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
来了?” “我叫简西。” 简西应了一句。 “哦,对对,我听人说起过你,你就是小演员程菊珛的男朋友。” 纪未然记起来了,之前听芳霏说起过的。 那简西瞧着一眼纪未然身上的校服,不好确定他的身份,心下纳闷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没有否认,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嘴里说的都是些有来头的角色,因为韩启政的圈子里,多半皆是不富则贵的人物。 “小叔请客?不去。我还有事要和简西说呢……你起开,该干嘛干嘛去……简西,你说……你他妈为什么要劈腿?” 借着几分醉意,他一把就拎住了简西的胸襟又叫骂了一句。 “怎么是成我劈腿了呢?芳华和你说的?” 简西马上为自己叫屈,语气变得愤愤然:“我跟你说,不管是程菊珛,还是芳华,都不是好东西。那程菊珛为了演戏,早把自己卖了。那芳华更不得了,她搭上野男人了。韩启政,你醒醒,别再为她执迷不悟了……” 纪未然听得下巴差点脱落: 真的假的呀?那位姐姐偷人了?谁呀,难不成是严叔? 074,醉酒,将改写他和芳华的未来 芳华在韩启政眼里,是不可亵渎的——他自己都不敢亵渎,别人要敢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他会炸开花。 砰。 他二话没说就给了简西一拳,而后铁青着脸,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他妈那个心,是不是黑的?小菊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劈腿就劈腿?感情被你玩了,人被你玩了,最后,你拍拍屁股走人……这种亏心的事,你做得出来……现在,你还要来污蔑我家芳华,简西,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揍死,我就不姓韩……” 抓起一个酒瓶,就要往人身上砸去。 纪未然吓了一跳,忙阻止,这要砸下去,不死也得出半条命,这位比他会闯祸的家伙,真要闹出事上,他小爸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作为儿子,得替小爸好好看着这个爱打架的堂哥,于是他生生就给架住了: “不能打,不能打……” 简西已经被打出了一脸鼻血,看着那一手的血,他气得脸色发黑,冷笑接上话道: “我亏心什么了? “这么些年,我待程菊珛可算一心一意了,也几次三番劝过她的,别走那条路,可她听过吗?她要演戏……正正经经的日子,她不想过,她就想去吃那些苦,受那些罪? “圈子里有几个是没被潜规则的? “她说她能把握好那个度的……可最后呢,她把自己赔进去了,还瞒我…… “那个配角的戏份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她做了那些不要脸的事,你知道吗?要不是她先负了我的信任,我肯定不会负她…… “韩启政,我是男人,既然我和她志趣不相投,为什么不能分手?” 总之,他把程菊珛说得特别的不是人。 韩启政有点迷糊了。 有件事,他是知道的,小菊的确爱演戏,简西又不想她演戏,因为这事,他们也是矛盾不断。 “至于你那女人,我发誓我是亲眼见她上了一个有钱男人的车的……那男人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今天我言尽此,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扔下这话,他调头就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韩启政大怒,将手上那酒砸了过去,却没砸中。 简西闪开了,酒瓶落在地上,水花四溅,醇香的红酒味顿时充满了空气。 纪未然看着直白眼,可惜那酒啊,白白糟蹋了:“阿政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要不,我去把芳华姐叫来,把你领回去?” 正巧,芳华就在这里。 “不回去,我不回去了……”韩启政直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她要和我分手,我死也不回去。我不回去,我看她怎么和我分手。” 纪未然很无奈,这家伙真是爱芳华姐爱惨了——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我们去K歌好不好?对,我要唱歌,我要唱歌……” 韩启政想发泄一下心头的痛苦,他难受极了,不知要如何纡解心头的情绪,他想去嘶吼一番,正好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堂弟在:“对了,我没钱,我的卡全被没收了,未然,帮我付账,陪我去K歌,你要不陪,你不是我哥们……” 纪未然不太想管这醉猫的,可这会儿都被他缠上了,他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让他好好发泄一番,回头醒了,再好好问问他和芳华姐到底怎么了? 只是,让韩启政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个醉酒的晚上,会彻底改写掉他和芳华的未来。 075,再见秦先生,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都隔了这么久,我以为小芳你是不打算找我帮忙了。也是,有启政在,的确用不着我的。今天会接到人的电话,真是让我惊讶……说,什么事?” 休息间,入坐后,顾春秋笑得和善,问得也和气,并没有因为他是社会上的成功人氏,就显得傲气了。她想,这样一份亲切,可能是缘自她是韩启政的女朋友——是的,他认得韩启政。 “我这边出了点事。” 她有点难以启耻,总觉这要求助,有点挟恩以报。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她把程菊珛惹上的事一五一十全给说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当,菊珛的演艺生涯会就此终结不说,恐怕还会牢狱之灾。关于法律上的事,我又不懂,所以,只能向您救助了。” “嗯,当时有现场证人目击的是不是?” “是。可他们一致说是菊珛故意伤人。我觉得这些人肯定是被收买了。毕竟事发地点在人家地盘上。对方公司出于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会让员工这么说。” “我知道了。这样,明天我到医院去见见你朋友,你们这个案子我接了。” 顾春秋沉吟了一下,二话没说就把这件事给揽下了。 “可我和小菊都没钱,恐怕没办法付给你等价的报酬。” 她说的很不好意思,人家是出名的大律师,律师费可高着呢,可不是她们这些底层的普通人能请得起的。 顾春秋不觉笑了:“我这一单不收你钱,就权当回报你当年帮的忙。” “其实当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但那与我来说,却是雪中送碳。” 这顾春秋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 其实芳华还有一件事想请他帮忙的,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敲起了门:“老严,老秦来了。” 她是识趣的,知道人家是大忙人,忙起身道:“严律师,那我就不打搅了。明天我在医院等你。这里我就先谢过了。” 自己那桩麻烦事,只能暂且搁下。 出来时,空气里飘起了菜香,一阵男人的热络应酬声在左边那个方向传来。 她转头巡视,正好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上了,不觉一呆。 “对了,小芳,既然遇上了,来,过来一趟,介绍几个人给你认得,都是我的好朋友……” 那严春秋冲她招手。 她只好走了过去。 坐北朝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着纯黑的西服,白色衬衣,没系领带,眼神清凉平静;一个穿着纯黑的呢风衣,衬衣也是纯黑的,整个人冷若冰霜。 前者是秦九洲,后者不认得。 很显然,他们就是他们要等着的贵客。 “这位就是……” 顾春秋指秦九洲想说,他就是你家阿政的九叔,却没有能说出口。 秦九洲站起来截断了他的话,嗓音一径是悦耳的:“不用介绍,我们认得。芳小姐,你怎么在这边?” “秦先生你好,我在来找严律师有点事。” 芳华忙打了个招呼,面对这么一大帮子社会精英,她还真有点不自在。 好在,这些人看上去都正派,物以类聚嘛。 “为你朋友的事,还是你自己的事?” 这话让严春秋一怔,转头看她,“怎么,你自己也遇上难事了?” 芳华一怔,咬唇未答。 秦九洲已然从严春秋的反应当中知道了答案,便勾了勾唇角,“自己已经麻烦缠身,却只顾着管别人的事,你这人倒是有点奇怪。” 芳华明白了,肯定是邵总和秦九洲说的,也不知他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秦先生,关于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那绝对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 其实,这样的申诉意义不大,秦九洲又不是光影的高层,但不知为什么,她很希望他能相信她。 问题是:口说无凭,他会信吗? 076,他担保:她人品好着呢;他发现,她神似某人 “这什么情况啊?”严春秋纳闷看向秦九洲:“小芳和光影的原片泄露事件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所有人疑惑的。 秦九洲不说话。 “小芳,你自己说。” 严春秋等不到话,转而问起芳华,一副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我是光影蔚编的助理,之前光影的新片出现了原片泄露事件,公司内部很多线索都指向了我,所以高层当中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内奸,可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秦先生,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总之,我是被冤枉的。” 之所以解释,是她不希望秦九洲受光影方面的影响,对她心存偏见,更不希望严春秋产生误解。 严春秋听着直皱眉,不假思索就接上了话:“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不敢担保,但是小芳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老秦,光影这事,恐怕另有猫腻……” 如此信任令芳华很是感激。 秦九洲目光深深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道:“你出去,今晚上不合适讨论这件事……”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芳华有些沮丧,可也不知为什么沮丧,心情无比失落、郁结,闷得都快要炸开了。她想再说一些什么以证自己清白的,可是细一想,她何必要向他证明什么,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严春秋本想把人叫住好好说个明白的,但考虑到今天是接风宴,就忍了,只是一等那门关上,他却忍不住了,又跳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的: “怎么回事啊,老秦,难道你真相信芳华是内奸?不可能。 “那小女生品性好着呢,四年前我不是遭人算计么,差点被吊销执照,就是她帮我作证才让逃过了一劫。 “后来,我想报答她给了一张支票,被她退了回来。 “再后来,我知道她在光影做编剧助理,私下我问过那个李编,人家说这女孩子很不错。本来,我还想推荐给你认得一下的,结果她却说,她想跟着李~老师从最基本的学起…… “说真的,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爱稳扎稳打的小姑娘,比起时下那些喜欢一蹴而就的女生强上不止多少倍……我跟你打包票,她肯定不是内奸……” 严春秋是秦九洲的同学,外加集团律师之一,四年前他遭人算计时,秦九洲在国外,后来,他有听他提过,是一个小姑娘帮了他大忙,叫什么小芳的,想不到居然是芳华。 “这世界还真是太小了。原来就是她呀!” 耿应台也一脸诧然:“我记得之前她是短头发的,现在留长了都没认出来……嗯,这的确是个有骨气的姑娘。她拒绝老严时,我正好和他一起。” “这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很……纯净,感觉不是心机复杂的人……等一下,她叫什么来了?” 白衬衫的荀酄一脸斯文书生气,咬着重点问:“芳……华?我记得启政的女朋友好像也叫芳华?不久前,你好像还帮着启政退了婚,为此还结了冤家。韩三姐更是把人封杀了,现在她怎么在你公司?” 他诧异极了,无他,秦九洲除却结第一桩婚时闹了一个大动静外,这些年,他低调的就像完全不存在这世上似的,可这一次,他突然之间为启政退婚,事后更顶着得罪三姐的危险把人留身边,这事太奇怪了。 就刚刚,他隐隐觉得秦九洲看芳华的眼神不太一样。 为此,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芳华,意外发现:这个女生的侧脸神似一个人,他的亡妻。 077,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哦,不,不对,弄错了,她像老秦得病时拼命画的那个画中人——那时,他以为他在怀念亡妻,只是水平问题,画得不太像而已,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对啊,芳华就是启政那小女朋友……” 严春秋核实了他的猜想:“但她怎么会在老秦公司,我就不得而知了。老秦,你倒是说说看啊,你什么时候把人收进光影了?现在闹出这么一出,你怎么都不跟我细说?” 秦九洲不由得轻轻一叹,他这帮子发小,严春秋是律师,生性耿直,做事只讲一个理字;耿应台是个著名建筑师,为人一丝不苟,不喜胡里花哨的东西;荀酄(huan)则是一名著名的脑神经医生,为人清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但他们却都对芳华留有良好的印象。可见,是真金,只要遇上一双慧眼,都能识辩出来。 “我知道她不是内奸,否则也不会去把北勋请来了。” 他终于松口,目光转到了自己请来的贵客身上。 “那你怎么还把人赶了。” 严春秋指着那门很是不解。 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季兄远到而来,今天是我们给他设的洗尘宴。其他事先搁下。” 边上,季北勋盯着秦九洲看了几眼,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有摄人魂魄之能,大约是猜到一些了,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特别是别人想瞒的事,心知肚明就好。 秦九洲很少设宴,他的工作行程,一直排得满满的,要是有了空闲,他会约上人,去打球,或游泳……像今天这样把几个好朋友聚到一处吃饭,已经很久没有过的事了。 吃得颇为尽兴,出来时,秦九洲问:“准备住哪?” 季北勋说:“想去你的听风海苑,欢迎吗?” 他没答应,只是皱了一下眉。 严春秋和耿应台及荀酄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下在叹:这季大神探真能挑,那地方,老秦从来不用来招待人的。那是他遁世隐居之所。 “你很会敲竹杠。” 秦九洲回神横他一眼,那意思自是同意了。 荀酄觉得:这可以说明两件事:一,他很看重这个朋友;二,他非常在乎原片泄露事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很在乎那个叫芳华的女人。 抵达电梯,秦九洲和季北勋往下去,严春秋他们三个往楼上去,那边有台球室,时间还早,他们还想去玩玩。几个人就此分道扬镖。 入大厅,助手阿中去取车。 秦九洲和季北勋相携往外走去。 “秦先生……”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是芳华,她去而折回,一直等在大厅。 关于自己被冤枉的事,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和迷茫。 她想再见一见这个秦九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比严春秋更有能力帮到自己。 “什么事?” 秦九洲在她奔跑到面前时,淡问。 “我能和您谈谈吗?关于光影那边的事,我真没做过。本来,我和您只是萍水相逢,而您又一再的帮我,我实在不该再麻烦您了。但是,我还是想冒昧的求您一下,能不能再帮我一回?” 秦九洲挑了一下那浓密的剑眉,眸光闪闪的笑了:“芳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078,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就跟来 芳华答不上来。 说实话,她和他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初见,他撞了她借了她外衣;再见,她一不小心咬了他;第三次见面,她扑倒了他;第四次见面,他帮她救了自杀的小菊;第五次见面,他安抚住了她;第六次,她误拨了电话向他求助,他没有半句废话,就帮她找了个专家,保住了小菊…… 这是他们第七次见面,在她很无助、被人认为是内奸的当口上,她再次向他求助。 那么,她倚仗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她连自己也觉得好笑: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当然的冲他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么的求助于他? 虽然,这个人帮过她几回,可他并没有那个责任或是义务,一直来帮她不是吗? 人活于世上,其实,任何人都靠不住,能靠的只能是自己。 如果自己实在无能为力,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抱歉,我的确没有任何立场要您帮我忙。我和您,甚至连朋友也不是。其实,您已经帮得我够多了,我是不应该再麻烦您了。秦先生,就此别过。” 她欠了欠身,转身要走,小脸上尽是沮丧。 “回来。” 低低的钢琴声有力的喝令了她的步子。 “你觉得凭你能解决得了光影那件事吗?” “不能!” 她低头幽幽暗吐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要是不能自证清白,等待你的结果是什么吗?” 他再问。 她不由得转过了头,注视起他,眼中闪出了隐隐的惊讶:“秦先生,这么说,您是相信我的?” “光凭我相信有用吗?”他淡淡反问:“凡事都得讲证据。” 他信她。 这是她从他的话里感受到的。 很让她惊讶。 他竟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她。 “可您,怎么会相信我?” 这让她很疑惑。如果他是从光影那边获知的,那他应该向着他们才是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去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还是那句话,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吗?” 这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没证据。”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莫名其妙被按上这个罪名的。这几天,一直在照顾小菊,我根本无暇去考虑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光影那边也没找我算账。” 秦九洲狠狠抽了一下唇角,心下暗叹,这丫头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是他一直在压着呢…… “跟我走!” 他看到季北勋在冲他笑——这人平常从不笑,这么一抹似笑非笑,自是把他看穿了。 这人啊,比任何人都难应付。 “去哪?” “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就跟来。”他步子跨得大,几步后顿了顿,又扔下一句话:“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大可以不跟,我不勉强你。” 芳华的确迟疑了一下,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对于秦九洲,她根本就没有半分了解。他是怎么一个家世,又是怎么一个出身背景,他品性好不好,他居心良不良,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这几次见面。 数面之缘,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好坏参半。 而现在又是大晚上了,对方又是男人,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着一个不知底细的已婚男人去,实在不妥当,可若不去,那就失了机会。 思来想去。 她牙一咬,追了上去——虽然这是一个挺危险的男人,但,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就赌一回! 079,等价交换:今晚留宿在此 车子往城外驶去,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当芳华跨出后车座时,看到一幢漂亮的精致小楼,就座落在海边,灯光下,它恬静的面向大海,四周是一片绿意葱葱,早春的花草,正在桔色的光晕中暗吐芬芳,空气中夹杂着海的腥味以及花的馨香。 秦九洲把阿中打发了。 “明天一早过来接我们。” 阿中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跨入驾驶座时,目光在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的芳华身上流连了一番,心头异常震惊。 这幢楼自落成到今天,便是秦先生的隐居之地,从不招待客人。就连韩家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处产业在。但今天,他不仅把季先生带来了,还破例把芳小姐也带了过来,竟还要留她宿在这里? 由此可见,芳小姐在秦先生心里占的份量是何其重了。 古典的家具,古色古香的家居风格,呈现给人的是一种温馨的情调——室内很暖,想来是在他们来之前,便有人来打开了这边的暖气,空气里还飘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很好闻…… 秦九洲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时很亲切,有时又很遥远,但他的家,却让人觉得很舒服暖心。其实这里的每一处摆设,都是精致的,但这种精致组合在一起,有宾至如归的味道,那便是家的味道。 跟着两个陌生的男人,来到这样一处偏远的地方,芳华心头总归是有些不安的,可一进到这个地方,她的心,莫名就宁静了。 家居环境能折射一个人的精神面貌。 这,她在心理学上学到过。 能把家布置得这么暖意融融,身为房主人,心的深处必也是一个暖暖的人——一个已婚男人,能有这样一个暖巢,要么可以说明他有一个暖心的妻子,要么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在这个家味浓郁的房子里,墙上虽恰到好处的挂着一些字画,却不见他们夫妻的合照。 “随便坐。这里只有水。” 坐下后,秦九洲给她和那个冷面男子端了两杯开水过来。 “谢谢。” 芳华小声的道了一声谢,淡淡瞟向他的目光生着一些想不通的困惑:这种困惑来自那个冷面男子。她不晓得他把她和这男子一同留下是什么意思?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际知名的破案专家季北勋。你的事,他肯定帮得上忙,但是,他给人办事通常都是等价交换的,换而言之,他不可能明白无故帮你。” 这话,既让她喜,又让她忧。 喜的是她的麻烦解决有望,原来这男人也是个大人物;忧的是她貌似给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足以差遣这样一个有来头的人物帮自己这个忙。 “要多少报酬?” 但她还是轻轻问了一句。 季北勋不说话,只顾着喝水,好像那水好喝得不得了,以致于让他顾不得听别人说了什么话。 “今晚留宿在此。” 这是秦九洲说的。 六个字,令芳华脸色赫然一白,季北勋喝茶的动作一滞,无他,只因为这几个字能让人生出太多无法想象的难堪的联想。 080,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韩启政,你会怎么样? 秦九洲视若未见的喝着水,不疾不慢紧跟着道出一句:“季先生对于食物比较挑剔,回头他告知了你解决麻烦的办法,明儿你给做一顿早餐。要地道的宁市早餐,以此作为交换。” “就这么……简单?” 她愣了愣,脑子里还在转动各种他可能会提的龌蹉要求,而这些要求会让她觉得自己瞎了眼才认为他是好人,结果,下一秒情况就逆转了…… “对,就这么简单。” 他淡淡睇着。 “没问题。” 芳华欣然答应的同时,心头感到有些羞愧——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嗯,既然你同意了,那你就和季先生说说你的具体情况……” 秦九洲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和面色一直冷淡无波的季北勋说话。 “哦。” 芳华转头看向这个寡淡的让人无所适从的男人,那表情,能让想和他说话的人望而怯步:“季先生,你好,我叫芳华,很高兴认得你。” 她伸手想和他握手。 季北勋挑了挑眉,却没回应。 其实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但秦九洲这么鼓励芳华来救助自己,自是有他的打算的,作为朋友,只好佯作不知,“关于你的事,我听老秦说过一点,你再说一说,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芳华感激的连声道谢,然后把自己遇上的事说了一说,最后总结道:“这件事,与我真的没任何关系,我不知道到底谁想陷害我,总之,我是被栽赃的……” 季北勋听着点了点头,没怎么多想,接话道:“这件事,其实很容易还你清白……” “还请季先生赐教。” 芳华虔心求教。 季北勋一一说了,说的言简意赅。 芳华听完,怔了怔,语气是惊讶的:“这样……就行了?” “对。你只要照我说的办了,那么就能把真正的内奸找出来,你的嫌疑就能被洗掉……” 说这话时,季北勋神情宁静,眼眸充满自信。 夜深了,芳华睡了,睡在一处陌生的客房里。 临睡,她给小菊去了电话,说睡在家里,让她好好照自己;又和芳霏说要睡在医院,叫她把门锁好。 她没说在外头,怕她们担心。 本以为睡在这种陌生地儿,自己肯定转辗难眠,又反复想着那季北勋说的,精神有点兴奋,更有点担忧那样做到底行不行。如此反复的胡思乱想,最后竟就睡了去,还轻轻打起了鼾来。 秦九洲和季北勋则在书房夜话。 “今天你很反常。” 对着窗外的夜色,季北勋摇着红酒,眯着黑眸,“用我作借口,把人留下做早餐,是想给自己一份具有特别意义的生日礼物吗?” 刚刚芳华问他:“季先生,明天,您想吃怎样的早餐,面食,还是粥类?” 他说:“面食。清淡些。” 其实他不爱吃面食,但秦九洲喜欢。重点:明天是他生日。 “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九洲慢悠悠的倒着红酒,闻着那酒香。 “自你太太去世,还真没见你这样在意过生日有没有人陪你过这件事了……” 季北勋回忆了一下过去那几年,他生日那天都在干嘛,似乎都在忙,都是独自过的。 “的确。” “怎么就看上她了?” “不知道。” “不打算追求?” “名花有主。” 所以才借他之名,想过一个比较不一样的生日,在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有点遗憾。我在想,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韩启政,你会怎么样?” “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风度,我会不顾一切去抢过来。” 他没掩饰自己的**。 “嗯,像你的风格。” 季北勋过来拍拍他的肩,“既然想成全,那就早些离开宁市,别生活在有她的城市,眼不见为净,渐渐就能看开……” “嗯。明天我会去相亲。要是看得上眼,就会定下来。” 秦九洲一口干尽红酒,语气坚定。 季北勋扬了扬杯子:“凡事别勉强自己。” 他笑笑,神情无比寂寞。 季北勋看在眼里,悠悠的竟就想到了那样一句很酸的诗来:自古多情空余恨。 081,封存砰然的心动,他受着折磨 芳华定了闹钟,四点半就起来了。 秦九洲的厨房,装得非常的好,现代化厨具一应俱备,件件都是当下顶尖的装备,双开大容量冰箱内食材更是应有尽有。 虽不知道秦九洲是干什么行业的,是个老总应该是错不了的,身上精英气十足,但她仍是不免要怀疑,那种老总级的成功人氏,成天忙碌的,又有几天能好好吃在家里?又或者是他太太爱厨房,所以,厨房这边准备的如此齐全? 可问题是,这幢房子里,几乎找不到女主人留下的痕迹——难道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太好,在分居? 不对,夫妻关系要是不好,他怎么可能还带着戒指? 反正,这个秦九洲,处处透着古怪,叫人琢磨不透。 算了,不想这些与她无关的事了。 很快,她找到了烹饪的乐趣,厨房内,一阵阵由食物煮熟而散发出来的香味,开始一点点浓郁起来。 …… 这种味道,把浅睡的秦九洲唤醒了。 他闻着那叫人嘴馋的味道找出来,在旋转楼梯上,看到那几乎不怎么使用的厨房那头,有一道美丽的倩影在忙碌,给这寂寞的屋子平添了几分人气…… 他靠在那里,就像失了魂似的看着,瞅着那美丽的人儿,哼着小曲在愉快的打着圈,阳光从东窗折射进来,打在她身上,令她显得无比的明媚动人。 见过她多次,每一次,她总身陷在麻烦当中,总锁着细眉,像今天这样一身轻松,真是少见——这女孩本就吸引他的目光,现在,好似越发的吸引他了。 至于为什么会吸引? 他闭了闭眼,说不出道不明的吸引,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 他想到了那日在订婚宴上,启政那小子抱着她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以及她为了启政而勇闯订婚宴的坚定痴心,若不是因为他曾有过那样一段婚姻,因为失去而遗憾至今,可能他不会帮忙。 只是帮了之后呢? 受折磨的反是他了。 在心里,他是清楚的,那不是他该肖想的:她会是他未来的侄媳妇。 这么一想,再睁眼时,那望睇过去的眼神渐渐冷下,以后,他只能用一种看待后辈的目光来面对她,只能如此。 秦九洲回了房,换了衣服,对着镜子,他瞅着里面的自己,看到的尽是解不开的郁色。 这一辈子,他似乎已经和快乐无缘了。寻寻又觅觅,想找那份砰然的悸动,多年后,终找到,可他又不得不封起自己的心动,逼着它回归沉寂,永永远远的锁在寂寞中。 “生日快乐。” 他冲自己轻轻说。 把人留下做早餐,是昨夜见她守在外头时一时的兴起,因为,他想有一个比较不一样的生日。 也许,这辈子,他能拥有的,也就今天这样一个清晨了。 082,知音,她是如此迷人 早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响了起来。 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曲子,节奏轻快,充满欣欣向荣的活力,自楼上传来,听着让人觉得舒服之极。 芳华除了爱写剧本,也爱编曲填词,小时候很痴迷钢琴,后来家里起了一场意外,钢琴烧坏了,她还伤心过很长一段时间。可买架钢琴不是便宜的事,那会儿爸妈养着兄妹三人不易,就没再买,渐渐的,她也就灭了做钢琴家的美梦,只能安份守己的读书。 巡音而上,她推开了一道门,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坐在金色的阳光下,双手正在琴键上飞舞,动人的旋律,正是从那人指间流泻下来的。 美丽的眼瞳,因为这个画面,流露出了几丝惊讶:秦九洲竟能弹出这么一首美好的曲子,让人如沐春风,闻之,就像心田上有清泉流过。而被清泉洗过的心,明净的可以照出春天生气勃发的美好。 若以琴声比人,这必是一个温柔之极的男子。 “你弹得真好。” 一曲罢,芳华不由自主拍手,并送上了最由衷的赞美。 从艺术的角度出发,这首曲子的意境,已被他非常完美的演绎出来——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可令闻者如临其境。 “这首曲子叫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你懂琴?” 秦九洲看着走过来的美丽女孩子,眼神深深的,心里也惊讶了——这世间最难寻的是知音。 “小时候学过。曾经还有过想做钢琴家的梦想。” 芳华回答,目光在那钢琴上流连,黑晶色的漆面,被阳光一照,发出了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的光华,深深的吸引住了她——真是太漂亮了,害得她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要不要试一下?” 秦九洲看出了她的喜欢,淡一笑,这个小姑娘,心情总是写在脸上,这挺好。 “我?可以吗?” 她眼神一跳,又被阳光一照,亮得刺目。 “当然可以。” 他让开,示意她坐。 “好,我的确想试试。” 芳华坐到了那个位置,脸上抹开了一朵笑,那笑容,好似被雨水冲刷过的桃花,而那纤纤素指往那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一滑,便有流水似的声音滑下,就像被挑动了心弦,她整个人忽就荫生了一种长久被压抑而突然之间豁然开朗的滋味。 “感觉好极了。” 她抬头冲他扬眉一笑,娇娇的,亮亮的,闪闪的,声音则是欢乐的,清脆的,真真的:“久违的手感又回来了……你听着啊,好久没弹,也不知能不能弹得好……” 秦九洲自认定力是非常非常好的,却在这一刻,被她生生给眩到了。 肯定是清晨的曦光太过美丽,才把她渲染的如此迷人,所以,他那压下的悸动,又被有力的勾起。 唉! 他在心头轻轻叹息。 好在,她没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在琴上,摒着呼吸,摆弄着十指,往琴键上一落下,便有欢快的琴音跳了出来,一下把他震住了。 竟是一曲《生日快乐》。 每个音符,她都恰到好处的将它挑了出来,快乐的情绪,和琴音融合为一,能让闻者与之同乐。 惊讶,自然而然就跃上了他心尖。 她,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083,她说了:她,非他不嫁! “怎么样?” 两遍弹完,芳华浅笑若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微带腼腆的抬头问,却看到这个男人走神了。 “好听。” 他马上回神点头。 “真的?” 被赞,她笑容一再变大,眩得他都快睁不开眼了 “真的。” “让您见笑了。”她有点小得意:“还好,指法退步的不是特别离谱。” “怎么想到要弹《生日快乐》?” 他好奇,她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他今天生日的,难道只是偶然?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祝自己生日快乐,也希望今天我可以解决掉所有不快乐的事,可以过一个真正快乐的生日。” 理由让他极为惊讶。 她,竟和他是同一天生日。 呵,这该是怎样一种微妙的缘份啊…… 他在心头暗叹,唇角跟着弯起浅笑,嘴里则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句:“哦,是吗?那我得向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谢谢。” 她笑着接下了。 “不过我没礼物可送。” “能送上一声‘生日快乐’就很不错了。这个回忆也是满特别的。挺好的。你是不知道,我往年生日的时候,都是……算了,不提了……” 她突然住了口,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提那个让人伤心的男朋友。 是的,那些年的生日,都是他陪她度过的,一大清早就会接到他的祝福。可今天,却是秦九洲。想要分手的他,今天怕是不会再来和她说这四个字了。 “你想说的是往年都是你男朋友第一个说这句‘生日快乐’的是不是?” 从她突然黯然的眼神里,他读到了她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嗯。” 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应了,也没有意外他知道她有男朋友。毕竟他们算起来是在阿政的订婚宴上认得的。 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她那样跑去破坏人家订婚仪式的。 “你们俩感情好像很深。” 他陈述事实。 她微笑,点头:“对,很深,我们认得好些年了。从我八岁起就认得他了……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真心不容易。那次,他订婚是被逼的,我也不是故意去介入破坏,只是想去维护自己的感情而已。也许,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坏女人……” “我知道,那件事,错不在你。” 芳华轻叹,收起了微笑:“那已经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了。是我难容于他们家。因为是我高攀了。” 语气也变得无奈。 “既便如此,你还是……非他不嫁?” 他再问,目光直直盯着。 她想到了之前他们还在吵着要分手,但是,她想嫁他的心,并没有就此改变,于是,她应下了: “对。” 他静静点头:“挺好,只要有心,只要不放弃,希望还是有的,那……祝你们早成眷属。” “谢谢。希望!” 她再次把笑容扯得闪闪动人:“好了,现在可以去下楼用早餐了,我去把面条下了,到时就是现成的寿面……借你的光,一大早就吃上了寿面。快点下来哦……对了,把季先生一并请上……我做的是三鲜大骨汤面,原汁原味,保证鲜美……” 抛开那些不愉快的坏情绪,她让自己笑得甜美,只因为今天是生辰,是最该高兴的日子。 而,这抹不含杂质的笑容,却像一缕最明艳、最尖利的阳光,极其霸道的钻进了他心里。 那颗平静的心,明明在蠕蠕而动,但,他又不得不克制这份冲动。 因为她说了:她,非他不嫁! 他黯然一笑:秦九洲,这下,你该彻底死心了! 084,帮她,用心良苦;被利用,绝非巧合 面条是现做的,很Q,汤是现熬的,很鲜。 浓汤,白面,葱花,三鲜食材,色香味俱全,这味道,让不沾烟火味的屋子,多了一些人气,而女子脸上殷殷的期待之色,则在无形之中散去了它的冷寂。 “很好吃。”秦九洲尝了一口,就爱上了那干净鲜香的味道:“没有加添香剂。所有味道都来自食材。” “对。”芳华将笑容绽放的特别的明媚:“味道好,也是你冰箱里的食材好。” 季北勋也试了一试,很难得的点下了头:“既有虾的鲜味,又有菌菇的香味,更有大骨的原汁原味,还有夹杂着药草的药味,不错……” 他把里头的成份一一道破,可见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不折不扣的行家。 芳华抚掌而叹:“今上遇上识货的了。来来来,开吃了,其实火候还有点欠,起得应该更早点,这骨汤才会更入味,但也能凑和一下了。” 秦九洲看她吃得甚欢,唇角勾了一勾。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的:有音乐,有美食,有笑靥,有阳光,冲淡这海边的冷清,带来了久违的春的味道。 虽然,它来去是那么的匆匆,但这一年的生辰,她会记住,他更会。 早餐过后,秦九洲把芳华送上阿中的车,他没去,站在二楼目送,一直看着那车在眼底消失不见。 季北勋也没去。 其实这桩事,他本来是想由他出面解决的,但昨晚上,在会所见到芳华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人都走远了,不用看了。要不要来下一盘棋?” 坐在阳台上,季北勋摆弄着眼前的黑白子,问一直沉默站着的秦九洲。 “好啊!” 棋盘上。 季北勋随意放着黑子,说:“放心。她此去,一定可以解决这桩麻烦的。” “恩,我知道。” “那还这么魂不守色干嘛?” “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 “唉,你的眼睛太毒,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是你在我面前没掩饰。” 因为他值得他信任。 秦九洲走着棋不说话。 季北勋今天比较话多:“你这么做,是想让她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困难,从而帮她在光影占住一席之地,用心真是良苦。不过,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你就是光影传媒的老板的……” “关于光影的事,我一向少管。只要以后我少去光影,她想知道,那得有段日子。” 人生的路,都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若由他出面摆平这事,到时外头人会怎么说她? 三姐想毁她前途,他却想扶她出头。可这种扶,不能过份明显,得让她靠自己慢慢上去——这大约是他唯一能帮她做的事了。 “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要栽赃芳华?”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难道仅仅只是凑巧被他利用了?我总觉得这事,很不简单!” “这人潜伏在光影很多年,一直没动静,可能是想给你一个致命的打击,但是原片泄露,虽会给你制造损失,却动不了你的根基,实在让人费思量……” 季北勋摸着那光滑的棋子思量着,把这些年发生的事综合起来研究了一番,落子后说: “我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和你斗着,否则几年前,你也不至于差点因为抑郁丢了性命。 “而这几年,你和所有往日与你交好的人保持距离,情况便有所好转,可见,那人就在你身边,想一步步陷你于失败当中。 “不过,因为你有所戒备后,那人也就再无任何作为,我想,这一次的事,说明他又想对付你了。往后头,你行事得越发小心才好……尤其是,这人好像知道你很在意芳小姐……” 秦九洲的目光不由得一幽:“我也觉得她好似卷进来了。” 季北勋沉吟:“你想一想,谁知道你和芳华接触过?” “老邵,还有阿中,就他们两个……”他不由得直直盯视起他:“你在怀疑他们?” 季北勋摸着棋子不言语,久久才道:“也许在更早时候她就已经被卷进来了!” “更早?”他蹙眉:“这话怎么说?” 085,光影传媒,她自证清白 阿中的车只将芳华送到了市中心,因为他还要去机场接人。 芳华再三道谢,而后打了的士,往光影传媒而去。 路上,她给邵东坡打去了电话:“邵总,您在公司吗?关于原片泄露一事,我现在可以向你们证明我的清白了。” …… 同样在十八楼,同样在那间总会议室,同样是面对那些人,这一次,芳华身上却多了些许从容不迫。 “说,你想怎么自证清白?” 邵东坡昨天家里有事,所以没有去秦九洲设的饭局,今天接到芳华的电话,甚是诧异,此刻,他坐在这里,目光和其他人一样,全都落在她身上,都在纳闷她能拿出怎样的证据,来洗脱那份嫌疑。 蔚彤瑶也在盯着她:瞧她这么自信满满的,难道这当中真的另有隐情?可这几天,她一直没到公司,怎么就突然找到证据了呢? “事情有点复杂,怎么说呢?事发当天傍晚,我的确有来过公司,但是,我只是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取了一些东西回去,并没有进入蔚编的办公室。当时蔚编已经离开,所以,我肯定,泄露事件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所以,现在,我要求调取公司内部的监控视频。” 芳华按照季北勋所教,首先提了这么一个请求。 “这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话的是曹罡,那神情表明了对她的做法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关于这事,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除了你,再没有人能进入蔚编的办公区。如果你想到的仅是调监控视频这个办法,事实只能证明,你是唯一能进那道门的人。在这件事上,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是吗?但我还是想看一看。并且,我还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细细的看一遍。邵总,可以吗?” 她直视邵东坡,希望能得到他的首肯。 “只是时间有点长。想在这里看完,恐怕……” “邵总放心,不需要很长时间的……” 邵东坡见她一脸自信,很好奇她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吩咐道:“那行,露丝,去把监控视频给调过来……” 几分钟后,芳华看到了那个视频,并且还把视频的时间点调到了她去公司拿完东西离开之后,蔚编办公室门外走道的监控一直显示,并没有任何人进出。 “我还需要安保部监控室内当时的实时监控。” 她再度提了一个要求。 邵东坡目光一闪,眼底露出了兴趣:“你这是在怀疑监控室内有人作了手脚?” “有没有作手脚,一查便知。” “好,露丝,再去把监控室视频给调过来……” 邵东坡全力配合。 其他人则转着眼珠子瞅着,都不哼声。 半个小时之后,芳华在监控室那段视频上,发现其中一个值班保安曾离开过十分钟。 同一时间,蔚彤瑶办公室外的视频出现过两次奇怪的跳进。再调用其他出入口同一时间段的视频,皆有几秒钟的跳进现象。 这种跳进现象,粗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只要细细对比,就能发现这前后两次的跳进,足可以形成一个连贯的一出一入的路线。 “这也不能说明,那个保安就是那个原片泄露者,芳华,没有你的卡,以及你的密码,没人进得去蔚编的办公室。” 面对这样一个情况,曹罡仍就未改初衷。 芳华马上反唇相驳:“有些人根本不用卡、不用密码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比如这个叫段长府的安保人员,就是这样一种人。他是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尖子生,家境一般,在这边读完书后,因为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最后进了这里,做了安保部管理人员,一干数年。出事这天,他正好在值班。此人有绝对的能力在这幢楼里出入自如,也有绝对的本事,快速找出蔚编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并在解密后上传……” 086,逮出内奸,沉冤得雪 闻言,众人皆惊怪的生起了各种神情。 “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段长府?” 对此,邵东坡很是不解:这丫头那如数家珍似的陈述,就好像她比他还要了解光影的职员情况,这让他稀罕极了。 “我有一个同学就是计算机系的,他和段长府认得,我是从他那里知道他有这方面的专长的……” 季北勋说过不能提到他,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解决,于是她想到了那位同学,并且,那同学和段长府也的确是认得的——她在学校外的面店瞧见过他们一同吃饭,是同乡那也是事实…… “可这也不能说明这段长府就是泄露者。你现在的所有言词皆只是猜测而已……” 邵东坡提醒。 “我当然有证据。” “那就请把证据拿出来……” “证据一,段长府的母亲名下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现金,这是不久之前段母来见儿子之后,段长府交由其母亲带去存下的。这钱就是他出卖光影所得。而他父亲在患病,正需要这笔钱。只要细查一下,你们就会发现他那笔钱来路不正。证据二,则在蔚编的电脑里……” 芳华稳稳的说道:“你们大可以随我去蔚编的办公室查一下她的电脑。他侵入过她电脑的事,一目了然。” “好,那我们就跟你去查个清楚……”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蔚彤瑶的办公室。 出于公平公正,蔚编的电脑,由邵东坡亲手操作,根据芳华所提示的步骤,最终在这台电脑中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程序,点击之后,形成了一个动态桌面:“段黑侠到此一游。” “据说,这段长府有个怪癖,那就是没事爱黑别人电脑,还专门做了一个程序,那程序代码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他的朋友圈里,有些人都爱叫他黑侠。 “这事,你们可以去学校了解。他曾因为不满学校,黑过校方的官网,为此被校方记了一大过,知道他叫黑侠的人,不会少……” …… 事件的后续发展是这样的:休息在家的段长府,被光影高层召见时逃跑,摔伤,警方就此介入,经过审讯,这个人最终承认了作案的过程。至于是谁让他做的,他抵死不说。 这个调查过程,一共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对于芳华来说,过程颇为煎熬,但所幸,最终她还是沉冤得雪了。 “对不起,芳华,是我误会你了。” 第二天下午一点,光影高层正式通告公司上下,在原片泄露事件上,段长府负全责,公司将对其追究经济以及刑事责任,并恢复了芳华的名誉,明天即可停止休假,正式回来上班。 通告下达的第一时间,蔚彤瑶向芳华道了歉,脸上带着温温的笑,笑里带着歉然。 “没事,事情说明白了就好。这段长府心思这么重,刻意这么栽赃,任何人遇上这种事,都会这么以为的。” 芳华不打算斤斤计较,将心比心,这是人之常情,事情发生后,情况又这么的严重,会这么排查嫌疑人很正常。 “你很厉害。短短数天,居然把事情查得这么清楚,芳华,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蔚彤瑶看她的眼神非常尖利,令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看出来了,这人并不相信这是她调查所得。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四两拨千斤,她微笑带过。 下午两点,从光影跑出来,坐上公交赶去医院的路上,芳华第一时间给秦九洲打去了电话,语气带着深深的欣喜以及难以言尽的感激:“秦先生,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的麻烦解决了,这一次,真的太感谢您了……” 这一刻的秦九洲正坐办公室内,手上签着名字,唇角微微勾起,低低的道了一句: “不客气。” “必须的。” “嗯,如果你真要谢,也成,帮我做一周的中饭,你看如何?” 啊? 这个转折,好似有点突然啊! “你的面下的得很好,汤也煲得不错,我很喜欢吃,想来做的饭菜一定不差……” 其实,他想吃的不止是饭菜。但是……所以,他只能蹭实实在在的食物了,一饱口福,也是不错的。 “可我得上班啊,要不这样啊,我每天晚上回家去把您要吃的菜给做好,第二天早上给您送去……” “不行,这样口感不好。” 呃,这家伙,嘴好挑。 不过,谁让她心情好呢:“那我豁出去了,就每天上午请假,给您做足一周的中饭。” “好。” 他心情愉快的挂下电话,没正眼看坐在面前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邵东坡,他看得目瞪口呆啊,因为秦九洲笑得太不同寻常了。 087,扫除障碍,接下去的戏码会越来越好看 怎么个不同寻常法呢? 眉目舒展,有点骚;线条柔软,带情调;唇角弯弯,往上翘,这是典型的发情征兆啊! “是小仙女打来的?”他问。 人家不理。 “果然是你在暗处帮她出谋划得策。” 这是肯定句。 人家仍不理。 “你到底说不说,你要不说,我不给她批假条。” 这一回,人家终于理人了,斜眼一扫: “威胁我?” 那眼神,分明就是他秦大老板在威胁他好不好。 邵东坡马上举双手投降:“不猜了,肯定是了,否则,凭那小姑娘怎么可能把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哎,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吃过人家做的面了?” 说到最后,他就双眼发亮起来。 “这也需要向你报备?” 那语气是凉凉的。 邵东坡马上缩回了好奇的脑袋,嘿嘿笑道:“我只是关心你。”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老邵,你该关心的是影片的善后工作,而不是跑来过问我的私生活。” “我是来汇报事情进展的……” 其实主要是来挖内幕的。 这话,果然被嫌了一眼。 邵东坡马上改口:“成成成,我去善后。我去善后。” 他心里明白的很,秦九洲这番是真真切切动了心,且用了心,只可惜中间碍着一个韩启政,所以,他是咬紧牙关,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这么喜欢一个人,实在让他心疼啊…… 嗯,他得好好想想法子了! 一边出来,一边想着,不料却和迎面闯进来的某人撞了一个正着。 “哎哟,小祖宗,你跑这么快干嘛?” 来人是穿着校服的纪未然,他揉了一下撞疼的部位,皱直帅气的浓眉叫了一声: “邵叔,我家老秦现在忙完了没?” “你干嘛?前天被老师通报吻女生,在学校公开谈恋爱,现在又玩逃课,我告你啊,你自己识趣点,真要把你家老秦给惹火了,你吃不了兜得走……” “现在吃不了兜得走的不是我,是启政哥好不好……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我找老秦有正事。” 他推开他要往里头进,却被他拉了回来。 “等一下,瞧你这一身的着急,该不是那位大少爷又惹祸了?” “不说,这事,我只能和我家老秦说。” 纪未然不肯说,挣脱了他,急不可捺的往里跑。 嘿,这小子,还真是秦九洲养大的,半句话都套不出来。 他站在那里沉思:也不知韩启政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再说那纪未然直直奔进办公室后,还叮嘱秘书不许放人进去。 “老秦,我有事找您,现在,麻烦您无论在忙什么事,都请停下来,好好听我说。” 他一脸严肃的坐到秦九洲对面,在他接完电话之后,很郑重的要求道。 秦九洲看了一下腕表,指了指那钟点:“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学校上课,而不是跑来这边找我闲聊,皮痒了是不是?” “我有正事,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他几乎要举双手发誓了。 秦九洲挑起一边的剑眉,靠到黑亮的真皮老板椅上:“你这混小子该不会是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纪未然马上露出一脸的受伤:“老秦,你儿子我是那种混蛋渣渣吗?我谈恋爱很纯的好不好……” “谈恋爱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吗?” 大前天他是没时间批评,明知他请客,还跑没了人影,后来他又出了一趟差,现在,他主动跑来讨骂,他当然得摆摆做长辈的架子了。 “这事,先搁一边。我这里有个视频,您看了就知道这一次事情真是闹大了……我敢发誓,这回启政哥是彻底要完蛋大吉了……” 纪未然把手机调到某个视频,沿着桌面滑了过去。 秦九洲斜眼一瞄,在瞄到那个画面之后,浑身一震,坐正后再细看,末了,嘴里沉声发出一问: “这视频,哪来的?” 语气里挟进了少见的震惊。 几乎同一时间,往自己的车子走去的邵东坡,手机上也接收到了一条视频,点开一看,眼睛顿时瞪得驼铃大,看完之后,他笑了: 老天还是很照顾老秦的不是吗? 这事只要一闹大,小仙女和韩启政肯定玩完。 彼时,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先生,视频都发出去了。” 一个眼镜男,向站在至高点上俯视整个城市的高大男子作着报告。 “嗯。”男子轻轻笑着,嘴里则喃喃自语着:“我帮秦九洲扫除了障碍,接下去的戏码会越来越好看的——“ 阿洲,我知道这些年你很寂寞,瞧,我多贴心,终于不忍心还是把你的小心肝还你了…… 他笑得很是愉快。 哎呀,把这些人一一玩弄在手掌心的滋味,就是这么的让人——着迷。 088,震惊,韩启政,他劈腿了 芳华到了医院,走进病房时,瞧见菊珛坐靠在床上,看到她就满脸欢喜的冲她直招手:“芳华,你来了,快快快,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白净的脸蛋上一扫这几天积压着的晦气,整个人变得无比明快动人。 如此画面,哪怕是在医院,也是赏心悦目的,招人喜欢的。 “是吗?这么巧,你也有好消息跟我说?” 芳华脸上带笑,心情轻快的不得了,快步走过去坐到了床沿上。 “怎么,你那边也有好事发生吗?” 菊珛抱住她的手臂,歪着头问。 “嗯,你先说,然后,再说我的事……” 她的事说起来可能得费些口舌,之前,她一直没提,半个字都没在她面前吐露,是不想让她跟着愁,所以,还是先听听能让这丫头高兴起来的原因! “好,我想说的事,就是:我的麻烦解决了……” 菊珛抚着手掌心,道出了大喜讯: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撤诉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真的呀?” 这让她很是惊讶。 “当然是真的。前天严律师不是来过么,那会儿你不在,他和我谈了谈事情的经过,就爽快的签了委托合同,正式成为了我的代理律师,还说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了,让我别担心。 “那会儿我还在想,他怎么那么有把握,不会说大话! “这不,就在你进门前,他打来电话跟我说:对方不起诉了,也不再要我赔偿医药费,这件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哇,我差点以为我这是在做梦呢! “你掐掐我,这是不是真的……快快快……” 菊珛凑过脸来让她掐。 那快活的模样让芳华好笑极了,也听话的掐了,两只手一起掐的。 “呀,真疼。你下手好重。” 她直揉,嘴里嘻嘻的抱怨着,嘴角都是笑。 芳华也跟着笑,脸上尽是迷人的春风:“这事,真是得好好谢一谢严律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真是太神奇了。 在她们眼里完全是天大的麻烦,怎么一跑到人家手上,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呢? 人与人的能力差别啊,怎么就这么大呢! “是啊是啊,大律师就是大律师,本事就是大,不得了,就是不得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肯定是死定了呢,想不到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嗯,这叫吉人自有天佑。 芳华在心里暗接了一句。 “对了,现在说说你遇上什么好事了,也让我高兴高兴……” 说完自己的事,菊珛想到了芳华的好事,直摇她肩膀,嘴里催着: “快说,快说……” “嗯,我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这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她想了想,一古脑的,就把这几天自己正在经历的事全给说了。 菊珛听着那是一股劲儿的倒吸冷气,末了,拍着胸脯,语气惊吓的直道:“我的天呐,这些事,之前你怎么都不说,你呀你呀,就只知道有事自己担着…… “还好还好,这位秦先生是个大好人,不仅帮了我,还帮了你。 “说起来,不管是我件事,还是你那件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想想,要是没有他帮着,我这子宫怕是要保不住了,而你倒霉摊上的事,就算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到时我们俩都会在劫难逃……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是的,想想真是有点后怕,所幸现在一切拨云见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可不是。”芳华也感慨了一句:“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很不可思议……” “哎,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头啊,那个秦九洲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啊?” 菊珛忽然提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怪怪的看着她,怪怪的打量,怪怪的从头到脚的审视,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我哪和他这么熟了?不熟的好不好。哎哎,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许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芳华抗意去敲她脑袋,那眼神,就好像遇上鬼似