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急报
冯辟疆低声对那人说道:“等我把宁河公主送回家, 马上就进宫去,你先回去向陛下复命。” 那士兵领命离开了。 唐月柔在车中说:“辟疆, 宾州刺史可能是镇国公的人,你一定要小心他的暗算。” “你都听见了?” “嗯。区区宾州刺史,竟敢对冀王殿下动手,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唐月柔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本以为魏家倒台后自己就可以安心了,可是现在他们的阴影依旧罩在自己头顶, 让她喘不过气来。 冯辟疆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便警觉地说道:“既然外面还有镇国公的势力, 帝都或许也不安全。你不要回家,我这就送你进宫去。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宫里待着, 千万不要出去, 等我回来接你。” 他让车队调转了方向,急急往皇宫赶去。 “我知道的。”唐月柔低声说。 冯辟疆没有说话,一边赶路, 一边紧抿嘴唇,心里飞速思考着自己离开后,帝都和皇宫的布防该做些什么改动, 怎样才能在帝都兵力有限的情况下, 对抗尽可能多的敌军。 唐月柔心中七上八下, 生怕帝都会出乱子, 让冯辟疆派人把阿依木也带了过来,一起进宫去。 阿依木为人机灵,万一出事, 她能帮上点忙。 马车在殿外停了下来,冯辟疆掀起车帘,唐月柔正要起身,他钻进来半个身子,向她靠过来。 她以为他要来吻自己的唇,没想到他忽然抬起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就把她牵出马车去,一步步走上台阶。 她担心他这次出行的安危,紧紧攥着他的手,掌心出了层汗,虽然热,可她舍不得放开。 冯辟疆说:“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嗯。”她紧张得只能说出这个字。 他笑了:“等我回来,你不要再拖延了。” 她心跳得很快,不明白他的话,脱口就问:“我拖延什么?” “我们的婚事。你答应我,好让我在外面有个念想。”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唐月柔忍不住热泪盈眶,扑进他怀中,揪着他的衣服,仰头说:“好,我答应你,等你回来我一定嫁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什么要眨眼睛?嫁给我很为难?”冯辟疆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笑道。 “还不是跟你学的,说话太快就容易说错。”她不敢再耽搁,拉起他的手匆匆往太极殿赶去。 冯辟疆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她,知道她心中紧张,就笑着打趣她:“你走这么急,是因为担心冀王和宾州呢,还是想让我早去早回,好尽快来娶你?” “贫嘴。”唐月柔的紧张消解了一半,回头嗔他。 身后阿依木用胡语低声和阿师那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大概是在交代他要注意安全。 菩提摩仰天对秦臻叹道:“有些人命真好啊,出征会被人记挂。秦臻,我们两个有一样的病,只能相互可怜了。” 秦臻笑呵呵说道:“你说的是‘同病相怜’?不用,我也快成亲了,以后你好好照顾你自己,要坚强,总会有好姑娘嫁给你的。” “你!”菩提摩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 太极殿内,烛火摇曳。 帝后和唐月辉终于迎来了冯辟疆,正好韩江也赶来了。 李爱如让唐月柔坐到她身边去。 唐征说道:“宾州的事你们两个都知道了,朕命你们即刻出发,讨伐高义昌,把冀王接回来!” 冯辟疆说道:“陛下,如果臣率领全部神策军去宾州,帝都守卫空虚,恐怕有人会趁机作乱。不如臣带一半兵力,余下一半由韩将军负责守卫帝都。” 韩江担心冀王安危,坚决要去宾州。 唐征沉默了,抉择不下。 李爱如说道:“宾州以西是云中城,再往西是刚降服不久的西疆各州。宾州的祸乱如果不能尽快镇压,恐怕西疆各州会蠢蠢欲动。高义昌并不可怕,如果我们出兵神速,很快就能将他压下去。你们放心出征,帝都这边的守卫有月辉负责。” 唐征听了这番话,感激地看了李爱如一眼,她不是自私的人,这种时候能放下对冀王的恨,当先考虑国家大义,后宫中只有皇后能做到。 冯辟疆想明白了其中利害,点点头。 如果不是顾忌西疆那边,这次宾州祸乱都不用自己出马,可以直接从镇西大营调取兵力。但镇西大营的防守同样重要,所以自己不得不走这一趟,而且要带上足够多的军马,速战速决! 商量了一阵,决定骑兵出征宾州,步兵留在帝都。 冯辟疆就起身,深深地望了唐月柔一眼。 唐月柔把他的眼神记在心中,微微躬身低头以示告别,抬头看他时眼中含了无限的期待和柔情。 我等你回来。她在心底说。 他像是看懂了,微笑着点头,回给她一个眼神——我回来娶你。就转身离去了。 大殿中只剩下一家四口。 唐征疲倦地往后一靠,叹气道:“如果太子也能带兵,帝都的布防就不会如此局促了……” 李爱如的神色冰冷下来。 唐月柔此时不好火上浇油,父亲对坐在太子之位上的大哥实在是太失望了,母亲却因为憎恶高贵妃,怎么也不想让冀王成为太子。 这个矛盾,是父亲和母亲之间无法弥补的裂痕。 大殿内气氛冰冷,唐月辉一挥手,站在远处的一名女将呈上一份帝都的图纸,唐月辉将它展开,与帝后商量起帝都的防守。 唐月柔看着唐月辉,大姐不愧是大姐,即使遭受了丧子之痛,此时还能如此沉静,着实令她佩服。 如果自己也能真正为大祁做些什么,该有多好。 ** 天渐渐凉了,桂花很快谢了,帝都有些萧索。 每个清晨和傍晚的钟鼓声,都让唐月柔心惊胆战,误以为是战鼓响起。 阿依木会安慰她:“伽罗姐姐,你每天都求你们中原人的神灵,我求我们胡人的神灵,两族的神灵一起保佑辟疆哥哥和阿师那他们,一定会没事的。等辟疆哥哥回来,他就能娶你啦,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唐月柔看着胡人小姑娘每天笑呵呵的,一双眼睛里都是闪亮的光芒,阿依木像是从来不会有烦恼。她羡慕地拉着她坐下,问她:“可是如果帝都动荡,我、我没有心情成婚。” “为什么?”阿依木不解,“帝都会不会动荡,和你们成不成婚没有关系啊!我觉得,如果伽罗姐姐早点嫁给辟疆哥哥,帝都反而会更平静呢,因为有些人就会死心了呀!” 唐月柔无力地笑笑,自己和她想的事情不一样。 晚上睡下后,她不断地做着各式各样离奇的梦。 有一个梦她记得很清楚,每个画面都那么深刻。 她梦见帝都被攻破,唐家所有人被擒,一个个被缚住双手跪在朱雀大道上,刀斧依次落下来,砍下人头的声音比切菜还清脆利索。 她恐惧到麻木,侧着头看滚落在地的头颅,抬头看见无边的大道上走来一人一骑,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能看清他背着弓箭,手持长槊。 她叫他:“辟疆?” 那人没有回应。 她继续试探:“魏仪?” 那人还是没有发声。 她听见身后的刀斧手叫了声“陛下”,那人便抬了抬手,接着自己颈间忽然掠过一阵冰凉。 ** 宾州的夜晚十分寒冷,铁马踏过冰河,戈壁滩一望无际。 “有人来了!小心!”阿师那提醒道。虽然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扩散开去。 远处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个人影骑在马上,摇摇欲坠,往这边赶来。 “去看看情况!”冯辟疆说着,拍马上前去。 韩江也紧紧跟了过来,看清了来人,说道:“是冀王殿下!” 那人走近了,韩江和部下们激动得就要下马去迎接。 冯辟疆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然而那人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落了下来。 冯辟疆眼疾手快,下马将他扶住。他没见过冀王,而且对方脸上都是血污,他扭头示意韩江来认人。 就是这一分神的工夫,胸口一阵刺骨冰冷,他遭到了暗算,眨眼间就将那人的右手狠狠扭住,把他摔了出去。 韩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冲上去将那人扶起,仔细看了,是冀王没错。 “杀了冯辟疆!”冀王冷冷下令,“在宾州作乱的不是高义昌,是冯昊的两个儿子!杀了冯辟疆,把他的人头带去给冯霄和冯霁,让他们看看作乱的下场!” 冯辟疆按住胸口的伤,出发时来得太急,他忘了穿上那件刀枪不入的鲛人战衣。 亲兵们悄无声息地过来把他护住。 “杀了他!”冀王说着,把匕首递给了韩江。 韩江犹豫了,盯着匕首缓缓往这边走来。 冯辟疆忽地撕开胸口的衣料,让伤口暴露在寒气中,汩汩鲜血很快就凝结住,他站了起来。 几乎在同时,向他走来的韩江忽然转了个身,冯辟疆也向冀王扑了上去。 冀王反应不及,被两人杀死在地。 韩江的部下们惊恐不已,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们、你们杀了冀王殿下!陛下会震怒的!” 韩江嫌恶地扔了匕首,说:“这不是冀王!冀王说过,他从来不会用暗器伤人!” 冯辟疆深深地吸着冷气,任由亲兵们给他脱衣包扎伤口,对韩江冷笑道:“你认人真是随意,刚刚还认定他是冀王,这么快就翻脸了。如果这人不是用暗器伤老子,你是不是就会听他的,来杀了老子?” “人都死了,哪来的如果?”韩江不屑地答他。自己年纪比他大,而且是冀王的亲信,不用讨好这位平民出身的天启上将。 阿师那忽然说道:“又有人来了,这一回,是千军万马!” 大地震颤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菩提摩:为什么我没有女朋友! 阿师那:也许你该好好反思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