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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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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流着,样貌翻天覆地。唯有它们永恒。司芃想,再过十年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司玉秀与郭兰因早已定格。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拿她们当坐标轴。她放下对彭光辉所有的芥蒂,等飞机飞回S市,也接受了他对生活的自由安排。    她的助理戴云珊,已替她办好——成为陈雨菲监护人——的一切手续,将人接去新加坡,申请到一所优质名校,就在武吉知马公寓的附近,走路五分钟即到。    陈雨菲便和卢奶奶同住。司芃请了一位菲佣,负责接送和日常照顾。把这一切事情办完,她才有空想想自己。    她想先去考驾照,可因为她曾经的飙车经历,郭义谦黄宗鸣凌彦齐这三个男人罕见地站在同一队列。她很生气,郭义谦名下有十几辆豪车,大半是世面上见不到的级别,她全摸不着。“有驾照,不是现代社会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三个人异口同声:“你不需要这个能力。”    司芃赌气地说:“等我有时间了,我还要去考个飞行驾照。”郭义谦的湾流,卢思薇的庞巴迪,她都惦记着。    “你要上天都没问题。”凌彦齐推她去小书房,“先和艾尔文好好学,争取英语能拿个像样的分数。”    下个月,A-level测验就要报名,大多数华人的选择不是理科,就是商科。黄宗鸣也建议司芃去报考法律,但她更倾向于历史、地理、社会学这类人文科目。    凌彦齐说:“还真像我,我当时选修了历史、心理学。哪个科目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补英文的短板。中国学生只要能看懂英文题,能用英文回答,再做几套题熟悉一下出题者的思路,A-level一点不难。”    司芃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艾尔文是她的英语私教。如果司芃能在水准测验中的英语成绩为C,她便能获得薪金额外50%的奖励,如果是B,则有100%,A的话,司芃不做此等美梦。    正月初三,谭非回到香港。他明知家眷已被监视,仍熬不住想回港看看因肺炎住院的女儿。在医院终年盎绿的热带花园里,和妻子女儿匆匆见上一面后,火速赶往机场,在候机室里被当场抓获。    逮捕后他有身为“白手套”的觉悟,承认他操纵天海股价,却咬紧牙关不拖卢聿宇下水。因为后者答应他,在他出狱前,每年都会给他家人两百万港币的生活费。    卢聿宇虽然逃过内幕交易的嫌疑,可他用来炒股的部分资金来源,还是追溯到他的岳父身上。再熬一年就能光荣卸任的老行长,被千挑万选的女婿脱下水,逃不过免职和双规的命运。他和谭非一样,承担所有罪责为女婿开脱,只求他能善待自己的妻女。    还好卢聿宇有自知之明,明白不仅岳父保他,姑母也网开一面,春节后便主动辞职,离开天海。    陈洁转走的十个亿最终都转入司芃账户,按理说不应该十个亿都转给她。但是金莲在狱中突发脑溢血死亡,她生前的律师把电话打来新加坡,黄宗鸣再为司芃去了趟S市,回来后又给她带来不菲的遗产。    “你和你爸爸同为金莲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你爸已签署协议,所有财产都自动由你继承,所以金莲除罚没以外的所有财产,都由你继承。另外,陈洁名下的“锦瑟”、美国、加拿大、S市内的三栋房产,三台车,七千万人民币的现金资产,以及这些年购置的珠宝、奢侈品,也由你来继承。”    司芃听着听着,双手遮住脸庞。黄宗鸣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上个星期我清点出来的财产明细。”    司芃没有接,好久后她才放下手,问黄宗鸣:“我现在有没有百亿身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人民币算,已经超过了。”    “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还有人嫌钱多吗?”黄宗鸣沉思一会说:“想想你以后想做什么。有足够的钱做基础,你能做得很出色。”    司芃还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戴云珊帮她报了培训班,凌彦齐去上班,她就去上学,可坚持不过半个月就烦了,尤其是偶然一抬头,发现教室里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个个的眼神都比她坚定,心里更烦躁,摸出手机给凌彦齐发信息:“翘班不?”    “你逃,我就翘。”    有时候,为了和凌彦齐吃一顿午餐,她连下午的课都不去。两人在小贩中心的摊档前流连,去看小印度的卡利安曼寺庙,去榜鹅水道公园的绿岛骑行,去国家兰花园里发呆,在肯特岗的校区里乱逛,……。实在有罪恶感了,就跑去图书馆,让凌彦齐帮她梳理世界史的事件脉络。    她如此黏凌彦齐,是因为他经常不在新加坡。起初经常的出差地是S市,过了两个月就是满世界飞。    公司本来也想给他买公务机,申请单到他这个最后环节,一看要3个亿的人民币,每年的托管费用还要几千万,心中一哆嗦,说他不用,租也很好,民航班机的头等舱也很好。    司芃笑他小气,他回答:“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有买飞机的钱,还不如让基层员工多拿点海外津贴。”    “要不我给你买,算聘礼好了。”    “好啦,知道你有钱。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占有太多东西,未必是好事。”凌彦齐从文件中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有私人飞机又怎样?能代表我和我妈,和你爷爷是一样出色的企业家、管理者?忝列衣冠而已。”    “不是半夜,他们在澳大利亚。”会开完了,凌彦齐把领带结扯松,揉着眉心说:“我明天还要过去一趟。”    司芃拿起大班桌上的资料过目,是天海和大鸣要联手收购澳大利亚某家天然气公司。    “几点出发?”    “八点。”    “你现在怎么这么勤快?”司芃走过去挨着他,下巴在他柔软冰凉的衬衫上蹭着。他才刚从香港回来。    凌彦齐亲吻她耳边的碎发:“这个世界待我太好,好得让我心慌,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来新加坡后,郭柏宥在各种场合已不下十次说过:“你这小子命太好,街边咖啡店都能让你捡到我妹。”    是啊,命太好。虽然也有段时间过得没那么开心顺意,但他有健全的身体和心智,有将他送上云端的母亲,有一生相守的爱人,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就连初掌事业,都有郭义谦这样的商业巨擘,愿意事事为他参谋。    他好怕这种运气也是有总量的,会被他在前半生挥霍掉。他想努力地存储它、延续它。就像这一次的行程安排,本是从香港直接飞澳大利亚,但他想回来见见司芃。他不想以工作繁忙为借口,让两个人之间聚少离多。    “你先去睡会,时间到了我叫你。”    天微亮,司芃便赤脚下楼,帮凌彦齐冲咖啡,准备早餐。工人想帮她,被她拒绝了。几个月前两人痛哭流涕的奢望,今天都能变成现实。除了珍惜,怎还可以偷懒、抱怨?    135    幸福不是终点,幸福是一条永无止尽的路。    ——司芃日记    但在课堂上不想凌彦齐,她就会想姑婆,想陈雨菲。过去太长的时间里,她屏蔽外界,心里只装着关心的人和事,一时间也改不掉这毛病。    她想小丫头失去至亲、远离故土,每日所见都是陌生景物,该是如何的心情。她懂事了,规规矩矩地上课,对卢奶奶和工人都很客气。她还会每隔两天就给司芃打电话,汇报她的新生活。    懂事不全是好事,意味着这个十岁女孩对人的亲密感渐渐消失。或许出国前她奶奶提醒过她,说司芃阿姨是监护人,不可以惹她生气,她不在意,她身边的人也会在意。更或许,日常起居有人照顾、出门有保姆车接送的生活,让她清楚,这个阿姨不再是能和她打打闹闹的人。    司芃不想这样,不想让陈雨菲很快逝去的童年里担负太多,所以她又逃课去接陈雨菲放学,在不太熟的街区里陪她逛街打游戏,吃各种新奇的小食,再送她回去。有卢奶奶的公寓,比空旷的山顶大宅,更能留住司芃。既然凌彦齐不在狮城,她就想在这边多呆一会。陈雨菲掏出作业来做,她也掏书本来看。    陈雨菲笑她:“你这么大了,还有学校收你吗?”    “我看过报考条件,18到25岁,我今年才24岁。”    “你爷爷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让他给你找个学校去念,不用考试的。”    “我知道。”司芃一手捧额头,一手拿着记号笔在课本上划横线,“可是一个人这一生总要有——不靠别人靠自己——获得的东西。”    “那你还经常逃课来接我?”    司芃哑然。陈雨菲拿着笔头在她书本上敲:“用点心,今年考不上大学,明年就过25了,你不用老来看我。”    司芃摸着她的头说:“我怕你在这边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长得比别人快,心智比别人成熟。”    “好,那我就周末再找你玩。”    一到周末,司芃不让司机接送,和陈雨菲背着包,戴着遮阳帽,坐地铁出行。环球影城、海底世界、摩天轮、夜间动物园,……,弹丸之地的狮城,有太多小孩子喜欢逛的地方。玩得精疲力尽回去,地铁车厢里,陈雨菲静静靠在司芃身上,看绚烂的广告灯牌在眼前刷刷而过。    她突然开口:“司芃阿姨,我好感激你。”    司芃搂着她:“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想你不要陷在过去的事了,能好好过每一天。”    回到山顶,司芃看到大坪停着三辆来客的车,便知道邱美云的事东窗事发了。她已在这栋大宅住了四个月,亲人们光顾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心想,金钱能带来什么?勇气、真诚、善良、正直、……,这些真正美好的品格,没有一样因它而来。    偏偏凌彦齐这个和稀泥的还没回来。一跨过门厅,司芃觉得气氛压抑,徐瑞德匆匆下楼,和她说:“小姐回来了,赶紧去你爷爷房间,他有事情问你。”    司芃从天井的楼梯走上去,郭柏宥和他二叔倚在栏杆上吹风,回头见到她,歪嘴一笑,那种纨绔子弟的风流味更是动人。“妹妹,哥哥我跑去美国呆了三个月,煞费苦心弄到不少证据,铁证,你懂不?为二奶奶报仇雪恨的时刻来了。”    司芃边往走廊里走,边回味他的话,推开卧房的门,看见郭义谦半靠在枕头上闭眼休息。“爷爷。”    “小芃,过来坐。”郭义谦睁开眼朝她招手,把丝被上的照片和文件递给她,“柏宥说你也看见了。”    “我只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像是三太太。也是有另外一个男人,但是我没法断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门突然被推开,张皇失措的邱美云扑进来,跟她当年演的豪门贵妇一样地声抖气竭:“阿谦,他们冤枉我。”    司芃只想,你越是这个样子,不越说明他们的证据是真的?否则何以怕成这样?她转头看郭义谦,竟在他脸上看到一丝难过的表情,转瞬即逝。    “好了,我没被气死,你不用那么慌张。”    郭义谦把这些照片全朝邱美云扔过去。邱美云站在原地不动,司芃一张张捡起来,递给她,她不接,怒目的脸蛋冲着司芃:“那个派对上除了我,你是唯一一个先离去的人。你跟踪我?还让郭柏宥跟去美国调查?本事不不小啊。”    到这会了,不想着好好认错,还想着斗,想让郭义谦以为这个刚领回来的孙女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你在那里和人约会,是我让你去的?就算没有被我和郭柏宥撞见,总会有一天,也会在别的地方,被别的人撞见。你一点准备都没有?”司芃把照片扔在床尾凳上,“结婚证都没有的人,这种事只能算劈腿,不算出轨。”    “你什么意思?”邱美云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们只不过看在爷爷的面上,叫你一声三太太,知道惹了众怒,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够了,司芃,出去。”郭义谦也动了怒。    司芃摔门而去。要睡下时,徐瑞德又来找她:“老爷还让你过去一趟。”    郭义谦要收回邱美云在大鸣和Asuka的所有股份。不止不再让她参与家族事业,她名下的物业和豪车也要收回。司芃问:“你要她净身出户?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不会走,她要是为兆文想,就会答应。”    司芃琢磨一会才明白过来,邱美云为什么要那样夸张地求郭义谦,因为她不可以走。    一旦失去郭义谦的庇护和认可,她便是个很容易对付的人。郭柏宥他们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最简单最直接的——便是把这件丑闻捅出去。    东南亚的华裔在多元文化里生存不易,看似开明、实则保守。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好事者再添油加醋说郭兆文根本不是郭义谦的儿子,那么他在大鸣的前途堪忧。    司芃瘫坐在沙发上,想自己回新加坡快五个月,只见过这位三太太三面。第一面是圣诞节前的派对上,第二面是情人节,第三面便是今天。    徐瑞德也说,自从郭兆文去美国念书后,三太太一年中起码十个月会呆在那边陪儿子。剩下两个月在新加坡,也是隔两天就奔赴各种派对、晚宴现场。顶着郭义谦太太的名头,风光不亚于二十来岁的当红明星。    看来,这栋在司芃眼里还算赏心悦目的宅子,对这位昔日女星而言,已成为一个迫不及待想逃离的牢笼。    年轻貌美时把情义良心看得太轻,把财富地位看得太重,为了不劳而获的一生,不惜断送事业,不惜介入他人家庭,横刀夺爱,亲手把自己送进牢笼。    没想到,郭义谦活得太久,她在牢笼里一呆就是三十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生气吗?”司芃问郭义谦。她阿婆只不过要和他离婚,他便赌气了三十年。备受他宠爱的三姨太,今天送了顶绿帽子给他。以他这种封建强权的性格,应该要气愤到把人浸猪笼才是。    郭义谦懒懒说道:“生气可以解决问题?你以为,她能不能陪我到死,我心里没数?”他摇摇头,“人总是孤零零来,孤零零走的。”    “有人愿意陪你到死。”司芃说,“可是,该留的你不留,该放的你不放。”    郭义谦偏头看着床边的镂空古董台灯。那是四十年前司玉秀去美国后带回来的,全铜的,压在行李箱里很重很重。    “知道你妈妈为什么叫兰因吗?”    “像兰花一样美好的姻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止新加坡有兰花园,马来西亚也有。有时间你回吉隆坡的庄园去看看,门前有一大片的万代兰,”说到这,郭义谦有些情绪激动。人老了,很容易念叨故土故园。    “很漂亮?”司芃问。    “你阿婆亲手种的,”郭义谦招手,让司芃把床头柜的杯子递给他,司芃一看:“晚上还饮茶,小心睡不好。”    “不饮茶,我也没多少觉睡。”郭义谦喝了口茶,接着说,“你的曾祖父曾祖母,一直反对我给女儿娶这个名字。兰因絮果,寓意不好,但是当时的我根本听不进去,只想我和秀儿怎会落到絮果的下场。”    他像是自言自语:“如果秀儿还活着,今年多大了?七十八了。她要是还活着,小芃,你会不会很开心?”    这一瞬间,疲态毕露。    司芃想起他在退休致辞里说,他以后要享天伦之乐。从来没有。他在世的四个儿女,只有长子郭兆旭每个星期例行公事一般和他吃两顿饭,讨论的也是公司里的事。他的孙儿早已长大,都不想生下一代,没有他含饴弄孙的机会。而且除了司芃被迫住在这大宅,其余孙子,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非但享不了天伦之乐,还得替人出谋划策,还得应付无穷无尽的利益争斗。他靠钱收买这些人围在他身边,创造其乐融融的大家氛围,他心里又清楚得很,谁,他都收买不了。    刹那间,司芃竟有点理解他了。    如果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邱美云或是郭柏宥这样的,他要如何相信、辨认司玉秀对他的赤诚之心?    倘若她认识凌彦齐时,便是今日郭嘉卉的身份,她以什么来确认凌彦齐的爱,与她的身份地位无关?    再过二十年这种随心所欲的豪奢生活,她对财富和品性的判定,还能像今天这般笃定吗?    佛语云“众生皆苦”,大概就是说,无论贫穷富贵,每个人都有他无法摆脱的困局。    司芃握着郭义谦的手:“爷爷,反正我要念好几年的书,我会一直住在这里陪你。”    郭义谦心酸地拍拍她的手。    “放三太太走。如果她没有为你息影,今天也不需靠你来养。她跟你三十年,你该给赡养费的。”    意外司芃会帮邱美云,郭义谦问道:“你不恨她吗?”    “恨她?如果不是姑婆跟我说起,你后来还娶了一房,我真不知道阿婆是为了这个,和你闹离婚的。”司芃摇头,“我阿婆不恨她,只恨你。”    “我想把Asuka的股份给你,你当年想去萨凡纳,是不是想学服装设计?”    “只是我当时的男朋友在那里而已。你给我做什么?我不会管,而且我还要念书,”司芃想了想,“你给郭柏宥,让他们别再死咬着小舅不放了。”    “你要给柏宥?”    “他三十岁还在外面这样晃荡,小心带坏凌彦齐。给他找点事做。”    郭义谦的神情难得地松弛下来。时针悄悄地指向十二点,他说:“兆文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我累了,想先睡会,你把你的想法向他和美云说清楚,就说是我的安排。”    “爷爷?”    “扶我躺下。”郭义谦坐久了,下半身已麻得毫无知觉。司芃弯腰,一只手半抱着他的背,另一只手伸进膝盖窝。两手发力,轻轻抬起老人,把他一点点挪到被窝里。    郭义谦心道,动作真是娴熟,他挥挥手:“去。”    司芃轻轻带上卧房的门,转身看见郭兆文已站在走廊里,和邱美云低声交谈。见司芃出来,他拧开把手要进去。司芃止住他:“爷爷睡了。”    郭兆文脸色一沉:“司芃,你不可以……。”    “他有话要我跟你们说。”    三人来到二楼的书房。司芃直接说:“三太太,爷爷让我和你讨论分手协议……。”    邱美云气急败坏:“我和你爷爷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管。”    司芃冷笑一声:“小辈?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有半点血缘关系,还是我爷爷娶你进门了?你想等我爷爷死,还想分他的家产?心思别那么坏。Asuka的股份,你必须交出来;其他资产过到小舅名下。爷爷会另外给你一笔赡养费,每年三百万新币,如果你不另嫁人,可以领到死。要是这条件可以接受,我明天会让律师来拟协议。”    “一年三百万?”邱美云不屑这点钱,老头子太吝啬了。    “他愿意放你自由,你偏要为这三百万想不开,也可以啊。”    邱美云怔在原地:“他不计较了?”她蹙着眉头,脸上有隐隐的哭意,“他是不是想迁怒到兆文身上。”    司芃看这对母子一眼,他们长得真像,连担忧的神情都像。相依为命又势单力薄,在强势的大房面前,一直靠取悦郭义谦生存。    听说,郭兆文最喜欢的运动是马术,也很有天赋,但是仍去了伦敦政经学院。他比司芃还小一岁,不知在这英俊明朗的外表下,又是否隐藏着一个担惊受怕的灵魂?    “你是你,你妈是你妈。”    邱美云揪着儿子的胳膊,长舒一口气。更敏感的郭兆文却看出来,这绝不是郭义谦的意思,是司芃的意思。    “我爹地交代你的?”    “有问题吗?”司芃面无表情地回复。    郭兆文心中好失落。自打有记忆以来,他一直在努力做爹地眼里的好孩子,可还是比不上这个回来不到半年的孙女。她已成为郭义谦的代言人。    晴朗无云的周末,司芃一直窝在天台。当时改造大宅时,已考虑到新加坡的炎热气温,如果没有户外冷风系统,白天的天台根本留不住人。    那里原来有套环形沙发,司芃把低矮的茶几换成书桌。天台风光好,是个看书写作业的好地方。    图书馆里更有用功的氛围,就是空调开得太冷,像北极的冷风袭来赤道。哪怕是常年在S市的空调房里穿着无袖背心和牛仔短裤的司芃,都扛不住。    才翻两页书,她就想凌彦齐,还想吃热量超高的甜品。徐瑞德像是钻到她心里,两分钟后就送一份斑兰蛋糕上来。    哎,念书这件事,真是没天分,司芃很快就放弃挣扎,一心一意吃蛋糕。余光扫到底下热气蒸腾的路上,一辆黑色宾利车拐过弯,映入她的眼帘。    凌彦齐回来了,司芃超开心地放下蛋糕,冲下楼去。宾利已停在坪内,后车座左边车门打开,露出一截笔直的深蓝色西裤裤管。还有两米远,司芃便跳过去。凌彦齐刚一转头,就被人撞到车门上,手忙脚乱伸手抱住。    有段时间没抱了,竟还有点沉。    司芃双腿夹着他腰,手捧着他的脸,嘴唇凑过去,便是一个缠绵的法式热吻。    司机、秘书、工人都见怪不怪。只有郭柏宥从车的另一侧钻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你俩能不能收一收啊。”    两人对他的投诉置若罔闻。等吻到呼吸急促,热吻才结束。凌彦齐还靠着车门:“你吃斑兰糕了?”    “你骗我,你说明天才回来。”司芃说。    这是来新加坡后两人最长时间的分离,整整十天。她一天天地数,都恨不得要坐飞机去找凌彦齐。真不知道去年这个时候的自己,怎么能那么安心地在咖啡店里等着他的光临。    “没骗你,早上的会议临时取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哎,哎,”郭柏宥敲车顶,“爷爷还等着我们呢。”    “你这么急着回来,不是因为想我啊。”司芃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此刻她在凌彦齐心里的地位,竟然还不如郭义谦。    难得见她醋意横飞,凌彦齐再吻她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不找他,找你。”他把手上的文件袋扔向郭柏宥,“你先向爷爷汇报,我这边速战速决。”    他就这样抱着司芃进去,留下郭柏宥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就是结了个婚?结婚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吗?”走了十来步,又想起一事,更加气愤:“原来的登记早就撤销了,你们现在不也是一对狗男女,不要脸!”    和凌彦齐做完,缓解这十天的相思之苦,司芃只想睡觉,转念想起天台上的书,不知被清风翻了几页,又心怀愧疚去看书。看到天边晚霞绚烂,凌彦齐上来,搂搂抱抱间又想来一发。    司芃吃吃笑道:“你要想要一个有大学学历的老婆,最好让我把今天的计划完成。”    凌彦齐瞥一眼桌上的书:“都五月份了,进度这么慢?”    司芃叹气:“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没戏。你知道uncle想要我考什么专业?法律。NUS的法律,得四个A才够资格,我可能吗?”    “那你想报考哪个专业?”    “容易录取的。”    “中文系。”    “才不跟你一个专业。”司芃正了脸色,声音小而坚定,“社工系。”    “社工系?”凌彦齐有点愣,“你知道毕业出来做什么?”    司芃白他一眼:“当然知道。”她拿过一份打印资料,“云珊给我找的,这几年社工系的录取成绩,三个B,甚至有一个C都可以。uncle说,想要做NGO,先拿法律或是会计的学士学位,然后再去光耀学院念公共管理的硕士。那个公共管理的硕士是很好,可是法律会计,我一点也不感兴趣,觉得社工系是个很好的学习实践平台。”    136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    ——莎士比亚 《暴风雨》    见凌彦齐突然不说话,司芃咬着笔尖说:“对我失望了?选了个很冷门的专业,还选了一个没前途的事业。估计你妈知道,又得骂我。”    “失望?在世俗意义的成功这个层面上,相信我,我妈和我一样,对你没有任何希望。”凌彦齐侧趴在桌面,左手撑着脸颊,一脸的嬉笑,“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司芃拿笔打他:“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有事和你商量。”    凌彦齐边点头,边拖长声调:“好啊。”    司芃从一沓资料下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到今年四月底,我名下的主要财产和信托基金的明细。”    凌彦齐还是漫不经心的口吻:“给我看做什么?”    “我想全部捐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会。”    这话终于让凌彦齐的脸没那么欠揍了。他看着司芃:“你跟我商量?要是我不答应了?”    “那就捐一部分?”司芃试探着问。    “一部分也不答应呢?”    司芃扯回这份文件:“不答应就算了。”    “我要是真不答应,你就真不捐吗?”    “表面上不捐,私底下一点点地捐。”    凌彦齐坐正:“你已经找uncle聊过了?”    黄宗鸣建议的:本科念法律或会计,研究生念公共管理,毕业后进入知名NGO呆个两三年,是很多没背景的名校生的起跳板。更是不少不学无术的富n代的必选之路。他们通常会进入家族基金会,担任个理事,其实啥事不做,光领薪金。这条路本来也很适合司芃。    但她本科竟然要去念社工系,实打实地参与社群服务,关注底层百姓。她的眼光是由下至上的,她想先看到贫困者的需求,再去分析、研究宏观政策的利弊。她以后想做什么?一点不难猜到。她绝不会坐在办公室吹冷气,等着别人递申请单来给她签字。    谁说他的司芃是个不学无术的丫头?她的抱负比他都大。    “你要是想好了就捐。反正我认识你时,你就是个身无分文的小太妹。”    郭义谦也问她:“钱捐了,可是不能要回去的。”    “要回来干嘛,我缺钱花,就找凌彦齐要。”    “凌彦齐还没我有钱呢。”郭义谦说,“基金会打算叫什么名字?”    “玉兰基金会。”司芃说。她想,黄宗鸣说她那么有钱,做什么都很容易成功。那好,推己及人,她只想让这个世界上能少点苦难。    “玉——兰。”郭义谦道,“好啊,既然决定了,就让人去办。以你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管控一个基金会。我先派大鸣基金会的几名理事过去,你跟着人好好学,等你学成,基金会便正式交给你打理。”    “多谢爷爷。”    “不用谢。只要你们肯发奋努力,又有好的愿望,我都会尽力帮你们达成。”    司芃和凌彦齐的婚礼注册预约在2017年的5月10日。之所以这么晚,是凌彦齐非得坚持请卓睿民做婚姻注册官。在撤销原有的婚姻登记书时,他专程去拜访过,解释上一次不得已与陈洁注册的事情。    卓睿民十分恼火,指责他们不尊重他的义务工作,更不尊重婚姻这回事,所以再想请他做婚姻注册官,“不好意思,另请高明,”八个大字送人出门。    隔半个月后,凌彦齐再去拜访。司芃不乐意他这么做:“我们换别的注册官就好了。”    “没事,等他气消啦,老头子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而且,你真打算念社工系,他能给你写推荐信,很有分量的,你懂不?就算成绩差一点,也没事。”    去了四趟,终于等来这个犟老头的谅解。    十号结婚,九号凌彦齐还要去趟吉隆坡。司芃帮他系领带:“就不能等两天再处理?万一今天赶不回来,明天怎么办,放卓睿民的鸽子?”    “赶不回来?”凌彦齐笑着哄司芃,他没想到这么酷的女孩也有婚前综合征,一个星期前就吵着要节食,“你放心,我妈来了,再加上你爷爷的手段,我就算掉到马六甲海峡,他们都会派直升机把我吊走,扔回来的。”    “别乌鸦嘴。”    “今天不处理好这宗纠纷,明天是我们的注册仪式,后天回S市办婚礼,接着是蜜月,那就得耽误半个月,少挣好多钱。”    司芃笑吟吟:“你现在开口闭口就是什么利润率,回报周期,越来越俗。”    “不俗怎么办?我可能娶了个全世界最会花钱的老婆,怎么可能不努力挣钱。”离出发还有点时间,凌彦齐拿来一份文件,蹲在司芃身边:“明天就结婚,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    “你还没送我戒指。”    “你要吗?我妈上次说,你把uncle交给你的戒指项链,全扔梳妆台上。”    “阿婆的,我明明放进抽屉了。”    “你家这么保管贵重物品的?我妈放保险柜了。钥匙,当然不给你。”    司芃想了想:“戒指还是要的,别那么贵就好了,丢了有心理负担。”    “好,都听你的。”凌彦齐拿文件轻轻打她头,“这是我的聘礼。”    司芃笑眯眯接过,心道又有好多钱了。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凌彦齐不止把他名下的现金资产、和信托基金都捐给尚在筹备期间的玉兰基金会,就连他持有的3.5%的天海股份也捐了出来。    “凌彦齐,你干嘛学我?你要都捐了,我俩不就是一对赤贫夫妻?”    “赤贫不了,我还有五百万新币的年薪。”    “那还好。”司芃这才往下看,“你妈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总比被我们胡乱花了,好得多,而且这是福荫后人的事。”    司芃合上文件。她对慈善基金会的管理事务一窍不通,决定把身家全捐的第二天下午,便光顾了大鸣基金会的办公室,此后每个工作日下午的四点到六点,她都在那边实习。    “爷爷说,刚接触慈善的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心急迫切。钱花出去十分,可效果连五分都没有,要多思慎行。所以我没打算一下就把钱花出去的,我的信托已经足够……”    凌彦齐用手指弹她额头:“一看你就不专业,记着,做慈善第一原则,钱是越多越好,别把送上门的钱推出去。”    好痛,司芃摸着额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把钱都给我了,要是以后你和我分手,怎么办?”    “分手?我傻,才会做这种蚀本的买卖。”    司芃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彦齐,好人做到底,干脆和我一起成为玉兰基金会的发起人。它是我们新家庭的一部分,好不好?”    “好啊。”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凌彦齐握紧司芃双手,他们是爱人是伴侣,无论哪条道路,都会携手同进。    第二天一大早,司芃换上去年派对上穿的那条白色抹胸拖地长裙。    凌彦齐和郭义谦都说要定做婚纱,她没要。因为她很少穿裙子,这种手工定制的晚礼服,一年更是穿不了几次。每参加一个派对就要换一件,一件件崭新地挂在衣帽室里,岂不浪费?还占空间。配一条质地一样的头纱就好了。    穿戴好后,司芃出房间,站在二楼走廊里,楼下的泳池边已站满盛装打扮的人。都是她的亲人,未必亲密无间,但是血缘关系,能让他们聚在这里分享快乐,共担痛楚。足以。人生本就参差多态。    不用请人,光是郭家的车队就已浩浩荡荡,他们送她去NUS的老校区。下车后,一行人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那片草坪。随着他们的经过,这个寂静的校区有了骚动。过往的学生几乎都认识坐在轮椅上的郭义谦和推着他的郭兆旭。胆小的和同伴窃窃私语,胆大的挥挥手:“郭先生,你好。”    “你好,大家好。”郭义谦心情很好。    有人见他身穿西装,胸前戴一朵热烈的紫红色万代兰:“郭先生,请问是哪位家眷结婚?”    郭义谦回答道:“孙女今日注册结婚。”    在这个城市,婚礼不一定要大办特办,校园、公园、沙滩、街道、山顶、亦或空中,都可以成为新人注册的理想之地。虽然富人们的婚礼依然走豪奢路线,但偶尔有一两个出列的,也不奇怪。    恭喜声此起彼伏,郭义谦满面笑容,不停向众人拱手。    远远地,司芃便看见那独具南洋特色的教学楼,它两层楼高,围着一片绿意葱葱的草坪的三面。白色的外立面,红色的斜顶,一楼骑廊靠外十来个窗户都是半圆形。    草坪里,已站着玉树临风的凌彦齐和卢家众人。这么热的天气里,他也穿一套黑色的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小花。他身侧的卢思薇,穿一套颜色清新的水蓝色套裙,正帮儿子整理领结,远远望去和郭柏宥妈妈一样的端庄典雅,一点不像那个出手打人的恶婆婆。    他等很久了吗?司芃把裙子拎得更高,要大步走过去。贺美娴抓住她的胳膊:“等下啦,不是自己走过去的。”她踮起脚把别在司芃头顶的白纱放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义谦没办法站起来走这么远的路,便让长子挽起外甥女的手。不过十几米的路,郭兆旭走得缓慢而郑重,司芃憋着笑,终于走到凌彦齐跟前。    凌彦齐把手中的捧花递过来,司芃一看,是铃兰,妈妈最喜欢的一种花。她把捧花放到鼻尖,深深地嗅一下,香气有点像水仙花,但是味道清淡得多。    宣誓仪式正式开始。凌彦齐和司芃面对卓睿民,郭卢两家人分别站在两侧。卢奶奶和黄宗鸣出列,他们俩是特邀的见证人。    卓睿民为这一对曾经“结过婚”的人再做宣誓官:    “凌彦齐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郭嘉卉女士为妻,从今往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他每停顿一下,凌彦齐就点点头。    回想在郭宅度秒如年的那一天,他真不敢相信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美好。要到此刻,他才懂誓词的全部意义。“我愿意。”    “郭嘉卉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凌彦齐先生为妻,从今往后,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围观的人,已将草坪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那颗树下,站着她的阿婆和妈妈。司芃想做个娴静文雅的新娘,用微笑告诉她们她很幸福,她想告诉她们,若没有曾经的迷茫和苦痛,她理解不了今天的幸福。可她实在做不来,声音颤抖地说出“我愿意”三字后,再度捧脸哭泣。    真好,她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司芃,她变成了普通人。    交换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然后在婚书上签字。注册仪式全部完成,卓睿民将婚书递给两位:“恭喜两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两人接过婚书,相视而笑。卓睿民接着说:“关于婚姻,我有些话还想说,两位可否愿意听?”    “当然愿意。”这老头是个正直热心的老派人,两人好不容易请他来的,当然要给足面子。    “我做过三十年的家事与少年法庭的法官。我发现,无论是家庭暴力、离婚赡养费或儿童抚养权的争执,尤其是卷入刑事罪的青少年,最后都可以溯源到一个不幸福的家庭、一对不恩爱的夫妻身上。他们可能对外人彬彬有礼、和蔼可亲,但是对另一半,心中埋藏无数的怨恨或冷漠。我称之为——婚姻残酷的真相。退休后我志愿成为一名婚姻宣誓官,是清楚地知道,家才是这个社会的灵魂。我希望尽自己可能,让更多年轻人在进入婚姻的时候三思,不是让他们打退堂鼓,而是希望他们——与其多花心思在婚礼的布置上,不如多多思考要如何面对与单身完全不同的婚姻生活。”    老人缓慢而平稳的语调,让司芃和凌彦齐的面目渐渐变得庄重。    “十年来,有一万多对年轻人在我面前宣誓相伴一生。我毫不怀疑他们对彼此的赤诚之心。宣誓后绝大多数和我再无交集,但是也有不少相识晚辈后来的婚姻生活,让人唏嘘。为何爱情在进入婚姻之后,会消退得那么快?好像登山路一路攀高,到山顶,也是感情最浓时注册结婚,然后爱情便只有下坡路可走。我记得最快的一个,便是度蜜月回来便撕烂婚纱照。法律规定,结婚三年内不得提出离婚,此后的一千多个日子,都是回想当初那句‘我愿意’的煎熬。凌彦齐先生,你说是不是?”    凌彦齐点了点头。司芃悄悄抓了他的手。    “当然这种情况还是少见,大部分夫妻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把爱情渐渐消磨没了。郭嘉卉女士,这是不是时下好流行的观点?”    “是。”司芃也点头。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恋人之间的爱情,我认为丝毫不亚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亲情。亲情难断,爱情易逝。我想好多人想法和我一样,既然亲情稳定,何不把爱情变成亲情?宽容、忍让、绝不分离。然后呢?再成为亲人好多年之后,一个偶然却合适的时机,想要爱情的冲动萌生了。我处理过的上百宗中年夫妻因出轨而离婚的案件中,好多男士都有此种心里迹象。”    “归根到底,爱情是两个陌生人之间最贴近的感情。它可能有亲情的成分,情字总有相通之处,但它绝不会变成亲情。我想,消磨爱情的,恰恰是这感情到达稳定阶段后过多的安全感,不再把对方当成陌生人,不再需要试探,不再需要宣示主权。爱与性都太容易获得,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人们对平常之物,最不懂得珍惜。”    不止凌彦齐和司芃静静听着,在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卓睿民翻开他带来的一本小册子,凌彦齐瞥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手写字。这个老人竟然为这桩义务的婚姻宣誓,做如此周详的准备。凌彦齐心里满是敬意。    “既然没有家中长辈为你们做良好的婚姻示范,我希望你们能仔细听我的提问。”    “好。”凌彦齐和司芃异口同声。    “你们是否同意,即便一对夫妻感情再深,都不可能时刻探到对方心底的细微之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意。”    “你们是否愿意在婚后仍然视对方为最初的那个陌生人,保持一颗想要交往的好奇心?”    “我愿意。”    “是否愿意在婚后仍然关心对方的情绪,理解他的苦衷、软弱和不得已?”    “我愿意。”    “是否愿意在婚后生活出现争执时,无论是什么样的分歧,都不恶语相向。”    “我愿意。”    ……    一连串的提问,和一连串的“我愿意”之后,卓睿民终于对着他们露出笑脸:“觉得你们一路走来不易,因此想多说两句,算是过来之人的经验,希望你们不要嫌麻烦。”    “怎会呢?”卢思薇双手奉上车马费,“彦齐以后会留在新加坡,希望卓先生以后能多多教他。”她又指指司芃,“我儿媳打算报考社工系,卓先生就更要教了。”    凌彦齐和司芃规规矩矩朝他鞠了一躬,卓睿民向众人拱手离开。    太阳照得这片草坪泛着金光。司芃背对众人抛出捧花,郭柏宥没有一点点为人大哥的谦让,抢过捧花便大嚷:“快去酒店,都快热死了。卓老头废话那么多,我将来一定不请他。”    凌彦齐拉过司芃的手走在最前头,两人的手心里都是汗。    忽然想得更明白了。    想要感情长久,莫要留恋过往。新生活的大门已打开,爱情需要从头谈起。    ——全文完    后记    两则新闻:    2017年11月    近日,S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宣判以陈龙为首的重大涉黑案件。本案共有112名被告人和7个被告单位,涉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非法经营、聚众斗殴、敲诈勒索、寻衅滋事、故意杀人、走私等17项罪名。    案件主犯陈龙、陈北、侯甲亮(9.17肇事司机)一审被判处死刑,莫有标(前文的阿标)、XXX被判处无期徒刑,其他组织成员一审分别被判处5年至20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    2020年8月(穿越一下啊)    日前,由郭义谦一手创建的大鸣基金会,与四年前成立的玉兰基金会合并。合并后的基金会,一跃成为新加坡最大的家族慈善基金会。    年仅27岁的郭嘉卉女士,出任郭义谦家族基金会的新一代掌门人。    行事一向低调的郭女士,刚从NUS社工系毕业,暑期结束后将入读光耀学院。她在此次合并仪式上发表讲话。两家基金会的合并,并非是家族内部就基金会的财富做争夺。郭家任何人,包括基金会的理事,都不会从中拿走一分一毫。之所以合并,是因为它们一直由一套班子在管理,合并有利于更加统一高效的运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由她私人设立的玉兰基金会,主要捐助项目在中国内地,总联络办公室设在S市,在新疆、青海、西藏等欠发达地区设有21个办事处,四年来累计捐赠超过50亿人民币。……    合并后的基金会将持续致力于大中华区的教育扶贫、医疗救助,以及为妇女儿童的身心健康发展提供保障。    ……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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