹为人正直,不懂圆滑,也不知讨好上级,为官这么多年,家底颇薄。”秦蓁想起原来见刘香芸的时候,衣着发式的确普通无常。“为了大哥能一举及第,爹爹把家中积蓄花尽换个了调回京中的机会,结果大哥还是没中,下一次又是三年后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家里还有小弟,也要读书了,这些都是花费。仅靠爹爹一人的俸禄是不够的,我作为家中长女实在不愿见爹爹如此辛苦。”刘香芸握住秦蓁的手,“我很谢谢你蓁儿,没有用你我不可能会有这次机会。” 她转了一圈,给秦蓁看看自己的新衣裳,“好看么蓁儿。” 秦蓁点头,嘴里却发苦。 “你看现在我是圣上钦定的郡主,霓裳羽衣美食佳肴享之不尽。”她笑着笑着眼里渗出泪来,“有这个身份在,刘家能在京城立住脚了。不管大哥能不能考中,再没人会轻视刘家。大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所以我的牺牲是值得的,是不是。” 秦蓁替她抹泪,眼中是不舍,“还有很多办法的,不一定非要和亲才可以。若你愿意我能帮你想法子,说不定就不用去了。” 刘香芸摇头,“我是真的愿意的,我不过是太开心才会哭的,不用在意。” “我听你说过,关外很美。有一望无际的沙海,有圆润入盘的月亮,有美酒甜果,还有美玉宝石。那里人都会闻歌起舞,待人热情,我去了也会开心的。”她仍在微笑,眼泪却克制不住的流下,用帕子接住湿了一片。“若将来还有机会,我会给蓁儿你寄信的。” 秦蓁不知如何安慰她,抱住她轻轻的拍着,“那我们说好了,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我等着你给我寄信,告诉我关外究竟有多美。” “恩,一言为定。”刘香芸收起眼泪,整理衣裳确有两分郡主模样。“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秦蓁不解,“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我想请宋先生为我画幅丹青,置在刘府内,给家人留个念想。”刘香芸眼神哀求着,生怕秦蓁会拒绝。 “此事我需与舅舅商榷,秋诗,你替我给舅舅捎个话。” “是。”秋诗放下帘子退出去。 秦蓁挽住刘香芸安慰道,“舅舅是个好说话的,定没有问题。” 刘香芸笑着点头,这才坐下和秦蓁聊起天来。没了沉重的话题,刘香芸又像以往一样害羞,谈及秦蓁的亲事,她不住的赞扬谢梓安。“我听爹爹说话,谢公子学识极好,人又随和,蓁儿往后有福了。” 说起学识,秦蓁还能赞同,至于脾气秉性,随和是谈不上了,微笑的背后指不定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坑。自己就亲身体会过,一不留神就掉进他早挖好的大坑。她也不接话,笑了几声盖过去。 “香芸,关外昼夜温差大的很,你去的时候记着多备几套衣裳。”秦蓁一件件细数,“还有那边喜欢奶制品,吃一次两次还成,吃多了发腻,可带些果脯解腻。还有啊那边的人说的话,其实不难懂,就是要......” “圣上都替我想好了,衣裳带着了,吃食都备好了的,还有些丫鬟使臣什么的。” 秦蓁泄了气“是我多虑了,香芸我舍不得你,关外再好也抵不上家里。” 她一说刘香芸又泪流满面,两人抱头痛哭,“嫁过去还得年后呢,咱们还有时间聚聚。”刘香芸擦干眼泪,“我也舍不得蓁儿,最近免不得时常来看你,莫要嫌我。” “那么嫌弃,你住在汀兰水榭里我也是愿意的。”秦蓁乖话一说,刘香芸破涕为笑,脸红红的埋在胸口。“蓁儿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没多久秋诗稍信回来,说宋晁愿意作画,请二人去二房一聚。 刘香芸从没想过心心念念的宋先生,如此俊美,哪怕上了年纪,仍有一股风韵。话不多请刘香芸坐在亭子里,就着外头的雪景为她做了一副丹青。 画中的她明眸皓齿,宛然一笑,双颊微红,眼睛低垂,似娇羞又似柔情如水。穿的一声雪白,在外头白雪皑皑的衬托下,仿佛入世的仙子,纯洁高雅。 “谢谢宋先生,我很喜欢。”整幅画没画进她的哀伤忧郁,反而把她画的明艳大房。这样的画挂在家里,爹爹娘亲忆起她时都是笑颜,心情也能开阔些。 宋晁沉默的很,把画交于她,留下句“路途小心。”就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在出来。直到她们走远,他才出门看向远方,依米有个孩子要去你的故乡了,希望你美丽的家乡善待她,因为她和你一样都是不能归家的人啊。 秦蓁多年后仍记得刘香芸出嫁的样子,那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街道上的雪微微融化,两边的小贩纷纷停下来,一路注视着刘香芸的轿撵。 她穿着一袭红衣,衣裳上绣着金色的凤凰,彰显皇室身份,衣摆很长,随着风飘荡。轿撵特意做成纱制,让百姓可以瞻仰她的容颜。 秦蓁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刘香芸,她高昂着头颅,目光直视前方,大典上对着圣上三叩首。出城门时又停住对着城内深深的鞠上一躬,再见了我深爱的故土,再见了我深爱的人们,再见了我深爱的家人。她笑的灿烂,转过身去,由着内侍抬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关外,再无回头。 秦蓁永远记得那个微笑,记得她眼角不舍的泪水,直到自己离开人世她也再没有见过刘香芸一面,那个害羞胆怯的女子从此只留在回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刘香芸的故事到此结束,可能以后会有番外,看大家喜欢不喜欢 给我的小天使么么Mua 明天见。 ☆、交杯酒 刘香芸走了, 宋旭舅舅护送她去了关外, 再没回来。京城里的人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宋思颖的婚事提上议程, 但钱家院子还没修葺一新,真要成亲估计还得大半年,不过反正八字合过,文书也下了,板上钉钉的事跑不掉。 府里上下忙活的就是秦蓁的婚事, 虽说嫁的是庶子,可人家怎么着也是奉国侯府的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马虎不得。陈婉音的婚事紧凑,又不是光彩的事,置办的比较敷衍。秦蓁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看在她的份上,丫鬟婆子卖力的很。 宋思颖走进汀兰水榭,想给秦蓁一个惊喜, 飞扑着推开门,却看见老太太也在,忙站好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得了,装模作样的。”老太太调笑道,“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不多久也要嫁人的,收敛些。” “是, 我以后会省的的。”宋思颖对秦蓁眨眨眼,一脸懊悔。秦蓁则托着下巴,用帕子捂嘴悄悄的笑起来。“蓁儿,我白对你好了,还笑我呢!”她拿帕子摔在秦脸上,一阵香气拂过。“祖母您和蓁儿在看什么呢?” 说的是秦蓁手里拿着的几张金箔纸,洋洋洒洒写了好些字。“给你表妹对嫁妆清单,往后也要给你对的。”这么一说,她好奇心更重了,侧头偷瞄了一眼。 她立马跳起,指着秦蓁。“往日怎么没看出,蓁儿你这么富有!”仅是偷看的一眼,就瞥见京郊的三个庄子,城里的五间铺子和徐阳的几十亩田地。这架势绝对不输芳苓姑妈的嫁妆。 “不过是我娘亲留我的,武国公府里什么都有,我平日的开销小,这些都用不到就攒了下来。”秦蓁这话说的谦虚,她的嫁妆七成来自宋芳华。当年宋安随着圣上进驻京城,前朝宫里的好东西没少拿,加上圣上赐下的田地,和老太太家世代经商的家底。宋芳华的嫁妆可比得上公主级别,这些年虽花了不少,但林林总总比个宋芳苓绰绰有序。 再加上老太太心痛秦蓁给添的几座宅子和金银首饰,宋旭给的一家铺子,和秦蓁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赚的银两,凑在一起颇为可观。 宋思颖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的印象中蓁儿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结果居然是个富豪。不过也好等她出嫁时那嫁妆拿出来,五房见着还不得鼻子都气歪,谁叫他们算计蓁儿来着的,得罪了个大财主,想要蓁儿日后帮忙想都别想! “我也给蓁儿备了礼物,不过等你成亲那日再给你看。”宋思颖捻起粒话梅放在嘴里,“祖母您年纪大了,看这些字岂不费神?若是信得过我,让我替您对,你就坐在边上喝口热茶,吃吃点心什么的。” 都是一家人还是一房的哪有不放心,她与秦蓁交好,看看自然无妨。老太太乐得清闲,看着两姊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嘴角弯的合不拢。 宋思颖点着点着,心中震惊愈甚,她这个表妹真真是财神爷转世了。 婚事繁琐,光是礼仪这块秦蓁就学了好些天,觉得累的慌就在汀兰水榭中来回走走,呼吸几口沁凉的空气醒醒神。 树上挂着几条冰棱,滴答滴答的往下直掉水。她伸出手接着水滴,想起刚入府时第一次见雪的兴奋劲,她还舔冰棱子来着的。轻笑一声她摇头似乎在笑当年的自己,又舔了舔手中的水滴,果然还是一样除了冰凉再无滋味。 “蓁儿,天凉喝了冷水,免不了肚子疼。”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陈明睿站在院子外,手里托了个锦盒,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秦蓁退后两步,把手中的水抹在帕子上。“陈家爷爷怎么来了?” “我后日就要回贺州了,今日来看看昊儿和他作别。”自大秦蓁与谢梓安啊订婚后,归义侯夫人对陈明睿的看管松了不少,也允了他时不时来武国公府走走,只是每次秦蓁都刻意避让,并不常见。“顺便也来看看你。” 秦蓁垂着眼,睫毛上凝起一层白霜,听着他的话不知如何接下去。“蓁儿,别紧张。我找你并非来叙旧的。”他苦笑一声,“原先是我唐突我,蓁儿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过天真。”那日秦蓁和他摊牌后,他回去找过娘亲对峙,结果可想而知,他大错特错。归义侯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秦蓁进门,所给的承诺不过是哄骗他而已。 他大闹一场,又被塞上去贺州的马车,竟然丝毫没有反手之力。“一个连自己命运都不能决定的人,没资格去承诺。”他眼神明亮闪烁,“我连习武都做不到,还和你说什么将来。或许将来我能做到我想做的,只是我又拿什么要求你等我?” 秦蓁看向他,眼底多了一份惆怅,脸上有细碎的胡渣,看起来沧桑极了。“我打听过了,谢梓安是个好的,你日后有福气了。”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红色的荷包。“这是我从贺州托人带回来的,据说是高僧开过光的,夫妻二人把发丝放入其中,便能白头偕老,美满一生。” 秦蓁结果锦盒,荷包上的经文绣的仔细,一看便知是用心了的。“多谢陈家爷爷。” “蓁儿,我后天就走了,你的婚礼我应当是参加不了了。将来恐怕再难见着,我有一个愿望。”他颤颤巍巍的开口,“临走前,我想抱...抱你,可以么?” 秦蓁眼睛红红的,被风吹的生冷,她没说话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并未抬起。“是我逾距了,”他收起臂膀哭笑不得的转身,“那么蓁儿再见了。”声音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身影隐在层层寒风中,秦蓁慢慢的抬起头,抱住锦盒小声啜泣。 永新四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宜嫁娶开仓忌动土。 武国公府天还没亮就已人声鼎沸,秦蓁晕晕乎乎的被秋诗从被窝里捞出。前一天晚上因着忐忑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后半夜才稍稍眯了眼,没睡几时辰就被喊醒。整个人还处于迷糊的状态。 曲嬷嬷招呼着婆子丫鬟进来,帮的帮穿衣,梳的梳发髻。一个老嬷嬷拿着丝线,双手撑开把丝线紧绷,又微微松劲让丝线绞成一缕,挨着秦蓁的脸蛋一点点弹动。 “嘶。”秦蓁疼的抽气,身子往后仰,被曲嬷嬷顶住。“小姐,开脸都这样,疼过这会儿才算是大姑娘了。”老嬷嬷笑的满脸褶子堆砌“姑娘放心,嬷嬷我的手艺好的很,就疼一会儿!”不知是真的,还是疼的没了知觉,到后头秦蓁倒没多大感觉。 “覆白面,涂红唇,弯弯眉梢新娘俏。掀盖头,喝杯酒,新郎见你挂心头。”丫鬟边唱童谣,边帮秦蓁梳妆。再厚脸皮的人也要羞红了脸,“会不会太白了些?”秦蓁望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仿佛盖上两斤面粉,表情颇为僵硬。 “那家姑娘出嫁时都是这样的,好看的紧!”曲嬷嬷替她把头发打散,仔细的捋了捋。要是不说这是自己,她自个都认不出,两斤白面下换个人都行。怪不得话本里有替姐出嫁的桥段,别说乍一看定认不出。 替秦蓁梳发的老太太找来的百福娘娘,家住城东,年逾古稀,除开眼睛有点花,别的还算精神。听说她育有七个子女都齐齐全全的生活美满,如今子孙四代同堂是城东一代的名人。富贵人家嫁女都喜喊她来梳头,博一个好彩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百福娘娘念叨着带有京中口音的口诀,神情专注的替秦蓁一遍又一遍的梳头。 许是眼神不好,百福娘娘手不知轻重,一下梳子插的太深,秦蓁眼泪都要流出,还是秋诗替她按按才缓轻疼痛。梳完头,是戴龙凤对镯,镯子有九对,宽的有有辆指宽,细的不足半指,意为长长久久成双成对。 丫鬟将她袖子捞起,见她手上还带着一个银丝缀玉镯,想帮她取下。“这个不用取,其他的带上就行。”丫鬟有些为难,多一个就不是九对了,不吉利。把眼神投向曲嬷嬷求助。“这是姑娘爹爹送她的,带了这么多年没有取下的必要,都是姑娘的亲人护佑着咱家姑娘呢。” 曲嬷嬷发了话,丫鬟照做把镯子一一套上。秦蓁摸了摸银丝缀玉镯子,日子久了镯子内里发黑,同那些崭新漂亮的龙凤镯相比,显得朴素简陋。可这是爹爹送的,怎么样都是最好的。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爹爹娘亲你们看着了么,陶陶要出嫁了,是大姑娘了。 一旁的秋诗见她抚镯不语,知她感伤,替她擦擦眼泪。“小姐,大喜的日子开心点。”秦蓁笑笑,收起眼泪,让丫鬟帮着把嫁衣穿好。 重重的头饰压下,几层衣服披在身上。秦蓁深感平日里的多走动是有好处的,不至于让她现在气喘吁吁狼狈不堪。老太太带着宋思颖进门,见秦蓁盛装以待,坐在她身边,牵起她手。“瞧,真是个美娇娘。”老太太指着镜中的女子说道。 “往后就是别人的新妇了,外祖母能帮你的少之又少,自己要机灵点,讨人欢喜。”老太太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前一秒蓁儿还是个小萝卜头呢,天天窝在怀里喊外祖母外祖母。怎么一眨眼就是大姑娘了。”她摸着秦蓁的脸蛋,“多想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去别人家。” “外祖母,那我不嫁了。” “呸呸呸,说什么浑话,外祖母可不想再养着你了。”说是这么说,还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你小的时候我总担心你吃的不习惯,又或是外头下雪了着凉怎么办。再长大一点怕你被人欺负,怕你找不到如意夫婿。现在好了你终于嫁人了,我这颗悬着的心能放下过几年清净日子。”老太太眼中淌着泪“明明是件开心事,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呢。” “外祖母,我也舍不得您。”秦蓁泪如雨住,被丫鬟用帕子压在眼角,妆并没有花。自打来了武国公府第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就是老太太,娘亲刚去那会儿打个雷她都整宿的害怕睡不着,是老太太陪着她一边讲故事一边抱着她入睡。 老太太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来,里面是一根红玉玛瑙簪。“这是我出嫁时的嫁妆,钱是不值什么钱了,但过了这么久勉强算个传家宝,你带去讨个彩头。”她别在秦蓁发髻里,配上一身火红格外好看。 秦蓁还在抹泪,抽抽搭搭的。“好蓁儿别哭了,不吉利。”宋思颖说是这么说,嗓音却也带着一丝沙哑“呐,我送你的。求了好久呢!”秦蓁一看原是一尊纯净的送子观音像,不知因是喜还是羞,果真是宋思颖的风格。 三人聊了会天,外头想起锣鼓声,谢梓安来了。 自上次陈婉音成亲的事后,宋昊宋明们不敢再刻意为难,出的都是简单的对子。谢梓安本就是榜眼,做对子不在话下,给他们的红包又打。两方都是美滋滋的,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秦蓁被盖上盖头,手中放了一条红绸,那端是谢梓安。秦蓁看得不真切,只能透过盖头下方看见隐约的星星点点,他的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拽住红绸的手刚劲有力,一步步牵引着她走向轿撵。 耳边的唢呐声吹吹奏奏,坐的轿子摇摇晃晃,肚子空空的秦蓁觉得头晕不已,胃里奔波翻涌。下轿时,身形虚晃,被谢梓安一把扶住。“陶陶,莫怕有我在身边。”温润的声音听得秦蓁脸上发红,脑袋晕晕的不记得后面行礼发生的事,再清醒时已坐在新房的塌上。 秋诗体谅自家小姐,拿来点芙蓉核桃糕给秦蓁垫垫肚,吃下两个后觉着发腻,便放下无聊的在房中等待。等会要发生什么呢?秦蓁一想起曲嬷嬷说的话,就觉得血气上涌,她原本只见过话本里说过,鸳鸯交颈大被同眠。今天见着画图了,才知道以前终究只是学到了点皮毛。 外头热闹的很,谢梓安不久前被派去大理寺任职,如今又娶新妇可谓是双喜临门。人人都想灌他两杯,酒足饭饱后再进房时辰不早。 他是被小厮架着进来的,喝的烂醉如泥,带去后院洗浴一番后,瘫在床上。因喝的太醉,大伙没好意思闹洞房,媒婆说完吉利话就退出去。秦蓁由秋诗果儿扶着褪去新服,洗浴完毕后坐在床边,桌上摆放着交杯酒。 秦蓁坐在床榻很是尴尬,身边的谢梓安似乎沉沉睡去。她忘了眼桌上的酒,哪有新婚之夜不喝交杯酒就睡死过去的。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看见他煽动的鼻翼,和细小的绒毛。“谢公子,谢公子?”她推了一下,并无反应。 可微微颤动的眼皮已经出卖了他,明明就没睡为什么要装睡?秦蓁又推了一下,还是装作深睡。她想了想脸红的靠近“谢哥哥,好哥哥你别睡了。”还是没有反应。 秦蓁无可奈何,厚着脸皮在他耳边轻呼一声“相公,莫睡了。”蓦然他睁开细长的丹凤眼,嘴角勾起把秦蓁一把拉在他身上,不偏不倚的亲在她软糯的红唇上。秦蓁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的眼睛瞪的圆滚滚。不等她反应过来,谢梓安轻舔一口,然后放开“芙蓉核桃糕,吃多了容易腻。” 不用说也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吃了芙蓉核桃糕,秦蓁头埋在怀里,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你醉了。” “新婚之夜,留新娘一人,实在不礼貌。陶陶这么美,我哪敢独自醉去。”他端起交杯酒,递一杯给秦蓁。“要醉也要一起才成。” 秦蓁按照曲嬷嬷说的,把酒杯举起绕过他的手臂,却被他拦下,“此喝法过于稀松平常,我知道一种特别的。” 还不得秦蓁问出是何种特殊的法子,谢梓安将酒含一小口,对着秦蓁饱满的红唇压下。秦蓁一声惊呼,让他有机可乘,不再是刚刚的浅尝辄止,他将口中酒一点点渡过去。勾着秦蓁的舌头,吸允旋转,尝尽她樱桃小口中的美酒。 一吻结束,秦蓁已是气喘吁吁,面色潮红,眸中含水,仿佛一眨眼就要掉出金豆子。“你...你无耻!”谢梓安抹去她嘴边的酒渍,眼神发黑似蕴含无限的**,“还有更无耻的呢,蓁儿我那杯酒你喝了,你的呢?”他指了指秦蓁手中的美酒,又指了指自己的薄唇,“你的这杯喝了才算是礼成。” 秦蓁自然知道他是何意,脸红的如滴血般,直挺挺把酒递在他唇边“给!”。 谢梓安靠在床帏上,摇头“这样我可喝不进。今晚喝的酒太多了,不能再喝了。”说罢就要解衣躺下,一副入睡的模样。 秦蓁气的牙咬切齿,以前怎么没发现此人如此无耻!亏得还是读圣贤书的,读的都到下半身去了。但礼不成始终不吉利,他又是无赖样,反正亲都亲过了,不就是再亲一次!秦蓁如壮士断腕抿了一口,闭着眼对谢梓安亲去。 谢梓安扶着她,在耳边用低沉诱惑的声音轻笑道,“陶陶,这可是你主动的。”张嘴把酒喝下,秦蓁刚想退开,被他转身压在身下。“现在是最无耻的事了。”他封住秦蓁还想议论的小嘴,与她深深的纠缠。 脖颈处的衣裳被蹭开,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谢梓安一处处轻轻舔过,换回秦蓁一声声轻哼。自己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捂住嘴,却不知声音更加诱人。 “哪里不行!” “唔,这也不行!”呜咽细细的传出窗外。 秋诗和果儿听着墙角,脸红红的很是羞涩。“小姐是不是受了委屈啊。”果儿比秦蓁还小上几岁,懵懂的很。“小姐怕疼,不能欺负她!”眼泪汪汪的。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被曲嬷嬷一声呵斥,“你们两个快去烧壶热水备着。”见两个小丫头去烧水,她笑的合不拢嘴,悄悄地往屋内望去,里面春色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脖子以下不能描述!】来一段交杯酒play 希望不会被锁,应该没问题..... 此外谢谢大家支持,这章会给大家发红包,前五留言必发,后面的看着给哈,谢谢大家啦 ☆、文秀 奉国侯府在谢梓安封官后便给他换了个大院子, 两进两出在没分家的富贵人家里还算体面。谢梓安自己取的名字, 叫葳蕤院切合秦蓁的小字陶陶二字。 天还没大亮,白术在外敲敲了门。秦蓁睡得迷糊, 微微睁开眼,揉了揉。一晚上谢梓安都抱着她,睡得不自在,胸前搭着一只手臂,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秦蓁试着抬了两下, 真重!此人看着精瘦没想到长的都是狡猾肉,穿着衣裳看不出来,脱下时就可看见肌肉分明。“梓安,天亮了。”她推了一下,浑身发疼,尤其是腿间酸痛异常。 想起昨晚的事,秦蓁脸红扑扑的,伸手对着谢梓安的胳膊揪了一下。无耻的男人!秦蓁暗暗发力, 他缠着自己弄到后半夜,不知廉耻!“唔?”谢梓安转醒,捞过身边的秦蓁,闭着眼偷了个香。 先是一个吻,浅尝辄止到深入纠缠,秦蓁发出呜咽声。他轻笑一声,吻慢慢延伸至脖颈,他的手变得胡来, 扯开衣襟慢慢的探下去。美好的早晨,需要做些令人振奋的事,醒醒头脑。 这边正投入,门外传来一声低咳声,白术的声音传来“少爷,该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秦蓁清醒过来,俏生生的剜了他一眼,推开他喊秋诗她们进来梳洗。曲嬷嬷进来,嘴角扬起笑,虽没说什么,但眼神来回的打转,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她是老太太特意指派给秦蓁的,就是怕秦蓁去了陌生的地方被人欺负。 秦蓁觉着脸面丢尽,低着头任秋诗她们替她穿衣。谢梓安摸摸她细软的头发,坦荡荡的穿好衣裳。两人梳洗完毕时候不早,一前一后去了正厅。 谢彦和苏氏早就在正厅里等着她们,堂下坐着的是谢梓锦夫妇和谢燕婉。见她们进来,谢梓锦轻哼一声,偏过头去。谢彦似不满大儿子的语气,眉头微皱。苏氏抛给谢梓锦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这才坐好,撇嘴不屑。 “爹娘,让您们久等了。”谢梓安上前一步,拉着秦蓁规规矩矩的跪下来,语言恳切,表情和煦。“蓁儿给爹爹娘亲请安。”秦蓁跪好,深深的磕了个响头。 “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快起来。”谢彦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给谢梓安秦蓁一人一个。“蓁儿我与你父亲是同期生,又曾是上下级,关系匪浅。今日你嫁进我奉国侯府,于我而言既是故人之女,更是谢家新妇,往今后你能贤良勤俭,相夫教子,为我谢家开枝散叶。” 秦蓁配合的脸红了一下,收起红包掂量一下,份量挺足。“你们夫妻和睦便好,其余的为娘的也不叨扰了。”苏氏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来,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一对红珊瑚手镯,替秦蓁戴上。见着她腕上的银丝缀玉镯,心底不禁嘲弄,果然是小户女,戴着这么个不入眼的东西给公婆请安。 接着是给公婆奉茶,并未出现秦蓁心中所想的特意刁难,一切过得颇为顺利。到谢梓锦这儿时,陈婉音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一个刚刚吱呀学语的女孩儿。那闺女皮肤雪白,眼神水汪汪的,见着生人并不胆怯,反而伸出双手,大笑着要秦蓁抱抱。 陈婉音拦着,警惕的看着秦蓁,生怕伤了她孩儿。秦蓁想婉音姨奶奶果然还是老样子,总觉着全世界都与她为敌。不过这女娃着实可爱,她见着欢喜,吩咐秋诗递过一把羊脂白玉锁,交到女娃手上。“大嫂,可有名字了?” “取了的,名唤谢鸢,叫鸢姐儿就成。”陈婉音轻声说道,没能一举得男让她受尽了苏氏的白眼,鸢姐儿这个名字还是最近才取的,往日都是大姐儿大姐儿的叫。 秦蓁摸摸她的嫩脸蛋,“鸢姐儿喜欢婶婶给你的玉锁么,你若是喜欢下回再给你打套羊脂白玉的头面,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鸢姐儿笑的露出几颗乳牙,口齿含糊“稀饭!” 大伙被她逗笑,气氛舒缓了一些。连带着谢梓锦的语气都好上不少,不过也就是好了一点,给秦蓁一个大红包后就撇过眼去,用眼白望人。 谢燕婉受到来自二嫂的红包,并未显得多开心“我瞧见你的嫁妆有十八抬,就给这么点忒小气。” “燕婉!怎么和你二嫂说话的!”谢彦一声低吼,谢燕婉噤了声,她这是替哥哥打抱不平。凭什么哥哥成婚时一切都格外唐突,娶进门的嫂嫂嫁妆就那么几箱,别说良田宅院了,铺子都没一间。 昨日秦蓁嫁进门时是什么样,她可看的清清楚楚,大到黄花梨雕花大床,小如子孙桶,一应俱全。整整十八担,从门口抬进葳蕤院都花了好些时候。如此气派的嫁妆,尤是她这般的奉国侯府嫡女都眼红,更别说看热闹的那些人。一个个语气羡慕的说道,奉国侯府二公子是有福了。 自家亲哥哥占着嫡子的位置,如今却样样不如庶出的谢梓安。娘亲可以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忍过去,她忍不下去,于是对着秦蓁发难。 “小妹有所不知,我这红包里放的是八十八两八钱八分银子,为的是讨个好彩头。”秦蓁并不恼怒,微笑着解释道。“给红包在南边又叫势利,本意就是吉利,意不在钱的多少。我听闻圣上给皇子们的新年红包,包的是九十九两九钱九分,咱们家是大户不假,可也不能越过皇家不是?我就选了个吉利数字。” 一番话说的有依有据,又搬出圣上来。谢燕婉就是再长了十个胆子,也不能说圣上的不是,吃了哑巴亏,默默收下红包,不再吭声。 谢梓安用手抚嘴,直到二人回到葳蕤院才放下,哈哈大笑,“陶陶果然是个宝贝,我可有些时日不见谢燕婉如此神情。” 秦蓁不理他,翻了个白眼,径直坐下,沏了壶热茶,独自喝起来。谢燕婉的招数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直挺挺的发难,小时候是她不懂个中圆滑,只知回觉她。现在她已长大,在武国公府中大大小小的算计滚过,这点还不够看。别的不说,单说傻大姐宋思颖都懂一招借刀杀人,可见谢燕婉被保护的真的不错,只会发发小姐脾气。 “你莫喝太多茶,等会还需喝药,省点肚子。”谢梓安从她手中夺过茶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药?”秦蓁不解,“我身体并未不适。” “这药不是为你治病而配。”谢梓安拍拍手让白术端了碗汤药进来,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微苦的气息。“只是让子女缘晚些到。” 秦蓁听得懵懂,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谢梓安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肚子。“你年纪尚小,身子骨都还没张开,子女不急于一时。先调理好了,长大点再想不迟。”他亲眼见着秦蓁的耳朵一点点染红,“又或者说陶陶等不及了?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得多吃点苦.......” “我没、没那个意思!”秦蓁端起药汤一饮而尽,把谢梓安的调笑尽收眼底。放狗屁的温润如玉!都是假的,明明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浪荡公子。 不过他能想着自己的身体,秦蓁心头一暖。娘亲之所以落下病根就是生姐姐所致,加上她年幼在竹县见过许多妇人难产而亡,对产子一事发憷的很。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夫妻,相濡以沫携手共进一辈子。”谢梓安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紧紧的从后面抱住秦蓁,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对你没有秘密,也不会有所隐瞒,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秦蓁摆弄着他的手指,想了想,轻声问了句“我知你与太太关系不佳,可为谈及老爷时总直呼其名?”苏氏是正妻与庶子势同水火还能说得通,可谢梓安对谢彦的态度实在迷的很。 “这还需从我姨娘,也就是我的亡母文秀说起。”身后的谢梓安眼神悲伤,空洞的望着前方。“打我有记忆起,姨娘就和我住在一间破院子里。有时候我都在想丞相府里怎会有如此破烂的地方,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每每下雨时,我们就用锅碗瓢盆接着,一滴一滴的看着它落下。不瞒你说,还真不如下人的屋子。” “爹爹他就这么看着?”虽说秦蓁明白谢彦年轻时靠着镇国公府发家,对苏氏疼爱有加,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会忍心见他这样被揉搓。 “谢彦来看过我们母子几次,可每次看过后是更大的灾难。无缘无故的洗澡水变得冰冷,或是饭菜都是馊的,再不济衣服里藏针什么的。都是点小手段,不伤及性命但也不好过。久而久之谢彦就不来了。”谢梓安平静的说着小时候的遭遇。 秦蓁眼中含泪,相比之下她在武国公府的憋屈真算不上什么,起码吃穿用度方面武国公府从不缺她。“然后呢?我听闻姨娘时娘亲主动纳的,为何这么容不下你们?” “小时的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太这般厌恶我。我只当自己身份卑微,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不过是到世间受苦来的,忍忍就能过去。”谢梓安将头靠在秦蓁背上,语调平静似说着别人的故事。“年纪愈大,太太就愈发记恨我。下人们都是精怪的,只主母不喜只管往死里欺负就行了。姨娘本就身体不佳,又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没好个透彻。一拖拖了七八年,终于不行了。” 秦蓁觉着背部微微发凉,似有湿意传来。“姨娘总和我说,谢彦有他的苦衷,叫我不要恨他。可姨娘缠绵病榻时他在哪儿?他还在苏氏的塌上!”谢梓安激动起来,“姨娘病了也没药吃,大夫一月才来一次,眼见着就不行了。我第一次走出院子,跪在谢彦面前求他救救姨娘,但苏氏一句话,就让他甩手不理。等他来看时,姨娘已病若游丝。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出手帮帮姨娘,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离世。” “姨娘最后的时刻,把我赶了出去,同他单独说了些话。我好奇爬在门口偷听,才知原来我和姨娘所承受的一切都来自他的自私!”谢梓安手臂缩紧,勒的秦蓁发疼,不过此时她已顾不上这些。 “我姨娘原是谢家的童养媳,比谢彦大上两岁,文秀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秦蓁听闻不禁大惊,坊间的说法是苏氏婚后久久没有生育,为给谢家开枝散叶才主动纳的妾,若谢梓安说的是真的,那文秀便是正妻,而他应是真正的嫡子才是。 “很震惊?我当时也是你这幅表情。原来我认为的身份卑微,嫡庶有别都是笑话,他谢梓锦今日拥有的一切本就是我的!” “谢彦既已成亲又怎么会同镇国公府二小姐婚配?这被发现可是大罪!”秦蓁转过身来回抱住满面怒容的谢梓安,在他耳边轻问道。 “谢彦虽及第,但只是榜眼,一二名的差异看起来不过一步之遥,但实际上却是千差万别。”谢梓安握住秦蓁的手,“那时你爹爹是状元,又娶得武国公府的大小姐,风光无两。而谢彦呢,谋了个不高的官阶,又没家底打点,不上不下卡在那尴尬的很。偏偏他野心大的很,不甘屈于人下,从想着一飞冲天的捷径。撞得墙多了,倒真让他摸出一条路来。” “是苏氏?” “不错,谢彦长得一副好皮囊。”秦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哪怕现在谢彦依旧风度翩翩,“苏氏对他一见倾心,两人不久后成婚,他的仕途在镇国公府的打点下一步步平坦。为防止乡下亲人找来泄了底,他一直谎称自己过得并不好,说等着生活好一点了再把文秀接来京城。” “直到谢彦的老母离世,乡下再无文秀栖身的地方,她上京来找谢彦才知,原来心上人早就另娶他人。她想着离开,可谢彦怕她走漏风声,给她买了间院子安置下来。也许是旧情未了,亦或是换换口味?”谢梓安轻蔑一笑“文秀怀孕了。” “谢彦与苏氏成婚两年有余却无所出,这个孩子他不想失去。回去同苏氏摊了牌,要把文秀纳进门。苏氏起初不依,但无子是事实,没有把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于是乎文秀和尚在肚子里我一同进了府。”谢梓安如孩童般依靠在秦蓁身上,低声问“陶陶你不觉着好笑么,原本的妻变成了妾,嫡子成了庶子。我那些年还真以为谢彦有苦衷,所以不能来看我们,这样的我更好笑啊。” 秦蓁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摸摸他的鬓角“都过去了,谁没个天真烂漫的时候?” “不,后来我才知我出生比谢梓锦要早上几天,不过为了他嫡长子的名头,我生生变成了弟弟。”秦蓁手指收紧,谢梓安承受的比她想象的更多。“原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是我才对,可我八岁前从未吃过一顿饱饭,喝过一口暖汤。没有爹爹陪伴,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我记得的只有姨娘不断的咳嗦声和下人们的冷对白眼,以及谢梓锦一句一句的孽种。” “梓安,”秦蓁张嘴,囫囵的喊出他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好在姨娘弥留之际,求谢彦送我去学堂识识字。不然我是真的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他收好情绪,又恢复淡淡微笑的样子“陶陶,这府本就应该是我的,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为姨娘报仇,我要让谢彦后悔!这样面目可怕,心中充满仇恨的我,你愿意接受么?” 秦蓁没说话,只紧紧的抱着她,向他说着自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谢的往事~后面还会有一些会慢慢的说~ 小天使们多留言多点点作者收藏么么哒 ☆、家宅 两人相拥无言, 片刻的安静环绕, 内心却弥漫着苦涩。怪不得初遇他时,初春里穿的是半旧不新的薄衣, 双手被冻的紫红。秦蓁握住他的手,如今这双手白皙且骨节分明,若不是仔细摸来,定不会知道它原先的模样。 谢梓安见她眼里泛红,知她心中所想。嘴角弯弯的拥着她,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似在说都过去了不必担心。 “咳咳,二少爷二少奶奶。”门外一穿着褐色滚金边棉服的妇人不请自来倚着门边,轻轻敲打两下,打断二人的温存。“虽是新婚,但为着身体着想还是收敛点。”妇人甩了甩帕子笑着说道。 “小姐,我拦不住,她带着人就这么进来了。”果儿在一旁委屈巴巴的, 她才进府不久人都不熟悉。刚刚见这妇人带着一干小丫鬟进来,想上前阻拦却发现周遭的人都习以为常,并不帮着挡一手,是以一群人就这么大喇喇的进来了。 秦蓁从谢梓安身上起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端坐在桌边。“嬷嬷是什么人?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那家主母来着的,好大的气派。”她眼神一挑,盯着门边的妇人。 “二少奶奶真真是折煞我了, 我不过是一个奴才,受太太器重,才让小丫鬟喊一声张嬷嬷。”张嬷嬷仍是笑的灿烂,见秦蓁既无行礼的意思,也无半点恭敬之语。“二少奶奶这丫鬟看着年幼,不识人往后还得多学学眼力见。” “哦?我记着葳蕤院可是关着门的,嬷嬷一声不吭的进来似有不妥啊。”秦蓁屈指敲打桌面,黄花梨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听着张嬷嬷心中打颤。“婆婆是个心善的,待丫鬟婆子的都好的不得了,我在武国公府时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蓁笑出深深的酒窝,起身走到张嬷嬷身边。“如今一见当真如此,张嬷嬷怕不是仗着恩宠,不知自己的身份了?”语调陡然抬高,“在葳蕤院里见着一院主母,你就是这幅德行?婆婆心软仁慈,念旧情不愿动手,我可帮她□□□□。相公,您在大理寺任职应是知道的家仆对主人不敬该当何罪?” 见秦蓁把话语软软的抛过来,谢梓安轻咳一声“大理寺前段日子理了一个案子,说是婆子弑主,被判了剜刑,也不重就是把肉一片片剜下来。”他摸摸下巴“张嬷嬷这样的情况不同,最多就是仗责三十大板,受点皮肉苦。若是娘求情说不定还能轻一些,不过怎么着十大板子逃不掉。” 张嬷嬷那见过这阵仗,府里的下人欺负谢梓安欺负惯了,反正有太太撑腰,做的好的说不定有赏。但她不知的事,世转时移,谢梓安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现在可是身批官阶,轻易动不得。“二少奶奶,刚刚都是说笑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奴婢一般见识。都是我嘴欠,该打该打。”说完讨好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抽巴掌。 秦蓁见她脸红的高高肿起,让她停了手。现在还不是和苏氏闹翻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着了就够了,她不过是想借着张嬷嬷在仆人中树威。“行啦,我只是新妇。嬷嬷这样子出去还以为我多凶悍似的,嬷嬷以后省得就好,切记不能给婆婆丢了脸面。” 得了便宜还卖乖,张嬷嬷有苦说不出。“二少奶奶今日奴婢来葳蕤院是受了太太的托,给您送丫鬟来着的。葳蕤院刚建没多久,人手的紧缺的很。虽说二少奶奶从娘家带来些的,可那都是金贵的丫头,做不得粗活。太太就让奴婢挑了几个顺眼的送来给二少奶奶瞧瞧。” 原来在这等着她,丫鬟这职业置于内宅重要万分,太太们的衣食住行无一不需丫鬟帮衬,哪怕是使粗的丫鬟也往往知道点内宅消息。往别人院子里安插几个机灵的丫鬟,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秦蓁挑眉,她从武国公府带来的除开老太太和舅妈给的丫鬟婆子外,还有五奶奶硬塞进来的,现在苏氏又想插一脚? 她瞥了眼张嬷嬷身后的女孩儿,好家伙你说这些是使粗丫头?个个肌肤胜雪,涂脂抹粉的,眼神不住的朝谢梓安的方向抛去,颇为暗送秋波的意思。谢梓安抚书头都不抬,白白浪费了一片心意。 苏氏送的丫鬟秦蓁没法拒绝,特意挑了两个眼神最为炽热的。心中所想皆流露在表面,想来也不是难对付的。送走张嬷嬷,秦蓁让果儿将门紧闭。她走到谢梓安身旁,把书一把抽开。“相公,娶我之时,可未说家宅乱至此啊。葳蕤院的仆人连人都不会拦了。” “往后请娘子多费心,为夫在此多谢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梓安态度恳切,秦蓁欲言又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梓安若有所思,之前他忙于为瑞王出谋划策,与萧生他们皆是密谋。府中仆人并不知情,加之本就人数不多,他便没有刻意管过。如今他封了官,苏氏坐不住要往他房里塞人,是时候管管了,他与瑞王之事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 “蠢货,让你去送几个丫鬟,你反而和她抬起杠来!还嫌老爷最近骂我骂的不够多?”苏氏用手抵着额头,对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张嬷嬷大声吼去,“滚!有多远滚多远!”张嬷嬷得了令,连忙退下。 “太太,您最近睡得不好,身体发虚。大夫说了切记不能再动怒了。”黄嬷嬷伸出手替她按压穴道,揉弄紧皱的眉头。 “娘,黄嬷嬷说的对,您要好生休息,下人的事我帮您看着就行。”陈婉音柔柔的开口,“哼。”苏氏轻哼一声,“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肚子,若这胎还是女孩儿,就把梓锦房里的药停了。没理由自个生不出,也不让别人没得生。” 陈婉音勾起嘴角,眼神闪烁,手攥着衣裙,骨节泛白。“娘亲说的是,婉音记着了。” 朝陈婉音发顿火后,苏氏心情稍稍好转,转头对黄嬷嬷说道“佩蓉,谢梓安是来势汹汹啊。如今老爷大半个心都偏在他身上,梓锦是再讨不得好。不过也怪梓锦不争气,日日沉溺在温柔乡里。”眼睛又瞥向陈婉音,仿佛是陈婉音拖累了谢梓锦。陈婉音低头,她从不和苏氏正面发生冲突,今天也是一样。 “现在又来个富贵媳妇,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苏氏从小娇养长大,做事任性的很。“佩蓉你帮着想想法子,压着点谢梓安的气焰,不然他真当咱怕了他不成!”黄嬷嬷面色为难,在她看来谢梓安的确不能不防,可如今老爷眼睛盯着,贸然下手百害而无一利。 “太太,不急于一时。咱们从长计议,又有镇国公老爷支持,定没事的。” “总说不急不急。当初那个贱人大着肚子的时候,你说不急,我动手迟了点,让他只落了个哮喘。后来我说让他长不大,你又说不急,然后呢现在把梓锦的风头都抢光了。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苏氏拍桌而起,她最后悔的就是让谢梓安平安长大,看着他风光,心就绞着痛。 “老爷还在为少爷没考起科举生气呢,眼下也就听二少爷劝劝。”黄嬷嬷是苏氏的陪嫁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的急脾气。“再说二少爷有官阶在身,他出个星点半点的事,圣上是要彻查的,得不偿失啊。” 说起谢彦,苏氏泄了气。一来她是真心倾心于谢彦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求着下嫁,哪怕知道他乡下有个童养媳也忍下来。二来谢彦早就不是样样听命于她的小相公,奉国侯府的势力与镇国公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爹爹也不能再随意指派他。 苏氏耷拉着脑袋,眼神不悦,喘出几口粗气,无奈的摇头。“娘,我倒有一法。”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陈婉音开口。 “二弟如日中天,咱们动手确实不是个好机会。”陈婉音小心翼翼说着,“若是二弟,内宅不宁,终日不得安生,他这官恐怕当得也不顺畅。爹爹怪罪下来,也只会说二弟妹不懂体贴丈夫,与我们何干?” 苏氏眼中大放异彩,她怎么忘了秦蓁的爹爹可是秦溯。秦溯怎么去的西南,老爷功不可没。有这层关系在,秦蓁还能顺着谢梓安?“娘要是信的过我,就交由我去做,毕竟原来也是一同长大的,蓁儿什么秉性我了解的很。”陈婉音讨好道,她与苏氏斗了许久不假,但谢梓安承爵对她无半分好处。借着此事能处理掉谢梓安又在苏氏面前讨个功劳何乐不为? 苏氏半卧在贵妃椅上,慵懒的点头。“行,这事儿由你去办,若是出了岔子,有你好看!”眼神凌厉,刺得陈婉音肚子抽疼,低声应下。她心中默念,蓁儿莫怪我对不住你了,怪就怪你嫁的是谢梓安。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好几天500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